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门槛,入眼就是一片狼藉。
屋内的老木柜被翻得不成样子,所有抽屉都东倒西歪地横躺在地上。桌椅杂乱地倒在墙角,连那个她从二手市场淘回来的旧沙发也没能幸免,人造皮被划开,里面的海绵拖得老远。
☆、敢动她一根毫毛!
卧室更乱,被子枕头衣服丢得到处都是,就连厨房也是一地的碎瓷片。
这样的案发现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进来找过东西了。很显然,她们的住址已经暴露。
来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是叶氏的人,还是道上的人,又或者是叶妙心?
夏夏呢?她有没有回过家,有没有跟这帮找钥匙的人正面碰上?
叶晚晴定了定心神,发现家里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这才稍稍安心了些。下一刻,她掏出手机,拨通女儿的手机号码。
对她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比夏夏的人身安全更重要!
殷家别墅。
殷墨宸从顶楼的玻璃房将衣服收回卧室,一件件分类挂进衣橱。
他有点轻微洁癖,不喜欢陌生人碰自己的东西,所以这么久以来,生活起居各项锁事都是亲力亲为。当年在国外的时候,多亏了艰苦的生活条件,成就了现在无所不会的他。
正准备下楼叫小丫头吃饭,就听到对面卧室传来一阵可爱的自制手机铃声:“小兔子乖乖,把手机打开,快点儿开开,有电话进来……”
听着铃声,他忍不住失笑,走进她的房间,他拿起她床头的电话。看到显示屏来电显示上‘万恶的老娘’几个字,他犹豫了一秒钟,将电话接通。
“你好。”
听到电话里传来陌生的男性声音,叶晚晴顿时紧张得握紧了手机,冷下语调大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夏夏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不要动她,你们想要的东西在我手上,你们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就毁了那东西!让她听电话!”
他还一句话没说,叶晚晴已经噼里啪啦说了许多,完全是一副护犊的姿态。关心则乱,听有低沉的男声,她便误以为夏夏已经被人挟持了。
殷墨宸平静出声,淡淡道:“沈夫人,你误会了。”
‘沈夫人’这个称呼,已经有十八年没有人叫过了。这三个字更加肯定了电话那头人的身份不简单,他连自己的底都一清二楚,看来是冲着钥匙而来。
叶晚晴顿时大惊失色,完全不给他解释的时间抢声道:“我不管你是谁,你的幕后有谁指示,我警告你,敢伤我女儿,你们绝对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别想得到!”
男人勾唇一笑,风淡动轻地回答道:“沈夫人不必紧张,天叔当年对我有恩,我不会做任何伤害夏夏的事。相信你也听到风声,最近道上有很多人得到钥匙和龙图腾的消息,正在满城搜找你们母子的下落。”
“你到底是谁?”叶晚晴听了他的话,心中戒备丝毫不减。
想要得到钥匙和龙图腾的人实在太多,他们耍得花招十八年前她就见得多了,根本不可能因为他一句‘天叔对他有恩’就轻信他。
“我叫夜宸,是天叔当年在纽约收养的义子。天叔当年把龙图腾的盒子交给我保管,嘱咐我如果日后找到你们母女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们。”
☆、她是没人要的小孩!
当年做青龙会老大的时候,沈啸天的确有跟她提过在美国收养了一名义子,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件事情他是秘密进行的,除了自己并没有其他人知晓。
叶晚晴将信将疑地握着电话:“夏夏呢?她在做什么?让她来听电话!”
“她正在做作业,如果你……”
说曹操,曹操到!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某女生就兴冲冲地拿着几张试卷奔到卧室门口:“大叔,我作业都做完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她的嗓音很清脆响亮,电话那头的叶晚晴听得清清楚楚。
“是夏夏!让她听电话!”听到女儿熟悉的声音,叶晚晴激动了。
殷墨宸迈开长腿上前几步,将手机递过去。叶之夏有些不明所以,眨眨大眼望着他:“干嘛?”
对上她的眸光,男人平淡开口:“你妈妈的电话。”
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叶之夏愣了好几秒钟,连着退后两步:“我没有妈妈,我是没人要的小孩!”说完,她扭头就冲出门往楼下跑。
视线落在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殷墨宸将电话重新放回耳边:“抱歉沈夫人,她现在似乎不太想与你通话。”
叶之夏在那头说话的声音不小,叶晚晴听得真切。她的心狠狠揪成一团,可是想到她刚才中气十足的嗓门,又忍不住问道:“夜先生,夏夏后背的伤……怎么样了?”
