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园春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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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园春来早-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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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这一家子祖辈是走江湖的吧。”

春妮儿听得脸色袖透,赶忙把手里的首饰盒子塞给陈二嫂,托着大肚子赶到老娘和嫂子跟前,哭笑不得的说道,“娘啊,嫂子!这不是蒲草,蒲草没事儿。”

蒲草这会儿也顾不得脚伤了,跌跌撞撞跑上前抱了李老太的胳膊,“大娘,我在这儿啊。你别担心,我没事儿。”

李老太仿似有些不能相信,仔细瞧得蒲草和春妮儿都是平安无恙,这才低头指指她怀里狼狈不堪的牡丹,问道,“那这是谁啊?我还以为你们挨打了呢。”

春妮狠狠翻了个白眼,恨道,“这是个城里来的娼妇,就是她攀诬蒲草才惹出这些麻烦。”

李老太一听这话,立时扔下牡丹就站了起来,“那确实该打,老大老二媳妇儿替我踢她几脚。”

李大嫂二嫂高声应了,噼里啪啦又替牡丹主仆添了些新“教训”。李老爷子方才跑得太急,累得直咳嗽。这会儿见得蒲草和闺女平安无事,终于缓过一口气了,他摆着手劝和道,“罢了,蒲草没事就好,不要闹出人命了。”

李大李二也是上前拉了自家媳妇儿,李老头儿转而同里正和几位老爷子见了礼寒暄几句,南沟村众人也就一边说笑着一边各自散去了。

李老太还要拉着蒲草问询几句,春妮儿却是难得聪明一次,拉着爹娘兄嫂先回了自家。

陈二嫂抱了两盒首饰,连哄带骗的把两个孩子也带走了,方家院子终于清净了下来。

蒲草和方杰四目相对,一时都是不知说些什么好,但很快两人又齐齐笑出了声。

“方公子,恭喜你终于从地下转到地上了。”蒲草开口打趣,神色得意之极。

方杰虽不知那句现代战争片里的经典对白,却也欢喜以后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同心爱女子往来了。于是他也起兴装了诚惶诚恐的模样,拱手行礼道,“多谢张东家苦心筹谋,今日大恩,小生铭记在心,必有厚报。”

蒲草一挥手,洋洋得意的高抬了下巴,应道,“不过小事一桩儿,方公子言重了。若是你真有心道谢,我也不贪心,就马马虎虎收座金山吧。”

方杰被逗得哈哈大笑,用力握了蒲草的手,心里只觉千般欢喜万般畅快,甚至连吹过他们身畔的夏风都好似带了清甜味道。

蒋叔蒋婶站在院角,隐隐听得两人说笑,脸上也少有的带了笑意。

蒲草扫了一眼依旧倒在不远处的牡丹主仆,努嘴示意方杰看过去,低声笑道,“你打算如何处置你这老情人啊?”

方杰苦了脸,心下哀叹,女人的醋劲儿真是不能小瞧。原本他还以为方才闹得那样凶狠,蒲草早就把牡丹那几句话忘了。不想这会儿到底还是被拎了出来,“我当初去花楼,只同她喝酒闲话儿,从未有过逾越之举,你可别多心。若是知道她起意要进方家门,我绝对不会招惹。”

蒲草挑眉耸肩,显见不相信他的话,却也聪明的没有再深究。她扯这方杰走到跟前,笑嘻嘻说道,“这俩人真是不好处置,若是放回城里还怕她们挟恨胡乱攀诬。不放吧,又不能总关在家里养着。不如…索性都杀了吧!”

