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真是荒谬,我们都不愿放弃自己想要陪伴的人,可身侧的却不再是彼此,谁把流年偷转换。。。。。。
只听他坚决的道:“我会用这辈子去宠她,不要她受到丝毫伤害,哪怕到最后我只能遥遥的看着她,也要尽力去守护她。”
我不知他口中所要守护的到底是他小小的可爱女儿,或者是我。只是这样的话,在此刻听来,更徒生心伤。
我心思惝恍着,不顾身后那双情深似海的眸子,提步往寝宫走去,直至走出园门,我依然可以看到那抹淡蓝的身影,在无边的秋色下,落寞无比。
第一卷:宫闱生涯 第五十九章
几日之后,胡宫山自西山碧云寺回宫,我和太后急切的询问着玄烨的病情,胡宫山面色虽憔悴,到底是练家子,奔波操劳这些日子精神却还好,含笑恭敬道:“太后大喜,三阿哥得佛祖庇佑,花儿已然出尽,没有性命之忧了。”
太后松了口气,这才想起命宫女给胡宫女搬绣凳上茶,我念着佟妃,忙道:“那他们何日回宫呢?”
胡宫山对太后道:“正要回禀太后,佟娘娘命微臣代请太后恩旨,三阿哥身子仍很是虚弱,想在寺中多住些日子。”
太后略一沉吟,微笑道:“玄烨出花儿倒成全了他额娘的清净,也罢,想必她是听说了宫里的不太平,刻意要避开来的。”
胡宫山笑道:“太后所料不差。”
太后又叮嘱道:“歇了这一日,你仍旧去碧云寺照料着,好生为玄烨调养一番,小小年纪不要落下什么病根才是。”
胡宫山起身应了,告退着出去。
太后见我只闷闷不乐,笑道:“怎么?听见佟丫头不回来,心里不自在呢?”
外头阴云密布,低沉沉的象是压在心上。我伏在太后肩头,只默默的不做声,太后柔柔理着我的发辫安慰道:“再过些日子,额娘带着你到西苑去,好好疏散疏散。”
我只提不起兴致来,恹恹的点头,太后正待细问,偏眼见吴良辅弯着腰溜了进来,跪在地上磕头道:“给太后请安,给格格请安。”
太后也不正眼看他,只淡淡道:“做什么过来?”
吴良辅忙赔笑道:“回太后,皇上打发奴才过来回太后,广西孙延龄孙将军已经到了京城,皇上命他明日进宫觐见。”
太后吩咐道:“你回去告诉皇帝,说我知道了,明日孙延龄见过皇帝之后,要皇帝带了他来慈宁宫见我和四格格。”
吴良辅重复了一遍,见太后无话,方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太后不经意的对我道:“听说你们自幼便相识的,这样倒也好,明日先见见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脾性之人,若能叫他听命于你,在京遥控掌握广西便不只是一句空话了。”
我隐隐有种莫明的不安,心头突突直跳,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也只得打叠起精神来和太后细细商讨会见孙延龄的细节。
次日,天尚未亮我便起身了,阿离听见响动忙进来伺候着,见我坐在梳妆镜前发愣,笑道:“格格起的这样早,夜里下了好大的雪,这会子还在飘着呢。”
我站起身来,走至窗前推开窗子,果然,目之所及皆是雪白的一片,厚实的如同棉花堆砌而成的一般,紫禁城的明黄琉璃瓦覆盖在冰雪之下,仿佛从未如此干净,只余了殿角悬挂的古朴风铃偶尔随风丁冬做响,万籁俱寂之下那声响便格外的悠长,凌厉的寒风夹杂着大片雪花扑面而来。
阿离慌忙赶来关了窗子,为我披上大氅,搓着我冰冷的双手嗔怪道:“这样吹,过会子要着凉的。”
我本心乱如麻,骤然被冷风一吹,顿时觉得心思爽明,碧裳端了热水来,朱颜为我挽起广袖,伺候着漱口净面。
刚坐下梳妆,只见一个小宫女捧着景泰蓝的盘子笑嘻嘻的进来,奉到我面前道:“太后命织造坊刚为格格裁制的新旗装,要您穿上呢,还有造办处刚打的一套新首饰。”说完放下来便去了。
碧裳打开来看,却是一件宝蓝色绸绣枝梅旗装,周身用翠绿的孔雀羽线与金线镶织,金碧交辉,华美典雅,首饰和旗装是配套的,一支宝蓝色翠羽流苏簪,下头缀着三串细碎的蓝宝石,每串珠最底端各用一颗浑圆的东珠作坠角,一对蓝宝石蜻蜓头花,并一对金嵌翠珠耳环,各系珍珠七颗,以翠玉为坠,皆是轻盈剔透,贵气逼人。
朱颜笑着把我刚辫起的发辫散开来,道:“这一套还是要梳两把头配着才好看呢。”说着麻利的上头,又取了红木圆胭脂棍在双唇上仔细涂抹着,碧裳在一侧小心的插上琳琅满目的头饰。我平日从不做此盛妆,忽如斯装扮,立刻不自在起来,整个身子都是沉甸甸的。
阿离服侍着为我穿上新旗装,推我到大立镜面前,含笑道:“这样一打扮起来,真真是个金尊玉贵的妙人。”
我凝视着镜中略有些生疏的人儿,只见薄粉敷面,冰肌莹彻,步履轻盈,珊珊作响,唇色朱樱一点,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连我自己都快要不认得自己了。
碧裳为我整着衣角,啧啧叹道:“苏绣的手艺就是好,咱们宫里头的绣房是比不过的。”
朱颜亦笑道:“咱们格格今儿一定是艳惊四座,对了,到底是去见谁的,太后这样隆重?”
