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啊,这是多么美好的艳福啊。
赵勾玉虽然心里对此不屑一顾,但并未表现出来,她敛起笑意转身出门,背着手回到了大院里,看到的便是慕心荷和莎草正在和浮花浪蕊大眼瞪小眼。
“咳咳。”
掩唇咳了两声,赵勾玉对着看过来的浮花略一颌首,“已经说完了,浮花姑娘可还有其他事情?”
浮花抽空回了慕心荷一个白眼,对赵勾玉抱拳道,“赵大人,属下和浪蕊会和赵大人一起去绿绮坊,必要时出手相助。”
赵勾玉眉梢跳了一下,她的意思是如果不能和平解决的话,不介意动用武力?
不动声色的抚摸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每当赵勾玉做这个小动作,那就代表她要说一些腹黑的话了。
“好啊,来人,给浮花和浪蕊姑娘备轿子,心荷,找人抬着聘礼,咱们立刻动身。”
赵勾玉语毕,立刻有人闪出来开始抬一地的箱子,她看到那些人的袖口处都绣着暗纹的合欢花,想来都是合欢教的人,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立在那里浑身散发杀气的莎草,赵勾玉思索了一下,接着说道,“莎草,你留下,不用跟来了。”
莎草愣了一下,不解的看向赵勾玉,见赵勾玉朝她使眼色,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就这样,赵勾玉率领着大部队前往京城绿绮坊。
到了绿绮坊门口,赵勾玉没有直接进去,反而派了慕心荷先进去探探敌情。太师府的聘礼队伍十分壮观,惹来周围不少百姓驻足观看,赵勾玉乐的轻松,她一点都不担心闹的人尽皆知,就怕到时候知道的人不够多。
不一会儿,慕心荷便出来了,她站在门口对赵勾玉比了个手势,赵勾玉得到讯号,从府中护卫让出来的小道上悠闲的走了进去。
她一进门,就看见了满脸不解的绵蓉立在那里,他脸上的茫然在看到赵勾玉之后全被愤怒取代,赵勾玉还来不及吭声,就被他的破口大骂给堵了回来。
“你这个女人怎么还敢来?你这个女人竟如此不知廉耻……我……”
淡淡的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浮花等人,赵勾玉在慕心荷的引荐下坐到了一把椅子上,她好整以暇的端起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茶水,姿势优雅,意态闲适的小口啄吟。
绵蓉见赵勾玉这般,更加生气,言辞间已经出离愤怒,开始较劲了。
赵勾玉就这么听着,一直到绵蓉骂累了,浮花脸臭了,慕心荷开始兴奋了,她才平静的说,“说完了吗?”
绵蓉猛灌着下人递来的茶,斜眼瞪了赵勾玉一下,“骂你永远都骂不够!”
“那只能先委屈小公子了。”赵勾玉很体贴的说,“不过小公子还是先忍一下,本官坐在这里听你废话了这么多,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
绵蓉想要开口,但赵勾玉不给他机会,“本官这次来,是来找你家少爷提亲的,看见外面那架势,想必小公子也明白了,明人不说暗话,咱们不要浪费纳税人的宝贵时间,直截了当的说吧,你们少爷呢?”
绵蓉惊住了,显然没弄明白赵勾玉为什么要来提亲,“你说你是来提亲的?”
赵勾玉不知道什么意思的笑了一下,挑着嘴角睨了他一眼,“不然小公子以为本官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来找骂?”
绵蓉噎住,低下头思索了一会,抬起来说,“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我家少爷要不要见你。”
说罢,绵蓉就跑进了里间,其是赵勾玉是知道韩江月在哪的,那个地方她睡过一晚上,并且发生了很刻骨铭心的事故,想要忘记都难。
绵蓉只不过去了片刻便一脸震惊的回来了,再看见赵勾玉的时候也没缓过来,他麻木的点了点头,面色苍白的轻声说,“少爷让你一个人进去……”
赵勾玉瞥了他一眼,并未多说,起身朝里间走去,慕心荷想要跟上来,被她挡住了,“人家既然点名让本官自己去,你再跟过来不太好吧?”
慕心荷担心的说,“我不放心啊!”
赵勾玉挑眉,好似在问:你不放心谁?
慕心荷一呆,抿唇笑了笑,腼腆的展开折扇给自己的尴尬做掩护。赵勾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转身离开。
浮花自始至终都没表达意见,她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绵蓉,她真的很好奇一个那么小的身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爆发力,那么长的时间连口气都不带喘,并且一个词都不重复,她真的无法用正常的逻辑思考出结果。
29从长计议
一进里间,赵勾玉就闻见一股似有若无的中药味儿,她微微皱眉,但并未迟疑,转了个身,掀开珠帘,一眼就看见了端坐于轮椅之上的韩江月。
虽说比不上上官无尘的绝美,但韩江月也是独一无二的帅哥,如今这般正襟危坐的直视着她,竟也让她忍不住心跳乱了一拍。
“赵大人,坐吧。”
韩江月很有主人样儿的抬了抬手,纤细白滑的手腕从衣袖里稍稍露出,见赵勾玉看见,也不掩盖,大大方方的给她看,一点都不害羞。
赵勾玉倒不好意思看了,偏过头坐到了椅子上,“韩公子,本官这次来的目的不用再说了吧?”