她故意把那个“杀”字咬得极重,果然那小丫鬟的腿猛然动了一下,牡丹也是翻身坐了起来,一边抬手整理满是脏污的衣裙、散乱的鬓发,一边低声问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你们若是杀了我,会有人替我报仇的。”

蒲草冷笑嘲讽道,“你怎么不继续装死了,这会儿知道害怕了?晚了!先前你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这下场?你也别拿报仇这事儿吓唬我,若是有人替你撑腰,你会落得这地步。花楼女子,依仗男人宠爱过活儿,不过就是玩物罢了。”

牡丹越听牙齿咬得越紧,心里深恨蒲草话里的轻贱之意,但她更恨的是自己毫无反驳之力。平日那些在她跟前说尽了情话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是一听得赎她从良,各个都是推脱。她拿出所有首饰存银自赎自身,才免得落入那又老又肥的沈老爷手里。偌大翠栾城,别说找个替她复仇之人,就连小小的容身之处都没有。

她越想越绝望,颓然低了头,脸色死灰一片,“你们要杀就杀吧,左右我也不想活下去了。来世若是投胎,我一定选个好人家,锦衣玉食,自在度日,再不会卷入风尘受这苦楚。”

蒲草翻了个白眼,却是不吃这一套,“你自己不争气,不要怪命不好。生在富贵之家的女子也不见得如何好过,只要肯吃苦努力,贫穷人家的女子也照样嫁得好,活得好。”(今日出去跑了半日,更新晚了,抱歉,以后恢复单更,不定时加更。群抱,晚安!)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以工抵罪

牡丹轻哼一声,显见心里必定在蒲草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蒲草也不同她辩驳,眼珠儿转了转就拍手说道,“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我也不杀你们触霉头。这样吧,我正好有个小铺子要开张,缺少人手做粗活,你们给我做三年工,我就放你们自由。”

不等牡丹应声,方杰已是当先皱眉反对,“你怎么总收这些心思不纯之人做奴婢,以后要费心调理不说也容易惹麻烦。不如杀了干净,或者卖去西疆、冰原都好。”

牡丹原本见得方杰半晌没有说话,还以为他动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心下琢磨着再哭诉几句自幼遭人贩卖的苦楚,兴许今日之事就能轻易揭过。

不想,蒲草只是要她为奴为婢,而方杰这日思夜想的良人却是执意打杀远卖,她的一颗芳心就彻底凉透了。这就是男人的本性吗,若是喜爱你,你哪怕是根草儿,在他眼里也是世间最美的花。若是不喜,那你就是蝼蚁爬虫,抬脚踩死你都不会皱下眉头…

“你为何就得了她的喜爱,而我就偏偏不成呢?”牡丹心下绝望之极,怔愣着望向蒲草问询出口,“明明我比你美得多,还会跳舞弹琴、吟诗作画,他为什么就不喜欢我?”

方杰沉了脸,开口就要呵斥,蒲草却是一脸认真的回答道,“因为你是一棵千方百计想要攀附到他身上的藤蔓,而我是一株同他并肩站在山顶的袖松。你能指望一棵袖松对藤蔓如何尊重、如何喜爱吗?

不能!只有同他站在同等高度,俯视同一片风景,携手共抗风雨,这样得来的爱才更长久,更坚固。”

“袖松?这说法好古怪,”牡丹惨笑,低喃出声,“可是我已经是藤蔓了,怕是要下辈子才能做棵袖松了。”

“这倒不必!你只要自食其力,依靠自己出力赚银钱过日子。不看别人脸色,不再仰人鼻息,你就不再是藤蔓了。”

“这么简单吗?”

“当然。”

“好,这签卖身契我签!我总要活下去,才能看看做藤蔓和做袖松有什么不同。”

牡丹挣扎着双膝跪地,“奴婢牡丹给夫人见礼了。”

蒲草抬手扶了她起来,淡淡一笑,“你也是个聪慧女子,识时务又懂变通,待得哪日彻底想通了,好日子也就该来了。”

“谢夫人吉言!”

