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要不要先走,找个理由搪塞一下。”他小心的问道,深恐引发顶头上司的不快。
烦到极点的金希日点头,正要迈开脚,可是——
“啊!老板,岑妘玉过来了!”这下要走也来不及了。李子俊惊呼,金希日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停下脚步,当作没瞧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孔雀女。可惜他动作不够快,闪人的态度太过明显,远远走来的夏威夷女郎怕他走掉,先一步扬声唤,快步又不失优雅的挡在他面前。
“好久不见了,希日,这些年过得还如意吧?”瞧他风采依旧,目光如芒,仍然让她心动。
基于礼仪,金希日勉为其难的瞟了来人一眼,然后冷冷的说:“请称呼我金先生,我不喜欢不熟的人喊我的名字。”
岑妘玉热切的神情一凝,脸上完美的粉妆似出现龟裂现象。“怎么会不熟呢!咱们好歹也交往过几年——”
“六个月。”
“嘎?”
“正确来说是五个月零七天,其中的二十三天你忙着散播有孕的喜讯,想藉由舆论力量逼我承认你肚子里的野种是我的。”他像是局外人一样好意提醒。什么样的女人会自作主张地订喜饼、印喜帖,预约五星级饭店做为婚礼会场,宴请各大知名人士参加她的结婚典礼?而被瞒在鼓里的新郎,也就是他,一直等到收到帐单才知道她背地里搞了什么,在拒绝支付所有开销后,她竟变本加厉的直接上谈话性节目逼婚,并用柔弱无依的受害者形象泣诉两人论及婚嫁的恋情。
认为没有的事就不需解释的他原先并不理会,认为她会适可而止,没想到得不到回应的女人越演越逼真,最后居然拿孩子大做文章,指控他始乱终弃。
那一阵子他被媒体扰得不胜其烦,工作也大受影响,在烦不胜烦的情况下,他终于召开记者会,公布她和某小牌演员开房间的相片,事件才逐渐平息。
因为丑闻被揭发开,彩妆界一面倒地力挺遭污屿的他,排挤谎言连篇的女骗子,因此她才在国内待不下去,不得不远走国外。
“何必把人性形容得这么龌龊,我当时怀的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坚决否认伤了我的心,我才想和别的男人上床,报复你的无情。”她仍对他有情,企图以柔情姿态挽回他的心。
“原来你会无性生殖?我可不记得自己曾碰过你。”那段时间是他最忙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和她进一步发展,就发现她和人有染。“交往不久你就和别的男人往来密切,还多次刷我的卡资助他的生活费用。”让他当了冤大头犹不自知。
“谁造的谣,存心让我难做人!”岑妘玉一径狡辩,表现出蒙受不白之冤的模样。
“他本人。”
“呃?他……他把我和他的事都说给你听?”她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煞是难看。
“演艺圈没有藏得住的秘密。”事隔多年,他反而和当年向他坦白实情的演员有了密切合作,帮助他成为一线知名红星。
“那、那是他的片面之词,故意挑拨我们的感情,好让你放弃我。”稍微一顿,岑纭玉立刻恢复镇定,说得毫无愧色,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她最无辜。
金希日轻蔑地拨开她伸向他肩膀的手,嫌脏地拿出手帕擦了擦。“那又如何,发生过的事不可能一笔抹去。”交往过程中只和一人发生关系,这是礼貌,也是爱干净的证明,他做得确实,而她,既没礼貌又不卫生。
“我想和你重新开始。”这是她回国的目的之一,重拾旧爱。
她利用几年的时间让自己变得更美、更有自信,学会法国女子的优雅,以及勾引男人的手段,充份发挥自身魅力。
这些年在法国男人的娇宠下,她被捧得骄矜自大,以为女人无往不利的武器是美貌,而她就具有强大武力,足以攻陷旧情人强硬的心壳。
他冷笑。“你还没睡醒吗?尽说些梦话。”转身,他走向阳台,一点也不想再继续这个无意义的话题,只想吹吹风,让越来越烦躁的心情冷却一下。
岂料岑妘玉压根不懂拒绝的意义,又跟了过去。“我对你的感情始终没变,心里一直只有一个你,我们可以重来,再爱一加。”
从前的那些男人,没有一个比得上他完美,而她,值得最好的。
“爱?”他直接,而且明显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我不认为我爱过你。”
就算原本有一点怜惜,也都被她的所作所为给消耗得涓滴不剩了。“你!”一再被拒,岑妘玉的脾气蓦然涌上,气愤地推了他一把。岑妘玉的男伴正好看见女伴在阳台上和男人说话,雄性的受威胁感立即驱使他走向两人。