韩江月微笑着点了点头,漂亮的眉峰抬了起来,“自然,方才绵蓉已经都告诉我了。”
赵勾玉没想到韩江月这么坦然,倒弄得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来,干脆保持沉默,低头喝茶。
多说多错,不如不说,这男人是个狐狸,别以为摆出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她就不知道,凶的人反而不可怕,可怕的就是他们这些笑的特别温柔的,让你毫无防备,然后突然一击,怎么弄死你的你都不知道。
“赵大人没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韩江月见赵勾玉只是喝茶也不说话,眉宇间滑过一丝疑惑和惊讶,但他掩饰的极好,并未被发现。
赵勾玉还是没有很快说话,不过她只停顿了一小会儿,便阴阳怪气的说,“韩公子有没有什么要和本官说的?”
韩江月一愣,显然没料到赵勾玉会这么问。
“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改变主意?”赵勾玉抬眼,直视韩江月,“这几日本官一直在想这件事,本官想着要如何说服你答应这门亲事,本官真的没想到你会一口答应。”
“我没有答应啊。”韩江月笑的僵硬,淡淡反驳。
赵勾玉点头,“但是你的表情就是在说你答应了。”
韩江月笑容完全僵住了,他神色古怪的看着赵勾玉,半天之后才说,“赵大人果然不是传闻中的那般不堪,你说的很对,我是答应了。”
“为什么?”赵勾玉很快说道,“给本官一个理由,因为太喜欢本官而答应这门亲事一点都不可信。”
韩江月别开眼不看赵勾玉了,他垂着眼睛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玉带锦袍,明明就是一位极佳的翩翩公子哥,却残了双腿,赵勾玉每次看见,心里都忍不住发涩,没有人不喜欢完美的事物。
赵勾玉忽然想到那日在酒楼里何千攻的话,被人打断的?这位韩公子不像是会做失仪之事的人,他的腿为什么会被打断?又是被谁打断的?赵勾玉兀自陷入沉思,早就将身边的韩江月抛在脑后了。
韩江月微微错愕的看着当着自己的面走神的赵勾玉,忽然很气恼,他的脾气出了名的好,对谁都是温温柔柔的,从来不发火,可是见了赵勾玉三次,其中就有两次让他忍不住发怒,韩江月有一种感觉,他碰到克星了。
“赵大人!”
朗声呼唤,赵勾玉瞬间回神,韩江月神色间带着淡淡的不悦,“赵大人,你的诚意就这些吗?若是如此,这个亲,不成也没什么。”
完全搞不懂韩江月在气什么的赵勾玉站了起来,她拍了拍手,慕心荷立刻领人将聘礼的其中一箱抬了进来,韩江月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是了然的扬起嘴角,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局面,说不出的讽刺。
赵勾玉无视那抹讥笑,重新坐下来,慕心荷径自将箱子掀开,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幅字画。
这个赵勾玉事先是不知晓得,她只是将这件事交给慕心荷去办,见此状,也不由得蹙眉的看向她。
慕心荷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色,弯腰下去将画卷小心翼翼的拿上来,然后当着韩江月和赵勾玉的面展开,一副雄伟壮阔的山河社稷图出现在两人面前。
饶是见多识广的赵勾玉,也忍不住呆了一呆,这可是国宝啊,这玩意儿不是应该放在今上的御书房里吗?怎么会出现这?莫非,是偷来的?赵勾玉神色复杂的看向慕心荷,可后者一点都不着急,满脸得意的回望着她。
韩江月这下彻底是被赵勾玉给吓到了,这东西居然会在一个太师手里,他不得不怀疑赵勾玉的身份了,难道说本朝有暗帝?转头看向赵勾玉,后者眼神难解的望着自己的属下,他审视了一分钟后,完全不再指望从这个女人脸上看出什么了。
这女人属蚌壳的,他撬不开。
“……心荷,你到外面等。”
赵勾玉首先打破僵局,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幅山河社稷图,素手不容置噱的指着门口处。
慕心荷扁扁嘴,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欲言又止的望着她。
“不要让本官再说第二遍。”
赵勾玉是一个温柔的人,而且是一个脾气极好的人,这完全无可厚非,但是这样的人一旦发起寒来,更加可怕。
赵勾玉现在一身冷冽的气息让慕心荷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心里忐忑不安的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机会和赵勾玉好好解释一下这幅画的来历,她只不过是喜欢盗个墓什么的,她真的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
“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赵勾玉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不由分说的将山河社稷图迅速卷起来,扔进箱子里,盖上盖子准备离开。
