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书册拿到一边,自己也坐了下来将她抱到身上。
“清泽……我刚才梦到母亲了。”
“又想她了吗?”
“是你的母妃,她长得很漂亮,还对我笑呢。”
“她对你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流云嘟起嘴,“她只是笑。”
清泽捏捏她变圆的脸蛋,笑,“母妃本来也不喜欢说话。”
“国史上说父亲很宠爱母亲,你怎么老说他风流成性?”
“他心里的确装过很多女人。”如果写他的风流史,可以另设一册。
“如果先是碰见母亲,或许就不是这个样子了,这一辈子活不完,谁又能知道哪个人是自己最喜欢的呢。”
“那我们是不是对方最喜欢的人,还得慢慢的等到年终的时候才知道?”清泽笑着问她,她还真是个淡定的女子,别的女人,总喜欢让男人发誓自己是他的唯一是他一生最爱的人,却不知海誓山盟在时间、距离、生活面前经不起消磨。他们两个不喜欢不现实的诺言,却只在心中暗暗希望,用心呵护这一段感情。
“恩……”她趴在他怀里又培养了些睡意,忽然想到还有一些事情没有问,又坐了起来。
“怎么了。”
“你把一半的兵权给了棠信?”
“恩。”
“我还以为你要给涵乐呢。”
“给他也没什么用,天天只知道寻欢作乐。”
“棠信还小……你不会现在就让他领兵吧。”
“他现在天天粘着你,赶都赶不走。”自从她入了凤宫,棠信每天都来请安,正巧他的师傅也放假了,他半天的时间竟然都在凤宫呆着,这样算来,棠信见流云的时间比他还要多,想到此清泽就来气。
流云看他一副郁闷的脸,笑道:“他一个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再说人家来了也没胡闹,大多时间都在看书养花,你还答应我以后不会胡乱吃醋呢。”
“我只是不高兴。”
还嘴硬,流云看了看他身上墨黑色镶红色花纹的袍子,很少见他穿黄袍,太鲜亮的颜色他不喜欢,就像自己喜欢素淡的颜色一样,不喜欢的不委屈自己,他们还都是挑剔的人。“水落遣人送了锦缎跟水果?”
“对。”
“还有呢?”
“还有什么?”
“她妹妹现在成了玉阳的皇后,我看她定会想方设法从玉阳得到些好处来。”
清泽看着她不满的表情,天天昏沉沉的小女人,想事情还是清楚的很。“她说要降低凤阳绸缎的关税。”
“你同意了?我可没让你做这人情。”
“没有。”
流云笑,“如果她答应能够降低铁具的价格,还可以考虑考虑。”
“苏家也做铁具的生意么?”
流云笑的更加灿烂,“做铁具生意的是江家,也不只铁具。”
清泽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表姐会去江家商谈?”
“这就随她了,谈不成我们也没损失什么,若谈成了,凑成了一对姻缘不说,还能购买大批的铁具。”
“买铁具做什么?”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还问。”流云白他一眼,却觉得角度有点困难,头都晕晕的,然后又趴回了他的肩膀上。近来漠北跟沁弓的关系密切,玉阳更得做好防范措施,比如扩充军队。
“这小脑袋是不是太聪明了?”
“这坐享其成的计策还不是跟夫君学的,刚刚是谁换了两位丞相?王丞相的独子调戏良家妇女,我看这明明是被人设计的,皇亲贵戚的风流事多了,怎么偏偏抓到了他。设计之人也是个风流王爷,怎么不把自己也抓了。你倒好,恩威并重,几句话就让争斗了大半辈子的两个人以年老让贤。管玉青也算是个人才你也不用,莫非还惦记着人家妹妹不成?”
清泽低低的笑,讨好的说,“你若不喜欢我在把他们调回来行吗,管玉青是个书生,连妹妹都管不了,我正想着给他个什么职务呢。”
“这样也挺好的,我就是觉得自己的夫君就是个狐狸,狡猾的很。”
花莲和柔音端来了果盘,水果也都用温水泡着。清泽剥着葡萄皮笑,“狐狸夫人,请吃葡萄。”
隆冬时节,清泽将流云照顾的无微不至,生怕她染了风寒又不知要调养到什么时日。看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就忍不住皱着眉头,怀里的两个孩子指不定怎么折腾她,流云也不说,只是笑。偶尔感觉到了动静,让他来听,他死活不肯。
春节,烟火节,灯会,祈福,一个月也过得快。
离刀要等到流云生了孩子再回沁国,想到回去时,心情便不由得沉重。她的国家没有这么冷的天气,凤阳也没有,走在寒风中,总想去偎依,这是相思么?
流云见离刀的脸色不好,知道她体内的毒又要发作了,她也不提,心中有结,就算解了毒也依然悲伤。她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这些姐妹,不同的性情,不同的遭遇,她跟清泽的生活是最安静的也是最温馨的,这样的安静能维持多久?
