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玥心想,摆明了是你害我的,还这样牙尖嘴利的不知死活。这样虚情假意由没心肝的人,或者也只能遭人凭白的利用,还当真不如死了算了。
“姐姐说的是,如玥确实需要好好为自己打算了。否则岂不是要被人害死还蒙在鼓里。”如玥撇了撇嘴,轻蔑一笑,径自走进了内堂。
“钮钴禄如玥,你这样陷害皇上的龙裔,你不得好死。”如玥向前走,身后的简嫔愤恨咒骂。听得沛双后脊梁直冒冷风,恨不能飞去一脚提歪那毒妇的嘴。
如玥充耳不闻,心已经明了始末。既然旁人对她这样苦苦相逼,这样不能容忍,就别怪她下手太重了。嘴边不自觉的挂上了一丝笑意,只是在走进正殿的那一刻尽数的敛默。
“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如玥首先施礼,不想连皇后也惊动了,当真是难为了她这一片慈母之心。“给贵妃娘娘,各位姐姐请安。”如玥拘着礼,面庞上唯有忧虑的神色。
“事情还没弄清楚,总不能因为简嫔的片面之词就错怪了谁。皇上您说呢?”皇后率先开口,多有袒护如玥之意。
皇帝颔首,面庞闪过一丝信任:“朕也不信,如玥会如此处事。你平身吧。”如玥闻言一喜,只是没有明确的表现出来。反而以一脸的惊诧取代,不解道:“皇上,臣妾才从永寿宫出来,只听说承乾宫出了事,却不敢胡乱揣测,还请皇上示下。”
“你会不知道么?那恐怕没有人知道了。”贵妃不咸不淡的甩了这样一句,如玥听着觉得好笑,脸上的表情却凄楚了些许:“敢问贵妃娘娘,臣妾究竟做错了何事?”
“睿澄,你一向柔和,怎么这会儿倒沉不住气了。没听见皇上方才说的话么?”皇后一改严慈之态,反而宽善的唤了贵妃名讳,别有一番心思。
贵妃被皇后这样堵住了嘴,虽然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显露出刻意之态,遂缓和了口吻,施礼向皇上道:“臣妾也是担心莹嫔的龙胎,才会这样心急。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微微摆手,示意她起身:“朕也知道,皇后身子才康复,莹嫔的胎一向有你照拂。你在意也是难免的,但朕也同样相信如玥。如玥虽然入宫不久,阅是楼宁愿自己受伤也要规劝春贵人与芸答应冰释前嫌,二皇子的婚事也是筹备的妥妥当当,朕都在眼里……”
一席话,如玥听着暖心,只觉得说不出的欢喜。语调也不自觉裹夹了些许情愫,绵软道:“皇上,臣妾惶恐。实在不知究竟出了何事,简嫔娘娘方才在宫外指责臣妾陷害,如今贵妃娘娘又有意怪罪,臣妾……还请皇上明示。”话音才落,如玥就随着语调软绵绵的跪倒在地,身后的沛双也紧紧随着一并跪下。
皇帝心头不忍,语气也温热了许多:“朕不是说了,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你先起来说话。”皇后也道:“是呢,寒冬腊月的,地上凉,当心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沛双,快扶了你家小主起来说话。”
沛双乖巧的应了是,扶了如玥起身。皇后才接着道:“方才皇上与莹嫔在御花园赏花,谁料简嫔刚好经过,说是打你宫里来,新得了一对明月耳当,就请皇上过目。谁料她才走过去,那耳坠子上的一串珍珠就掉了下来,莹嫔正好走来,竟踩了上去跌倒。”
皇帝听到这里,难免蹙眉:“也是朕没有及时拉住她,这才……”
贵妃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带着一对这样劣质的明月耳当,还偏偏是让莹嫔跌倒了。皇上不觉得可疑么?依臣妾,根本不在于您是不是及时的拉住了莹嫔,而是在于谁藏了这样狠毒的心思。”
“皇后娘娘,臣妾冤枉啊。”如玥激动的再次跪倒在地:“不过,简嫔娘娘的确是来过臣妾的宫里,可臣妾从未送过什么明月耳当给娘娘。又岂会是存心陷害莹嫔娘娘的龙裔呢!”
