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只要轻轻一动你就会被我杀死?”大长老道。
赵勾玉道,“我知道。”
但是她还是没有慌张。
她睁着双眸看着大长老,那里面满满的都是平静。
赵勾玉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威胁她,欺骗她,背叛她。她重生在这个世上遇见了背叛她的人,也遇见了欺骗她的人,更遇见如今这个威胁她的人。
这难道就是她重生的意义?
77你不该来
不过欺骗她的人是迫不得已百般无奈,她只能理解接受。背叛她的人和她关系密切息息相关,她只能认命。
除了眼前这个威胁她的人之外,她不能动那两个里面的任何一个,一个是因为不想动也不会动,另一个是因为动不了。
所以,赵勾玉才不会管什么死活,她依旧梗着脖子,眼含轻蔑淡淡讽刺,她有那种表现出摄人气魄的本事,所以她的回应让大长老觉得自己哪里有疏漏,开始忧虑。本就神经有问题的人一旦开始思索,她就会烦躁。一烦躁起来,赵勾玉选择口无遮拦,那么大长老呢?
她选择滥杀无辜。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上官无尘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过来的,师父的时而温柔时而邪恶,他早已习惯了。
也受够了。
可这个人还是这个样子,因为她是大长老,她是城主太傅,她是上官破,如果她不这么做,她就不应该叫上官破而叫破上官。
两个病人,赵勾玉和上官破,赵勾玉还能自我意识到自己心里有问题,这说明她还有救。但是上官破不是,她已经完全将自己所想所念都强加在别人身上,所以她没救了。
上官无尘趁着上官破失神之际将赵勾玉救到自己身边,赵勾玉捂着脖子难耐的呼吸,脖颈的血痕已经升至脸颊,狰狞可怕,在她斯文白皙的脸上更加明显,想像条丑陋的虫子。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谋划了这么多年,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打乱我的计划,不可能的!”
上官破左右连掌,慕心荷等人早就躲到外面去了,里面的情景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所以在可以确定赵勾玉不会有事的情况下,回避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并非所有人都会在你预料之中,很可惜。”赵勾玉冷冷道,忍着身体的异样,“我就是一个例外。”
疯子不会考虑你话的真假,因为她根本不管那是真是假,她觉得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她觉得是假的那就是假的,真的也是假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例外!”
上官破大吼。
赵勾玉相信裘紫衣是上官破的血亲了,因为这种彪悍的事情可以一次又一次去做的只有她们,裘应该是上官破的化名,那么,裘紫衣是她和谁的女儿?
那样一个几乎变态的迷恋着死人的疯子,怎么可能会去和别的男人生孩子?
这个问题上官破很快做了解答,这还引出了一件赵勾玉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
赵勾玉面色已变,她颤着唇,说不出一个字。
“这世上不可能有例外!就好比女人迟早都会做母亲,不会有人一辈子都是处子,赵勾玉你休想骗我!”
很好,这个疯子疯到了一定境界,她的话完美的表示赵勾玉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
“是么?就算当了母亲,我也会是处子。”赵勾玉冷冷道。
她当然是个处子,她不是处、女罢了。
(我讨厌河蟹!)
“你说什么?”
上官破停止破坏,神色诡异的看着她,聚义堂已经频临坍塌。
会怕她就不是赵勾玉,她有病!
“我说,你、有、病!”
这一点她一看见上官破就说过了,不过后者似乎并没放在心上。
这句话是实话,赵勾玉说的很心安理得,极其理所当然。
上官破毫不意外的更加愤怒。
“你再说一遍!”
“你有病。”
“再说一遍!”
“你有病。”
“你再说一遍!”
“你有病。”
“再说一遍!”
赵勾玉不说话了。
她转过身背对着上官破,她最讨厌重复自己所说的话,不过上官破开了口不重复显得她害怕了,所以她只能重复,但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就不可能了,她又不真的是疯子,她不过是有那么一点心理问题罢了,这可以自愈。
当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感到自己的病症所在时,那么这个人已经离康复不远了。
赵勾玉在这条路上已经接近终点,上官破却仍在出发点徘徊。
纵使背对着上官破,赵勾玉仍旧可以感受到她的杀气,因为发出杀气的人是上官破。
上官无尘师承上官破,连姓氏也是上官破的,他一出生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上官是师父给他的姓,她那个时候说。
“你长得好像你爹,他叫尘、尘……可是他已经死了,没了,无尘了……你以后便叫无尘,上官无尘!”
