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被人知晓是绕过家中尊长,向宫中求的赐婚,那唾沫屑子还不得把她淹死。到时,世人皆以为是自己勾引他,私订了终身,才迫得他走上另外一条捷径。求圣上成全的。
想到这里,妙如暗下决心:即便是哪天她真的要嫁人了,也绝不能用这样不清不白的方式。这可是后半生在婆家立足的资本,切不可马虎随便了。试想想,一个对方家长不认可的媳妇,在大宅门里。如何能幸福安稳地过下去?
况且,她还曾有过另外一桩亲事的经历,让人捕风捉影,说三道四的。
女子在世上生存,本来就不易。若再不敝帚自珍,只怕是到时,被人轻践唾弃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想到这里。妙如霍然起身,嘱咐旁边侍立的桃心:“跟你家姑奶奶说一声,本郡主就不再等她了。有什么事,让她到我府上说去。”
桃心当即就唬了一跳,赔礼道歉道:“郡主莫怪。二姑奶奶许是真走不开,奴婢这就送您出去。”
妙如点了点头:“就送到二门吧!我府上的马车停在那里,还有仆妇、护卫等着。莲蕊就让她在庄子上住一晚,明天再回吧!”
下山回家的路上,郡主府的护卫头领频频回头,总觉得后面有古怪,可每次转身都看不见人影,一路上提着忧心,回到雨笼胡同。
第二日,薛菁带着莲蕊,就上了郡主府的门,是来回访妙如的。
将伺候的都遣了下去,两位女子关上房门,就开始窃窃私语了。
“妙姐姐,罗哥哥跟你……”薛菁的表情像偷了腥的猫儿一样,抿着嘴角窃笑,斜睨着对方,眼睛一眨一眨的,神态甚是暧昧。
一听这话,妙如立即就明白了:昨天的事情,这丫头肯定没少参与。不知是主谋还是协从。她当下就绷紧了下颌,作出一副生气的模样,眉头微皱,脸色也沉了下来,转过身子不再理对方。
见她好像生气了,薛菁忙跳下坑床,凑到妙如跟前作揖求饶,说道:“你们两位有半年没见过面了吧?!妹妹这是帮你们,这层窗户纸不捅破,什么时候,你俩才能走到一起啊!大哥跟罗哥哥是同年的,你看,现在我侄子都快半岁了。”
听她这样一说,妙如的脸色微霁,嗔怪道:“有你这样胡闹的吗?焉知不是乱点鸳鸯谱?冒冒失失的,没得坏了我的名头!”
薛菁一听,跳着叫了起来:“怎么可能?!他心里早就有你了,原先是彼此都有婚约在身,需要避忌。现在你俩男未婚女未嫁的,干嘛还这么扭扭捏捏的,旁人看到都替你们着急!”
她夸张地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的?他跟薛大哥说的?”妙如脸羞得通红,有些挂不住,咕囔着问道。
薛菁摇了摇头,道:“大哥那儿还是我告诉他的呢!起先他们都不知道!”
“告诉什么?”妙如满脸震惊,总算找到“罪魁祸首”了。
提起这个,薛菁一脸自鸣得意:“我见过他将最心爱坐骑“照夜白”的崽子——“冰玉”都送给某人了,还说对你没意思?!那匹小母马,打刚生出来时,妹妹我就曾在他家庄子上见过。当时就打定主意,想讨回来养的,没想到他送了另外一匹小马驹打发了我。”
说到这里,她嘟起了嘴巴,一副痛失宝贝的表情。妙如暗暗好笑,这丫头都嫁人了,还是副童心未泯的可爱样子,真是让人羡煞又妒忌。
“你有听人家在讲吗?”薛菁举起手掌在她眼前乱晃,对方这才回过神来。
回想她刚才话中之意,妙如方才恍然大悟。咀嚼这信息背后暗藏的意思,她有些痴了。
那还是哪一年的事?!
好像大家都还很小,他被人追杀,恰好撞到自家马车。后来把他救进府里治疗,杨氏还借机闹了一场,想放火把人给搜出来……
想到这里,妙如自是不信:“你浑说,那时大家才多大一点!你就更小了,能懂得这个?”
见她不信,薛菁叫了起来:“就知道你不会承认,后来你全家离京,我上门替人递送银票,才在钟府门口认出来的。回家后,说给了哥哥听。这几年,见你俩挺有缘的,才联想起以前的往事。”
妙如摇了摇头,解释道:“你是真的误会了!那时,我刚救了他,想来是这个缘故,他赠送一匹马作为报答。去年他失踪回来,奉旨到江南接裴神医和我时,船上在他的提议下,我俩还结成了异姓兄妹。当时就说,想请你们兄妹见证的。回京后发生了一些事,才不了了之的。”
“是哦!他挺奇怪的。妹妹我先前也听说,你们互认兄妹的事,难道是我搞错了。”薛菁一脸困顿的表情。
妙如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事可不能让人以讹传讹。
不然,他掉落山谷一事,以后就说不清楚了。临阵脱逃可是大罪,不能让人随便扯到男女之事上。自己成为祸水事小,害了人家一族的百年清名兹事体大。在这上面,可是半点含糊不得!
