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般纳税人在网上报税,虽然志坚后来兼职的这一公司有专人跑税务、开发票以及报税之类的业务,但是你会计制出报表通过电脑报上去后,得验证对不对呀。操作程序他不懂,又得学这方面的知识,三、四个月后也基本弄明白了。
到了春天,战友守昌再一次介绍他到城郊的一家小石油化工公司干全职会计,月工资900元,这样以来,志坚就摆脱了领不到工资的恐慌,家中的日子也不再那么紧巴了。
这是一家微型石油化工公司,老板姓杨,是外地人,前些年到本市搞房屋建筑工程积攒了点钱,人缘也混熟了。几年后这建筑行业队伍上的太多,他就改行干了石油化工。在这一行业中杨老板的公司属于小型的小型,可是与老张管账的从事蛋糕生意的公司相比,规模又大得多。杨老板在全国范围内不是太偏远的省份中,着重设了几个销售点,只要销售一批,数量就不算小。
志坚到来之前,原会计对业务过于生疏,只要公司往外出货,在帐上没什么隐瞒,统统挂往来帐,可是作销售收入时挑着来,不少的客户并不要税务发票,财会人员便自己开个收据作销售额,甚至把刚送到销售点的货作为销售额记了帐。本来老板不懂财务,但他会和其他规模相当的企业作比较,给会计说一年交四、五万的税就差不多。可是原会计在帐上不会具体操作,一年下来缴税是这个数了,可是到了第二年上半年汇算清缴,税务人员要他再缴十多万元税款。老板只得到处托关系说情,按照实际情况补不了这么多税,可是怪他找了个糊涂会计。
为了少缴怨枉税也为了与实际相符,志坚将上一年度的帐推倒重来,甚至于把上一年年初的部分往来款也做了一些小手术。他在不耽误结当月帐的前提下再整理陈账,四个月后才全部结束。当然在具体工作中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像第一个月他和出纳员小杨在网上报税时就差一点闹出笑话。因为在这同时他给另一个公司干着兼职会计,网上报税有专人,他只是看看输进去的数字和自己制的表对不对,具体操作得依着他的兴趣来。可是这家石油化工公司是原先的会计从网上报税,小杨是老板的堂妹,还是一位姑娘,有时只站在旁边看看。猛说起来志坚懂得从网上报税,可是他印象不深,加上这里不属于市区的国税局,操作程序个别地方不一样。他们把最后一张表的数字输进去后,一时又不知道怎么操作了。幸亏志坚灵机一动,想起一位懂行的老同事,与对方通完电话,才侥幸渡过了这一关。
从网上报完税,还得去税务局送报表。志坚和小杨是跟公司的面包车去的,俩人并排坐着,小杨时不时地把腿靠在他的身上,到了税务大厅她和他在整理接递报表过程中,两人的手又碰触了一下。过不几天,又有过类似的情况,而且小杨的手离开时慢得很。年轻姑娘的皮肤当然会使他感觉异样。志坚来这公司上班快两个月了,已经进入夏季,这会儿小杨下身穿一件绣着素花、款式新颖的蓝色劳动裤,上身着一件粉色短袖仿绸衫,大眼透着明静,小脸黑里透红,她既有农家女的深情,又有同事綦的温柔。不过当年的志坚既没有和农家女近距离接触的缘份,从小綦的身上又察觉不到落落大方的气质,如今他在小杨这里都见识到了,从而既让他怀旧,又使他温馨。他暗忖道:小杨从偏僻的农村才出来半年,眼光不高,既然主动用手脚碰我,就是有意试探,我若投其所好,必会勾搭成奸,也好尝尝和年轻姑娘在一起的滋味。
可志坚又从相反的一面去思量:我都五十岁了,又没能力娶她,只是短暂偷情,传扬出去,人家骂我会比骂年轻人的话更难听——老乌龟。同时我也无法面对众多的亲朋好友,如果我的初恋同桌得知,她又该作何种感想。再说自己也没多余的钱财,要做这种不轨之事,得有金钱开道才行。我是不干那种鸡飞蛋打的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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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奋起 第二十八章 风雅