漠北与弓国的冬天,天寒地冻,冰原荒野,环境恶劣而且粮草不足,若是开了春,兵马铁骑也活动了起来,游牧民族天生有喜好驰骋的因子,奋勇向前又如飞蛾扑火,盲目却也执着,受了伤也不知道如何添舐伤口,不畏惧损失才真正的可怕。易平会攻打玉阳么,即使会败要尝试么,弓国的三公主是英明之主,她会助易平之力么,希望不会。
棠信的军权她先帮他拿着,京鸣教他武功,她就一激动将流云剑送了给他,清泽还笑她当初为流云剑给谁而苦恼,现在倒也爽快。棠信学得认真,她却觉得心疼,好好的孩子不贪玩总觉得有些不正常,平时休息了,她就喊他到宫中坐坐,哪怕看看兵书也成,要么就把他推给涵乐,多带他去游玩,涵乐苦着一张脸说棠信小鬼分明将他作为反面教材看待。
七王妃跟然然也被关在家中待产,其他王妃常来坐坐,怕她费神大多都时候都是看看就离开。到宫中拜见的人自然也恭敬。
管丞相退了官,更加为自己的子女着急,流云知道他为女儿来求情却有不知如何开口,管玉紫爱慕清泽,更何况他现在做了皇帝。她的夫君吸引了多少女子的心,吃醋的应该是她才对。
“这后宫皇上还没烧尽兴呢,丞相千万不要惹火才好。”流云微微一笑,眼睛清浅,他的女儿的确有惹火上身的本事。
管相不敢多说,听她喊一声丞相便知皇后对他敬重,自己更不好意思妄做要求。
“令郎却是年少有为,皇上只给他个五品的官职,本宫也觉得委屈,皇上说国家栋梁也都是像丞相这样磨练出来的,趁年纪轻时多见些世面也是好的,以后多的是提拔的机会。丞相不用担心,皇上对令郎是有心。”
“犬子不才,还希望皇上跟娘娘多栽培才是。”管相俯首作礼,他眼角虽愁却带有喜色。
流云现在明白了清泽的意思,像是管家,应不了管玉紫,将甜头放在管玉青身上,平不平衡,让他们自己调节。
王丞相也跑来求情,他现在已经跟管相一起退职,儿子却还在天牢里关着,跟管家比起来真真不如,想到他不争气的儿子就来气。流云又做好人应了王相,恩威并重么。
清泽做了皇帝还依然一副冷面刹罗的模样,单对她温柔尽至,怪不得人人都来她宫中求情,她一心想要做好他的皇后,既要清楚厉害关系,还得于情于理,不过她对人是不是太温和了些,总觉得她的人缘比清泽好得多了。
她是个懒人,心里想着皇后也不能做得太累了,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待产,孩子,快要出世了。
极刑
流云从中午就开始肚子疼,却一直疼到了晚上也没见孩子要出生的意思。
“皇上,你不能进来啊。”外面守着的几个御医看见清泽急匆匆的赶来推门要进去时便立即阻拦。
“为什么?”他的妻子正要临盆,他为什么不能进去。
“男人是不能进产房的。”他进去也只能添乱,只是后一句话御医没敢说出口。
清泽只冷哼了一声,没去理会她们,推门进了去。流云正躺在床上,双腿也被吊了起来,他看着那丝绸不禁皱着眉头,然后坐在床边帮她差着额头上的汗水,轻轻说道:“若是觉得疼就喊出来,别忍着。”
听他心疼的语气,流云缓缓睁开了眼睛,嘴角还含着笑说:“还是忍着好,这痛,喊一声就会喊第二声。谁叫流云是皇后呢,你又在身边,我怕你听了也痛。”
“那我现在就离开。”他说着要走,又被她拉住了衣角,他坐了回来叮嘱道:“你别乱动。”接过她的手握着,连用些力气都不敢,然后如坐针毡一样等着。
“清泽……”
“我在。”
“生孩子么,你别紧张兮兮……我也有压力。”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陪着我我也安心些,万一真有了意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制止了。
“胡说胡说,你想到别想。离刀呢,她怎么现在还不来?”清泽的确是紧张过度,声音都是吼出来的。
“回皇上,离刀小姐去煎药了。”宫女们忙着点上灯火,让房间里通亮。
“煎什么药用这么长时间,她知不知到流云现在有多痛。”
正巧离刀端着药碗进来,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冷冷的说道:“我没生过孩子自然不知道。”她把药碗递给清泽示意让他喂她喝掉,看见躺着的流云还在笑,“现在还能笑得出来,你男人都要疯了。”
“这是什么药?”清泽问道,那神情,像是要自己先尝试一下。
“打胎的,你信吗?”离刀抱胸问道,见那男人死抓着药碗不行动,又妥协的补充了句,“顺产的,你快喂她喝,她已经很疼了。”
清泽听了一勺一勺喂给妻子,自己还低咕着:“你还知道疼。”流云看他被离刀压制着却不能反抗的表情,觉得轻松了不少,“呜,慢一点,我怕苦。”
清泽看着娇妻无奈的叹气,“要知道我也想代替你喝药生孩子,乖,快把药喝了,咱以后不生孩子了。”
流云嬉笑着说,“我也好想让你代替我生孩子呀,可是人家女国都是女人生孩子,更何况我们?”
