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野游
“否则怎么样?报官还是满天下传言我如何狠毒?”方杰一边抬手替蒲草倒茶一边淡淡笑着应和老父的怒骂,“你想怎么做都随便,但动手之前还是要多动动脑子。今日我烤了兄长,明日就进牢狱认罪杀头,方家以后可就清净了,名副其实的断子绝孙,真是好啊。”
方老爷被噎得一口气哽在喉头,脸色涨袖的仿似随时都能爆炸开来,“你,你这个畜生!”
“畜生吗?我可是你生的,爹这么说可是有些不妥啊?”方杰冷笑出声,“我已是念在血脉的情分上忍让许多次,但是你们半点儿不觉羞耻,三番五次找上门来,难道不是巴不得我狠狠羞辱一番?”
“你…”方老爷气极,挣扎着还要上前同小儿子理论,不想那边方大少已是被赤条条架到了炭火上,初始还只觉得有些温热,但很快全身汗毛就已经被炙烤得卷曲起来,空气里隐隐开始透出一股焦糊之气。
方大少吓得是魂飞魄散,拼命嘶吼怒骂着,“小贱种,你敢这么对我,你不得好死,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方杰眉稍儿都没动一下,随口应了一句,“放心,一会儿烤熟了,我先把你碎尸万段。”
说完,他还笑着问询蒲草,“你不是爱吃辣吗,要不要让木罕多刷些袖油?”
蒲草原本这一路跟来,还以为方杰是借着吃饭的名头,多少会替方老爷父子说上几句,虽然不至于责怪她行事鲁莽无礼,起码也要嘱咐她以后不可擅自行事,待他回来再说。
没想到,方杰着实出乎她的意料,行事如此火爆,不但半点儿没责备她,反倒“大烤兄长”替她出气。
作为一个女子,心爱男子如此看重她,不舍她受委屈,她心里自然欢喜。但是欢喜过后难免还要装一装贤淑,于是半真半假劝慰道,“你就算心里如何不喜他们,撵了他们以后不走动就是了。这般吓唬得狠了,以后可就结仇了,毕竟都是姓方的…”
“这事我心里有数,你不必多言。若是一次不把他们吓破了胆子,咱们以后就没清净日子过了。难道你想嫁给我之后,再伺候公婆,忍耐不成器的大伯…”
蒲草前世闲极无聊,可是没少看那些婆媳争斗的伦理剧,这一世的蒲草更是婆婆手下的小可怜儿。所以听得这话,她的脑袋差点儿摇成了风中枯叶。谁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给自己找不自在啊。
“行,这事你做主。还有,我喜欢火候重些的烤肉!”
方杰朗声大笑,双目弯起同那天边月一般,高声吩咐木罕,“火大着点儿,我也喜欢焦糊些的。”
“好咧,东家您就瞧好吧,保管外焦里嫩!”木罕同样哈哈大笑应着,随手又把铁网往下降了一格。
其余看热闹的小伙计们原本还有些惊惧,真怕自家东家烤了活人,犯了杀头之罪。可是这会儿眼见东家们谈笑风生,再想想平日受到的善待,突然都醒悟过来。不但不再惧怕,反倒开始出声应和叫好。
方老爷还指望蒲草替大儿求情,不想没个好结果,反倒害得大儿又离炭火近了三分。不用听大儿越发惨烈的叫声,只嗅得空气浓重的焦糊之气,他就知道小儿是铁了心要整治他们了。
方大少此时已同烧袖的虾子没什么区别,他原本还骂得厉害,但是木罕转动铁网间,他的脸孔朝了下,那传宗接代的“宝贝”更是成为全身最火热的一处。他终于崩溃了,哪里还顾得大骂,扯着脖子就嚎哭起来,“爹啊,救命啊,我要被烤死了。官哥儿,是我畜生,是我不是人,以前都是我不对,你把我放了吧,我再也不敢了…”
他这般说着,双腿间再也忍耐不住就淌出了黄白之物,滴答到炭火之上立时冒起一阵白烟。说不上是骚还是臭的怪味,熏得木罕和一众小伙计们立时往后退了好几步,骂骂咧咧嚷道,“真没胆子,这就吓尿了。”
“就是,就是。平白糟蹋咱们的炭坑,明日还怎么烤羊啊。”
蒲草也是一阵恶心,但她却忍着低头慢慢喝茶,一声不吭。
方杰厌恶的皱了眉头,眼神冷冽却依旧没有吩咐木罕把方大少放下来。方老爷这会儿已是颓然倒坐在地上,沉默半晌,终是哆嗦着嘴唇说道,“官哥儿,把你哥…不,把文哥儿放下来吧。我们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哼,”方杰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水,冷笑道,“爹以前也说过,我分家另立门户就同本家再无牵连,但你们这次不是也找上门来图谋我的酒楼?”