志坚先有了兼职工作,后来又加入了打工族,家庭总算脱离了贫困。其实相当一部分人生活早就富裕起来了。单说如今人们的走路姿势就趋向于美观大方,这首先体现在年轻人身上。志坚原先年轻时注意到,走在大街上的小伙子形态各异,有的大摇大摆,有的胸部前倾;大姑娘呢,在大街上倒不太张扬,不过迈八字步,或低头哈腰的也不在少数。而现在大多数的年轻人走路姿式好像都统一训练过的,腰板挺直,步态优雅,只不过少数的女性有点张扬,多数的男性倒有些矜持。当然小伙子之中也有过于追求风度的。志坚这五十出头的年纪,自从十八九岁以后才看书写字多了一些,所以眼花得早。一次他在市中心的十字路口过斑马线,正是绿灯行的时候,便放心地往前走。本来柏油路刚铺了一层沥青,路面黑黑的,正好一个小伙子头戴黑眼镜,身着黑衣衫,胯下黑摩托,从主车道拐弯急驰而来。志坚眼神儿又慢,对方像一只黑色球体猛然飞到了眼前;让他着实吃惊不小。
人们生活富裕后,其他方面也相应跟了上来。现代城市主要城区和城区之间的公路两旁大多进行了绿化和美化,志坚所在的市区更是如此。他不只是上班跑附近的县城,偶尔也会到市区的其他地方。第一次经过刚刚峻工的一条新绿化美化的公路之时,看到两旁一般开拓出四、五十米宽的地带,上面大部分种植花草树木,有的地段挖成池塘,有的地段隆起土包,有的则把从海边运来的鹅卵石、大礁石,或整体铺设或错落摆放,他一时心情舒畅,啧啧称奇。
不过也有不协调的地方。
志坚坐公交车上班,从家中走到停车点这里,路过一处新建的高达100米左右的商业性楼房,开发商在临街的地方搭建了简易板房作为售楼处,临街的围墙上还标有大幅的广告宣传画,其中一幅大字是“超值投资回报利润垂手可得”另一幅是“黄金地段众目翅楚”,他每天走到这里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有一天他早早离开公司到有关部门办业务,提前了一点时间回家。下了公交车后,就走进了这家售楼处。年轻的业务员认为他是购房顾客,便恭敬地打招呼。志坚说:我不是你们的购房客户,我只是针对你们的两个广告牌想来提点建议,当然出现差错是广告公司的事,可你们是房主,真正吃亏的是你们。
这时一位坐在显要位置上,面容保养娇好的女业务经理和他搭上话。志坚接着说:你看这广告“利润垂手可得”,其中的“垂”字就用得不对,应该是“唾”字。
女经理说:“垂手可得”对嘛,形容不抬手就得到利润,很形象的呀。
志坚一看对方这么自信,就不想再说下去,可是他既然进来了,接着出去总觉得灰溜溜的,只好又说:你们可以去翻翻字典、辞典。还有另一幅“众目翅楚”,翅楚没听说过,有翘楚一词。
女经理说有啊,有翅楚啊。
这时旁边一位对志坚说了句客气话,女经理才转过弯儿来,表示过后查查字典。这时志坚有了台阶下,便向她告辞。
几个月后本市创建省级双文明城市,由于上次创建卫生城时,专家来审查发现了卫生死角,这一次有关部门很注意督促人们把环境卫生搞好,可是文明城市的“文”字不知具体在哪些方面体现,这两条商业广告依就赫然矗立,特别是“垂手可得”,一般人都会知道是错的。
志坚在上班期间,有时也被杨老板叫到他办公室谈些有关财务方面的事。对方在外闯荡多年,炼就了一副好口才,时不时地就引用成语。不过时常出错,如“来龙去脉”说成“来龙去没”,“空穴来风”说成“空中来风”。志坚看这经理办公室倒有些书卷气息,老板台后面的墙上,正中悬挂着名人临摹的草书体的毛主席诗歌《沁园春。雪》,侧面靠墙有四扇门的书橱,里面仅大部头的精装书就摆有几套几本,老板台上笔筒考究,其旁摆放一件个头较大的雄鹰展翅的仿铜工艺品,还摆放着一架两面小红旗、两部固定电话,老板椅是高背式的,距老板台两步左右的电脑桌上摆放着盖了白绸布的显示器。志坚看到这里,暗自感叹:可惜了主人只会动动鼠标,世上好多东西是拥有的并不用,想用的不拥有。
杨老板说话时附庸风雅,可是对于落在字面上的东西,他又要求按照日常用语来搞。志坚是学中文的,他在公司全天上班,不但涉及到财务报告他承办,其他方面的材料也得他写。搞过几次以后,他摸准了经理的偏好,凡写材料不使用精炼的书面语,全部用日常口语。按照这一套路写出来的材料交给经理过目,一般都能通过。可是有一天一份报告的题目须引用上级文件的标题,那上面可是书面用语,老板审查时就说这题目不行,他才只好说出缘由。