阿离莫明的略有些骄傲,笑着对她们解释道:“我们广西的一个将军进宫来了,太后和皇上召见,还要他来见过咱们格格呢。”
朱颜碧裳这才恍然,我望着镜中华贵异常的自己,却忽有一种泫然欲泣的错觉,极欲脱下这如同枷锁一般的华丽衣饰,这一刻,我无比清楚的感知到,原来我内心深处是不愿见孙延龄的,更厌恶那种为了见他而盛妆打扮的感觉。尽管我还不知为何如此的排斥与他会面。
临出门之前,阿离为我披了件雪青色银狐大氅,严密的包裹着全身,我止住她为我系氅带的纤手,低声问道:“你是欢喜的,对吗?”
阿离迷惑的看着我,道:“格格,难不成您不欢喜吗?好歹他也是故人啊。”
我苦笑着摇头,携了碧裳往前头去,风雪似乎更大了些,刚进宫的小太监们嘻嘻哈哈在长廊外堆着各式的雪人,明晃晃的雪地里头,活灵活现的极是招人喜欢,我停住脚看了半晌才进的殿去。
殿里笼着暖暖的地龙,太后端坐在塌上品茶,我先曲身给太后请过安,一旁侍侯的宫女才上前来为我取下大氅,太后和苏麽麽皆是眼睛一亮,含笑上下打量着我,看的我浑身颇不自在。
太后拉过我坐在身边,笑道:“瞧瞧,是个美人坯子不用着意修饰,这不,略打扮打扮就把众人都给比下去了!”
正说着,忽听外头太监叫道:“皇上驾到。”我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第一卷:宫闱生涯 第六十章
我正自忐忑不安之时,福临已跨步进的殿来,后面跟着一个朝服打扮的年轻男子,身材颀长,略微有些瘦弱,我心知必定是孙延龄,遂站起身来,低头站在一旁。
只见福临给太后打了个千,笑道:“儿子给额娘请安。”
太后笑道:“罢了,坐吧。”
福临笑坐了一旁,孙延龄忙上前跪下,口称:“臣广西定南王部属孙延龄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听声音倒不象行伍出身之人,极是温文知礼的。
太后笑道:“孙将军,一路辛苦,快请起。”又叫道:“苏茉儿,给孙将军看坐。”
孙延龄谢过恩,才略斜签着身子坐下,太后又指着我笑道:“孙将军,这位与你可是故交,相隔多年,还认得吗?”
我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抬起头来,正对着一双满是探究的眸子,随即变成惊艳,直直的看着我,半晌不做声。
福临咳了一声,有些不悦的唤道:“孙将军。”
他这才回过神来,忙起身对我跪拜道:“孙延龄见过郡主,哦,不,见过格格。”
太后倒不以为杵,宽厚一笑道:“你们还是习惯叫她郡主的,只是个称呼,倒也无妨。”
我这才瞧清楚,只见他仪表堂堂,儒雅清俊,行止有度,深褐色的眼眸里闪现着温和的光彩,略有些消瘦的脸庞,与之声音极为和衬,倒象是个读书人,而不是戎马倥侗之人,见我打量他,颇有些不自在,我心中这才略宽慰,好在他不是粗诳卤莽的武夫。遂抬手淡笑道:“孙将军不必行此大礼,请起。”
他站起身来,太后笑道:“孙将军,此次召你入京很是仓促,在京中宽住些日子吧,过几天京中的定南王府也修缮完毕,孙将军陪同皇帝和你们郡主好生一同去瞧瞧。”
孙延龄忙恭身答道:“多谢太后,臣领旨。”
福临亦道:“额娘想的极是,儿子已同孙将军谈过广西任命人事变动,在京城定南王府由贞妹正式授命孙将军为广西将军,暂且掌管广西事务,安定局势。”
说罢,拿眼打量着孙延龄的神色,又笑道:“不知孙将军觉得如何?”
孙延龄闻言颇有些意外,诚惶诚恐道:“蒙太后,皇上青眼,只是臣惶恐,不知自己是否有能耐为朝廷守得一方安宁?”
