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蕊和烟罗过来后,春渚二人就把伺候的任务,转交给了她俩。带上房门后,就退了出去。
见她们来了,妙如面带微笑地问起这几天来。她们的情况。
“怎么样,跟府里老管事们历练,这半个多月进步还可以吧?”
两人相视一笑。脸上带着欣然的笑意。
烟罗还一贯地不甘寂寞,首先开了口:“岂止是还算可以。简直是收获颇丰。想不到世家里的规矩真多。奴婢以前是坐井观天了。”
莲蕊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奴婢自认为见识很广,没想到完全不是这样子……”
妙如睁开眼睛,笑着说道:“太婆婆去世多年,中间有了断层,这些规矩还是少的。莲蕊以前在薛家,应该见识过了吧?”
被点到名。莲蕊连连点头:“可不是,当时把薛二小姐,哦,就是现在柳二奶奶郁闷坏了。他家还只是世袭三代的将军府。”
妙如重新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说道:“都打听到哪些有用的,说说来听吧!”
此时因为在沐浴,也是绝佳的谈私密事情的机会。也不人听壁角。
“郡主,今天库房那边发生了一件事,您知道了吗?”莲蕊出声询问。
“我找你来就是要问起这个的。你说说,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她们吵起来的?”妙如立即来了兴趣,语气凝重起来。
“奴婢在那儿帮着她们盘账。到清点实物时,石妈妈发现库房里,凭空失踪了一大笔珍贵药材,都有十多年了。”莲蕊把起因倒了出来。
“十多年还记得,石妈妈也是个厉害角色了!”妙如眼里闪出几分讶然。
“谁说不是啊!不过那些是越陈越珍贵的药材,不然她也不敢拿着鸡毛当令箭……”莲蕊附和道。
“哦?是哪几样药材?”妙如关心的是这个。
“最多的百年人参、还有鹿茸、麝香、麻仁等等……”
妙如心中一凛,前两种确实贵重,至于后两种嘛,倒是普通。怎么这么巧,后两种都是孕妇忌用的药材。想到这里,她转过头问道:“库房少几样东西,还这么长时间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怎会闹起来呢!”
“是三夫人身边的石妈妈,说那药材是御赐,十分婉惜。郑嬷嬷以为是在责怪她,连连申辩,说她接手时就是如此。”莲蕊随即解释道。
妙如沉吟半晌,才说道:“要说人参、鹿茸宝贵,还可以这样一说,可若说麝香、麻仁,这在国公府应该是一般吧!还有什么?”
她转过脸来问道。
莲蕊接着述说:“郑嬷嬷却说,那时她还没管库房,当时交接的那人,欺她不识字,蒙哄过去了!”
这才是关键嘛!
“她啥时候开始管理库房的?”妙如不觉问出了声。
“听说是四年前,国公爷被迫承认世子爷阵亡。夫人把府里一批老人打发时,郑嬷嬷也险些要被遣走,被国公爷拦下了。最后被安排去管库房了。”莲蕊眉头微蹙,又接着喃喃自语,“听说是因为郑嬷嬷的女儿,曾经是国公爷妾室的原因……”
妙如心下沉吟,心想,那也就是说,在四年前,即便是有人监守自盗,都不得而知了。看来这是个无头公案。
她又问道:“只丢了这些东西吗?”
“哪里啊!库房是从里面开始盘查起的,想来还会有缺的东西,等着以后才能查出来。”莲蕊脸上布满了疑惑,“难道府里,从来都不盘查的?怎会现在才曝出来呢?”
旁边的烟罗插话道:“这个,奴婢也问过石妈妈了。她说,之前太夫人去世后,三夫人有时在代管,有时又回到国公夫人手中打理。府里的管理确实比较混乱。从没彻底盘查过。”
妙如不禁想到,公爹这样干,是不是可以推断为,他并不信任曹氏。故此经常把弟媳搬出来,监督他的继室,免得后院成了曹家人的天下。这何尝不是变相在保护他的长子。
府中看风向行事的下人,自此不敢随便慢怠了罗擎云。在世家中,哪里不都不缺捧高踩低的利势之人。
见微知著,看来此次自己派仆妇认真跟着三婶去练手,还是有不少收获的。
“郡主,奴婢跟三房的下人们套话,了解到一些府中的内幕。”见场面冷了下来,烟罗一边替她舀旁边桶里的热水,一边娓娓道来。
“她们说谢氏夫人,是当年大姑奶奶抬进太子府那段时日,开始患上心悸毛病的。后来一直时好时坏。陛下登基后似乎好了一点。可昭明三年时,突然就撒手人寰了。之前,郡马爷一直养在她的身边。”她边说边望着主子的神色,见到对方一副毫无惊诧的了然表情。烟罗一咬牙,倒出一个惊人消息。
“她们还说,谢氏夫人之所会这么早辞世,是因为知道了……知道国公爷在外头养外室。还被郡马爷看见了……所以谢家跟罗家断绝了来往……”
这枚惊雷,效果明显,妙如顿时从直起了身子,转头望着她,急声问道:“还说了些什么?是谁告诉你的?这是原话吗?快快说来……”
“不是原话,但大概意思就是这个,还说府里的下人,对这续娶的夫人,不是很服气……大家都盼着世子爷早点娶亲……新少夫人进门后,就不用受她的腌攒气了。”烟罗也知这话绝不能有半句透露在外头,忙解释道。
“这话不要声张出去,别人私下相传时,你们也不要跟风掺和。”妙如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奴婢们知道,不会让郡主您难做的。”两人齐声应道。
“自谢氏夫人离世后,国公爷的其他姬妾可曾有过身子?”
