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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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迟慕- 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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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碍事,我先等两天再回府。明天你进宫就去请示陛下,求他准你马上回乡。东宫那边我已禀告过了。大理寺会派官员跟着去调查,为你父亲正名。即便是休了杨氏,也没人会说他半分不是的。等到再回京时,事情早就传开了。你母亲的冤屈。自然会昭告天下。”

“我舅舅为什么会来京里?”妙如又想这个疑问。

“你不觉得,由他来接你回去,更容易把事情闹大吗?上面人重视这桩案子,这一去一回,京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杨逆当年是如何害得钟探花妻离子散的。你之前的那件事,人家今后只会同情,不会再说三道四了。”

想不到对方,竟替她考虑得这般深远。

其实他不说,妙如心里也明白。

这样一来,之前退亲的谣言。算是用最体面的方式,给掩盖得严实了。

东宫之前的失误,成了奸人“无耻”的攻讦。难怪太子这么执着于,帮她找到杀害母亲的元凶。甚至企图说服陛下,重视这案子,破例派钦差南下。

自从得知母亲可能是被人暗害,杨氏是造成一家悲剧的罪魁祸首后,她就一直活在压抑和悔恨中。还有,退亲后这一年多来,她心里承受的压力。有苦说不出的痛楚。让人只想逃到天外,从此断绝红尘。

当逃无可逃时,仅能用不停麻醉的方式排解:这不是她的错,是林氏和原主命太苦……她是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眼泪……

可是订亲、退亲,被人轻视、踩低,都是她一步一步亲历过来,活生生的人生轨迹。只有痛过忍受过。才会体会到那种切肤的感觉。

她曾经是多么艰辛地向上努力,就只为能活得有尊严一些。可是当一个巨浪打来时,又低落到尘埃里了。

终于,从今往后,她不必再背负那个沉重的包袱了。

怔忡间,妙如不觉落下泪来。眼前只觉得一片朦胧。

从着手调查钟家的案子起,罗擎云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知道终将有天,又要面对那人的眼泪。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妙如并没失声痛哭。只是在黑暗中,默默的流着眼泪。甚至都没向他控诉,杨家父女的罪行和她所受的苦。

望着她无声悲伤的样子,罗擎云的思绪。又回到他在山谷中,度过的那两年的光景。

当时他也曾想过放弃的,只是一念及母亲生前的厚望,父亲对他的期许,还有省亲时。姐姐落寞哀伤的表情,他就怎么也放不下这个责任。

那时他偶尔也记起过妙如,想到比起她从小受的苦,他那点磨难,还真算不得什么。

“你……”罗擎云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安慰女孩子。

“八岁那年,我母亲去世;九岁时,作为儿子我还没除服,父亲就娶进了新妇。还没守完孝,继母就怀了弟弟,接着祖母又走了。从此罗家的后院,就成了那女人的天下。那年你第一次在云隐山上碰到我时,就是到外叔祖家散散心,找大师排解去的。你们家还有扯清的时候,咱们家……”他神情落寞地念叨起来。

听到这番话,让她神情一凛。

他这是拿话安慰自己?!甚至不惜自揭心中的伤疤?!

妙如不觉有些感动,举起衣袖暗暗拭去了眼角的泪痕。

然后,哑着嗓子解释道:“终于解脱了,我这是喜极而泣。你不觉得值得高兴吗?”

罗擎云哂笑一声:“上回也说是喜极而泣!你解脱什么了?”

“那些扯不清的关系!轻松自在地活出自己,不用再背负上代的恩怨。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了。能恩怨分明的感觉真好!”她故作轻松地自嘲道。

听懂她话中所指,罗擎云心中涌出一股狂喜,又有些不太肯定,追问道:“哦?!你是指跟汪家杨家人的关系?”

“嗯!此事了结,以后也不会再痛苦了。十七年了!你知不知道,被人用道德绑架了十七年。”她的声音不觉间激动起来。

望着月光底下生动起来的少女,罗擎云的瞳孔一缩,眯起眼睛,嘴角慢慢地弯成了弧线,无声地笑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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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回的车上,经过重重守卫的检查,妙如主仆终于出了宫。

马车行驶在大街,一路走过京城最繁华的区域,道上的人群熙熙攘攘。

透过竹帘的缝隙,妙如朝窗外望去。天上飘着几朵白云,阳光懒洋洋从云端照射下来。

外面的人声马嘶,好不热闹。听着街道上的市声,她好像重新回到人间。

想起先前在紫宸殿怡神阁时的情景,直到现在她还觉得回不过神来。

进宫向玄德帝请安辞行时,他果然早就知道了江南发生的事。

待请安行礼完毕,妙如一抬头,发现陛下脸上的精神,好似不大对劲儿。

她正打算问候两句,就见他挥了挥手,遣退旁边的内侍。

然后,一脸肃穆地向她问道:“兰蕙,你可知钟探花,为何宁愿致仕回乡,都不愿入朝为官?”

