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疏迹远只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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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疏迹远只留香-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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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住处后,凌霜出门去找他这位表兄,姜蘅则在房中陪着姐姐。

姜玥进门,坐在桌边沉思不语。难道,这就是她与黎歌的缘分?为何,他们如此相爱,却无法相守?此时的黎歌一定很需要她的陪伴,而她,也需要黎歌在身旁,听她诉说这些日子的离情,还有他马上要成为父亲的喜讯。

然而,当日在府中,黎仲玉甚为决绝地拒绝了她要见黎歌的请求。如今,他又要黎歌迎娶大将军之女。相思似海深,却无法与之相见,如此无奈与痛楚,她却要咬牙坚持下去,生下这个孩子,然后等待着有机会与他相见。

思索了好久,姜玥才对身旁的姜蘅说道:“蘅儿,麻烦你帮姐姐研些磨来。”

铺好纸,蘸了些许刚刚研好的墨汁,姜玥提笔写道:阮郎归曾忆秋来雁南飞,落英舞翩跹。离歌一曲音尘绝,旧事如天远。

侯门内,深似海,何时续前缘?两处闲愁与牵念,相思难相见!

写罢,蘅儿接过宣纸,看了词,尔后沉默地伫立着。相思难相见……可怜的姐姐,如此相思却不得相见……还有那个黎公子,恐怕此时也是相思情长。终究是,两处闲愁与牵念……

数月后。

姜玥怀着孩子,已经有七个多月了。现在,她不再整日待在屋中,以泪洗面,而是偶尔待姜蘅来看她后,出门走走。

邻街的大宅搬来了一户人家。家中只有一个老婆婆与她的儿子两人。有时姜玥出门,见她在屋外坐着,晒着太阳,便会和她打打招呼。姜玥身边有个名为小婉的小姑娘,是邓府的丫鬟,由于姜玥行动不便,会帮她打点家务,照顾她的身体。

一日与那老妇人闲聊,姜玥才知道她是个稳婆。那老妇人笑着问:“姑娘的丈夫,是否是个游商?或者……”她自知不该问,便不语。姜玥想老妇是误会了,认为她是个妾,便道:“小女的丈夫,本是……戍边的征夫,驻守边关,不忍写信相告,虽沉痛破中肠,却怕形势反苍黄,影响他行军。”说罢,她低头不语。新婚别……仰视百双鸟,大小必双翔。人生多错迕,与君永相望……老妇见她的悲伤,道:“莫难过,姑娘,你相公等驻守后会回来的。倒是这孩子,有几月大了?”提及孩子,姜玥的难过减了些,温和地一笑,道:“就要八个月了。婆婆,细想想,成亲有十个月了呢。虽不到一年,但也彼此十分相敬,相爱。只可怜才一个月他就被……他就去戍边了。”老妇又笑着说:“姑娘一看就十分有贵气,知书识礼,想必姑娘的相公不是一般人家吧,再看看这宅邸,如此气派,定是将相王侯之家莫属了。”姜玥淡淡地说:“您说笑了。这宅子本是朋友的。婆婆,若无什么事,小女就先告辞了。”说罢,她微微行礼,转身离开。这老妇,听谈吐,仿佛也十分识礼数,并非是个为普通民家接生的稳婆。算了,也不知北辰宫中现在怎样了……想到姜枫,蘅儿,还有潇湘和佩铎,以及北辰宫的师兄弟们,姜玥的思念之情油然而生。

更隔蓬山一万重

姜蘅坐在湖边的凉亭中,望着湖面寥落泠清的深秋之景,凝眸不语。湖中的藕花已经香消翠叶残,西风愁起在渌水间,水风轻,一片烟水茫茫。湖畔梧桐的叶在霜中飘黄,寒风初起,吹起了数片落叶。已是暮秋,马上要进入隆冬时节。