四周的一切都被上官破的杀气笼罩,所有的一切都别想逃过这股窒息的气氛,除非上官破死了,但上官破此时的状态显然距离死亡还很遥远。
“需要我找人来循环我的话么?”赵勾玉并不转身。
“我不是聋子!”上官破道,杀气不减。
赵勾玉忽然想起了体内那道真气,“我体内的真气是怎么回事?”她依然没有转身。
“真气?”上官破重复了一遍,她似乎在苦苦回忆什么,忽然,她面色惨白,“你,你竟练成了!!”
赵勾玉转过了身,“那也就是说不是你替我调戏身体的吗?”
“你觉得可能么?”上官破很坦率。
赵勾玉嗤笑一声,这么说是她自愈了?她什么时候有那么大的本事了。
“合欢宝典!”上官破忽然大叫,“你一定是练成了合欢宝典!想不到我谋划那么久竟然漏算了这一点,是啊!是啊!慕心荷交给你合欢宝典时我就不该答应!”
慕心荷?合欢宝典?在她这里?
那不是一种人人都可以修炼的功夫么?
“我不是傻子。”赵勾玉道,所以她不要想可以骗自己。
上官破道,“你和傻子没区别!想不到慕心荷为了报你的救命之恩竟将真正的合欢宝典交给你了!”
原来如此!赵勾玉忽然笑了,果然还是套疯子的话比较容易。
“她不交给我难道还给你?”真合欢宝典?“那么假合欢宝典,你的同党不是也练得很起劲么?”
杀气大增,上官破整个人腾空而起,似乎已经无法忍受赵勾玉。
嘴皮子厉害,但是武功绝对不够格,赵勾玉自己心里清楚。
虽然不知道赵太师生前究竟做了什么,内力总是在的,这就是她的底牌。
“你觉得你可以赢得了我?”
“你中了我的追魂针,即便是合欢宝典,你也休想逃!”上官破说的咄咄逼人,脸上却没几分自信。
疯子开始正常化,这不是一个好预兆,必须速战速决。
赵勾玉道,“是,你的武功很强,我的武功也很强,可是不同的是,你是毫发无伤,我却被你重伤,你就是这么对待一个你的对手?”
她赌这个疯子是个好面子的疯子。
而且她赌对了。
上官破敛起内力,她落在地上,不屑一顾的从袖子里丢出一个瓷瓶,一直沉默的上官无尘上前接住,他打开检查后给了赵勾玉。
很好,上官叔叔很懂得在这个时候做一个小男人,赵勾玉很满足,她接过解药便吃了下去。
上官破盯着赵勾玉不放,好像无时无刻都注视着她的变化,等着和她比试。
赵勾玉可不是真的疯子,不会真的去和她比试,更何况究竟打不打她还没准呢。
“你和无尘做过几次?”上官破忽然问道。
赵勾玉立刻看向上官无尘,上官无尘俊脸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
这个男人真正紧张的时候,那是完全不会脸红,都是刷白刷白,白刷刷的。
赵勾玉开心的笑了,“很多次,记不清了。”
上官破忽的一下打碎一,面墙,聚义堂坚持不了多久了。
“你不应该来!”
她这是在和上官无尘说话,赵勾玉没插嘴。
是的,上官无尘的功夫可以说天下第一,那么合欢宝典修炼起来简直易如反掌。
上官无尘道,“但我已经来了。”
沉默,沉默。
“这么说你是毫无悔改的意思?”
上官破冷冷的盯着他,像是要从他身上掏出个洞来。
上官无尘坦然的回望,“我爱小玉一生一世。”
有点答非所问,赵勾玉有点害羞。
上官破更生气了,“那如果她死了呢?”
“赵勾玉,是我上官无尘的一生一世。”
上官无尘毫不犹豫的道。
自认识赵勾玉他就说过。
他从不为女人出手,若要他出手,她就得跟他一生一世。
相对的,他也会跟她一生一世。
赵勾玉低头沉思。
“所以,你是一点都不愧疚了?”上官破冷冷的问。
上官无尘别开头不再看她,“若师傅真要杀了小玉,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是吗?”上官破淡淡道,她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柄短刀。
赵勾玉抬起头,看来和疯子交手一定要先看她有没有后招。
“你的决心呢?”
上官破将短刀丢给了上官无尘。
上官无尘看了一眼那刀,那是他|奇|小时候师父教他武功时|书|曾用过的。
他注视良久,轻声说,“小玉不死,我也不能死。”
上官破冷哼一声,“你可以有别的选择?”
上官无尘点头,“有!”
只见他素手一扬,短刀竟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一刀、两断。
“你我师徒恩情,自此,一刀两断,互不亏欠!”
上官破哈哈大笑起来,她充分证明了她毫无理智,是个纯粹的疯子,因为她自此扬长而去,头都不回。
就这么走了。
赵勾玉觉得很怪,有一种奇怪的好似同胞分离的酸涩感,难道她真的也是个疯子么?