“郡主你不提起,奴婢险些忘了。太夫人曾赐了三个婢女给国公爷,有位姓范的姨娘生过一位六少爷,只小五少爷一个多月。那时国公爷整日出征在外,六少爷在八岁多时,得伤寒折了。”
那就是说,在曹氏进门之前,罗擎云还有一个庶弟。在她进门后不久,就夭折了。
妙如想到这里,只觉后背发凉。
“府里还有位四姑奶奶,是另一位姨娘金氏所生,前几年嫁到外地了。最后一位怀上的,是郑嬷嬷的女儿,还比曹氏夫人还先有身子。听说是生产时血崩,没抢救过来……”
妙如不觉背后冒冷汗:“那孩子呢?”
“听说出生后没多久也夭折了……”
“是男孩还是女孩?”
“听说是女孩,所以府中没多少人提及,还没洗三呢!所以没序齿。五小姐直接排到四姑后头了。”
“这话不要声张出去,别人私下相传时,你们也不要跟风掺和。”妙如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奴婢们知道,不会让郡主您难做的。”两人齐声应道。
“自谢氏夫人离世后,国公爷的其他姬妾可曾有过身子?”
“郡主你不提起,奴婢险些忘了。太夫人曾赐了三个婢女给国公爷,有位姓范的姨娘生过一位六少爷,只小五少爷一个多月。那时国公爷整日出征在外,六少爷在八岁多时,得伤寒折了。”
那就是说,在曹氏进门之前,罗擎云还有一个庶弟。在她进门后不久,就夭折了。
妙如想到这里,只觉后背发凉。
“府里还有位四姑奶奶,是另一位姨娘金氏所生,前几年嫁到外地了。最后一位怀上的,是郑嬷嬷的女儿,还比曹氏夫人还先有身子。听说是生产时血崩,没抢救过来……”
妙如不觉背后冒冷汗:“那孩子呢?”
第二百九十八章惊蛇
第二天,妙如安排完家务,正往苍筠院回走时,秦妈妈从淮安带来的小丫头阡尘走过来,向她禀报,说丁家三奶奶到访。
妙如急忙调转方向,朝垂花门处迎了过去。
还没走出几步,只见傅红绡一身华丽的装束,向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上次回娘家参加谢师宴碰到过,两人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此次见面,自是一番寒暄和亲热的问候。
把客人迎到内堂,才刚坐下来,傅红绡抱怨上了:“嫁人了,郡主是越发不好请了,咱们丁家的冬宴,都请不到你这尊大神了。”
见惯她爱打趣人,妙如当即就回嘴道:“绡姐姐真不会体谅人,这冬宴的贴子,偏偏在我刚接手家务走不开时,发到咱们府里。去赴宴吧!婶婶以为我爱贪玩,刚上手的事都不管了。不去吧!姐姐又埋怨我拿大。”
傅红绡也笑了起来:“若是罗世子在府中,我自是不会请你。只是现在你婆婆居到别处去了,我以为你都不用伺候翁姑,正好出来玩一玩……”
“是没长辈需要伺候,可只有一个月时间不到的时间,让我跟着熟悉家务,帮三婶准备过年事项。加上明年开春,我正式主持中馈,恨不得一天时间掰成两天来使,哪有功夫走亲访友的。连娘家都没回过了……”妙如嘴角一撇,也跟着诉起苦来。
傅红绡敛起笑容,同情地朝她瞅了几眼,压低声音说道:“就因为你没空回娘家,我才要走这一趟的。”
妙如顿觉奇怪。问道:“我家里出什么事了?”
傅红绡放松表情:“没事!谢先生主持的撷玉书院不是放假了吗?这个月以来,她可真是忙死了。成了京中高门大户的座上宾,不断有人邀她前去赴宴。”
“是为明年入学的事吧?!”此事妙如了然于心。
“一半是为这个,还有不少是冲着你兄长去的。”
“哦?说说是怎么回事?最近太忙,也顾不上那边的消息。”
“可还记得,上回跟你提的,我相公三姑母婆家的那位表妹?!”傅红绡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出此行的目的。
妙如想了片刻,敛容道:“就是那位想进撷玉书院,家中老人不想嫁她进个关系太复杂夫家的余姑娘?”