方老爷狠狠闭了闭眼睛,低声说道,“我以方家列祖列宗发誓,以后绝不再对你的产业有任何图谋,否则…否则就让我们方家后代永不入仕。”
这老爷子是个官迷儿,日夜盘算都是如何才能做官发财。就算他做不成官,儿孙也要入仕、光宗耀祖。如今他郑重拿了这事发愿,可谓是被逼到绝路,也足以表明真心了。
方杰眼见老爹仿似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沉默良久没有说话。蒲草悄悄在桌下握住他的手,无声的传递着安慰和温暖。
方杰轻轻叹了口气,挥手示意木罕放人。木罕带着两个小伙计忍着臭气,替方大少松了绑,顺手又把他扔到一旁的水缸里降温。
方大少咕咚咚灌了一肚子凉水,很快就浮了上来。许是这次“冒充烤羊”的经历着实让他吓破了胆子。他甚至不等身上凉透就从缸里爬了出来,跌跌撞撞跑到方老爷跟前大喊,“爹,咱们快走吧,再晚儿子就死在这里了…”
方老爷眼见小儿子一脸淡漠,大儿子又是如此不成器,心里彻底泄了气,取了行李一言不发就掉头走了。
蒲草挥手让小伙计们关了院门,又示意陈和善后,然后就同方杰进了花厅,小伙计们重新上了茶水点心就极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蒲草见得没有外人,少有的主动撒娇坐到了方杰腿上,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偷偷往他耳眼儿里吐气,坚决不肯给他独自伤怀的机会。
方杰果然受不得痒,紧紧揽了她在怀里,长叹一声苦笑道,“我…是否有些妇人之仁了,心里虽是恨极,但眼见他年老体衰还是忍不住…”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血脉亲情大过天,你若是当真半点儿不在意,那才是绝情。不说别人,就是我心里都要忐忑怀疑是不是看中了一个冷血之人。”蒲草低头在方杰唇上轻轻亲了一记,轻声道,“他毕竟是你的生身之父,若是没有他,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如意郎君,我别的不念,也要承他这个情。待得过上几年,咱们找个机会暗地接济他一下,让他衣食不缺、安度晚年就当还情分了。”
方杰见得蒲草一脸认真诚恳,没有半点儿勉强或者嘲讽之意,他心里忍不住越加温暖,低头把脸孔埋在她的肩头,叹道,“我才是要感谢你父母,生养了你这般善良的女子到这人世。”
蒲草想起再也见不到颜面的父母,鼻端泛酸,她极力忍了眼泪笑道,“我爹娘是享不到姑爷的福气了,你倒是可以对他们的女儿好一些。”
“这是当然,”方杰轻笑,“说说看,想要些什么首饰衣料或者出去走走?”
蒲草眼睛一亮,最近忙完生意忙家里,确实有些憋闷,出去走走倒是个好主意。于是欢声应道,“好啊,都说这时候正是湖鱼最肥的时候,不如咱们找个日子出去钓鱼野游吧。”
方杰不知想到了什么好去处,脸色一喜应道,“好,我这几日准备好了东西就带你去钓鱼。”
蒲草难得孩子心性,兴致勃勃盘算起要带些什么物件儿…
方杰原本是打算好好同蒲草过个二人世界,暗地里指派人手忙碌不停。
可惜蒲草从来都不是个毒性的,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原则,一回村子就把出游之事告诉了春妮儿。春妮儿刚刚出了月子,正是憋闷的浑身骨头节子都在嘎巴响的时候,一听有这好事儿,欢喜的差点儿一蹦三尺高。
刘厚生也是个喜欢钓鱼的,但是自从当了爹就养成了凡事先替孩子打算的好习惯,他迟疑着说道,“孩子才满月,若是招了风怕是不好,妮子咱还是别去了。”
春妮儿哪里肯听话,一瞪眼睛反驳道,“农家孩子哪有那么娇贵,我抱着他一起去又不缺吃食,再拿几块尿戒子就成了。你若是想留家里我不管,我是保管要去走走的。”
刘厚生无奈摊摊手,老婆儿子最大,他也是实在心痒,于是刘家一致通过出游。
晚上的时候,董四和陈家兄弟来闲坐,听得这事儿自然也都想要跟去溜达。蒲草感念于他们平日真心相帮,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一边看管着两个日夜盼望早些出行的孩子,一边准备着吃食用物。
可是,几家人等了一日又一日,眼见中秋都要到了,还是不见方杰送信回来,蒲草这急脾气就有些坐不住了。
(昨天下大雨刮折了电线,我正大光明断更了,嘿嘿,晚上趴被窝里点着蜡烛看小说,突然就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总停电,每次一家人都聚在一起守着微弱的蜡烛光,如果来电了,我们姐弟三个就会欢呼。真是怀念啊。我这几天尽量赶一章存稿,省得这种突发状况。原本以为田园风光,自在悠闲,可是我暂时只体会到蚊子的猖獗,呜呜,它也欺生啊。)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种稻