女儿的脾气自己很了解,如果她不愿意,一般人绝对没本事能留住她,尤其当她愤怒生气的时候,力气会大得惊人。
男人抿了抿唇角,语气平淡:“你不必担心,她的伤已经没事了。”
“夏夏脾气不好又很顽皮,这些天真是麻烦你了。”她们的小院已经被人找到了,根本不安全,现在她只能选择相信天哥的眼光。
他微微笑了下,温和地回道:“应该的。”其实,他也有自己的计划和目的,不是吗?
挂断电话,男人走下楼,餐厅里并没有小丫头的身影,他去厨房看了下,也没有见到她。视线又在客厅里仔细扫了一转,终于在沙发里发现蜷成一小小团的她。
殷墨宸走过去,看着曲腿而坐将整张脸都埋在膝头的女生,轻声说道:“不是说饿了,怎么没有盛饭?”
叶之夏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回话,只是肩头微不可察地颤动着。
他犹豫片刻,在沙发边蹲下身来:“如果想她为什么不愿意接电话?她也是关心你,希望跟你聊几句。”
她都不认自己这个女儿了,自己才不要想她,可是刚才听到电话里传来老娘的声音,自己的心却不受控制地疼了一下。老娘的腿伤好了没有,没有自己在身边照顾,她每天还吃得习惯医院的食堂吗?
其实,叶之夏很想接电话问问她最近的情况,以前腿伤恢复得怎么样。可是,一想到当天她被姚思思妈妈的话问得无可反驳,想到自己问她身世,她哑口无言的情形,自己的心就好难过好难过。
☆、真的对她失望透了!
当时,自己是多么希望老娘很有底气地对叶妙心说——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老娘我养了这丫头十八年,怎么也比亲生得还亲!
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自己真的对她失望透了!
叶之夏从来不怕老娘打自己,骂自己,每天逼自己勤奋练功,她怕的是老娘再也不要她了。
殷墨宸等了好久也不见她回话,忍不住扶上她的肩膀将她的脸从膝头捧起来。这时,他才发现她的脸颊上尽是泪水。原来她一个人躲在这里哭泣,独自伤心。
叶之夏平常虽然大大咧咧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是她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只有老娘既要当严母又要扮慈父,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她拉扯大。所以,她在亲情上比其他孩子要敏感得多,也脆弱得多。
叶之夏在殷墨宸面前常常都是眉开眼笑的模样,可是现在她却在他面前哭了。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牙齿紧紧扣着下嘴唇,无声地抽泣,眼泪顺着她的眼角默默地往下流。
大颗大颗地砸落在他的手背上,晶莹剔透带着冰凉的温度,仿佛能听见她心痛的声音。
男人看着她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泪珠,心顿时就软得不像话。顺手抱住她,像抱着一件珍宝般把她搂进怀里:“别哭,我们去吃饭好吗?”
要让小丫头忘记伤心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她的注意力。
谁知美食在这个时候已经诱惑不到她了。
“我不想吃。”叶之夏摇摇头,说话还有些哽咽带着浓得的鼻音,“大叔,你别走,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好,我不走。”男人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哄她,“作为交换条件,你也不可以哭了。”
“嗯。”叶之夏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口,闭上眼睛。过了好久,就在殷墨宸以为她睡着了想动了动腿的时候,她却极没安全感地将环在他腰上的手臂紧了紧。
“我不走,乖。”男人只能重新坐好,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叶之夏这才重新安静下来,又过了片刻,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低低开口道:“大叔,我的试卷写好了,你还没有检查。”
他轻轻应道:“嗯,吃完晚饭我再看。”
她又弱弱出声:“大叔,我的衣服还晾在楼顶没有收。”
他笑笑,回道:“已经帮你叠好放进衣橱了。”
她咬咬唇,继续说道:“大叔,我昨天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把药膏弄洒了,连瓶子都掉进垃圾筒里。”要是让乔医生知道她把那么贵的药全部洒进了垃圾筒,恐怕会说她暴殄天物。
他唇角弧度未减,温柔道:“昨晚我看到了,已经让乔医生重新送了一瓶过来。以后药膏还是我帮你抹。”
昨晚,叶之夏不知抽了哪门子的疯,死活都不肯让他帮她涂药。她独自背对镜子的时候,手臂太短完全够不着上头的伤口,结果还把药瓶给打翻了。
☆、叶氏追杀令!1
铺垫了这么多,她又犹豫好半晌,终于小声问道:“大叔,你会一直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人心总是贪的,当得到了温暖就想永远拥有下去。
男人微微低头,下巴轻抵在她的发顶,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接道:“嗯,一直。”
