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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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有喜-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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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迟,东篱与我去中军帐向陛下进言吧。”墨惟看向师傅,又要抢走我的男人了……

师傅将我轻轻推开,低头看我的眼神,似乎比过去两个月多了些柔情,看得我心底一圈圈地荡漾。

“殿下,微臣告退……”这荡漾着,连他改称呼我“殿下”都不觉得那么难受了。

议和啊……

看着两人离开,我心情复杂地以头磕桌,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可能不会很顺利。

闷在帐里,有些气不畅,我扶着桌子站起来,慢悠悠晃出了营帐,日头刚落,天边还留着残红,我在军中漫无目的地慢慢踱步,饭后散步,有益身心健康。

其实吧,我早就想明白了,我不介意当皇帝,关键是你刘澈留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烂摊子啊!当个守成的庸君,名正言顺地三宫六院,这个我是做得来的。可是若只是要个守成庸君,貌似又轮不到我这非上不可,真是矛盾,也不知道刘澈看上我哪点了,他们接受的是帝王教育,我接受的是小混混教育,也不像高祖那样志存天下,眼界到底有限,若非有几个男人帮衬着,江山到底败光。

踱到了中军帐外,休息了一会儿,便看到师傅和墨惟出来了,我抬了下下巴。“他怎么说?”

两人走到我跟前,师傅答道:“陛下同意议和,此事由我和墨惟全权负责,战事稍停,明日便出使闽越。”

“明日?”我一怔,这么快,“你们两个去太危险了,我让乔羽跟着?”

“不,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闽越国主蓝正英知道这个道理。乔羽跟在你身边我比较放心。”师傅拒绝了。

我朝墨惟使了个眼色,这回他知趣地退下了。

我拉住师傅的手,左右看看,确定没人,这才对他勾勾手指,“我有话跟你说。”

师傅疑惑地俯□子,附耳过来。我飞快地凑上去,吻在他的唇畔,微微的沁凉,让我心尖像被拨过的琴弦一样颤悠悠余音袅袅……

他转过眼来,目光沉沉望着我,虽不过是鼻尖对鼻尖的距离,我却看不出他心底的真实想法,蓦地有些心虚。

“是有些话想对你说,只是说来有些话长,或者,等你回来了,我再细细同你说清楚。”

“但有一句话,我想现在问你。”我摩挲着他掌心的纹路,望着他的眼睛低声问道,“和‘我们’在一起,你开心吗?”

他没有避开我的眼神,我看着他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扬起,眼底泛上淡淡笑意。

“我原以为,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难以磨合。”他撩起我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柔声说,“可或许,李府的一年,早已让我们成为一家人了。”

乔四与他相处最好,唐三简单无须勾心斗角,陶二真正知他懂他,便是燕五别扭地吃点小醋,也只是给生活添点调味料而已。帝都朝堂之上,师傅难有真正的好友,初入李府,他不习惯其他人的江湖气息,重回朝堂,他大概终于意识到了——曾经习惯的,忘记了,曾经排斥的,接受了,曾经以为自己讨厌的,不知不觉又习惯了……

原以为李府那年的满天狗血、一地鸡毛、打打闹闹是各自在做戏伪装出来的假祥和,却原来大家都入戏太深,假戏真做了。

有些事,真的要等离开了,回头去看才能看清楚,想明白。 和亲 。。。

师傅和墨惟出使闽越国的同时,陶清友善地派贾淳杰通知对方“本回休战,暂不扫雷”……

我本以为,议和的决定会打击士气,却不料多数士兵对上头作此决定表示压力不大,我随机采访了军中几位将士,有人气吞山河,不收闽越终不回,有人慷慨激昂,誓死踏破武夷山缺,但是反战情绪也普遍存在。

士兵甲:“又没什么深仇大恨,能不打就不打呗。”

士兵乙:“只要不丧权辱国,还是以和为贵吧。”——这个有读过书的。

士兵丙:“我想回家……”

我叹了口气,与他们坐在一起,想起那征兵令。“我也不想打仗,最好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可总得有人知道怎么打吧。”

这一番深入谈话,让我听到了来自广大群众的心声,和凉国侵占我大陈北方领土不同,闽越和大陈没有什么世仇,被逼急了咬我们一口,现在教训他们差不多了,见好就收,以和为贵。

师傅见到闽越国主蓝正英的第二天就传来消息,对方同意议和,双方停战进入谈判阶段,地点就选在双方阵营正中的剑屏山,双方各出三人为代表,我方代表便是师傅主攻,墨惟和韩歆助攻,对方则是蓝正英主攻,另外两个人一姓白,一姓红,听说闽越以教辅国,闽越密宗分了闽越国主一半的权力,是闽越民众信仰所在,密宗之人皆姓白,在闽越,蓝白二姓是最尊贵的存在。

我对此兴趣缺缺,只是好奇问刘澈:“阿澈,对方可是上了一个国主一个丞相一个长老,你不上阵吗?”

