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秀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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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秀舍-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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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东只好走出房门,向白氏行礼道:“娘,儿子回来了。”

白氏俱是喜欢:“总算是回来了。”又瞧见他一切都好,总算是放了心,翠枝满脸红霞的也跟着出来了,衣服上的纽子还没来得及扣好,这些被白氏看在眼里,心里嘀咕着:大白天的,竟不害臊。也没怎么理会。

少东跟在白氏身后,迭声问了好些话。白氏笑说:“见你安好我也就放心了。你媳妇也日夜的盼你呢。我夜里也睡不好,总怕你在外面出个什么事。你兄弟可还好,书院那边怎样?”

少东答道:“还好,书院的那个山主见着了陶老先生写的信,又考了少南一些话,少南都答上来了,山主似乎还满意,便留下了他。”

白氏听说也就罢了,想到儿子出去两个月吃住都没自家方便,说不定也吃了些苦,连忙拿了钱要去街上看有没有卖肉的。

翠枝赶着将少东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一一清理了出来。少东在跟前和她说着话:“当真是省城,我从来没有去过,如今也算是开了眼界。也瞅着了几桩来钱的生意,想着再攒些本钱就可以自己做买卖了。”

翠枝拿出一疋红绫来扬了扬问少东:“这个给谁买的?”

少东笑道:“当然是买来孝敬你的。”

翠枝笑道:“这还差不多。我正缺这样的一条裙子呢,明天就裁来赶着做一条。”

出了趟远门,少东将家里的每个人都顾及到了,都准备了或多或少的礼物。

等到黄昏时永柱回家,见了儿子,少不得要盘问一番。少东据实回答了,永柱也没别的话。少东便将带回来的随礼一一分派了。永柱一顶簇新的六合帽,一顶网巾;白氏一双新巧的青缎子鞋,两疋时新花样的夏布。明霞一支发簪,青竹也有一支发簪。

当下青竹摆了饭菜,白氏上街买了些熟食酒菜,热热闹闹的,也算是一家子团聚了。永柱心里高兴,赶着要和少东喝上两杯。

少东又和家里人说起他在省城的那些见闻来:“我也算是见过世面了,那城里住着的有钱人家车轿辚辚,丫鬟仆人一大群,出门必是一阵簇拥,好不热闹。那里的酒楼客栈也好,就是价格高,住不起。”

白氏听说便道:“少南在那边呆几年,会不会也学得纨绔起来,不正经的念书。”

少东笑道:“娘这是多虑了,他们云中书院听说管理很严格,里面的学生平时都不许下山,吃住都是统一的。那书院也大,竟然占了半座山,比起江家的那所庭院还要宽呢。”

永柱道:“他肯用功,以后会有好日子的,现在吃点苦也没什么,毕竟年纪小。”

说着说着,白氏就想少南想得紧。怏怏的也不怎么吃饭了,放下了碗筷。明霞却兴致勃勃的听她大哥将省城里的见闻,听得入神了,就像自己也去过一回。

永柱明早还要起来忙碌,因此也不多坐,吃了饭,冲了凉便要去休息。这里也渐渐的散了,青竹赶着将屋子打扫了一遍,又洗了碗筷。

翠枝哄了豆豆睡觉,这里又催促着少东梳洗了,将房门掩了,夫妻俩在屋里说些离情别绪的私房话。

白氏看了一回麦秆上的蚕,再过两日就能拿去卖了,这一季比春蚕喂养的还多,心想能多卖几个钱。

明霞嫌热,坐在堂屋的门槛摇着蒲扇乘凉。没过多久,突然听见大哥的屋里传来些奇怪的声响,不一会儿又是什么东西在摇晃,心下好奇,想要听个究竟,心想他们屋里闹耗子不成?白氏走了来,听见了这些,皱眉低骂了一句:“到底是年轻,仗着身子好,你倒是生出个儿子来,我倒要说你有本事。”见明霞在跟前正听着,又羞又气,连忙要将她给拉开,催促着她赶快去睡觉。

明霞还想听听大哥他们有没有将耗子给捉住,却被母亲生生的给拉开了。

翠枝突然听见外面白氏训明霞的声音,便疑心她们听了去,便揪了一把少东,嗔怪着他:“你还真是胡来。”

少东却笑说:“乖乖,我整个命都是你的,还怕什么。”

青竹好不容易才收拾完家务,痛快的冲了个澡。经过翠枝的窗下,也听得屋内传来异样的声音。青竹年纪虽小,但怎么说也是两世为人,不会不明白,顿时心跳得飞快,赶紧快步走过。心想这两口子虽是久别重逢,好不容易团聚,也算是人之常情,但怎么也不顾天色尚早,也不顾家里还有人没睡觉。