却没想到会看见这一个场面。
现在他真的很后悔受美色所诱,没想到外表看来娇柔可人,需要人保护的岑纭玉,居然性情大变地动手推人,还一副得不到所爱之人就要摧毁他所有的可怕风貌。
这次的知名品牌酒会租借的会场位居二十五楼,是有点历史的五星级饭店,历经几次的地震和强台,建筑结构已出现些许瑕疵,饭店方面准备年节过后再休馆整修。
谁知好死不死的,在岑纭玉用力的拉扯和重踩下,栏杆突地发出“剥”的声响,在他们尚未察觉危险性前,脚下铺着地砖的水泥忽然倾斜,从阳台上脱离约五十公分。
金希日被这么一推,一个没站稳便往后跌,竟翻过栏杆摔了出去,幸好他反射速度极快地抓住向外倾的栏杆,就这么摇摇晃晃地吊在阳台底下。乍见这情景,岑妘玉翔实呆住,好半晌才惊声呼救起来。“快……快救人呀!还愣着干什么?”天呀!快掉下去了!可她的男伴怎么可能靠近案发现场一步,说不准下一秒金希日掉下去,这女人为了脱罪还会反赖是他动的手,还是闪远点的好。
于是下一秒,才跟过来的男人又避之唯恐不及的溜了。
@奇@岑纭玉又急又气,可自己也不敢贸然出手,万一弄个不好,她可是会跟着掉下去的,所以她将目光看向因她的惊呼而聚集的人群时,就见大家也是你看我我看你,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评论,就是没人敢上前一步。
@书@“怎么救?太危险了,你看这高度……吓!摔下去会死人的……”哇!好高。
@网@“快找饭店人员来处理,要是真出了事,谁担得起责任……”要命,他好像手滑了一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讨论的声浪也越来越大,口里喊着救人,却没有一个肯出面当英雄。岑妘玉清楚的看见金希日的手握得益发苍白,脸上的汗珠也一颗颗冒出,吓得她一步一步往后退,退到人群后方,绘上水晶彩绘的双手不停发抖,透体冰凉地缩起四肢,就怕人家知晓她推了人。
不管一个人的臂力有多强,终究有着体力的极限,加上金希日最近吃少睡少,逐渐感到疲乏,两臂的气力以惊人的速度在流失中。
他苦笑地想道:不用死神找上他,他自个去找他好了!
听说人在临死前,许多过往的画面会一一闪过眼前,可他脑海中浮现的不是以往丰功伟业的成就,而是近来抛不开、丢不掉的女人面孔。
“安雪曼,你这害人不浅的巫婆,怎么可以让我为你牵肠挂肚……”连死前都想见她最后一面。
“是女巫,我说过几次了,你还是记不牢。”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娇弱的细腕飞出,捉住他下滑的粗臂。
金希日愕然抬头,美丽如昔的娇容映入眼中,只是向来玩世不恭的粉颊上,却有了一点点足以让他怒气尽消的焦急。
她还是担心他的还是担心他的。
可恶,仅仅是这么一个表情,他就没办法不原谅她。
但她,可能永远也不会晓得她对他的影响力了。
第五章
“你快退回去,我不要你救!”见到魂萦梦牵的人后,心被喜悦充盈,但当看见她险象环生的攀在栏杆边缘时,金希日的魂才回归本位,意识到情况有多危及,赶紧扯开喉咙大喊。
直至亲手抓住他,安雪曼高悬的心才真正放了下来,有了调笑的心情。
她用空出的手拍拍耳朵。“嗓门还挺宏亮嘛!一时半刻死不了。”
上头的风景不错,有风有云,还有两只互相啄食的麻雀。
“安雪曼,你听到我的话了没,快退回室内,不要逞强……”怕增加她的负荷,他奋力攀住另一根弯曲的铁条,岂料偷工减料的阳台竟又在这时缓缓倾斜。
“雪曼,你又忘记了,不过你们人类一向记忆差,我能谅解。”她自说自话,一点也不把二十五的高度放在眼里。其实,她飞过更高,还在月球表面烤过肉,年少轻狂时,什么蠢事都干过,师长们越是禁止,她和几个志同道合的猪朋狗友就越爱挑战他们的权威。
学生时代的美好光阴早已远去,巫术暨魔法学校不收超过二十岁的学生,不然她真想重温旧梦,回去捉弄腿短腿狐腮,长了一对兔耳的矮精灵族帕可老师。
“现在不是讨论你的名字的时候,这里风大“危、危险”一阵狂风打来,将金希日的怒吼声打散。
“哪里危险了?你瞧我的配备齐全,在墙上过夜也不成问题。”虽然没式过,但也是种经验。
“你……找死……”
不知为何,风势突然转大,将他的声音全打进强风里头,叫人听不真切他口中在嚷嚷什么。
吊在半空中的感觉并不好受,腾空的希金日勉强睁开遭风拍打的生疼的眼,往上看向身体半斜的女人,心里为她的安危焦急万分。但稍稍令他安心的是,她身上绑着最新的垂吊装备,坚固耐用的绳索穿过她胯下,紧紧系于腰间,双臂内侧套绕安全绳结,尚可保护自身。只是,他很怀疑,她身后拉住她的两条来回绳索要固定在何处,他隐约可见其延伸进室内,却不晓得里头哪里有钉勾,足以负载两人的重量。
“把另一只手给我,我拉你上来。”男人的体重都这和沉吗?那她小小施点咒语不为过吧?