韩江月却在这时发话了,“这东西就留在这吧,赵大人可以回去准备婚事了,我会让官媒挑日子的。”
赵勾玉转头看向他,韩江月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笑,神色耐人寻味,“韩公子,这件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
“赵大人。”韩江月笑的温文尔雅,语气更是柔和有余真诚不足,“等咱们成了亲就是一家人了,你的便是我的,你这次以正夫之位迎我入门,他日我做了你的正夫,咱们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画留在我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不可否认,这幅画真的让他动心了,虽然心里明知道是禁物,被人发现可不是杀头那么简单,但是韩江月这人平日里没别的爱好,除了侍弄草药之外,独独是偏爱字画这些东西的。
这幅画正中他的下怀,只要是爱好这些的人,没有不想一睹山河社稷图风采的,说实话,韩江月现在手指痒的不得了,恨不得立刻上前将那幅画拿出来锁上门仔仔细细的好好端详一遍。
“这……”赵勾玉为难的皱起眉,这话说的没错,不过怎么听着都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要再考虑了。”韩江月已经开始逼婚了,“赵大人,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你的提亲吗?”
韩江月转移话题,但是赵勾玉不得不顺着台阶下来,看来他今天是无论如何不会妥协了。
“为什么。”
赵勾玉这一问完全没有任何求知欲,一点都不像是想要知道这个原因。
韩江月笑的有些古怪,他很慢很慢的说,“没什么,只不过是我怀孕了而已。”
赵勾玉立马所有神经定在他身上,“你、你再说一遍。”
“赵大人,我怀了你的孩子。”韩江月好心重复了一遍,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
赵勾玉扶着墙壁,勉强自己镇定,脸色苍白的问,“怎么可能……一次就……”
“我也很苦恼,这几日我不停地给自己把脉,还找了亲信查看,若非万无一失,赵大人以为我会拿自己的未来做赌注吗?”
韩江月绝对不会,赵勾玉明白,所以赵勾玉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30出去玩吧
看着赵勾玉毫无血色的脸,韩江月又生气了,哪个女人不希望早有子嗣,可偏偏赵勾玉满脸见鬼的表情,她这算怎么个意思?
“若是赵大人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也可以自己养,总之这个孩子我是不会打掉的,赵大人你死了那条心吧。”
韩江月冷冷的说完这句话,也不等赵勾玉回答,高声道,“来人,送客!”
进来的是醉酒那日将赵勾玉抱进屋里的那位雄壮女子……守义,她看了韩江月一眼,又看看脸色苍白如纸的赵勾玉,有点分不清究竟是自家少爷胜了还是这位太师大人胜了。
毕竟,如果胜了,韩江月那张脸却绝对算不上是喜悦。
“……我只不过是觉得太突然罢了。”良久,守义都尴尬了,赵勾玉总算出声了,她看着韩江月,淡淡的说,“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我也不便多说什么,只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希望有时间可以仔细的商量一下。”
韩江月没言语,但是点了一下头。
赵勾玉垂下眼,侧身朝外走,边走边说,“告辞。”
对与赵勾玉这般的无力,韩江月只当没看见,低下头去背对着门口,他此刻已经失去了想要看画的兴趣,不知为何,一想到方才赵勾玉难看的脸色,他就觉得心里很没底,这些年来他一直很有主见,从出家来到这里定居,到那件事情,他从未后悔过。
但是这一次,他有些后悔了,若是赵勾玉不喜这个孩子,那么生下来也只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要一个孩子,他更不会做那种残骸骨肉的事情,韩江月可以是个孽子,可以是个坏人,但绝对不能不是个好父亲。
绵蓉从外间进来,见到的就是少爷忧伤的低头沉思,清秀俊美的男子坐在轮椅之上,玉色袍衫衬得他脸色更加苍白病容,这般点尘不惊,静若处子的男子,却一生悲苦,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绵蓉咬着下唇,不忍再看少爷难过,出声劝道,“少爷,你若是不想嫁,就不要嫁,咱们又不是养不起自己……”
韩江月摇了摇头,神色说不出的难过,就连说话,都有些小心翼翼,“这些年我们避在此处,难道过去的一切就能当没发生过吗?绵蓉,你年纪小,脾气又暴躁,我时常宠着你,不忍苛责你,但是以后你决不能再这样了,赵大人她心胸宽广不与你计较,但不代表别的有心之人也会如此。”
绵蓉听得出他话里的深意,低下头沉声说了句,“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