“反正不管了,姐姐你不得不承认,你俩挺有缘的。难道姐姐对他就没一点意思?”薛菁说着,盯着妙如脸上猛瞧,想就此看出什么端倪来。
真是个心急的红娘,妙如暗中腹诽道。连忙躲闪开来,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心虚。
薛菁岂是肯放过她的?!追在身后逼问。妙如偏不理她,口中还念叨道:“怎么搞的,柳将军也不知怎么调教妻子,这人成亲后,都成疯婆子了……”
薛菁一听这话,哪里肯依的?!
作势扑向妙如,就把她逼到坑上,挠对方的腰间易痒处,一边动作,还一边威胁道:“看你还敢说谁是疯婆子不?!看妹妹怎么收拾你……”
两人在屋里,你追我躲,好不热闹。银铃般的欢笑声,传到整座屋子里都听得见。
院子外头守着的薛家丫鬟和莲蕊,听到屋里的嬉闹动静,相视一笑,不禁莞尔。
莲蕊算是跟妙如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从来就没见过,主子像现在这般开心的。
前几天郡主脸上都还是郁郁的。今日回来一打照面,发现她整个人都变了。
不仅容光焕发,望向人的眸光中,都好像多了一层什么东西似的,柔柔的,仿佛能掐出水来。杏目粉腮越发光鲜,娇媚得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睛。
她心里暗自纳闷,这几天郡主到底碰到了什么事,让她有如此大的变化,凭空娇媚生动了许多。
第二百四十四章 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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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葱
罗擎云跳下马背,把缰绳交给跟在后头的小厮沙鸥。他刚打算要回自己院子,就被父亲身边的路总管,叫到了湖边的霞熏阁。
“到底层亲自守着,方圆三丈之内不准有人。”镇国公面容肃穆,正色对路总管说道。
后者颈脖一凉,直观上有种不好的感觉。
难道这父子俩要过招,是怕被人知道,特意把随扈都调开?
随着父亲踏上楼板,罗擎云的心开始忐忑不安起来,神情恹恹地跟在父亲后面。
到达最高一层时,镇国公也不用顾忌儿子的面子了。一把抓过罗擎云的衣领,伸脚就是朝他腿上招呼。当儿子的虽早有心理防备,但还是不能躲闪开来,生生地受了父亲这几腿。
“臭小子,还长能耐了?!把你姐姐都搬出来了!”也顾不得对方受不受得住,罗燧抡起拳头,就朝儿子胸腹一顿老拳伺候。
罗擎云听到此言,眸子里一亮,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扬起头问道:“姐姐都说些什么了?”
他这态度当场就激起了老将军的怒火,他停了动作,四下里朝楼阁里搜寻了一番,终于在角落让他找到了一支皮鞭,转过身后劈头盖脸就朝儿子抽去。
后者本能地拿胳膊护住了脸面,也不出声求饶,闷声闷气问道:“姐姐她答应了吗?”
声音里抑制不住的兴奋,让罗燧听着刺耳,有如火上浇油,让他的怒气更炽了。
“你特意跑到人家府上,找那位姑娘的长辈学画,又大张锣鼓进宫献画,图的不就是这个吗?还长能耐了。连老爹就敢蒙,揍不死你这忤逆子……”罗燧恨铁不成钢地,又狠狠抽了儿子几鞭子。
罗擎云放下手臂,也不再躲藏了,直直在定立当场,任由父亲的鞭子招呼在他身上。
这反常举动,让罗燧反而住了手,有些不解地望着儿子。
见他不抽了,罗擎云不失时机地解释道:“我没跟姐姐说过,只送了一幅画进去。上回跟曹家订亲时。儿子倒是写信求助过。可惜姐姐她并没有应允!”
老将军一怔,脸上有些挂不住。
跟曹家的订亲……
他沉吟半晌,眸光中的阴霾,久久消散不了。
这小子是在提醒他,一切都是他的错吗?若不是跟曹家订亲,云儿也不会自请去边关,更不会失踪两年。茗儿现在觉得愧疚了,自作俑者的他,那就更应该让步了?!
罗燧此时心里矛盾之极,知道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越到后头他越被动,现在茗儿已经倒戈了。若是谢家到时也支持云儿娶钟家的姑娘,他就更没立场反对了。
原想乘着这把老骨头还健在,好好把关罗家未来的宗妇人选,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他才放心离去。若是哪天他不在了,这混小子没了顾忌,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逼得曹家兄妹狗急跳墙。祸及宗庙那就糟糕了。
他知道,儿子心里一直藏着对他继母的恨意!
