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们已是思念成狂。但,她终究还是那个理智的她。
她沉默良久,他便静静的望着她,眸中虽没有太多神色,但若是细打量他,便会看到,他的眉心处有着几不可见的褶皱。他,并非毫不动容。只是,她未曾看到。她微垂着眼睑,伤痛在眼中轻轻的流转着。
她很想问问他,他是否知道,干爹干娘远走他乡的原因。但,她终是怕那答案会让自己太痛,吞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改为道:“皇上,臣妾有些累了,可否进去歇息一会儿?”
“恩。”他眸色深了深,看着她转身,向床边走去,也转了身,将这里留给她一个人感伤。
席容放下床两旁的幔帐,平躺在床上,双眸无神的望着帐顶。她其实很想哭,她想,或许哭出来,她心里会好受些。可是,她的双眸中,却干涸得沁不出一滴水珠。她想,这大概,便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情绪吧!
或许,她天生便是亲情缘分薄的人。是以,才会像如今这般,亲爹亲娘,干爹干娘,孩子,每一样都成了她一个人的奢侈想法。缓缓的闭上眼,她真的有些累了,很想就此睡过去,不必醒来。只是,却偏偏有人,来打扰她,让她想休息一会儿,都不行。
“娘娘,皇上请您出去用膳。”青巧的声音,在帐外低低的传来。
“恩,本宫知道了。”她轻叹一声,拄着床面坐起,将幔帐撩开,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床。心里虽然万般不愿,但还是不得不随青巧出了寝殿。这是这顿饭,最后还是没能吃上……
因为,她才一出门,便看到他面带急色的领着孙公公,从她眼前而过,疾步离开。由始至终,甚至,没有看过她一眼。不知怎的,她忽然又想起了那个雨夜,他披头散发的冲进雨中,只为那叫“翘璃韵”的女子。
这一次,还是为了她吗?她缓缓抬起手,捂住心口处,却怎么都止不住心头那尖锐的疼痛……
席容在那日才知道,原来心里的痛,也可以预兆将要发生的事情。就如她感觉到的一样,那一日,龙昊天果真去见了翘璃韵,然后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医女,都去了璃韵宫。接着,便传出,“璃妃娘娘有喜,但身子虚弱,暂时不能侍君。”的消息。
这消息立刻让宫中的女人们沸腾了,她们皆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只是,君心难测,任谁也没有想到,皇帝在当天夜里,便去了颜若雪那里。那个所有人都认为,再也没有机会的女子,终于重新站在了皇帝的身边。
席容听青巧替她委屈的说着这事时,她心里明明绞痛,唇角却还是努力保持着那抹弧度。留她一生,就是为了让她痛吗?蓦地,她的喉咙处,涌上了一股腥甜,微翘的唇角,有湿热的液体蠕蠕流下……
“娘娘。”青巧惊恐的尖叫,对门口处的宫人,嘶声大吼,“去请郁医女。”
“青巧,你有爹娘吗?”席容鼻子一酸,泪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娘娘?”青巧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虽不懂她为何如此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他们平日都唤你什么?”她的眼中,流转过羡慕,落下的泪水,混着血水滴落。
“他们平时都唤奴婢青丫头。”青巧的声音也开始哽咽了起来,“娘娘,奴婢扶您回去休息吧!”
“青巧,想回家吗?”席容的声音一哽,喉咙处的腥甜再次涌起,她努力的想要咽下,却终是没能压住,唇角的血开始大股大股的涌出。但,她还是坚持着说:“我送你……送你回家……与爹娘团聚……”
“娘娘,奴婢哪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娘娘。”青巧拼命的摇头,须臾间,已经满脸都是泪水。
“呵……“席容感激的破涕而笑,紧紧握住青巧的手,血泪混合着,滴落在她的手背上,”谢谢你……青丫头……“
郁采珍被宫人找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她忽然眼底一热,差点也跟着哭了出来。只是,看着席容身上的血迹,她不敢感情用事,耽搁片刻,快步上前,搀住她的另一侧,即刻扣上她的脉搏。但,随即,她便已经脸色大变,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席容恍若未闻郁采珍的话,倒是青巧,激动的问道:”郁医女,娘娘怎么了?“