“此话当真?”皇上与皇后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如玥怎敢当着皇上与皇后说谎?”如玥表情严肃认真,毫无畏惧。
“简嫔就在殿外,何不让她入殿来与如贵人对质。去伪存真,自然清楚是谁在说谎了。”久不言语的诚妃开了口,表面上大公无私,实则意在给皇上提个醒。在她来,如玥既然敢当着皇上说这样的话,就必然有十足的把握。
“也好,传简嫔。”皇帝示意常永贵将人带进来。
皇后呷了一口茶,缓了缓心神,问袭儿道:“御医进去了这许久怎么还没有消息?”袭儿恭顺道:“请娘娘安心,御医们不敢懈怠,必然是尽力保住龙裔。”
皇帝侧耳听见,心也是感叹:“难为慧凊你了,这样大好的日子,还要操心劳神。你身子又才好不久,可得精心养着。”皇上一番爱意,皇后正欲回话,简嫔已经快步走上殿来。
“皇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当真不是故意的。还请皇上恕罪。”简嫔方进殿,就跪倒在皇帝脚下呜咽不止,嘴里胡乱的说着求饶的话,搅乱了方才的温馨。
皇后不自觉的将手攥拳,面上平和道:“你方才不是说,那明月耳当是如贵人赠送于你的么?为何如贵人极力否认有次一事?你要皇上相信你,也总要说点实情出来吧!无谓在这里乱嚷。”
贵妃听出皇后的不悦,暗自嘲讽不已。皇后也不一样是女子,是女子就必然会小气,会嫉妒,不会纵许旁人威胁到自己在夫君心目的地位。更何况,她们的夫君还是天子是皇上。
“皇上请,这一串珍珠,是上等的合浦珠。臣妾宫里的也只有内务府赏赐的塔娜,哪里会有这样名贵的饰物。如贵人赠送臣妾时,还说明这是皇上亲自赏的。臣妾想着,皇上亲自赏的必然是好东西,这才收下。岂料,岂料原来是如贵人早有预谋!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皇上……”简嫔说着话,就是泪眼婆娑。
“既然是皇上赏的,只消请皇上过目便知一二。茉儿!”贵妃唤了茉儿,将方才从御花园拾起来的那一串圆珠,与简嫔呈上来的一并交给皇上。才道:“还请皇上过目。”
贵妃的眼底闪现精光,从让如玥这个角度来,果然是非比寻常的锐利。只是什么样的刁妇如玥未曾见过,难不成会怕她瞪眼不成?
第五十九章:交锋(二)(给雾语的加更)
茉儿将两颗耳坠子呈现于皇上面前,常永贵按照往常的惯例上前接过,再转递到皇上手。“皇上您,许是奴才眼拙,细之下并不像是内务府的出品。”
皇帝拿起一对耳坠子,翻来覆去的了个仔细。“朕着竟也不像,这珠子是尚好的合浦珠,镶嵌的手工也精致。”
皇后也插话道:“臣妾着也多有不似。内务府出品的饰物向来是换汤不换药,来来去去也也都是差不多的样式,哪里会用上这样精巧的心思。”
“连你着也不像,那多半就不是了。”皇帝没有简嫔,只搓圆了珠子,三两下,又搁在托盘上。
简嫔听着皇帝的语调多有疑惑,心里泛起了嘀咕。眼尾瞥见如玥淡定的表情,更似明白了什么。“皇上,即便如贵人赠与臣妾的耳坠子并非是您的赏赐,也不能说明她没有谋害莹嫔腹龙裔的心思啊。这合浦珠这样珍贵,其实臣妾宫里随便就能有的。更何况当着皇上您的面,臣妾若非着了她的道,就是有豹子胆也实在不敢以身犯险啊皇上。”
诚妃听着简嫔连哭带喊的分辩,眉心不由蹙紧:“皇上才说了一句不像,简嫔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反口了,倒是奇怪。若你坚持此物乃是如贵人所赠,为何不等皇上验明证实,问罪于如贵人?