这一日,她安顿了家里的杂事,正要带着两个孩子进城去逮多日不见的心上人,不想方杰却是笑嘻嘻坐了东子的马车回来了。
蒲草自然要问起他这几日为何不回,方杰却是咬紧牙关,死活不肯开口替她解疑,只说是秘密,明日就知。
蒲草气得“狠狠”在他要上掐了几下,转而也瞒了众人一同出游的事,算是个小小的报复。
果然第二日一早,待得看见蒲草身后浩浩荡荡的出游大军,方杰着实惊得怔愣了好久,末了哭笑不得的横了蒲草一眼,上前同众人寒暄起来。
蒲草偷笑着把两个孩子抱上马车,然后又招呼刘厚生等人搬吃食用物。
众人都是农家出身,本就没那么看重礼节,平日又都是熟识的。所以,刘厚生和陈家兄弟就同蒲草和春妮孩子坐在了车里,方杰则和董四霸占了车辕。
董四问得众人都坐稳当了,就吆喝着一甩鞭子笑嘻嘻出发了,留下临时被踹下车的东子欲哭无泪。
夏末的日阳已是渐渐少了那份炙热与爆烈,变得温和而好客,山林也已褪去了初夏的青涩,换上了深绿色的外衣。偶尔几只拖着彩色长尾的鸟雀叽叽喳喳从车顶飞过,惹得山子和桃花恨不得跳出去抓上一只。
路旁的草丛了,已是饱餐一夏的野兔也失了往日的警醒,晃动着肥硕的屁股悠闲的吃着青草。
方杰耳边听着董四那七弯八拐的小调和孩子们的笑闹,心情也是分外轻松。一时兴起就抢了董四的鞭子,看准机会就抽象了那只“顾头不顾腚”的兔子。
自然,方大公子手下人命都伤过几条,这小小的兔子如何跑得了。于是,兔子四脚朝天做了个饱死鬼奔向地府报道了。
董四高声叫好,奔下车去捡了兔子回来,惹得众人都是欢笑,夸赞方杰好眼力、好功夫。
刘厚生这一夏忙着看管菜田和苞谷地,还从未上山去打过一次猎,眼见方杰这般就心痒难耐,硬是同董四换了位置,手持马鞭,一边赶车一边虎视眈眈望向路旁草丛。
于是,山路两旁的那些尚不知道大难临头的小兽们算是倒了霉,但凡被看中,无一例外全去阎王爷那里报道投胎了。
待得众人到达了目的地的时候,车辕两侧已是挂了三只野鸡、四只兔子,春妮儿跳下车见了就道今日这是出来钓鱼还是打猎啊,惹得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蒲草抱了两个孩子下车之后,就手搭凉棚打量起方杰选定的钓鱼圣地。这是位于翠峦城北部三十里左右的一处坐北朝南的山坳,远处那条奔流而过的大江被百姓们唤做松江。松江宽而水量大,难免就要分些支岔儿出来,水流很是缓慢。
而这山坳之前就正好有一条江岔子,水清而平稳,江边长了许多灌木和茅草,仿似一条天然屏障一般,把江水和山坳隔绝开来。
山坳里三面环山,一方面水。左右的山包都是背后那座高山绵延所出,长了些松树、桦树,算不得茂密却也很是繁茂。唯有那座高山有些奇特,虽然高绝而陡峭,却只长了些矮松和灌木,不知是不是天神撒种子的时候漏掉了这一处。
蒲草这般四处打量着,越看越是心喜,忍不住笑道,“这真是一处隐居养老的好地方啊。”
方杰正巧走到她旁边就笑着接话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说完,他已是牵了蒲草的手往一旁的小路走去。
蒲草眼见众人都在一旁,脸袖想要挣开,方杰却是不允,她只得低了头快步跟了上去。
众人互相瞧了瞧都是偷笑出声,继而就张罗着要卸马车,不想方杰却是在前面喊道,“董大哥你们也随我来,这里不是歇脚之处。”
众人都是奇怪却也没有问询,一路又牵着马车随着他往前走去。
蒲草眼见脚下的小路居然换成了青石板,于是惊奇开口道,“难道这里早有人家居住?”
方杰神秘一笑,伸手指了指前方,蒲草抬头一瞧惊得微张了小嘴,赞叹道,“好漂亮的农家小院儿啊,嗯…好像还是新房子?”
方杰笑得得意又欢喜,“你喜欢就好,我这些时日就是忙着找人盖房子呢。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另一处别院,你若是想要钓鱼随时都能过来。”
蒲草眼见那小院儿青砖灰瓦,四周绿树袖花点缀,背靠高山,面朝江水,心里没来由的就想起来了前世流行很广的那诗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哈哈,”方杰听得她低声念出这么一句,忍不住哈哈笑道,“这是江水,真正的海比之这了要广阔千万倍,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看海。”
蒲草本因为被他看低,还打算拿他的皮肉撒气,结果听了这最后一句,立时眉开眼笑应道,“好啊,我可记着了,你若是不守信诺,我可不依。”
“这有何难,只要你放得下家里杂事,咱们随时都能出发。”
两人说笑的功夫,众人也已到了身后,自然又是一番夸赞。董四把马车栓到了院门外的柳树上,张罗着把同屋吃食都搬去了院子里。
小院儿随时刚刚建起,但各个房间的摆设儿用物可是样样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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