有一天杨老板让志坚向上级综合部门写个申请低息贷款的报告,志坚看过近期县里一份涉及有关优惠政策的文件,为了强调本公司贷款的理由,使用了由三个介词词组组成的一个状语成分,句子就显得罗嗦,写到全句的最后,也就是宾语成分时,只得总括一下写了八个字。拿给杨老板审查,这位对书面用语是看不顺眼的,而且对这介词词组又弄不明白,不过这天一时来了兴致,具体地修改起了这份报告来,写完他又交给志坚具体落实。志坚一看原先他写的第一个和第二个介词词组前又都用上了个介词,第二个介词词组只用了前面的一半,到了第三个介词词组这里,把前面逗号删除,又加上个“和”字,宾语改成了两个动词性词组另加一个述宾成分,其中第一个动词性词组是将原先那八个字只用了前面的“共谋发展”四字,其后添上“高科技”三个字,搞得是面目全非,不伦不类。志坚只好再按口语化的套路认真动脑改写。交给杨老板过目时,他说不如第一次写得好。志坚不敢说对方再交给他的材料句子成分有差错,只说后面的话没说完全啊。杨老板面露愠色,从他抽屉内翻出了志坚的原稿。志坚快速浏览后对他说:我这几个字虽然不太通俗,可这是一句话内述宾成分的宾语,缺了它就不是完整的句子了。
杨老板回道:谁有工夫反复看啊,我也是按你写的改了改,十几分钟就写好了,你是闲人,觉得不合适,就按你的办吧。
志坚暗自啼咕:我是闲人?你看我整天坐在那里,可是我并不轻松,还白天忙了晚上忙呢。
这位杨老板是怎么想的呢?他觉得我把你文章里那种文人的酸臭味儿给去掉,改得通俗化一些,你倒好,和老板我较起了真儿。
其实这位永远也搞不明白,平时看这会计温温顺顺的,为了这么点芝蔴小事竟一反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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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奋起 第二十九章 纯朴
在日常生活中,志坚不只是遇到些故作风雅的人;纯朴之风也常常体现在一些平常人身上,他每天坐公交车上班,这种事就容易遇到。
那天他在车上,前排坐着一位乡下进城打工的三十多岁的男子,到了停车点,又上来一位差不多装束的人。这人走到志坚附近,认出了前排的那位,两人打完招呼就并排而坐。熟人多日不见,谈得很热乎,其中说起另位同伴有了女儿还想要个儿子,就说他“男轻女重”,这位话出口后,觉得不对,又改口道“女轻男重”,然后继续交谈起来。志坚想他们居家过日子,全指望着手艺和力气干活,哪会记得清那么多的成语啊。
也就在几天前志坚下了班回家,顺便去小市场买几个馒头。他已经走到了摊位前,一位中年妇女从商店买上馒头提着路过这里,顺便问了一句:你这馒头是人揉的吗?
摊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嗓门挺洪亮的,忙说:当然是人—揉—的了,不人揉怎么做成馒头?
本地人土话,说快了“揉”和“肉”分不太清楚,那汉子反应很快,特别加重了“揉”字的语气。这位中年妇女如同闲暇里同几位老姐妹在池塘边小坐聊天;猛然间落到池中一块大石头;旁边一人竟说是她扔的;着实让她懊恼。这时就对中年汉子说道:我说的是好话呀——
志坚买完馒头急忙走开了。他在路上回味这件事,一位家庭妇女,接触外面人较少,对于这句话中的“人工”和“人”没去考虑过,想到就说,说者无意,可听者有心,以致互相闹出点不愉快。
志坚从一位中年妇女的简短问话使对方反感,想起了一件让自己满意的事来。
那是女儿璐璐刚上一年级,因当时他一家人租住着民房,离他家不远有个男孩儿和璐璐是同班同学,因孩子刚上学琐事多,为了教材的事志坚前去男孩儿家里询问。这时他妈在家,由于各自接送自己的孩子都互相认识了,但作为同学的家长而且是在单位工作的人到得家中比较少,男孩儿的妈既忙于面对来客应答,又想让对方先坐下来,可是旁边的茶几上面杂乱得很,她把大的东西挪走后,接着急忙擦拭,一只玻璃烟灰缸被她推到了地上,幸亏是那种很厚的玻璃制品,才没被摔破。
志坚接着又想起自己一次因热情待客,而使一位老同学略有微辞的事。
老同学是村里的民办教师,他托同学国华让自己儿子来市里干了临时工,过了几个月,对儿子不放心大老远的来看他。这时志坚刚调入外贸公司不久,虽然当初他和他不是一个班的,如今已不认识了,不过一说是同学,儿子又在这单位,当时国华还不在,他便把他请到小饭馆招待一下。酒是必上的,而且是白酒。志坚请客,除了叙旧情还说些当前晚辈的情况外,再就是勤劝酒。其实志坚是拙嘴笨腮实得掉碴儿的那种人,可是他只要说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