当初妻子去世一年,他就被迫把曹氏娶进了门来。云儿等他祖母孝期一过,就跑到南边去了。以后每年清明,他必会大张旗鼓回苏州祭祖,还不是故意给他继母看的。
想到这里。罗燧悔不当初。当年发妻病倒后,不该跟曹氏兄妹多做纠缠的。让这小子无意中撞见了,幸亏他还算听话,没有告诉宓娘,只告诉了他舅舅。不然,宓娘……
望着父亲,罗擎云心里也在打鼓,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太子殿下的撮合,也一咕噜地说出来。
随即他转念又是一想,隐隐觉得还是不妥,就忍下来了。
许是打累了,镇国公歇在椅子上。罗擎云立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顾不得身上的伤痛,拿眼睛偷偷瞅着父亲的表情。
罗燧突然想起,三弟之前跟他说过,失踪的事云儿在太子那儿有过报备。于是,他抬起眼眸,沉声问道:“听你三叔说,在大殿下那儿,你曾解释过失踪的事?是怎么解释的,说来听听!”
听父亲愿意听他解释了,罗擎云喜不自禁,忙凑上前去,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当初返京路上,半道上接到薛斌转交的任务。他心里一半是诧异,一半是遗憾,隐隐还有一丝期盼。后来在船上,他故意几次拿汪峭旭去试探。就是想知道,对方都及笄了,为何还呆在江南,也没作妇人打扮,更没有住到京里备嫁。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岂知,那只小狐狸当时竟然避而不答,还误导他有婚约在身,让自己信以为真。为了她的闺誉着想,他索性提议认了兄妹。没想到当时的无意之举,【wWw。wRsHu。cOm】如今却派上了用场,成了洗清失踪嫌疑最好的证明。
“从江南一回京后,我就告诉太子殿下,跟钟姑娘结成兄妹的事了!”罗擎云老实地回答道。
这句话来得突然,把罗燧骇得合不拢嘴巴。过了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确认道:“你是说,回京之前,并不知晓她也退了亲?”
罗擎云一脸委屈:“儿子本来就不知,连曹家退亲,都是在祠堂罚跪时,三叔告诉我,才知道的。”
得到这一消息,老将军心里像吃了颗定心丸:幸亏这傻小子误打误撞,沈曹二人以后,就是再想拿他失踪的事做文章,怕是都不可能了。
若是这样,娶那女子也不是不可以,端要看她为人如何?对杨氏生的两个弟妹,她又是怎样对待的。
能把继母逼进庵堂,又岂是个简单角色?!
恐怕传闻也不尽可信。要再看看,或许可以派个人去试她一试……
若说妙如最近的异状,让丫鬟莲蕊隐有感触,觉得她跟以往不一样了。接下来的事,让莲蕊更觉得有些不对劲。
多久没见郡主拿起针线了,这日,她竟破天荒地重新拾起女红。
“天气冷了,该给二伯母做件冬衣了。”命人打开了府里的库房,妙如亲自进去找了几匹御赐的料子。
“郡主,以往您和她的冬衣,不是都是找丁三奶奶的绣庄上做的吗?今年您更忙了,怎还会有空做冬衣的?”莲蕊跟在后头追问道。
妙如一怔,脸色微红,嗫嚅地解释道:“相熟的师傅不都在南边吗?咱们自己裁剪出样子,到明年就让京里绣庄的师傅照尺寸做了。”
钟谢氏听到,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别人不清楚,她是了解这侄女的。相比画画、弹琴、下厨,这几年妙如最不喜欢的,就是做女红了。当年她亲眼见过侄女绣嫁妆的,只是后来退亲的事一出,做了一半的嫁衣被扔下了,从此大家都不再提起此事。
自从云隐山下来后,再没见过对方拿过针线。
来到京里后,跟她住在一起,更是如此。有什么好的花样子,总是她画出来,再让几个婢女帮着绣,很少亲自动手的。
如今重新拿起针线,让她不得不心生疑窦:难道是这丫头,有了中意人不成?!
会不会是许家公子?!
看她跟许太太和谢许氏走得较近的,三人在一起,挺有亲人的感觉。
还是暗中观察一段时日,等事情有些端倪了再说,钟谢氏暗中想到。省得她像惊弓之鸟一打探又缩回去了。
还没等她研究出子丑寅卯,接下来的一些变故,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那是冬月初五的早上,太医院的人来报,荣福大长公主已病入膏肓,生命垂危,就是这两三日的事了。长宁宫的女官特意把妙如,从撷玉书院请进太后娘娘的寝殿。
原来,这位一生跌宕起伏的皇家帝姬,终于走到了生命尽头。因是太后的长辈,按照礼节,长宁宫该要派位亲信之人前去探望的。
“怎么说,她也是圣祖爷最宠爱的御妹。你皇兄又是他祖父最看重的孙子,如今他也在外面的行宫里养病。妙丫头,你就代表哀家和陛下,勉为其难去走一趟吧!有些事也该了结啦!”太后娘娘早过了六旬,对生老病死的事,特别容易伤怀,特意叮嘱义女道。
妙如有些纳闷,为何要派她去?有两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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