“我是个疯子?”赵勾玉苦笑道。
上官无尘牵住她的手,“我也是个疯子。”
我们都是疯子。
不过不同之处在于,上官破是真的疯了,而他们俩却是自己让自己疯了。
这也决定了前者无可救药,后者只需一点便可通。
78血肉亲情
“接下来怎么办?”上官无尘问道。
赵勾玉看向他,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询问她的意见,“你问我?”
上官无尘点了点头,眼神闪亮,很真挚。
是啊,上官叔叔和师傅一刀两断了。
上官叔叔既然和师傅断了,那么是不是可以告诉她一些事了?
比如,“公孙康”是个什么东西?
(2)
当赵勾玉知道一切,她真的觉得上官破的做法是可以理解的。至于赵家人的死她并不放在心上,因为她不是赵太师,自然不会介意这一点。
“我不介意。她告诉上官无尘。”
上官无尘站在一边,没说话。
公孙梓珺笑着道。“赵太师果然心胸宽广,不过就是不知上官城主的师傅,能不能也这么宽宏大量了。”
“你可有一个师傅?”赵勾玉困惑的问。
上官无尘摇头,他已没有师傅。
“上官城主何必说谎呢?”公孙梓珺坐在椅子上,幽幽雅雅,顾盼神飞。
赵勾玉连看都不看他,“小王爷这么说,那一定是对无尘很了解了?”
“本座并不喜欢与人深交。”公孙梓珺嘴角淡淡一哂,“尤其是身世不详的后代。”
赵勾玉站起身,冷冷道,“送客!”
澈丹立刻上前。
虽然公孙梓珺是高高在上的神策公子,但是赵勾玉是她的主子,做管家的心里只要有主子就可以了。她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管家,她们澈家世世代代都是赵家的管家,现在是过去是将来也是,不会变。
“赵太师不要急,本座的话还没说完。”
公孙梓珺似乎永远不知生气为何物,他笑吟吟的安抚赵勾玉,接着看向上官无尘,“本座方才所说只限于无关之人,但若此人是本座的血肉至亲,那就另当别论了。”
“本官不喜欢听废话。”赵勾玉道。
“我也是。”上官无尘道。
公孙梓珺神色奇异,他点了点头,“本座也是。但是本座还是得说点废话,无尘公子不仅仅是赵太师心尖上的人,更是本座的舅舅,自己的舅舅过得好,本座这个侄子的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我崇尚一妻一夫制。”赵勾玉并不怕别人笑话她的观点,而且也不打算承认上官无尘是公孙梓珺舅舅这个事实。
“赵太师怎可越俎代庖?”公孙梓珺依旧笑着,“你和舅舅并没成亲吧。”
“你来之前就应该知道,今天只能无功而返。”
上官无尘插话道。
公孙梓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笑意加深,“舅舅果然是了解侄子的。”
“我不是你舅舅。”上官无尘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不、是。”
一样的概念,虽然上官无尘不是上官破,但是毕竟是一起生活十几年的人,多少还是有点上官破的行事作风。
你说什么,他不会管孰真孰假,他自己觉得是什么样子就好了,你说什么都没用。
“本官不喜欢听废话。”
赵勾玉补充道。
“是。”公孙梓珺眼神暗了暗,他已无笑,“上官破势力遍布天下,根深蒂固,如今仅凭极北母王一人之力恐怕难有所为。”
“这似乎和今天的话题没什么联系。”赵勾玉道。
公孙梓珺却看向了上官无尘,“舅舅真的一点不顾念血肉亲情么?”
“血肉亲情?”上官无尘淡淡重复,“你们顾念过?”
“自然。”公孙梓珺答得很快,“当年我卜得舅舅有性命之忧,及时与何飞花交了密函,这才保得舅舅一命,舅舅你忘了?”
上官无尘不屑的笑了,“你自己确定好你当时心中这么做的目的在何,再来与我说。”
说罢了,他看了看天色,又看向赵勾玉,意思明确。
“天色不早,小王爷慢走不送。”
赵勾玉毫不留恋的和上官无尘转身就走,公孙梓珺望着他们双双离去的背影很久都没回过神,直到天都有些黑了,他才步履蹒跚的离开太师府。
随着他脚步迈出,澈丹紧紧的关上府门。
公孙梓珺回头望向匾额,太师府三个字闪闪发光,回过身,他眼中都是茫然。
这不该是一个未卜先知的术士该有的表情,所幸官家府邸前不会有百姓经过,公孙梓珺匆忙离去,带着一路的风华,一路的惆怅。
不会有百姓,不代表不会有高官,例如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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