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现巴掌大的红印,火辣的疼痛让她不禁暗咬皓齿,只是那张脸,依旧波澜不惊。
“你以为你是谁?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么?不过一个贱婢,敢如此跟我说话?锦儿,给我打,赏她十个嘴巴,让她学会以后怎么说话,哼。”纳兰盈愤然离去,倒是锦儿,心里仍记着自己因为席容而遭主子的那个耳光,这次倒是找着报仇的机会了。
“啪、啪、啪……”风,依旧寒,却抵不过席容心中的怨念,
待锦儿紧握着手腕扭头追向自家主子时,席容慢慢起身,几乎冻僵的手指紧攀着一侧的玉石栏杆,娇美的面颊已然渐肿,嘴角,那抹殷红的血迹让人心寒,只是这一切在席容看来都值得,因为那抹身影仍在暗处,没有走开。
……
“皇上,外面冷,小心着凉,皇后还在凤栖宫等着您呢。”李学富卑躬屈膝,小心开口。
“嗯。”无言,安中磊将视线自席容的身上抽了回来,心,却似有块重石般压在里面,这三年的时间,他时刻提醒自己,席容只是他手中的工具,是报复安中杰最好的棋子,不能动情,这一刻,他依旧提醒自己,不能心软。
见安中磊走在前面,李学富不禁瞥向席容的方向,若有所思。
……
凤栖宫。
铜镜前,楚蝶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这身行头,绛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的绸缎裹身,外披轻柔的白色纱衣,露出优美的颈项,锁骨清晰可见,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珍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发髻后插着六支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而中间的凤凰展翅的金步摇更是流转熠熠,皓齿明眸,肤如凝脂,精致玲珑的五官,柔美如琼花碎玉,那样的倾天倾地,国色倾城。
只是……只是这一切都不足以让安中杰动心?他怎会忍心将自己献给皇上?在他的眼里,自己真的就是青楼女子么?安中杰,你将我一片冰心碎于寒潭,就是为了那个席容?恨,愈积愈浓,楚蝶衣皓齿暗咬,寒眸如刃,安中杰,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皇上驾到。”尖细的声音自宫外响起,楚蝶衣猛闭美眸,再睁眼时,那秣阴寒消失不见。
“臣妾给皇上请安。”柔美的音调带着一丝缠绵,楚蝶衣从没想到,她这辈子第一次处心积虑勾引的男人竟然是皇上。
“平身,朕不是说过,你不惯便不要叩了。”安中磊剑眉舒缓,露出难得的温柔。
楚蝶衣在安中磊的搀扶下慢慢起身,美眸流转间氤氲出一片雾气。
“蝶衣,你哭过?”安中磊不禁心疼开口,眸光登时射向身侧的丫鬟明月,明月虽不知由,却登时跪下求饶。
“不怪她,是蝶衣自己不好,刚刚出去迷了眼睛,明月,快起来。”楚蝶衣轻拭了眼角的余泪,娇声道。
明月不敢造次,待看到安中磊应允之后方才起身,只是心底不解,刚刚主子分明没有离开凤栖宫。
失身弃妃 第七章 混在后宫的假太监
“外面着实风大,这几日,你就不要出去了,若有什么需要要,吩咐明月或是李公公,若不然,你与朕说,朕自会为你安排。”安中磊心里清楚,这不是姚芊羽,可他情愿忽略这一点,把所有的爱全部投到了楚蝶衣的身上,纵使群臣反对,楚蝶衣仍然会在七日之后立为北越皇后。