刘澈答道:“闽越番邦小国,他们的国主岂能和我们大陈的帝王相提并论,让沈相去就足够了。”说着轻咳两声。

我无语了半晌,他这颗高高在上的帝王心啊,跟我就是不一样,所以说爱吃小油鸡的人都有一颗善良的、大众的、平民的心,没错吧!

谈判正式开始于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坐在瞭望台上南望青山连绵,清风扑面,携着青草泥土的芬芳,湿润沁凉。一件披风落在我的肩上,乔羽在我身边蹲下。

“这里风大。”他说。

我拉了下披风的领子,指着对面的茵茵山峦笑着对乔羽道:“四儿,我看青山多妩媚……”然后无耻地继续道,“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说毕,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耻了,忍不住低声嘿嘿笑起来,仰头偷看乔羽,刚好迎上他眼底来不及收回的温柔,那一抹映着青山绿水的柔情在眼底氤氲不散,唇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如波心荡开的圈圈涟漪,扩散到了我的心里……

哎呀,我的野生豹子竟也有这样春风化雨的一面,果然爱情是个神马东西,让人变得不像人,百炼钢都成绕指柔了!

我拉着他在身边坐下,贴得近了些。“你不是被陶二叫去了吗?什么事?说完了?”

他点了个头。“因为突然决定议和,所以之前定下的战略方案有所改变。”

“变得如何?”

“改攻为守。”乔羽回答简练。“分调兵力前往剑屏山。”

我食指轻轻扣着膝盖,一下下像敲在心头。“四儿,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他搭在我腰间的手登时因紧张而用上了些许力气。“怎么了?”

我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没事,只是莫名地觉得山雨欲来……四儿,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你先答应。”我态度强硬了一些。

他默默注视了我半晌,方道:“你明知自己提的要求是我不会的,才会逼我先答应。”

我汗了一下,跟唐思呆久了,我智力有些下降了。

“那……你到底答不答应!”我发狠又心虚地瞪着他。

他沉默地回视我,既没有说答应也没有拒绝。

我咬咬牙,终是叹了口气。“其实,我也就随便一说,也未必真的要你这么做。你们五个人,陶清、唐思都是会照顾自己的人,燕离亦有陶清关照,五人之中,你受的伤最多,但自离了暗门,便再也没有人能伤到你了。”我顿了顿,小心察看他的神色,见他神色正常,便又继续说下去。“这战场上,刀剑无眼,但你们四人技高一筹,我都是放心的,只有师傅一介书生,如今又身入敌境,我心里难免担忧。”

“这是你的不安?”乔羽微一皱眉,眼中闪过疑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这我自然知道,可我仍然觉得事有蹊跷……”我烦恼地挠头,“可能只是直觉,说不准,只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先救师傅。”

乔羽一怔。“那你呢?你也不会功夫。”

“我?”我也是一怔,随即哈哈笑道,“我一直都在这帐里转来转去,周围有三千精兵,能出什么事呢?更何况还有陶清唐思在,不过他们杀人容易做保镖却不是很称职,所以保护师傅这个任务,还是要交给你。”我像哄小孩那样,拍拍他的肩膀,“这件事,也关乎大陈国运,非同小可啊!”

乔羽低下头沉思片刻,复又抬起头道:“我担负守护大营之职,不能擅离,否则防卫一旦出现缺口,你便会有危险。东篱身边有影子保护,你无须担心。”

“影子?”我愣住了,“白虹山庄的影子?陶清派的?”

乔羽眼中也闪过些微的愕然。“是,你不知?”

我不知,我当然不知,陶清也没有告诉我!

乔羽解释道:“影子不隶属朝廷,直辖于二哥,所以这道命令没有经过你。”

我脑中转了一圈,问道:“还有什么命令是没有经过我的?”陶清私下派了影子保护师傅,怎么没有跟我说?也不对,他要刻意说了,倒好像在邀功,这又不像他的性子了……

我心头滑过甜甜涩涩的感觉,隐隐觉得对不起谁似的。师傅总说,别把他想得太好,陶清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无奈又有些苦恼,半是开玩笑地戳了下我的额头说——你可不可以别把我想得那么坏……

那个人,原来高傲得紧,目中无人,看我跟看蚂蚁似的,却有一日也会在乎我是怎么看他的。

我在心里得意偷笑,又听到乔羽说:“多数命令是没有经过你的。”