皇上的赏赐,内务府均有记录,你是没有这个胆量待查明事情再指责如贵人,还是根本就是红口白牙的存心诬陷?皇上,不管这耳坠子是不是内务府的出品,怎的带在耳朵上就能损坏?还刚巧让莹嫔踩在脚下了?依臣妾来,简嫔的动机实在可疑。还请皇上明察,还如贵人一个清白。”
“皇上,臣妾心也并非没有疑问。”贵妃见简嫔无力招架,忙不迭的开口:“一来么,不管这对耳当是否出自内务府,总归是从永寿宫得来的。若非这合浦珠珍贵,简嫔想来也不会特意去让皇上。二来么,这样珍贵的东西,做工又精致,怎么能说坏就坏?这三么,简嫔一向稳重,又跟在皇上身边这些年,是什么心性皇上也是心有数。总不至于摸不清底细,让人心难安。”
最后这句话,显然是冲着如玥去的。
简嫔跟在皇上身侧许久,就能出心性。换而言之,如玥才入宫不久,所以就难逃心思歹毒之嫌。
这也未免太过荒谬了吧。
如玥含情脉脉的与皇上对视了一眼,耳边贵妃的挑衅只作不觉。尽管心并不想就这样白白让贵妃逞去口舌之快,可对如玥而言,她已经赢了。
因为皇上对她格外信任。
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呢?全后宫的妃嫔都可以不信任她,甚至诋毁诬蔑她,唯有皇上的肯定才是最要紧的。
皇帝的眼眸也闪过同样的情意。在他来,如玥就是如玥,与生俱来一股傲雪凌霜之气,这样心头高的女子,必不会甘心用这样肮脏的手段来争宠。
况且他的心里有她,她是知道的。又何须来争呢!
“皇后呢?”皇帝侧首,与皇后四目相对:“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纵然朕有三头六臂,也实难分辨内里究竟。反而慧凊你长久以来,替朕打理府、宫各项事宜,无不尽心,相信必有分辩是非的法子。朕只有一条,不许冤了如贵人。”
眼着皇帝大有甩袖之意,贵妃有些吃不住味儿了:“皇上,事情既然说到此处,只管向如贵人问个清楚也就是了。”
贵妃的话并未得到皇上的回应,气氛一时间僵持不下。承乾宫的正殿并不算大,此时却仿佛空旷无人一般。就连空气里也散布着紧张的气息,众人皆是揪紧了自己的心。
如贵人与简嫔的交锋,实则是皇后与贵妃的交锋。这两派门户相争,早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明眼人自然能出,诚妃是维护皇后一党的。而贵妃一党,始终呈现于弱势。以至于淳贵人一直静默无声的坐着,半个字也不敢妄言。
旁人或者忧虑,或是擎等着戏,终究是紧张的不行。
偏偏如玥不同,此时此刻,她紧紧听到皇上口口声声的维护,到他对她温煦关怀的眼神而已。
他还是在意她的,在意就好。哪怕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已经让如玥幸福不已了。
“朕说了,还是交给皇后来办。皇后公正持重,必然不会有错失。”皇帝还是给贵妃留了颜面,想来也是顾念了往日的情分。
“谢皇上赞誉。臣妾自当将此事查明。”皇后笑颜如花,心里也总的很是欣慰。至少皇上的肯定,表明她这些年来的心血没有白费。
“去传内务府的鄂顺来,当面着皇上与本宫的面检再次验证。不管这对耳当是否出自永寿宫,都必须弄清楚因何损坏。若当真是内务府的奴才办事不利,只管发落去慎行司,以肃清宫廷纲纪。”皇后的威严因为皇帝的信任而更甚!