妙如有些错愕,当即就愣在了那里。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该如何作答为好。

见她答不上来,玄德帝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你一介女流,自是不知道,朕原不该拿这话问你的。”

说完,他转身又坐回到了御椅上。

妙如觉得有必要替父亲澄清一番,遂出声解释道:“陛下,微臣倒知道一些情况。起先,他是为杨家那所谓的恩情所累!”

对方说出的个中缘由,皇帝并不感到意外,他抬头瞥了一眼下首的女子:“哦?!此次真相大白,你觉得他会愿意回京,重新报效朝廷吗?”

妙如敛起笑容,恭声答道:“陛下恕罪,这个微臣不甚清楚。小时候曾听他讲过,当初走上科举之路。只是为了让祖母过上舒心的日子。”

听了这等说辞,玄德帝心中略有所动。仿佛也想到钟家孤儿寡母当年的窘境,不由地喟叹了一声。

他睨了对面的女子一眼,追问道:“此次回去,你可有把握说服钟探花,重新回京出仕?!”

这句话让妙如,从刚才的沉思中瞬间苏醒过来。她一脸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位君王,悲喜交杂,嘴唇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了然地望了她一眼。皇帝接着解释道:“以钟探花的秉性,继承忠肃公的衣钵,是他最好的出路。可惜了一身才华,早年被奸臣所累。若是能重新出山,日后必能成为朝廷的肱股之臣。如今像他那样,不群不党的耿直忠臣无多了。”

仿佛藏在心中已久的记忆被唤醒,妙如当初何尝没有过这种设想?!

可不就是身陷忠义难两全的旋涡中,父亲才会急流勇退的。如今这倒是个复出的好机会。

她敛起脸上迷茫的神色,朝玄德帝盈盈下拜,代替钟澄谢主隆恩。

随后玄德帝颁旨。安排大理寺少卿解大人,奉命跟着她一同前往江南。说是要调查当年的真相,还忠烈后嗣一个公道。

从紫宸殿出来的时候,她碰到了太子殿下正着领着裴太医,匆匆赶到紫宸殿去。忆及皇帝刚才脸上的神色。妙如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向太后辞别时,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嘱咐跟在她身边进宫的宫女,一路上好生伺候。还提醒她早些返回。

到凤仪殿拜别时。皇后望向她的眼神里,有些许复杂的情绪。似带着几分怜悯惋惜,又好像在躲闪她的目光。

妙如也没作细究深想,匆匆告辞就出了宫。

行至福祥寺街口,道路有些阻塞,马车被迫停在道旁。

街道的另一侧也有两辆马车。在路口静候前面道路的畅通。

为首的那辆车厢里,坐着两位衣饰华丽的贵妇,正叙着别来之情。

“这路口平日里挺畅通的,今儿个怎么堵了起来?”妇人一口的京片子。

“等一会儿呗!也不用着急。在船上咱们都呆了近两月,还等不了这会儿?!”另一位带着点南方人的口音妇人说道。

“这不是怕你急嘛!以前四妹你可是急性子!”先前那妇人又说道。

“在夫家主持中馈这些年磨下来,哪里还能那样儿?!若是母亲还在,定是会大吃一惊。那年要不是身怀六甲……”

“莫要再伤心了,这些年你不也是年年去扫墓?!咱们离得远。还多亏了南边有你。”

“也是,当年考虑我的身子,母亲特意把我嫁到南边,因要离家万里,我还生过她的气。”

“可不是?!在扬州这些年。看到四妹养得!都没见怎么变化!不像嫂嫂我,在京城呆得,皮肤上纹路连敷粉都遮不住了。”

“哪里会?!三嫂如今越发贵气了,一点都不像当了外祖母的人!萱儿生产时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因为是长房头个嫡孙,特别受重视。郑府里请了两三个稳婆候着。”妇人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满意。

“说长房嫡孙,云儿怎么到如今都还没说上媳妇,有二十多了吧?!”

“此事说来话长……”那妇人的声音低沉下去,开始轻声耳语起来。

在她们后面跟着的那辆马车,也有两人在交谈。

姿容俏丽的大丫鬟桂月,正苦口婆心地劝说她家小姐,也就是车厢里另一位,比她小上两三岁的妙龄女子。

“小姐,不要随便撩开车窗帘子。临行前太太有交待,说京城的世家规矩多,可不能造次,被人扯笑了去。”

“怕什么?!咱们躲在车厢里,黑暗中人家是瞧不见脸的。再说不是没到镇国公府吗?人家也不认识咱们。正好乘此机会,多看一看京城市井……”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因为旁边的老嬷嬷咳了一声。

“小姐,罗府是皇后的娘家。这车子都是有标记的,人家可不管您是客人还是主人。”