“蝶衣让皇上费心了,只是席皇后刚刚废黜,而我又才来皇宫数日,贸然封我为后,会不会惹人非议……”楚蝶衣说话间半垂眼睑,眸底波光如烟。
“非议?”安中磊的看着楚蝶衣,心底忽然浮现刚刚御花园的一幕,心,莫名烦躁。
“恕臣妾多言,蝶衣求皇上为席皇后配个好差事,臣妾虽然才入皇宫,却也知道素庭凄苦,席皇后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一时间怎么能承受得了,而且她的眼睛又瞎了,臣妾实在不忍让她受如此苦楚。”楚蝶衣的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划落,正入安中磊的眼帘。
“蝶衣菩萨心肠,令朕动容,只是席容所犯之罪不杀已是施恩,这件事无需再议。李公公,传朕旨意,若这后宫还有谁敢闲言碎语,杀无赦。”安中磊冷言道,转而看向楚蝶衣,他查过楚蝶衣的背景,身在青楼却洁身自好,正好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这般情操倒像极了姚芊羽,他知道,当年的姚芊羽是爱他的,她选择在封后大典上弑君,定然有她不得已的苦衷,这一点,他坚信不移。
此时的安中磊将自己对姣芊羽的爱全数灌注在楚蝶衣的身上,随之注入的,还有那份信任……
此时的席容已然踏进素庭的宫门,皇后三年,她似乎一次也没有来过这里,偶闻有宫婢暴毙,也都出自这里。
放眼望去,这里的破败和凄凉不足以用语言来形容,高深的宫墙隔断了自己三年来的幸福,蜿蜒的碧瓦将素庭圈成一个单独的建筑,它并不与任何宫殿相连,自成一体,让人有说不也的窒息感,
偶一瞥,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丫头正鬼祟地看着自己,那双眼如黑洞般认人永远也看不穿,在发现席容看到她的时候,那丫头狠瞪一眼席容,之后消失,后来,席容才知道,她叫芽儿,因为洗破了宸妃的衣服,被这里的管事打的几乎要死,虽然活了过来,可脑子却残了。
此时,席容正站在司刑房的外面,司刑房,顾名思义,这里便是素庭掌事的居所,依皇宫律法,素庭之事自由掌事全权处理,纵是处死,变无需上奏任何人,这里是另一片天,而里面的掌事,便是这里的“皇帝”。
看着司刑房这三个大字,与这破破烂烂的素庭极不相称,不难想像,这里的掌事贪了多少银子,虽然枯燥,却是个肥差啊。
没有过多的思虑,席容收起眸光,伴装目盲,缓步走进司刑房,正前方,一个约五十的嬷嬷如座雕像般稳坐正中:如意高鬓,斜绾金步摇,一式五对缕空金银嵌着配合各自服饰的宝石,耳上附着同色的明铛,项上变是金光璀璨,如此夸张的装扮倒像是过了气的妃子,哪里有半点儿嬷嬷的样子。
“奴婢席容拜见孙嬷嬷……”没等席容说完,便感觉小腿处有人猛踹了一脚,这一脚的力度险些让席容趴在地上。
席容本能的欲将目光转向身后,却在片刻止住了动作,只又手摸索着地面,慢慢跪倒,身子,却偏了孙嬷嬷几分。
“奴婢席容,叩见孙嬷嬷,愿孙嬷嬷福寿安康。”席容咬紧牙关,纵是再多的苦楚再多的委屈又如何,比起安中磊给她的,这些根本微不足到。
一双绿豆眼儿带着一丝不屑,紧盯着地上跪着席容,孙嬷嬷掀起了厚厚的香肠嘴:“呵,嘴倒挺甜的,皇后就是皇后,比那些刚来的妃子懂事儿的多呢。”
席容知道孙嬷嬷话中之意,自袖中掏出一只翡翠凤簪,双手呈上,只是方向略显偏颇。