太后和福临对视,只听福临笑道:“孙将军多虑了,朕亦知定南王生前对你很是看重,你父亦是追随定南王一同殉难的,你虽不曾立过战功,到底是将门虎子,家学渊源,况生长于广西,对广西局势和诸位将领的脾性极是清楚不过的,又曾暂管定南王府,如今广西诸将纷争不休,导致民生凋敝,朕,思虑良久,始终觉得将军是最合适人选,将军就不要推辞了。”
福临的话虽客气,孙延龄却也并不糊涂,早已听出话中分量,忙伏身叩首道:“臣必尽心,不负皇上重托。”
太后意有所指的笑道:“孙将军身受两重命可是要受累了,朝廷下旨是一头,又是你们郡主直接授命于你,还要听命于郡主。”
孙延龄又对我恭身道:“多谢郡主,属下定不负郡主之命。”说罢,抬头注视着我,目光中一片真诚。
福临沉声道:“孙将军一路奔波,先到行馆歇息去吧,稍后会另有旨意。”
孙延龄忙起身给太后皇上跪拜,又对我恭身一礼后方慢慢退出去。
太后瞧着他的背影沉吟道:“虽文弱俊秀了些,于此时倒是极合时宜,不会引起诸将的惶恐反叛之心。”又对福临道:“你该赐膳的。”
福临却显得有些踌躇,不知在想些什么,只不做声。
太后看了看福临,抿了口茶,又和颜悦色道:“这些日子,去看了皇后不曾?”
福临见太后提及此事,很是不耐烦,道:“近日朝政繁忙。。。。。。。。。。。。。。
太后敛去笑容,用力将茶惯到几上,怒道:“不要拿朝政繁忙来糊弄我,日日宿在承乾宫中,成什么样子?这满宫的妃嫔都抛在脑后,额娘素日和你所说的竟都是白说。”
福临本欲与太后争论,话到嘴边又忍住了,起身对太后打千,冷冷道:“前头还有事儿,儿子这就去了,改日再来给额娘请安。”说罢竟扬长而去,太后气的头一阵阵发昏,也只无奈。
回到寝宫,阿离迎上来为我取下披风,我象是不胜劳累一般,懒懒坐到梳妆台前道:“卸妆吧,还打成辫子就是了。”
阿离一边取水来为我净面卸妆,口里笑道:“格格见着孙将军觉得如何?可还能信的过吗?”
我脑中闪现出孙延龄真诚的眸子,微笑道:“只粗略看了看,人倒是还实在的。”后一句我不曾说出,只是一个读书人无端卷入这是非圈里,对他不知是福是祸。
阿离笑道:“我就说嘛,咱们王爷在世之时对他极好的,就冲一点他也应是不错的。”
我没有做声,这里头却有阿离不知晓的缘故,孙延龄之父对我父王忠心一片,数次在沙场救父王性命,最终仍是为救父王而丧命,父王感激他一片赤诚,故对孙延龄善加照拂,视之如子侄,却并非因着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正暗自思量着,只听阿离又劝我道:“小时候一处玩耍,格格总是对他冷冷的,如今他和咱们也算的是同舟共济,格格不管心里愿不愿,面上还要和软些才是。”
我听着,心念一动,转过身子笑道:“离儿,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看上他了,若是,我就把你许了他,这样岂不更放心些?”
阿离面色绯红,扭过身子道:“格格可不是疯魔了,好端端的说起这个来了。”
我窥着她的神色,转过身子去自己辫着发辫,边笑道:“是不是好端端的,你心里可是最清楚的了,我说这些日子怎么一提孙延龄,你就话不停,还全是好话,敢情是惦念着打小的情分呢。”
阿离越发窘迫起来,一甩手跑了出去,正撞上奉茶来的朱颜,啪的一声茶碗打在水磨青砖地上,极是清脆。
次日,福临亲笔提了“定南王孔府”五字,很是庄重,命人装裱的金碧辉煌,预备着选了吉日亲临刚修缮完毕的定南王府好挂上。
不承想,未到吉日,孙延龄却出事了。
第一卷 宫闱生涯 第六十一章
原来当日孙延龄自宫中出去,并未回行馆,而是被额驸吴应熊请进了公主府内。
吴应熊是平西王吴三桂长子,朝廷以侍奉皇帝之名将之留京多年,实则是以其为人质,以牵制兵权在握的吴三桂。顺治十二年,福临奉太后之命将年仅1岁的太宗幼女十四格格嫁于吴应熊为妻,在宫外建公主府。平西王府与定南王府素有旧交,孙延龄入京述职,吴应熊设宴为他洗尘接风也份属合情。
可偏生孙延龄在公主府中饮酒一夜未归,次日所带下属被九门提督召进了提督衙门,一问方知,提督衙门一早接到百姓报案,孙延龄于大街之上竟酒醉伤人至死。
九门提督因此事涉及定藩之府,不敢擅专,只得将孙延龄暂且收押,一面上折子将此事奏闻福临。
阿离惊魂未定的向我讲述完事情的经过,已是红了眼眶,着急道:“格格,孙将军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一定是抓错人了,您赶快去求求太后和皇上啊。”
我亦直觉孙延龄不是酒后失德之人,冷静下来问道:“提督衙门审问过没有,孙延龄是如何申辩的?”
阿离忙拭去眼泪,回道:“已经审问过了,孙将军说饮酒之后,便告辞出了公主府,一路往行馆去,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失去了知觉,倒在街边。待醒过来之时已经是第二日,身在提督衙门的牢房内了。”
我又问道:“孙延龄应邀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