顾凌霜终究要回到遥远的凝霜城了。这段时间,他有时住在北辰宫,有时会去京中,几天才回。但是,他毕竟是在距离北辰宫不远的京中啊,虽然也会想念他,但是,她知道他会过几日就回来,并依然住在北辰宫的那个离花圃不远的厢房,这样,她就可以见到他了。才分别几日,她就每日期望着他早点回到北辰宫来,等待着,仿佛在等待自己远行的丈夫回到家中,待他回来后,共剪西窗之烛,畅叙离情。然而,现在他要回与北辰宫相去千里的凝霜城,不知何时是归程,这样等待着,为他担忧不已,更让她心痛的是,如果从此佩铎不来北辰宫,或者……如果他回去之后订了一门亲事,要择日完婚,这……蘅儿想到这里,十分痛楚,不舍,却又十分无助。

湖面虽未结冰,但湖水已经冰冷到砭骨了。他曾说过,凝霜城的冬天,也是冷冽的。寒风凛冽,飞雪漫天,却别有一番粗犷豪放的美。凝霜城,她是多么想去看看这座有着他的热爱与眷恋的城池,因为那是他生长的地方,以及凌霜从刚刚出生的小婴儿长成一个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少年这段成长过程中的点点滴滴,也有着他孩提时代的无忧无虑和笑语盈盈。

渐渐地,她发现,她对于凌霜竟有了一种依恋之情。他不在她身旁时,她便觉得百无聊赖,好多事情都变得索然无趣;唯有思念他,绵延不断地思念他,才能帮助她打发时间。思如潮,情如潮,澎湃如江水般难绝。无数次想到他的高大挺拔,风度翩翩的气质,以及冷冽如冬日的凝冰般的面庞,还有,他虽然外表冷峻,而内心则是十分善良温暖。在她心目中,他是如此完美。他的武艺高强,才华横溢,冷冷的外表下却温柔和善,以及帮助姐姐的恩情……可是,每当凌霜回到了北辰宫时,她却担心见到他。有时为他送东西,只见他伏案练字,或者作诗,她就把东西放下,只是诺诺问候几句,就快速跑开了;又有时,见他在花园中舞剑,只敢远远地,默默地望着他英姿飒爽的身影,在心中为他喝彩,近君情怯,无以能言。想到这份相思与倾慕之情,她含羞而笑,笑靥中却有苦涩。从小除了姐姐,只有佩铎能在她无聊的时候开心起来。但这次,佩铎却不能帮她排忧。或许,找姐姐谈谈可以帮她解除她的困扰吧,蘅儿想,一定要找姐姐谈谈。想到这里,她快步走出了门,去马厩牵起一匹马,向京城中策马绝尘而去。

当她来到姜玥那里,发现姜玥万分痛苦地躺在床上,已经快要临盆了。姜蘅竟不知所措,茫然地站在那里。姜玥忍痛道:“蘅儿,快,快去……对面,找项婆婆,她……她是稳婆,定能帮姐姐……”姜蘅急忙道:“那么,谁来照顾姐姐?小婉她人呢?”姜玥痛苦地说:“她……她早上出去买东西了……谁……谁知道……这孩子会……会早出来……十多天……快……蘅……蘅儿……快……”姜蘅点点头,忙跑出了门。

坐在姐姐房外一整天了,蘅儿和知道姜玥待产而前来看望的凌霜皆是沉默不语,都紧张地在门口守着。只听见屋内传来婴孩的啼哭,二人欣喜不已,微笑着舒了一口气,忙站了起来。

只见项婆婆微笑着抱着一个小婴儿,走出了房门。“恭喜了!小姐,你姐姐生了个男孩儿,真是太可爱了!”“项婆婆,”蘅儿开心地说道,“让我抱抱他,好么?”项婆婆道:“好啊,来,慢点儿……”说罢,小心翼翼地把婴孩抱给了她。刚把小婴儿抱好在怀里,只听屋内小婉焦急地大喊:“不……不好了!二小姐,大小姐她……还有个孩子没有生出来呢!”三人大吃一惊。稳婆道:“照顾好小公子。”又对里面喊:“来了,小姐您先挺住了!”说罢走进了屋内,关上了房门。