孙嬷嬷递了个人一侧的周副管事,这素庭里唯一的男性,一个名副其实的假太监,周大通。
周大通见老相好示意,颠儿颠儿的自席容手里拿过翡翠凤簪交给了嬷嬷,接过凤簪的那一刻,孙嬷嬷不禁狠噎了下喉咙,比起之前收的那些个珠宝首饰,这件堪称稀世啊。
“咳咳……这……”孙嬷嬷不笨,这种贵重的东西若是皇上送的,他日会很棘手的。
“这是我的嫁妆,自嫁到北越,便从未碰过它们,除了我,谁都没见过。”席容美眸低垂,淡淡开口。
“嗯,就是比他们懂事儿,席。 ; N 容,虽然我夸了你两句,但这里的规矩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免得日后犯了错,受了罚,你再说我不尽人情。这里是素庭,不比凤栖宫,你是奴婢,不是皇后,以后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而且事无巨细,都必须向我禀报。听懂了?”若非看在翡翠凤簪的份上,孙嬷嬷岂会唠叨这些。
“席容谨遵嬷嬷教诲。”
“嗯,下去吧。”孙嬷嬷挥手。
“嬷嬷,这席容分到哪一房啊?”周大通瞥了个媚眼给孙嬷嬷,殷勤问道。
“呃,差点儿忘了,派到司绣房。”孙嬷嬷似不耐烦的开口,对手中的翡翠凤簪却是爱不释手。
“可,可她是个瞎子。”周大通看着眼前这个人老珠黄的婆娘,虽心中恶心,可表面上还是恭维有加,此刻,正好心提醒着。
“哎呀,先分到司绣房充数,那里人手不够,之后再调嘛,带下去。”孙嬷嬷狠瞪了眼周大通,若不是弄个男人不容易,她才不会如此迁就这么个婆婆妈妈的家伙呢,他们是各取所需,孙嬷嬷图乐,周大通么,图钱。
席容虽没看到二人的神情,却在对话中听出一些端倪,只是此刻,倒没时间细想,便被周大通带出司刑房。
感觉到周大通的手似乎是有意地摸向自己的玉腕,席容不禁一颤,怎么太监还有七情六欲吗?
度容没有出言怒斥,而是巧妙的绕开周大通的手,向前摸去,毕竟她现在是个人人敢欺的奴婢,得罪了谁,都会让她恶运当头。
“周副管事,我这里还有一块鸡血石,如果您不嫌弃便拿着,算是我的小小心意。”见周大通的手猥琐地伸向自己,席容急中生智,自怀里掏出一颗鸡血石,捧到左侧,眼神看上去依旧涣散。
“呀,这,这怎么好?”见到席容手中的宝贝,周大通色心灭,财心起,嘴上不好意思,可手却将鸡血石接了过来,左擦右拭,生性是假。
“以后我在这素庭,就靠着周副管事照应了,这点意思是应该的。”席容微微颌首,转身继续摸索。
“好说好说,哎,停下,走过啦过啦。”周大通再抬眸间,席容已然走了数步,果然是个瞎子,这“司绣房”不就在头顶上挂着呢嘛。
席容闻声,转身往回摸索。
“吴嬷嬷,快出来,管事给你们房分人儿啦。”周大通止了席容,朝着司绣房扯脖子喊了两声,刚刚没发现,这么一听,席容突然感觉这声音似与一般太监也不太一样。
不多时,自司绣房走出一位年约四十的嬷嬷,与孙嬷嬷不同,眼前的这位虽是素衣,却掩饰不住体态的匀称,那张脸虽然有岁月的痕迹,但不难看出,年轻时定然是美人胚子。
“管事心里还真想着我们,昨日才报上数,今天就派来人了,绣娘谢过周管事了。”名叫吴绣娘的嬷嬷回眸看了眼席容,却在刹那脸色微怔,须臾之间恢复如初。
“自然,娘的事儿,我和孙嬷嬷自是放在心上的,得,人我带到了,这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周大通对绣娘早有狼心,只碍着孙嬷嬷看的太紧,再加上自己的身份也不能轻易曝光,所以他是一直怀揣贼心,却一直没能如愿。
待周大通走远,吴嬷嬷转身,清眸闪过一丝忧虑。
“你叫?”