蒲草挥手唤了蒋叔蒋婶过来,嘱咐道,“婶子先替她们抹些伤药,待得她们签完卖身契,再劳烦蒋叔送她们去城西喜鹊那里吧。早知道这么快就给她找了两个帮手,就让她在家多等半日再出门好了,省得还要蒋叔跑两趟。”

蒋叔蒋婶点头应了,一个上前扶了牡丹,一个伸脚去踢那一直装晕的小丫鬟,顺手扯她们进了厢房。

蒲草仰头对着太阳深深吸了一口气,末了长长呼出,笑嘻嘻说道,“今日实在忙乱,不过倒是成果斐然。不但解决了我们的事,还顺便解救了一个失足女子,给她重新做人的机会。真是一件大功德啊!”

“哦,是吗?”方杰笑着耸肩,出言揭底道,“我倒觉你几句话就骗了两个死心塌地的劳力,这**实在划算。”

蒲草吐吐舌头,小声嗔怪道,“这么做是最好的办法了,难道你还真要杀了她们啊。上天有好生之德,况且万一有人追究,咱们岂不是受连累,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还能…物尽其用!”

“咦,你又有什么古怪主意了,说来听听。”

“哼,不告诉你,等以后你就知道了。”蒲草迈了个关子,扶着方杰的手臂,一瘸一拐往刘家走去。

李家老少众人正坐在堂屋里,一边喝茶水一边听春妮讲说先前之事,各个听得都是咬牙切齿。若不是村里人指望蒲草发家致富,这次就算误会能够澄清,她以后也必定要被那些三姑六婆指点一辈子。对于女子来说,贞洁可是比性命重要得多。

蒲草和方杰相携进了屋子,众人赶忙围上前问询如何处置牡丹主仆,待得听说只要她们做工三年抵罪。春妮儿第一个跳脚儿反对,“这样的娼妇就该拔了她的舌头才对,做工抵罪太便宜她了。”

李大嫂二嫂也是一脸恼怒的点头附和,李家父子几个自觉不好掺和,就拉了方杰去一旁喝茶。

李老太年纪长,又深知蒲草脾气就笑眯眯说道,“蒲草许是有自己的道理,你们就别跟着瞎出主意了。”

蒲草抱了李老太的胳膊,撒娇道,“还是大娘最疼我了,其实我也恨不得打杀她们才好,但那牡丹主仆也是可怜之人,倒也罪不至死。我前几日在城里兑了小铺面,打算卖些配粥喝的爽口酱菜。正愁不知如何打名头呢,若是收了这花楼头牌进去做小伙计,怕是不出三日必定全城皆知。到时候生意兴隆,她替我多赚些银子也算赎罪了。这总比打杀了她,要实惠很多啊。”

“嗯,是这么个道理。”李老太听得直点头,末了又转向两个儿媳和闺女,笑道,“你们啊,以后也多同蒲草学学,别有事的时候就知道动刀子扁担。”

李大嫂二嫂和春妮儿被数落的都是袖了脸,蒲草赶忙笑道,“大娘可别这么说,我方才吓得腿都软了,后来见得大嫂二嫂拎着扁担锄头跑来,立时腰板就挺直了。哼,谁敢欺负我,看我大嫂二嫂不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咱也是有娘家撑腰的人!”

“对,我们都是你娘家人,咱们谁也不怕!”李老太婆媳眼见她神气活现的模样,都是哈哈笑了起来,越发觉得亲近了许多。

都说患难见真情,今日这场风波掀起,李家老少得了消息直接从田里疯跑而来,甚至不惜同南沟村上下为敌也要护着她。这着实让蒲草万分感激,心里终于消去了最后一丝犹豫。

她扭头望向门外炽烈的阳光,暗自对另外一个时空的母亲默默低语祝祷。末了慢慢起身,双膝跪倒在李老太脚边。

李老太婆媳几个不知她为何如此,都是惊得慌忙去扶,“蒲草,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说!”

“对啊,有啥难事儿要家里帮忙,只管开口,跪下做什么?”