离刀在一边说风凉话,“两个孩子有你生的,现在还是省着力气别谈情了。还有你,从现在开始只能做在那儿,不能动,也不能吼,免得我们分神。”
清泽安静下来,拨开她被浸湿的头发,帮她不停的擦汗,
“清泽。”
“恩?”
“我想听你说话,你跟我聊天吧。”
清泽声音柔下来的跟她说话。“第一次见到你时,是在柳湘,那时候你拿着玉萧不在意你也不行。”
她却不知道。
“那时候你忙着跟白墨说话,心里想着怎么去见易平,自然没看见我。”声音有些酸,“当天晚上就让扬帆查了你的资料,却没想到越是了解越是好奇。”
王爷就是王爷,她就变成了猎物。
“你骑马很不稳,一定也不喜欢骑马,动一动身体就冒虚汗,体质差还不好好吃饭,就这样惹人担心,恩?”
被人盯着很奇怪,还好她那时候不知道。
“在漠北的皇宫,我们在湖边碰面,你推脱关系的模样真的很可爱,那时候我就在想,若是跟你在一起,一定很有意思。晚上追你到客栈,流云,那天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自己被蛊惑了。”
他们才认识几天?
“后来我们一起去皿誉,你跟莫琼说得话真的让人很不舒服,你心里真的有易平,就算是只把他当弟弟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小心眼的男人。
她的呼吸忽然加快,眉头皱了起来。
“头要出来了,娘娘,用些力气。”御医说。
“很疼吗。”清泽看她的眼睛已经变得浑浊。
“娘娘,再用点力,肩膀出来了就好了。”
那手紧抓着旁边男人的手,眼睛也闭上,咬着牙却还是露出一声声的低吟,如刀般一刀一刀划在他的身上,累积多了也麻木了,他只愣愣的看着她的脸,忘了安慰也忘了帮她擦汗。突然手的力度松了下来,清泽急忙去看离刀,“怎么回事?”
“她力气耗太多,有些接应不上。”
“你不是神医吗,怎么让她生这么久?”他激动得站了起来,语气中多的是责备。
“孩子不是我的,当然不会听我的话。”离刀依然冷言冷语,却连看他的心情也没有。
“流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们罗真女国来殉葬。”
“你若把沁国一起灭了更了不起。”
“快了,快了,娘娘,孩子快出来了。”御医的声音放大了些,带着鼓励,还有惊喜,“是个男孩子。”
她听了话,也觉得安心,疼痛她已经习惯,只是现在身体虚弱无力。
第一个孩子出来了,被轻轻拍了一下,顿时哭出声来,声音清脆响亮。宫女们小心的接过来,正要抱过来给父母看时,被清泽挥挥手制止了回去。
母子连心,流云嘴角挂上若有若无的笑,“男孩子?”
“恩。”
“不知道下一个是男是女。”
“女孩子吧,乖巧可爱。”他现在没心情想这个,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就好。
离刀却觉得不妙,走过来说:“你若想要孩子,还有这男人就撑下去,现在药效起了作用,而且生过一个,自然也好生,累死也得撑下去。”
清泽惊讶得看着离刀,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被抓在自己手中的手已经虚软,他咬着牙低吼道:“云儿。”
流云的精神已经开始恍惚,她看着旁边朦胧的灯光竟有了几分虚幻的感觉,屋顶的彩色琉璃也变得迷离失色。她原本体质弱,跟清泽在一起时补了许多,却没想到中了一次毒后身心没有调节过来,现在总有身体下沉的感觉,仿佛溺水般失去了支撑。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周围的声音也开始模糊,眼前隐约泛着火光,还有那人的眼睛。是了,她现在连眼睛也不想睁开。
清泽抓着她的手又是亲又是咬,然后威胁道:“云儿,要是你离开了我,我保证立刻带着刚才出生的孩子去找你,还有御医,还有离刀,全都去陪你,不管是去什么极乐世界还是十八层地狱,到了那儿我们还是得在一起,我们的孩子还是得生,你听见没有。”
离刀白白眼睛,他现在急得连罗真女国也不打了,的确是惊慌失措到了一定的程度,能看见玉阳国的皇帝、流云的男人这个样子,也不容易。她看着快要出生的第二胎,胎儿要比上一个小一些自己也安心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