”娘娘,气血上涌,牵动了体内的毒素。“郁采珍唇瓣颤抖着,嘱咐道:”快,我们扶娘娘进去,我要立刻开始给娘娘施针。“
”恩。“青巧颔首,与郁采珍一起将她扶进寝宫的时候,她已经轻瞌着眼皮,神智模糊,嘴里模模糊糊地开始说起胡话来。
但,因为声音太小,太模糊,两人起先并没有听清,还是青巧俯下身,将耳朵贴近她的唇边听,这爱听到她轻喃着,”龙昊天……我好痛……我的心好痛……“
青巧心里一酸,刚刚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她紧咬着唇瓣,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直起身,对郁采珍道:“郁医女,娘娘交给你了,我去请皇上。”
“可是,这个时辰……”郁采珍担忧的看着她,欲言又止。宫里谁都知道,皇上这会儿已经在颜贵人那歇下了。而青巧这个时候过去,岂不是坏了皇上的好事?到时候,搞不好不但请不来皇上,反而会被重罚。
“娘娘如今这般模样,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青巧咬咬牙,已经决定豁出去了。
郁采珍看她已经转了身,急忙建议道:“试试去找苏姑姑吧!她不是伺候过娘娘吗?她也许会愿意帮娘娘的。若是你自己去,颜贵人宫里的人,只怕不会放行。”
青巧闻言,顿住脚步,这才记起苏姑姑这层关系,转头对郁采珍道了声谢,小跑着出了绯烟宫,直奔苏姑姑住的地方。只是,她才一出门,静寂的夜空,便忽然“轰隆”一声,乍响一道惊雷,大雨顿时瓢泼而下。
而这个不平静的夜,南越国皇宫里的女人们,又有多少人,因皇帝的一个决定,伤心欲绝,彻底被颠覆了命运……
苏姑姑虽只是个宫人,但因为是皇帝的奶娘,所以住的是单独的小院。而此时已是三更天,院门早已落了锁,再加之雷声,雨声比较大,青巧在门外的暴雨中敲打了足足有一刻钟的门,嗓子都喊哑了,苏姑姑才披着衣服,打着伞来开门。
“怎么回事?”苏姑姑看着已经全身湿透,甚为狼狈的青巧,皱眉问道。
青巧未开口,已经先跪了下去。“姑姑,奴婢的主子突然吐血,晕了过去,口中还一直喊着要见皇上。奴婢自知身份卑微,这个时候想要见皇上,恐怕很难,所以来请姑姑帮忙。”她抽哽着,满是水迹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你先回去照顾你主子,我这就去请皇上。”苏姑姑面色沉重的交待道。
“奴婢谢谢姑姑。”青巧将头重重的磕在地面上,才爬起, 。 Y。 NT向绯烟宫的方向小跑而去。
苏姑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禁轻叹了一声。这两位主子,还真是够让人操心的了。自认为自己都有理,结果却是相互伤害。只是,此时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她连忙回屋子里穿了衣服,又打伞跑了出来,直奔颜贵人那里。
她过去时,翠微宫正殿早已经熄了灯,也幸好是她来,守门的小太监不敢为难。她不禁在心里想,青巧那丫头到真是聪明,今夜若是换了她来,不但见不到皇帝不说,只怕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
孙公公接到通报,没有立刻叫醒皇帝,而是先迎了出来。“苏姑姑,你这是?”他上下打量一眼苏姑姑,不解的问道。
“孙公公,去叫醒皇上,我有要事。”
失身弃妃 第二百六十二章 争宠
“这……怕是不合规矩吧!”孙公公谄媚的笑着,为难的回道。他知道,眼前这主,他得罪不起。但,里边那主,他更得罪不起啊!
苏姑姑不悦的一皱眉,她平日最不喜欢的便是孙公公这样喜欢阿谀奉承的人。而且,她此时也没有闲心与他废话,那边的主子只怕是等不了。“让开,我自己进去。”她一把推开他,向翠微宫的正殿快步而去……
……
绯烟宫,灯火通明,一身明黄的皇帝,疾步从外边冲进寝殿。“拜见皇上。”绯烟宫的宫人们,一见皇帝来了,个个欢喜不已,立刻俯身行礼。而此时的皇帝,虽衣摆处沾到了水迹,面色阴沉,但却穿戴整齐,不带一丝凌厉。所以,宫人们欣喜过后,不禁又担心皇帝会不会问了他们的罪。
床前的郁采珍,稳稳的下了手里的最后一针,才站起身,俯身行礼。“见过皇上。”她虽是个胆小的人,但在行医的时候,却是极为认真,不容有半点闪失的。
龙昊天并未看她,视线落在她身后,双目紧闭的女人身上,声线低沉,阴霾的问道:“你主子怎么样了?”