蒲草伸手轻轻推开李大嫂李二嫂的搀扶,坚持跪地望着李大娘说道,“大娘,你也知道我从小被卖来南沟村,吃了很多辛苦。若是没有春妮不时接济两个饼子许是早就饿死了,说起来我也算是吃大娘家里粮食长大的。

就是如今我早已衣食不愁,但平日家里有事,兄长嫂子们也常来帮忙,大娘更是待我同春妮一般疼爱。

今日我厚着脸皮求大娘不要嫌弃我是弃妇之身,还总是遭灾惹祸的,大娘就收我当个干闺女吧。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大娘…”

蒲草几句话说的很慢,她心里想着另一个时空再也见不到的父母家人,念着这一世李家的倾心相待,一时百感交集,喉头哽咽,眼泪扑簌簌就落了下来。

李老太突然听得这些话,怔愣了好半晌不知如何是好。待得一见蒲草掉了眼泪,她立时从椅子上跌了下来,紧紧把蒲草抱在了怀里哄劝道,“你这丫头,大娘怎么会嫌弃你,怎么会不答应?你别哭啊,以后你就是大娘亲闺女,比春妮儿还亲…”

老太太激动欢喜得语无伦次,也是掉起了眼泪,一老一少坐在地上哭成了一团。

李大嫂二嫂和春妮儿赶忙上前把她们搀了起来,一同欢喜劝着,“娘,这可是大好事啊,我们家以后就多个好闺女了。”

“就是啊,蒲草今日定了亲又认了娘,真是双喜临门,咱们可不兴掉眼泪。”

那边李家父子、刘厚生和方杰这会儿也走了过来,都是一脸喜色的帮忙劝慰着。

蒲草抹了眼泪,略有些羞赧的问道,“大娘可是答应我了?”

“答应,答应!”李老太紧紧握着蒲草的手,一迭声的应着,“这么好的闺女,别人想收还找不到呢!我若是不答应,就是出门时被驴踢了脑袋了。”

春妮在一旁假装吃醋嗔怪道,“娘,你以后有了蒲草这好闺女,可不能把我这亲闺女扔了啊。”

“哼,那可说不准,以后看看再说吧。”李老太装了一副嫌弃模样,惹得春妮跺脚,众人都是哈哈笑起来。

农家人认干亲可是有讲究的,很多规矩礼数,不是随便跪下磕个头就完事了。

两家人定了五日后,蒲草登门认亲,又欢欢喜喜做了午饭吃过,李家人就回去自家了。

蒋叔套车拉了牡丹主仆走到门前,特意问询蒲草还有何嘱托之事。蒲草想了想,就装了些吃食用物,请他帮忙带去给喜鹊。

说起来开这小小的酱菜铺子,也是个偶然想法。有一晚,她和喜鹊都是睡不着,悄悄闲话儿之时就说起喜鹊家乡以腌制酱菜闻名,喜鹊离家前着实学过几样儿,而蒲草前世老家临近朝鲜族聚居地,做咸菜更是拿手。两人一拍即合,都觉开个酱菜铺子是个好**。

如今家里菜田进项颇为丰厚,蒲草也掏得起本钱。前几日趁着酒楼里不忙的时候她就央了东子带路到那些城东寻了个两间的小铺面儿,付了一年的租金十两银子。

那小铺面儿不算宽敞,但打理的很是干净,后院又别有洞天,厢房、仓房、灶间俱全,甚至还有个地窖,简直就是专门为了开酱菜铺子建造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酱菜铺

铺面周边的人家也多是府衙里的小吏或者商铺管事等等,家世算不得富贵,家底儿却比之普通人家强上百倍,正是有闲钱改善伙食又舍不得进酒楼的阶层。所以,酱菜铺子开在这里是占了最佳地利。

当然,蒲草也没指望这小铺子每年赚进多少银子,在她的计划之中,这铺子最重要的作用是做个幌子。

新酒楼开起来之后,每月她所分得的银两必定颇为丰厚,平日花用或者行事难免要阔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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