原来,姐姐怀了双生子。姜蘅又坐在了地上,听着屋中姐姐痛苦的声音,紧闭双眼,担忧不已。凌霜却沉着地缓缓开口道:“姜玥姑娘十分坚强,蘅儿,你放心好了。先把你的小外甥放到摇篮中吧。”姜蘅点点头,抱起孩子,放到早买好的摇篮里。望着没有睁开眼的小外甥,她喃喃地说:“你说,这孩子会像谁呢?”只听屋内又传来了婴孩的啼哭声,二人松了口气。蘅儿笑着说:“太好了!”她温柔地望着婴孩:“你说,你会有个小妹妹还是小弟弟?”她推门欲入,竟发现门推不开,大惊不已。凌霜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忙问:“蘅儿,这是怎的?”屋内传来了小婉的呼声,又没有了声音。

“顾公子……”蘅儿十分着急,“这……姐姐那边到底怎么了?”凌霜道:“不要急,待我把门撞开。蘅儿,你也来帮帮忙,委屈你了。”

蘅儿点头,随着二人齐心协力的一声“喝”,门被推开了。

只见屋内因为生了双生子用力过度而昏迷的姜玥,晕倒在地的小婉。项婆婆和新生的孩子已经不知去向。

“姜玥小姐一定是因为产后身体孱弱而昏迷的。而小婉她……”凌霜看了小婉的情况后,严肃地说:“是因为那个稳婆的缘故,那个稳婆把姜玥小姐的孩子带走了。”蘅儿却喃喃道:“不……顾公子,姐姐的孩子……”望向窗外,还哪能见到稳婆的踪影。“或许,”凌霜道:“这个稳婆是黎仲玉派来的人。”“等等……”姜蘅道,指着桌上的一封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姜玥姑娘,看到这封信,想必汝已知汝子之事。黎歌之子,亦是我黎某之孙,无论这个孩子是否有你们姜家的血统。自此以后,这孩子将是相府之人。实不相瞒,黎歌他因为缠绵病榻有些时日,已驾鹤归西,为父之心,是为痛楚。唯有此孙,若为男子,他日可承其祖父之位,在朝堂为官,替代黎歌,使老夫与黎歌之母得以享天伦之乐;若为女子,自会好生教养,将来嫁一户好人家,待子孙满堂时承欢膝下。黎某奉劝汝莫要来黎府追寻汝儿。黎府人丁众多,恕老夫直言,汝既不知其样貌,倘若寻一家丁之子,交与汝,言其为汝子,如何能得知?是为老夫护孙心切而为之,且莫要相怪。老夫唯此一孙,定当全力呵护,悉心教育。请姜玥姑娘放心。 黎仲玉书纸张从姜蘅手中滑下,宛如秋日枯叶般,掉在了地上。凌霜拾起信,看罢,大吃一惊。他看看依然熟睡着的姜玥,叹道:“黎公子他竟然归位了……姜玥姑娘若知道了,这可怎的是好?况且,黎仲玉在信上,亦写道不让她去寻这个孩子。两件事一起,怎能让她受得住?”

蘅儿走到了门口,望着摇篮中的婴孩,轻声说道:“孩子,幸好姐姐还有你……姐姐那么坚强,一定会为了你挺下来吧。”凌霜望着无助的姜蘅,轻叹一声。她那无奈悲伤地表情,印在了他的心中,让他心疼。越来越关心这个小他一岁的女孩,只是心疼她的无助么?原来,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不可断绝的情愫,从他邂逅她的那天起就开始了吧。她爱他,他亦爱着她。从初见的钦慕,依恋,到现在成为了爱。他早已发现,他不能没有了她。