“可不是?!后来不知怎地。余大人到府上拜访,见过你父亲和钟大公子,很是欣赏。余家婶婶不知听谁提起,说钟家把挑媳妇的权力,都交到你手里了。她打听到我跟你私下要好。就想请在下出面牵个线,邀双方见个面。冬宴本来是个最好的机会,怎知……”傅红绡斜睨了好友一眼。
妙如恍然大悟。这京中四季名宴,果然是相亲说媒的好时机。想不到春天还没到,媒人就四下忙活上了。
“此事怪我,一忙起来把这碴儿给忘了。”妙如脸上布满歉意。“本来吧!跟小姑说好,要请她撷玉书院的同窗来雪中赏梅的。谁知现在雪是下了,她人却跑到昌平别庄捂冬去了,只得把原计划搁浅下来。”
“你婆婆……”傅红绡眼神晦涩,欲言又止。
“有什么尽管说!咱们俩人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妙如催促她。
“我听外边人在传,说你泼了国公夫人的面子,怒斥她娘家侄女,你婆婆一气之下,跑到别庄呆着去了……还说,还你容不下她。抢了她管家之权。”
原来她的八卦流言,早就被人传出去了。
妙如顿时石化,她原也不相信。这爱装腔的婆母,怎会这么容易就消停了。原来又来装无辜了。现在还有人信她吗?
“大家的反应是什么?有人信了吗?”妙如战战兢兢地打探道。
“当然是半信半疑。她又不是第一回了。上次,你侍疾最终累得病倒,大家有目共睹的。只是……她毕竟是长辈,在情理上你比较被动。”傅红绡替她分析道。
妙如露出苦涩的笑容,腹诽道,若不是这样,她何需千方百计,要打探曹氏以前的劣迹。这爱装腔作势的毛病,得拿找到她致命的弱点,拿捏在自己手里。最好是能让对方心存敬的畏,从此不敢随便发难。不然,她整天闲着没事,就来折腾别人玩,还没半点法子去反击。婆媳名分已定,这相关的封建礼教,自古以来,吞噬了多少新媳妇的浪漫和天真。
“说真的……现在你比较被动,毕竟嫁进了罗府,而不是住在郡主府招了郡马,这婆媳关系……”傅红绡眼里尽是担忧。
“绡姐姐请放心,里面厉害关系,我是知道的。过两天就去别庄接她们下山。这下,外人就没话可说了吧!”
同情地望着她,傅红绡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拍了几下,说道:“你知道就好,主要她娘家势力现在也不弱,还是掌握着文员们的升迁任免的衙门……”
既然无法改变现状,妙如也不去多想,把话题扯回刚才余家姑娘身上了。
“这事得缓一缓,等她进了撷玉书院再说。到时,在府里我会开设一场春宴,多邀几家姑娘来。人多在一起交往,才能看得出真正的书性来。”
“说得有理,你未来嫂子是要主持中馈的,是得慎重选择。我先回去就这样答复她们吧!”
“嗯,你就说年底府里太忙,一切等明年开春再作打算,而且春闱上了杏榜,哥哥他才有底气说亲不是?”
傅红绡心领会,两人又扯了一些八卦闲话,见妙如一脸疲惫的样子,对方也没多作停留,没一会儿就告辞了。
送走客人,妙如对身旁的婢女嘱咐道:“你去把青竺院的范妈妈找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找她。”
芳汀领命而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们就来到厅堂上。
妙如收拾整齐后,带着媳妇婆子到了外间。
待众人行完礼,她示意旁边的碧涧,给范妈妈搬个杌子来,赐她坐下说话。对方作势推辞了几下,还是坐了下来。
“夫人可说过何时会回府,眼看快到小年了。她不会带着五妹,在外边过年吧!”妙如开门见山说道。
范妈妈目光闪烁,刚想说话,就看见袁嬷嬷死死盯着她。只得欲言又止,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烟罗打听过,这范婆子是曹氏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后来配了罗府的管事。如今在青竺院当管事妈妈。在府里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婆子之一了。
不过,在郡主面前,对方还是不敢托大,忙起身恭敬地禀报道:“夫人说,国公爷回了她就下山。不过,听说温泉行宫,也在昌平的小汤山上。或许夫人跟着国公爷一起回来也说不定……”
本来曹氏离家,妙如因有公爹交代的管家任务在身,没有顾及到她。今日好友来访,提醒了此事,让她突然顿悟——敢情曹氏又在给她设套。
若是公公回了发现婆婆不在家,看在外人眼里,以为婆媳关系不好,曹氏是躲出去的。虽然她们之间确实没必要装婆慈媳孝。可毕竟是在国丈府,一举一动就被人盯着,可不能让人捏住话柄,说她不孝不悌,到时就百口莫辩了。
无论谁有理谁无理,罗府到时又会沦为京城世家中的笑柄。
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