她嘟嚷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仰头将被子里剩下的那口酒喝下去,接着又像个像孩子般地把玩起那个陶瓷酒杯,乌黑的眸子里带着一点迷离。
易晨轩但笑不语,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相较之下,他其实更羡慕她在意的那个男人,如果哪天她因为他跑去找别人喝酒诉苦,那他才是真的会幸福死。
他愿意倾尽一切换来她一次认真的凝视,哪怕只是为他浅浅地绽放一个笑靥,可是他怕,这辈子她都不会懂,不会明白他的真心。
一年,他们只有一年的时间。时光潺潺而过,三十年的岁月也不过是白马过隙,如同流水穿过指缝般的短暂,叫人常常忍不住怅惘流连,短短的一年,怎么够?
无限的失落感袭上心头,修长的手指亦执起面前的酒杯,没有说什么,清俊的面庞上甚至看不出一丝异样的情绪,他将那酒递至薄唇处,一饮而尽。
她立即鼓掌,像个孩子,单纯,却没心没肺,光洁的脸蛋上还带着一丝兴奋:“哇,易晨轩你果然好酒量!这样到我们结婚那天,就不用担心你被人灌醉了!”
易晨轩抬头,深深注视着她那张纯真烂漫的脸,嗓音低沉地问道:“你会担心我吗?”
纪守守重重地点头,蹙了蹙秀气的柳眉:“当然了!如果你被灌醉了,我还要照顾你,结婚当天那么累,我可不想再多件事去折腾!”
原来是嫌他麻烦,易晨轩听完不禁苦笑。
三瓶子酒最后被喝得一滴不剩,纪守守喝了不少,其实说到底还是易晨轩喝得多。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像这样喝过了,平常就算出去应酬,也还有同去的下属挡酒,何况那样的场合大多只是走走过场,他不会来真的。
可是与她在一起,他想喝酒。看着她的时候,犹如在看彼岸绚烂盛开的曼陀罗,虽然有着夺人心魄的美丽,却又不能触及。那样怅然失落的心境,没人会懂。
他的酒量其实很好,喝了那么多,却一点也没醉,不仅没醉,还有着前所未有的清醒。可是,他却不愿意开车。既然一年的时间折算之下是固定的365天,一天是固定的24小时,一分钟又是固定的60秒,那为什么不从现在开始,延长自己与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呢?
从小餐馆出来,两人走在来时的小巷子里,眼前是两排盈盈闪烁的红灯笼,脚下是干净的青石板路,她在身边叽叽喳喳,走起路来有点摇摇晃晃,却在教训他:“易晨轩,你丫丫个呸的!……明明不能喝,干嘛还喝那么多!……现在好了吧?喝醉了,害得老娘还要步行回家!……”
男人清隽的嗓音淡淡的,微风拂过,便飘荡在了空气里:“不是你说的吗?如果我喝醉了,回家的路程你就奉陪到底。”
易晨轩不敢离她太远,颀长的身形就伴在她的身侧,她向来马虎大意,如果不小心跌倒,他的手臂一伸出去就能接住她。
殊不知这样其实更危险,此时羞怒的女人顿下步子,纤细的手指居然直戳他的额头,继续教训道:“易晨轩啊易晨轩,跟你说了多少遍,老娘是女人不是男人,又怎么会君子一言?往后像这样的话,你听听就罢,不能当真,听到没?!”
说话不算话,还如此理直气壮,这世上怕也只有她纪守守了。
易晨轩无奈,可是面前的女人毕竟喝醉了,还是不要继续惹怒她的好。
“听到了。”
她像是满意了,嘿嘿地笑起来,盈盈闪烁的眸子像是被谁撒下了一把碎金子,只是褶褶生辉。
她兴奋得像个小孩子,铜铃般的笑声洒满一路,她甚至在唱歌,那些不着调的曲子怎么听怎么奇怪,他却始终微笑着走在一边,目光温润柔和,清俊的五官轮廓就像是上了一层绒绒的毛边,有着朦胧不真的柔情。
过了一会,像是终于累了,她蹲了下去,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小脸就埋在自己交叠的手臂上。易晨轩只觉得那小小的一团身影可怜:“怎么了?”
她抬起脸来,可怜兮兮:“我走不动了!”
薄薄的夜雾中,那骤然抬起的小脸,就像从淤泥土中探出脑袋的青莲,清纯,洁净,素雅,却又带着淡淡的妩媚。
他对她本身就没有抵抗力,看到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瞬间柔软成了一滩水:“起来吧,我背你。”
若在平常,她一定不会答应,让他背,在她看来那是一种示弱的表现。可是酒意催使的作用却是无穷的,人的思想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哪里还会去思虑那么多?
她很快站起来,笑嘻嘻地覆上他的背,似莲藕般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走吧!”终于可以不用再走路了,真好!