一个男子走近,到摇篮前。二人抬头,发现此人是姜枫。他的身后,还有潇湘和佩铎。姜枫一言不发,却为姜玥感到心疼。潇湘怆然望着姜玥所在的屋子,想到姜玥在这里,为黎歌生下孩子,缺少北辰宫中无微不至的照顾并备受煎熬,内心十分痛苦。而佩铎则一方面为了敬重的师姐担心,另一方面看到蘅儿的悲怆而不知所措,因想要为她分忧而焦急万分。

“爹……”蘅儿有些慌张,“请您不要责怪顾公子,他是在我的请求下才陪我到这里的……”

姜枫望了望蘅儿,怜爱地叹道:“好孩子,你们都是爹的好孩子,爹怎能不理解你们的无奈。姜玥身边,临产之际怎可无人照料?孩子还好吧,毕竟,他是我姜枫的外孙啊……”

“爹……”蘅儿啜泣道:“姐姐生下了一对双生子,这个是哥哥。但是,另一个孩子被黎家抢走了……黎公子也已经驾鹤归西,为什么会这样……姐姐她知道了,该怎么受得了啊!她该怎么办才好……”蘅儿说道这里,早已泣不成声了。

姜枫大惊,连忙问道:“阿玥她人现在可在屋内?”

凌霜道:“世叔,姜玥小姐因产后虚弱,现在在休息。或许一会儿便能醒过来。”

姜枫与蘅儿,凌霜,潇湘,佩铎几人赶忙走进屋内,只见面色苍白,还未醒过来的姜玥,躺在床上,十分虚弱,柳眉微蹙不展。潇湘心中十分痛楚。不忍看到她的憔悴,更不忍想到,她知道一切之后的痛苦。

姜枫哽咽,走上前去坐在了姜玥床边,握着她的手:“阿玥,对不起……爹不能看着你痛苦欲绝,本想让你回心转意,才让你离开北辰宫一段日子。却不料……黎仲玉竟然用了这种手段。如果你现在在北辰宫,孩子也不会被黎仲玉抢了去。”

蘅儿叹道:“爹,您莫要自责。因为依黎仲玉那个性,千方百计也会抢走孩子的。毕竟,孩子不可能一辈子不出北辰宫。还好,这个长子留了下来,都是蘅儿太大意了……”说道这里,想到了姐姐对黎公子的情深意切以及对孩子出生的喜悦与期冀,她心中一阵酸楚,拭泪不语。

“算了,蘅儿,”姜枫轻叹,“或许,这都是宿命。从我年轻时候认识了他,雨柔,这一切就是注定了的。不要喟叹了,马车在外面,快带你姐姐回北辰宫吧。”

鸳鸯瓦冷霜华重

姜玥醒来,看了黎仲玉留下的信后,顿时面色惨白,不执一言。她就这样靠在床上,毫无一丝生气,也没有任何表情。蘅儿在一旁,心痛地看着其姐的痛楚,哭着说:“姐……求你不要这样下去了,要哭就哭出来吧,会好些啊!”而姜玥仿佛没有听到,依然纹丝不动,一言不发,惨白的面色愈发清冷。“姐……”蘅儿从摇篮里抱出了婴孩,“这是你与黎公子的儿子,还好你还有他,为了这个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好好地照顾他,把他抚养成为一个像他爹那样的男子汉!”姜玥听到这里,移开目光,看向了她的儿子,颤抖着双手,从姜蘅怀中接过孩子,望了他一会儿,只见泪水从她面颊上流到婴孩儿的褓上。她的哭声一开始是十分细微的,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到,后来,渐渐成为了啜泣。“黎歌……黎歌……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这样走了……”她的泪水“啪啪”地打在了锦被上,“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她喃喃念着,轻轻抱着仍在熟睡的孩子。泪眼朦胧,她望着怀中的儿子,轻声说:“孩子,你爹他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你长大了,一定要成为像你爹一样的男子汉……”她抬起头,望着身旁的妹妹:“蘅儿,黎歌他虽然已去,另一个孩子也被带走到了黎家,但是,我还有他!我还有暮云……这个孩子,就叫暮云吧。曾记得,新婚燕尔之时,我们一起坐在所住的小屋外的石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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