叶之夏将脸埋得更深,以近乎自喃的音量迷糊地说道:“那我就嫁给你,真正嫁给你。”再也不会去想梓谦哥,身体和心都要努力喜欢上大叔。
一辈子,跟这么美好的大叔一起生活,她想她可以守住。
又过了好久,见她没再发问也没有吭声,殷墨宸柔声开口道:“现在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怀中人儿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平稳绵长。她的双手依然紧紧抱着他,男人睡眸就可以看到她恬静的睡颜。
估计是今天写得作业太多,累了,再加上刚才又哭了一场,所以她在大叔温暖的怀抱中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男人轻手轻脚地抱起她,迈开长腿走向楼梯,直往二楼卧室而去。
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她像婴儿般蜷曲着身体在被窝里睡得深沉。殷墨宸坐在床边,静静凝视着她那张巴掌大的脸蛋。
她的眼睫毛又长又密,带着微翘的弧度,还残留着泪水冲刷后的湿气。男人抬手,抚上她的脸颊,一点点将她眼角的泪痕拭去。
“小丫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像你想像中的那么好会怎么样呢……”
他独自一人吃完晚饭,从客厅的沙发上把叶之夏刚才丢在旁边的试卷一份份拿起来,带进了书房。
坐在办公桌前,他摘掉眼镜,专注地批改起她的作业,有错误的地方还特意有铅笔在边上做好标注和解题思路。
书房内台灯明亮而柔和,男人全身都笼罩在淡淡的光晕里,俊脸上认真的神情说不出的动人心弦。
人民医院,重症特护病房。
杨怡坐在床前,看着身上还挂着点滴,脸上戴着氧气罩的女儿,心疼地抹着眼泪。
何婷婷做完手术已经一周多了,虽然生命没有危险,可是情况却并不是很乐意。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现在被人揍成这副模样而不能追究,叫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她捏紧十指,恨恨地咬牙切齿:“我不会放过叶之夏这个贱丫头!”
旁边,她的丈夫何源晋长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这丫头背后有人撑腰,人家比咱有钱比咱有权,他还许诺说,咱婷婷高考可以不用参加,等九月份开学直接去xx电影戏剧学院报道。”
何源晋生性懦弱怕事,再说女儿已经脱离危险及时抢救回来了,对方又开出了丰厚的条件和巨额的补偿,他便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赔钱有个屁用!你看看咱女儿遭的这些活罪!”杨怡是个事业上的女强人,报仇心跟好胜心一样强,“婷婷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这个当妈的一定会加倍帮她讨回来!”
☆、第232章 叶氏追杀令!2
就在这时,一名值班医生敲开了他们病房的门。
随着开门声,走进来一名年轻男人,看上去大概二十六七的年纪,高高的鼻梁上戴着一副钻石切边无框眼镜,看上去斯文又不失英俊。
杨怡见到来人,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叶医生,你好。”
这名胸腔科医生是前两天从其他城市新调过来的,据说在日本留过五年学,医术相当高明。他一来就主动申请接手重伤病患何婷婷,她自然对他极为恭敬。
叶铭远对她点了点头,例行公事地查看起床上病患的伤势,随口问道:“我听说你女儿是跟同学发生矛盾,被学生打成重伤的。听说对方也是个女生,这怎么可能呢?”
这时,何婷婷从昏睡中醒了过来,她看着这位相貌俊秀,语气亲切的年轻男医生,激动地想坐起来:“是叶之夏!她根本就不是女生,她是个怪胎!她对我心口打了一拳,她分明是想要我的命!”
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她的语气中都充满了愤恨,叶之夏那冲动的一拳算是把仇给结大发了!
“哦?”叶铭远极快地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反问道,“你是说,她姓叶?”
“是,叫叶之夏!是我们学校高三年级的学生!”杨怡接口,当看到女儿要要坐起来的动作,连忙扶住她,“哎哟,宝贝!你的胸腔里还打着钢筋呢,躺好千万别乱动!”
“叶、之、夏?”他缓缓重复着三个字,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镜片后的双眼中闪过一抹犀利的幽光。
想不到他要寻找的目标,这么快就有眉目了!
叶氏一族的历史要追溯到六百年前,郑和下西洋时曾经从中土挑选了大量资质优良长相秀气的童男童女远航去东瀛。
长途跋涉中,一小部分孩子并不愿意成为政治牺牲品,他们在一名姓叶男孩的带领下,趁着夜深人静潜带了船上不少珍宝逃到离东瀛不远的一座小孤岛上。
那些逃出生天的童男童女得到新生,纷纷抛弃自己原来的姓氏,随了那个领头男孩的姓,从此便有了叶氏一族。而那批被带出来的宝物中,最神秘最价值连城的龙图腾顺理成章成为叶氏至宝。
因为这些人都在某些方面有着超于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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