“奴婢席容,叩见吴嬷嬷。”说话间,席容便要下跪,却被一双温热的手搀起。
“是绣娘不好,在这素庭呆了五年不曾出去,见了皇后还不自知,你别往心里去。”清越的声音悠扬响起,席容的心似被一团火簇着,暖至全身,泪,氤氲一片,自她被废黜至今,除了秋红,还不曾有人对她如此客气。
“吴嬷嬷言重了,如今我只是一名宫婢,往事已矣,再无他念。”尽管心暖,可对吴嬷嬷,席容还是藏了心机。
失身弃妃 第八章 美人诡计
“无念?谈何容易啊?”吴嬷嬷似有感慨的开口,却在瞬间感觉到自己失态,继而转移话题:“你的眼睛?”
席容看得清吴嬷嬷的表情,她敢肯定,眼前这位吴娘定然有着非凡的过往。“看不见了,在冷宫的时候弄伤的,让吴嬷嬷费心了。”席容淡言道,眸光无波。
“叫我绣娘吧,这里的人都这么叫,来,跟我进来。”绣娘轻拉着席容的手,小心翼翼的将她带进房间。
“大家把手里的活儿放一放。”绣娘一声令下,所有的宫婢停下手中针线,齐齐看向席容。
“这位是席容,以后将和我们一起在司绣房做事,现在她的眼睛有些失明,大家多照顾她一些,知道么?”绣娘的声音丝丝传入席容的耳朵,心,再次被融化,不止如此,在眼前宫婢的脸上,她不曾看到一丝如纳兰盈般的鄙夷,相反,更多的是善意的同情和怜悯。
“席容,跟大家打个招呼吧。”绣娘的手,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席容。
“大家好,我叫席容,大家叫我容儿就好。”
“容儿,坐我这儿。”
“坐我这儿吧。”
“不是坐我这儿。”
当席容语毕之后,很多人挣抢着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席容看得见,她们的脸上是如此真诚,在地狱般的素庭,能遇到吴绣娘,能遇到这般真诚的朋友,是她不幸中的大幸啊。
……
清晨,万籁俱寂,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沉寂了一夜的北越后宫开始有了动静,起灯最早的,便是宸鸳宫。
“娘娘,人锭是,一夜没睡?”当锦儿端着水盆进入内室时,纳兰盈已然端坐榻边,暗淡的眸中充斥着血丝。
“锦儿,我不甘心,皇上当初立席容为后,虽然皇上宠着她,溺着她,可我看得出来,皇上的心里根本没有她。所以我忍辱负重,处处以她为尊,目的就是想多接近皇上。”纳兰盈樱唇紧抿,玉手紧攥成拳,任指甲嵌进肉里却浑然不觉。
“娘娘……”一侧,锦儿心疼的看着自家娘娘,欲宽慰,却不知如何开口,事实如此,岂是几句话便能顺心的。
“可当我知道那个贱人怀中龙子时,我的心彻底凉了,身为皇后又怀龙子,那是怎样的荣耀,原本以为,她的地位坚不可摧,却没想到一个晴空霹雳,那个席容一夜之间从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皇后,到了人人鄙夷,卑贱低微的冷宫废后。我的心,再次燃起希望。若说老天爷第一次机会是给席容,这一回,轮也该轮到我了吧?可万没料到,这半路居然杀出个楚蝶衣,她有什么?除了那张和姚芊羽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蛋儿,她还有什么?就这一点,她就把我所有的希望压至潭底,永世不得超生。三年了,自我入宫三年,没有一刻不是在思量如何登上那皇后的宝座,可我等到的是什么?人事几番新,皇后的宝座虽然换了人,却不是我,锦儿,我不甘心呐,席容和楚蝶衣两人凭什么轻而易举的就可以登上皇后的宝座,而我煞费苦心的筹谋换来的就是今日的结果么?人家帝王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