睿澄冷眼旁观,只觉得吃力。
想她堂堂一个贵妃至尊,竟然连一个区区的贵人都扳不倒。一面是皇上的维护,一面是皇后的袒护,还有诚妃的帮衬。表面上是如玥最有嫌疑,可就偏偏没有切实的证据。
心里的恨能对谁说明白,这样憋屈自己,睿澄当真是觉得耗尽了心力。
这钮钴禄如玥还当真是棺材上的钉子,又长又硬。
“皇上,皇上大喜啊!”年迈的孙御医连声道喜,紧着从内寝小跑出来:“禀皇上,莹嫔娘娘的胎象已经稳定了下来,只需静心安歇就没有大碍了。”
“保住了?”诚妃情不自禁的脱口问道。“回诚妃娘娘的话,保住了!”孙御医行了礼,恭敬而欢愉道:“请皇上、皇后娘娘安心,老臣绝不敢有妄言。莹嫔娘娘的龙胎保住了!”孙御医面带喜色,额上眼尾的皱纹也染上了笑意:“只是娘娘需要静养,再不可操劳或是受惊,照料的人必须谨慎,万万不能出半点差池。”
不知怎的,就连如玥也觉得“保住了”这三个字尤为刺耳。
皇上喜上眉梢,眼里迸射出异样的欢欣,那是如玥从不曾见过的表情。甚至更甚于得知莹嫔成孕的那一次。
“好!”皇帝笑道:“朕去瞧瞧莹嫔,这里就交给皇后料理。”不待皇后开口,皇上已经穿过殿侧的屏风,自顾自的绕道后厢消失在众人眼前。
皇后这才醒过神来,欢声道:“臣妾恭送皇上。”众妃嫔随着皇后欢喜的声音,缓缓跪了下去,却各怀心思的喃喃重复:“臣妾恭送皇上。”
如玥的心方才还如沐春风,这一会儿变成了狂风骤雨。
皇上啊皇上,为何你这样多情呢?
如玥只觉得心被掏空了一般,说不出的难受。他在意自己,也终归在意龙裔,在意莹嫔,在意后宫里千千万万颗落寞的心。
若说要有区别,仅仅在于她与皇上相识在宫外。那时候女扮男装的她,爱上了沉默内敛的王爷。除了这些,或许她与后宫数之不尽的宫嫔根本没有什么两样。
如玥稍稍有些站不稳,幸而沛双沉默无声的扶了一把。
主仆二人对了对眼色,有各自垂下头去。
好一会儿的沉默,德宝才敢出声提醒皇后:“娘娘,鄂公公到了。”
“唔!”皇后拨弄着手上的翡翠镯子,心满是沮丧。皇上都走了,这戏份儿也不用做了。莹嫔没有什么大碍,那简嫔也不用抵命了。
尽管是这样想,皇后心里还是不愿意便宜贵妃,遂吩咐道:“鄂顺,你仔细比对这对耳当,可是内务府的出品?”
趁着皇后与鄂顺说话的空挡,沛双狠狠回敬了贵妃一个白眼。只是贵妃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心情注意一个奴婢的心思,这会儿只怕是要欲哭无泪了。
如玥听着皇后说话,不自觉瞥了简嫔一眼。方才还凄凄哀哀的简嫔,这会子满目茫然。
只听鄂顺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对耳坠子并非内务府的出品。只因内务府近来并未得到如此硕大的合浦珠,往年余下的,要比这珠子小很多。”
皇后颔首,再问:“那这耳坠子何以会与金钩分离,致使莹嫔跌倒?”鄂顺捏了捏另一颗耳坠子的金钩,又比对了断裂处的痕迹,才稳住嗓音道:“回皇后娘娘,像是人为的损坏。这三颗合浦珠虽然较重,但是金钩里也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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