他的肩膀不算宽厚,颀长的身形甚至有些削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能叫人觉得安心,好似能被人一辈子依靠。微醺的纪守守将脸搁在他的肩头,他身上有很好闻的薄荷香,如果不说话,她担心自己都要睡着了。
易晨轩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清隽的脸孔上带着一丝轻松。背上的女人真的很轻盈,就像是一根羽毛,几乎感觉不到一丝重量,她细碎的发丝落在他颈间,轻轻软软,有点痒,那种酥软的感觉,仿佛要撩到他的心底去。
“易晨轩,你这是要背我去哪里呀?”纪守守忽然问道。
易晨轩一时间竟然也迷惑,自己只是一直沿着灯火阑珊的马路走,有些漫无目的,好似去往哪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与他在一起。
“你想去哪里?”她想去哪里,他就带她去哪。
纪守守抬头看了看天,漆黑的夜幕中洒满了细碎的星子,无数星星正冲她眨眼,她忽然就想起了一首歌,古灵精怪地说道:“我想……我想和你私奔到月球!——哈哈!~”
易晨轩却没有笑,心想,那又何尝不可呢?
即使没有青山与河流,没有商厦与汽车,没有金钱与地位,那又怎么样?至少还有她。
为了她,即使背弃所有人,放弃手中一切,也是值得。
背上的小女人又开始唱歌了,唱的就是五月天的那首《私奔到月球》,她的魔音在空气中久远地飘荡着,路边的流浪狗都被吓得“唔!~”地一声躲远了。可是再看看背着她的易晨轩,清隽的脸孔始终带着微笑,唇角浅浅地上扬,竟然像是陶醉其中了。
易晨轩不否认,世上很多东西都会随着时间逝去,它们经过岁月无情的洗刷,而逐渐褪去颜色,失去了原本的美好。可是也有些东西,能够成为的美丽琥珀,即使经过上万年的光景,却始终保持着最初的姿态,晶莹剔透,昭然璞美。
他一直记得这个夜晚,微醺粲笑的女子,轻轻地伏在他的肩头,初夏的风拂面而过,却吹不散她身上弥漫着的淡淡清香。昏黄的路灯从数米高的地方照下来,将两人重叠的身影拉长了,斜斜地投注在地上,协调而又柔和,他觉得温馨。
“咦,好像快要到我住的地方了……”纪守守眯着眼看周围,有片刻的熟悉感闪过,她嘟起嘴道:“易晨轩,我今晚上不回家了……喝了酒,老妈闻出来会骂我的!……”
她的语气有着纠结,即使喝醉了,她还是忌惮杨晓茹的唠叨。
为了她能够早点休息,他点头答应了她。
到了住的地方,他放她下来,她打开包包,小手在里面掏啊掏,好大一会才将钥匙拿出来。怎奈居然对不住钥匙孔,气得她直冒烟!她耐心全失,将它往易晨轩手里一扔,说道:“你帮我开!”
她靠在一边,小手不断地往自己脸上扇风,好热,如果可以,她现在想吞进一桶冰块降温!
他几乎马上就将门打开了,她走进屋去,伸手将墙上的开关按下,一瞬间光明洒满小小的客厅。
“热死老娘了!”
纪守守径直进了厨房,易晨轩不放心,连忙跟了上去,只见她那娇小的身影在里面兜兜转转,看了看银灰与黑色相间的烧水壶,又晃了晃漂亮的玻璃水杯,最后懊恼地咒骂了一声,“我靠!”怎么这么关键的时候,却没水喝!
殊不知,那是她之前喝的酒在挥发作用,酒劲上来了,她整个人才似火焚烧!
看到她拿个被子作势去接自来水,易晨轩连忙上去拦住她,俊脸上满是无奈:“这水怎么能喝?你去客厅等一会,我马上烧水。”
她的脸颊仿佛要滴出血来,红得几近透明:“那你要快一点哦,我快渴死了!”
看到她终于转身进了客厅,他轻叹了一声,将热水壶装满水,接上电源。三分钟后,等到水开,他便倒出来一杯,怕她等不及,他还用冷水给她泡了会,以便水温尽快冷却。
56 吃掉他
易晨轩端了水出来,估计是嫌手的风力不够,初夏的夜里其实还有点凉,纪守守居然已经将电风扇拿了出来。她将档调到最大,对着脑袋一阵猛吹,呼呼的大风迎面而来,吹得头都隐隐犯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不过瘾。
“把水喝了吧。”
看到易晨轩手中的水,她眼睛顿时一亮,那模样,简直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一个月的旅人,又像是饥饿了一个星期的乞丐。易晨轩尚来不及递过去,她就伸手将杯子抢了过来,咕咕地灌了一大口。
易晨轩得庆幸,自己之前让水冷却到差不多才拿出来,否则她的喉咙,这会不烫坏了才怪!