我:“……”登时被打回原形。

“好吧,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什么都知道了。”我怅然一叹,悠悠看向绿水青山。他日若登皇位,不待他们造我的反,我便要先革自己的命,封建君主制太落后了,怎么也该君主立宪制了,让他们自己开议会,我就负责当个执玺女皇,说白了就是盖印的和签字的……

“虽有影子在,我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你只要答应我,师傅有危险的时候,你一定要先救他。”

“若你们同时遇险……”

“救他。”我立刻便答,“我有九条命,不会死。四儿,我知道你信守诺言,你答应我,若真有那样的时刻,先救师傅。”

乔羽坚定摇头。“我不能答应你。”

“乔羽!”我一急,抓住了他的手,“这件事,我只能找你帮忙,你与师傅素来交好,功夫也不在他们之下,若我出事,他们自然会来救我,而师傅若出事,我只信得过你……”我哀求地看着他的眼睛,他为难地避开我的眼神。

“可是……”他眉心蹙起,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我半是撒娇地抱着他的手臂,“你答应我吧,答应我吧……”我暗骂自己残忍无耻,可心里那种强烈不安的感觉让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寻求一点安心——或许如墨惟所说,我有一种动物的直觉,在危机来临前预先察觉。

乔羽沉默着,任我晃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我答应你,若出事,先救他。”

我松了口气,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他却没有回应,静静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转头便走……

我愣了片刻,终于回过神来提步追上,但他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了。和他不同,我躲到哪里他都能找到我,而他若有心要走,我便是跑遍千山万水也找不回他的……

我站在原地,苦恼地挠头——这回,是不是真伤到他了?

整整一天,我都没再见到他的身影,夜里通常是他陪着我入睡,但直到天快亮,半梦半醒间我才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他的气息,告诉自己要醒过来和他说什么话,身体却不听使唤,仍是沉睡着,直到天亮以后,他又消失不见了。

而这时,剑屏山传来的消息让我无暇他顾了,刘澈把我急传回中军帐,摆在面前的议和书把我雷得外焦里嫩。

条款很合理。

通商,和亲。

通商是意料之中的,和番邦和亲维持友邦关系也是经常,陈国历史上有不少公主下嫁过番邦国主,也有番邦公主入陈国为妃,闽越国有一点不同,那就是他们是真正的女尊邦国,掌权的蓝姓一脉皆是女子,而辅国的密宗则都是和尚,他们要和亲,或者是蓝氏公主嫁给刘澈为妃——但蓝氏子息凋零,只有蓝正英一人,她既为女皇,便不可能和亲。或者,另一种方案,陈国的皇子给蓝正英为男妃,陈国的皇子本来众多,但如今遍寻宗谱,也就只有方准一人勉强合格。

让方准入闽越为蓝正英的男妃?

我想了想,觉得这个可以有,遂拍掌一笑。“和亲就和亲,让方准去!”

刘澈苦笑,摇了摇头。“蓝正英不要方准。”

我愣了一下。“难道她要你?”

刘澈仍是摇头,说:“她要沈东篱。” 在意 。。。

我来不及思考冲口就是一句:“她有病啊!”

我冷静下来思忖片刻,仍是怒道:“她有病啊!”

从来和亲,要么是真皇孙,要么是伪皇孙,什么时候轮到大臣和亲了!即便是大陈某个不成器先祖让宫女出嫁凉国,好歹也是封了个公主头衔,难道也封师傅一个皇亲国戚?可师傅跟那花瓶宫女不同,如今大陈人才凋敝,文臣里能挑大梁的也就他一个……

我咬牙恨道:“蓝正英打的好算盘,想断我们一臂吗!”

刘澈轻咳两声,面有倦色。“自然不会只是为儿女情长之故了。如今我们陈国可用之才不多,不比陈初风云人物齐聚一堂,少一个,都是难以估量的损失,更何况是一国之相。”

“所以。”我撩起下摆在他对面坐下,“不用考虑了,拒绝。”

“自然是不能答应的,但仍须进一步商议,看有否转圜的余地。”刘澈说到一半,外面传来喧哗声,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又是徐立,又是阴魂不散的徐立。

和徐立一起来的,还有白樊。

我与白樊接触不多,这个人五十开外,为人沉稳果敢,也算是难得的将才了,可惜用兵还少了一点灵气,守边疆足以,要收复失地却很难。

徐立昂首阔步在前,白樊拦他不住,只有随之上前行礼,刘澈虚扶一把,让两人坐下。徐立一坐下便大嗓门道:“陛下,微臣也听闻剑屏山传来的消息,蓝国主提出的条件之一是要沈相和亲?”

我低头抚着手背,心想好灵通的耳目。

刘澈点头道:“不错。”

“不知陛下有何打算?”

“沈卿乃一品丞相,国之栋梁,岂能和亲番邦?”刘澈皱眉回道。

“陛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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