“好了,奶娘,烟萝知道了!”少女闷声地答道。

回到府中。妙如马上开始准备出行装备。

没想到消息传得还真快!到下午时,许太太就得到了信儿,特意赶到府上,来安慰妙如。

听完对方的讲述,艾氏跟着唏嘘了一阵,感叹道:“钟家嫂子在天有灵,总算可以安心了。这沉冤得雪虽然来得迟了些,好歹算是及时,郡主您到底没嫁错人家。”

妙如哪里听不出,她语气里的诚挚和疼惜。谢过这位长辈。她又顺口提起:“婶婶和怡儿妹妹可有家书或衣物,需要捎到南边去的?!可以送过来,反正顺道。”

“就不给郡主添加辎重了!他们才刚离开多会儿?!”艾氏摇了摇头,接着,有些恋恋不舍地握住她的手,“此去,可要及早归来!哦不,在南边家里,多住些日子也无妨……”

交待完,艾氏嘴角扬了起来。望着她若有所指地笑了笑。

妙如怔忡了片刻,随即会过意来,脸上浮现几分不自在的红晕,垂下头去,装作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

见了她这副神情,艾氏以为是这丫头害羞了,也不再追着打趣她了。心里暗自打定主意,得找个机会请亲家谢夫人。到宫里探探口风。

钟家这丫头的婚事,恐怕最终还得通过太后娘娘。

钟许两家虽是世交,这让亲事多了几分把握。只是,如今她的身份毕竟不同了。宫里的那一关,是怎么也要重视起来的。

5第二天清早,天刚亮。郡主府的马车就上路了。到达城南的五里亭时,有人早已候在那里了。

1让妙如感到意外的是,竟有有人来送她了。

7任家姑嫂一早就等在那里。见郡主府的马车来了,白三娘和任晔从亭子里相携走了出来。

z许久没见过她们俩了,妙如正待打声招呼,就听得旁边的莲蕊,恭声禀报道:“郡主,丁家三奶奶也来送行了。”

小妙如顿了一顿。放下面蒙从车厢中出来了,对白绮姑嫂笑着道:“可真凑巧了,你们又都赶到一处了。”

说白绮随声附和道:“可不是,多日没见到过三奶奶了。”

网傅红绡领着丫鬟婆子,气喘吁吁地小跑了过来。互相见完礼,嘴上说道:“还以为来不及了,总算赶到了。郡主走得怎么这般匆忙?”

“我家里的事,你们还不知道吗?!其实,早就想回去祭拜祭拜了。以前在淮安时,每年清明,都会和兄长到坟前烧纸的。今年还迟了些!”妙如怏怏地答道。

“你家里到底发生了何事?我只听说,凶手抓到了,果真是杨家人干的!”傅红绡问道。

把舅舅那套说辞,妙如讲给了她们听。

一脸震惊地望着她,白绮眼里的神色,同情中夹杂着几分惋惜。

“竟然有这么狠的心思!姓杨的贼子,肯定没把内幕说给他女儿听。不然,那些年她还能嚣张成这样?!”当即,傅红绡就为好友义愤填膺起来。

妙如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不过,也或许是没料到,她娘家败得如此之快吧!”

“听相公提过,杨逆以前跟崔家互为倚仗,把持朝政十几年,早就该有人出来收拾他们了。”毕竟做了多年的世家媳妇,对朝堂上的事,傅红绡多多少少长了些见识。

“可是苦了郡主,成了他们的牺牲品。到如今……”作为妙如这边的亲眷,又受过钟氏父女的恩惠,白三娘替她感到不值。

怕妙如听了伤心,傅红绡忙接过话头:“幸亏退了亲,不然,郡主下半辈子都要毁了。或许还有更好的婆家,等在后头呢!”

这安慰的话语,虽然有点盲目乐观、自欺欺人的意味在里头,妙如听了,还是感到贴心无比。她的嘴角不觉微翘起,眼睛也弯成月牙形。

第二百三十章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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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五月,草长莺飞,林花已经谢了春红。

一队车驾在众侍卫簇拥下,在淮安府南边的城门口入了城。前面早有衙役,锦牌仪仗敲锣开道。待车队抵达专门为钦差大臣设置的行辕处,那里早已恭候,一批官服华冠的当地官员。

打头是辆崭新的朱璎马车,华盖轻移、绣帘低垂。

车驾刚一停稳,跟车的侍卫就纷纷散开,合成包围圈,挡住旁边看热闹的人群。

头辆马车里的人,并没有立刻出来。待全部的车马都停稳了,后面车里下来几位身着相同服饰的婢女。她们举止规整、训练有素地来到最前面那辆华盖马车前,为头的婢女向车厢行了一礼,恭声请示道:“郡主,已到了行辕处,奴婢们伺候您下车。”

过了片刻,只见绣帘颤动,车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从上头面下来一位十岁的婢女。她下车后站定,转过身子弯下腰,检查了车下的踏凳。确定并无疏漏后,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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