“易晨轩,这水怎么是温的?你赶紧给我放冰箱冷冻室去!”纪守守将剩下的半杯水还给他,俨然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帮佣。
他将水往茶几上一搁,颀长的身形转而走到立式电扇前,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下开关键,扇片随即停止转动。
此举自然惹怒了纪守守,她怒眼含波地瞪着他,凶巴巴地问道:“易晨轩,你干嘛要关掉我的电扇!还有,我刚才叫你将水放到冰箱里,你没听见吗?”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热,鬓发微微汗湿了粘在额前,脸颊红的像是熟透的番茄。但是这次他很坚持,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好似带着一丝责怪:“不行,你这样很容易感冒,还是洗个澡,早点睡觉吧。”
纪守守不依,站起来走到电扇前,纤手还未按下去,易晨轩就已经伸出手臂拦住了她,高大的身形挡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听话,这个时节扇电扇还有点早。”
“可是我难受,喉咙火辣辣的痛,全身像是要烧起来了!”她一边欲哭无泪地嘟嚷,一边意欲
扯下T恤的领口。
她的脸蛋红得像是欲滴出花汁的妖娆花瓣,皓腕好似雪白的莲藕,随着她拉扯领口的动作,一大片如凝脂般白皙的皮肤露出来,在朦胧的灯光下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易晨轩黑眸幽然深沉,却抬手制止了她继续扩大的动作。
“你这是在勾引我吗?”他勾唇,似蔷薇般的唇瓣弯起好看的弧度,眼神却好似深沉的大海,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湮没。
她灿烂一笑,明眸皓齿,端端的清纯妩媚,只是扣人心弦,接着却说出一句叫他欲哭无泪的话来:“易晨轩,你长得真好看!”
虽然也曾有不少人夸赞他的相貌与气质,但是像她说的这样直白的,还真是头一次听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很受用,这是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夸自己。
叫他惊讶的是,她不仅仅是嘴上说说,他还来不及高兴,她就已经踮起脚尖,伸出素白的小手,抚上他的脸庞。纤细的手指像是一根细丝,先是沿着他的眉线轻轻划过,接着触了触他高挺的鼻子,然后摸了摸他完美的脸,最后停留在他性感的薄唇上。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色迷迷的,语气像是可怕的巫婆:“好看到老娘都想一口吃掉你!”
她离他那样近,近到能够看到她脸颊上细致的毛孔,以及她那光洁无瑕的细腻皮肤,甚至能够看清她每一根颤动的眼睫毛。易晨轩只觉得心中一滞,忽然的失措叫他轻推了下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你喝醉了。”
纪守守不满地瞪着他:“老娘没醉!”
她气鼓鼓的样子有些像夏日的小青蛙,抬起来的小脸泛着润泽的红晕,一双眼睛似琉璃般闪烁不定,而那粉嫩的红唇,则像是抹了淡淡的一层蜜,叫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天知道他要尽多大的努力,才能让自己不胡思乱想。
可是面前的小女人依然不安分,小手居然探入他浅蓝格子的衬衫内,从他的腹部一直往上,最后停留在他结实的胸膛处,轻轻地揉捏,一张小脸上满是惊叹:“易晨轩,你的身材也好好!”他的体温稍显凉薄,冰滑的触感叫她感觉舒服极了!
她那滚烫的小手像是带着火星子的,一触到他的皮肤,便叫他眼神一黯,似乎一瞬间,她便将她身上的燥热传递给了他,叫他的身体如火焚烧。
虽然他向来冷静自持,可是但凡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的忍耐力都是有限度的。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显然在挑战他的极限!
“纪守守。”他制止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我该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他真不敢保证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事!
他转身便走,纪守守连忙追了上去:“不行,不准走!”
她跑得太快,再加上方才已经换了拖鞋,追了没几步她便是一个踉跄,她“啊!~”地一声尖叫,易晨轩条件反射性地转身,却被她无法遏制的惯性扑到,两人双双落后身后的沙发。他在下,她在上,两具身体紧紧相贴,姿势说不出的暧昧!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保持着原有的亲密姿势,谁也没有乱动。僵持了几秒,纪守守两眼又开始泛出色迷迷的光泽来,她说:“易晨轩,我好想吃掉你!”
易晨轩大惊失色,想要推开她,怎料她已经嘟起小嘴,对准他的薄唇便落了下来。她娇艳的红唇就像是芬芳的玫瑰花瓣,轻轻地落下,几秒钟后又移开,而后又落下……她就像个顽皮的孩子,乐此不疲地尝试着,丝毫不察身下的他,一脸铁青紧绷神经的崩溃模样!
她不断地嘿嘿笑着,像是偷了糖吃的坏小孩,沾沾自喜着。就在她再次想自他的唇沿离开时,他的黑眸忽然一沉,大掌轻按住她的后脑勺,用力吸允着她的唇瓣。
他不满足只是这样的浅尝辄止,灵活的长舌已经撬开她的贝齿,探进去,深深地摄取她的芬芳。
她一开始还唔唔地轻哼,渐渐地似乎也沉溺在了这个深吻中,她浑身软绵绵地趴着他身上,只是任他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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