“萨塔希里,阿布约答……”安雪曼唇瓣轻欧,一连串诡异又带着音律的语言轻泄流出。
顿时,她感到轻松了许多,手不再因受拉扯而疼痛。
“可以吗?”即使不相信一名女子的力气能拉动成年男子,但金希日仍配合地抬高上半身。
看她这么拼命,他想努力看看,但一若发现她负荷不了,他也一定会马上放手。
“安啦!撒旦我主喜欢看人受苦,死人多没意思。”她笑着托住他双腋,有些吃力地往后挪出空间,好让他顺势往上爬。倾斜的阳台无法站立,只能藉由栏杆的支撑力慢慢爬高,此时风的强度更大,多了阻力,让金希日在攀爬的过程中倍感艰辛,几度有被风吹落的惊险。
女巫救人有上百种方式,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安雪曼不能明目涨胆的施展魔法,只能趁人不注意时偷偷点点手指,让救援行动不致于过于困难。
不过莫名而起怪风似与她作对一般,每每稍有进展便来捣乱,不时和她角力,像要考验她的忍耐力。
“老金,别玩了,我眼睛进砂子了。”好刺,扎得她泪水直泛。
“老金是谁?”
爬到一半的金希日被风流卷了一下脚,倏地滑下几公分,赶紧以脚尖顶住凸出的水泥块,才不致一路往下滑。
如果现在有面镜子让他一瞧,他肯定会被自己的一身狼狈吓着,大声诅咒偷工减料的建商,因为他脏得像在工地扛了一天的砖石。
而脏,是他所不能忍受的。长发乱飞,不断打向她的脸,安雪曼咬牙回答,“一个坏心肠,专卖杂货的黑心老板。”说我黑心?那就来点更震撼的才不愧对黑心这词。画坊内的金巫将一杯茶水倒在手心,隔空向上抛洒。
刹那间,不知打哪出现的乌云迅速凝聚水气,其中雷声隆隆,惊人闪电不断劈向地面,落在两人身侧不远的低矮屋舍。
雨,滂沱的落下。
“该死,他真要玩死我!”小心眼的男人,活该被抛弃十一次!
因为多了无情大雨,雨水打湿了安雪曼手心,她渐渐捉不住精瘦的金希日,身体跟着他往上滑动,潮湿的水泥也越来越无附着力。
风强加上雨大,眼看着倾斜的职台又剥离饭店外壁几寸,随时有脱离的可能性,观看的众人怕整面墙壁跟着倒塌,纷纷向内一避,不敢朝外多看。
“放手,雪曼,不必硬撑。”金希日不再试图往上爬,现在任何一点轻策的力量都可能让整个阳台塌掉,他不能让她冒这种险。
“才不要。”雨水打在她身上脸上,可她却不审努力想拉回他一些,又不禁气起身后那些没用的人。连看热闹也不敢又不离开,存心让她没办法施展魔法啊!真讨厌!
“安雪曼!”金希日心头很暖,可却仍朝她大吼。
如果能就此把她吼走,他不会有半点后悔。
不行了,老金那疯子分明想把她逼到绝境,雨像不用钱的一样拼命倒,她再也握不住他的手了,至于那些不断落下的闪电,有道居然还落在金希日身旁不到一公分,存心挑衅她。
“你信不信我?”她忽地开口。
“什么意思”?她一张口,就吃进滑落的土石。
“待会儿我说放手,你就把双手放开,不要迟疑。”唯今之计,只有这个办法了。
看出他眼中的错愕,安雪曼又放声大喊,“相信我,我陪你一起跳!”
大风这次奇迹似的没有吹散她的声音,还将她的一字一句都送至金希日耳边,让他尽数收进心里,胸中激起一阵波涛。“你……”望着她像个疯婆子似的模样,他居然觉得她好美,他一定是疯了,疯到还相信她有方法救他们俩脱险。“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笑眉一变,安雪曼忽地把手一放,让身体自然倾斜面,在他的讶呼声中,搂住他的脖子,轻堵住他薄厚适中的唇。
“我喜欢你,人类。”
来不及回应的金希日连临死前的回吻时间都没有,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放”,他下意识地环住她,往后坠落。
不过,他以为至少要一段时间才会着地,毕竟有二十五楼,他们应该会有几秒钟表的时间和死神招手,谁知才眨了下眼,后背便撞到异物,后脑勺更是狠狠撞了一下,晕眩感袭来,他微颠地偏了偏身,空出一手摸了身下,冰凉硬实的触感让他努力甩掉晕沉沉的感觉,睁眼一瞧所处的地方。
只见天上风雨依旧下得很热闹,四周林立的大楼尽在眼前,他仍在高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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