“回皇上,主子是心有郁结,气血上涌,才导致了吐血,昏迷。”郁采珍低垂着眼睑,恭敬的回着,并没有提起毒血攻心一事。毕竟,这事情可大可小,她不敢擅作主张的乱说,要等席容行了再做定夺。
龙昊天闻言,原本轻皱的眉心,蓦地紧皱成一座小山,只是那如深潭一般的黑眸,却仍是没有一点波动,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思绪。不是可以的伪装,而是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时刻带着这样的面具,反倒是看到他别的神情,才算稀奇。
那或是另一种伪装,或是他并未发觉的,如奇迹一般的真情流露……此刻,他心里有些钝钝的痛,忽然便没能压住心里翻涌而起的怒火。“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
宫人们被吓得一哆嗦,膝盖发软,全都跌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青巧红着眼睛,将自己惨白的唇瓣,咬得沁了血珠,终于鼓起勇气,为自己的主子叫了屈。
“皇上,主子是得知皇上去了翠微宫,才一时伤心,吐了血。”她颤声,低诉着,吓得根本不敢抬头看皇帝,但还是坚持继续道:“主子便连昏迷的时候,还叫着皇上的名字,还嚷着心痛……”
青巧说着说着,已是泣不成声,便连害怕,一时间都给忘记了。
皇帝的脸色越发阴沉,有神的黑眸,并没有一丝的怜惜。
这时,跪在地上的宫人们谁也摸不准他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均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恨不得将头脸贴在地面上。
青巧这会儿缓过神来,才知道后怕,瘦小的身子,不停的缩着,哆嗦着,便连裤,都不敢再哭了。
就在这压抑得,快让人窒息而亡时,随后赶来的苏姑姑,忽然出声,吩咐道;“都下去休息吧!你们主子也需要静养。”
一众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赶忙退了下去。
“郁医女,你今晚便宿在绯烟宫偏殿吧!若是你主子有事,你也能及时过来。”苏姑姑随即又对郁采珍吩咐道。
“是,姑姑。”郁采珍欠了欠身,看了看已经被吓得腿软,爬不起来的青巧。只能硬着头皮回来,搀起她,一起向门外走去。
青巧这会儿是真的吓得不轻,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就那么大胆,居然敢说那些话。现在想想,自己真是不该,后宫的妃子,最忌讳的便是争宠,若是皇上认为,是主子授意她这么说的,岂不是连累主子。
苏姑姑看她被吓成那样,在心里无奈的失笑。当初选她来伺候容妃,便是看她没有心机,对主子一个心眼。容妃本身已经很聪明,身边根本不需要再有一个太懂得谋划的奴婢,那样反而会适得其反,乱了套。
但是青巧这样,没心机的小丫头,或许能填补她心上的一些缺失。她倒果真没看错人,对于青巧刚刚的表现,她很是赞叹。有些话,就是要说出来,对方才会懂。如若总是藏着掖着,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虫,怎么可能此次猜对?
更何况,人若是站在太高的位置,最怕相信的便是感情。因为情能乱智,情能乱事,情能伤身。所以,皇帝又怎么能不避忌?苏姑姑看绯烟宫所有工人都下去了,对孙公公使了个眼色,两人也一起出了席容的寝殿,独留皇帝一人。
两人才一出门口处,孙公公便讨好的对苏姑姑笑笑,开口道;‘还望苏姑姑指点一二,皇上最钟意容妃姐妹哪位?“他虽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对他的一些喜好,很是了解。但,唯独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是摸不准的。
很多时候,看似很宠,但没过多久,又不是那么回事了。若是说起来,除了璃妃以外,倒还真没有第二个宫妃,能在皇上身边待了那么多年。但,皇上虽对璃妃爱护有加,却也没见怎么宠幸。这君心,还真是难测!
苏姑姑别有深意的笑了笑,目光却有些微凉的打量着孙公公。”孙公公,你在皇上身边多年,这种事,还需要问我吗?“
”咱家再如何,也比不上苏姑姑在这宫里的地位啊!“孙公公语气谦逊,眼中笑意盈盈,讨好之意,甚为明显。
”公公,凭良心做事,不要助纣为孽便好。至于皇上宠谁,那是皇上的事情。“苏姑姑收起唇角的笑意,撂下话,撑起雨中的伞,向雨中冲去。
看着她没入雨中的背影,孙公公的眸色不禁一寒,不屑的冷哼。他抬举她,她倒是给他说起教来了。他微眯眸,转头看向身后的青砖青瓦,不禁想起当年的一段往事,心里便更加摸不准皇帝心里在想着什么。
而此刻,寝殿里,龙昊天站在地中间,静静的凝望了她许久,才挪动脚步,走到她床前,坐下。长指,轻轻划过她苍白的脸颊,他有些气恼的责怪道:”朕才走一会儿,怎么就将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
她静静的躺在那里,好似没有了生命,也听不到他说话。
他心里狠狠一痛,想起了青巧的话,不禁自嘲而笑,“真的是为了朕吗?”这样的话,他从登基以来,听过不止一次。而且,次次皆是那些宫妃的宫人,哭着喊着的说着她家主子的爱有多深。渐渐的,这样虚假的言辞,便成了他最讨厌的。
那一瞬,他本该如往常一样,冷笑着斥责。可是,嗓子却好似被什么堵住了,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整个人僵硬的站在原地,任由一屋子的人散去。
“真丑。”他揉揉她软软的脸蛋,却因为那冰冷的温度,心里蓦地一惊,几乎想也没想,便慌乱的脱掉靴子,褪去龙袍,**。他将浑身冰凉的她,紧紧的抱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的冰冷……
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