正文 第一百章惊闻

少东在家歇了两日,自是和翠枝百般恩爱,小两口就如新婚那会儿蜜里调油,好得没话说。过了两日又去杂货铺帮工了,想着赶快攒些本钱,也好自己出来谋生路。

恰逢马家太太过寿,虽然马老爷子的孝期未满,不曾大宴宾客,但自家亲戚相互走动一下也是应当。白氏少不得要打点几色寿礼让少东送去,隔日马家又派了婆子亲自来接白氏过去吃顿便饭,白氏将平日不大穿的好衣裳翻出来换上了,带上了明霞便往马家而去。

夏蚕也已经结茧卖过了,如今小屋子都收拾了出来,洒了石灰水消了毒。青竹不住里面了,除了养蚕,在空闲的时候就堆放些杂物。

青竹赶着将屋子打扫了一遍,心想着中午就她和大嫂在家,该弄些什么来吃,又觉得犯困,和衣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翠枝走到窗下唤她:“妹妹,你在屋里吗?”

青竹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只好趿了鞋,给翠枝开了门,揉揉眼说:“大嫂有什么事吗?”

翠枝满脸堆笑道:“真有一事要求妹妹帮忙。”她手中拿着张大红纸,进到门内来,笑着和青竹道:“我们家豆豆多病多灾的,前儿我去庙里上香,师姑说要我写了她的生辰八字给她,让给换了寄名符。”

青竹听说也没多大的事,便去找少南以前用过的笔墨。翠枝帮着磨墨,青竹道:“大嫂对这些以前不是也不大相信么,这会儿怎么就信起来了?”

翠枝道:“谁叫她这样磨人呢,以前我是不信。可是事到如今只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什么主意都想了,不就是盼着她好好的长大么。”

青竹提了笔,等翠枝念了。几下就写好了。等到墨迹变干,青竹和她说:“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翠枝一脸的无奈,又夸赞青竹的字写得好:“合该妹妹的命苦了些,你能写又能算,模样也还好。要是生在有钱人家,一定也是个出色的人物,偏偏埋汰在这里,还不知几时能熬出头。倘或是大户人家的嫡女将来配个才貌相当的郎君,做个当家太太,凭着你这点聪明劲。主持中馈,哪个不夸赞呢。还真是命不好呀。”

青竹苦笑道:“大嫂又何必来打趣我呢,这也是我的命呀。怨不得别人,我也不想依附于谁,想着自己努力也能过得好一些。男人终究是靠不住的。”

翠枝顿时笑道:“妹妹这话就不通,再说你年纪小小也不该说这样的话,你在这屋里久了。总会有好日子过。我见小叔子也还算个出众的人,倒还靠得住。”

“罢罢,怎么又牵扯到我的事来。大嫂中午想吃点什么?”青竹赶紧岔开话题。

翠枝道:“天热,就觉得口渴得紧,早起就喝了不少的水存在肚子里,这会儿也不觉饿。再说吃什么都觉得没胃口。妹妹就不用管我了。”

青竹道:“不吃怎么行呢,熬到天晚他们回来再用饭那得到什么时辰呢。我去做个酸辣汤来,给大嫂醒醒脾胃。”

翠枝收了红纸。笑说着:“你也怪灵巧的。对了等我们豆豆大一些,你来教她读书认字好不好?”

青竹却谦虚的答道:“只怕我才疏学浅,教不好。”

翠枝笑道:“不过是让她认几个字,不做睁眼瞎,强过我。难道还指望她学她叔叔一样去考功名不成,不落得别人笑话么。”

青竹满口应承下来。也没了睡意,走到灶间,洗了手,准备弄午饭。干笋已经泡发上了,备了豆腐、肉丝、粉条和豆芽。将昨日吃剩下的镇在水缸里的猪肉取了来,切成片儿了,备用。

锅里下了热油,下了切好的青椒碎和花椒粒蒜片炒香,等将汤头煮开哭开始下配菜。正煮着,翠枝抱了豆豆来和青竹说话。

“闻着真香,好像又有些食欲了。”

青竹道:“他们不在家,我们俩也方便,不拘什么都打发了。”

翠枝和豆豆说:“豆豆,你闻闻,你二婶做的菜好香是不是?”

青竹忙道:“大嫂别教她喊什么二婶,我也听着别扭,别人听了也别扭,浑身的不自在。”

翠枝笑道:“妹妹是害羞了,你在这里长久了,自然是她的二婶。以后还得靠你教养她。”

这里青竹弄了酸辣汤,与翠枝二人吃了一回,豆豆只喝青菜小粥。

饭罢,翠枝说要去午睡,青竹也不理会,回了房编了回草帽辫,也觉得眼皮沉,索性丢过这活儿上床躺着。偏偏又闷热得紧,只得摇了几下扇子。

迷迷糊糊里,觉得门外进来一人,身穿大红官服,巍巍峨峨的样子,后面还跟着好些仆从丫鬟。青竹便问他:“你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娘子,我这是要接你回去的。如今我做了大官,我们夫妻也该团聚了。”

青竹恼了,指着他骂:“你休得我胡说,我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哪里来的什么夫婿。快出去。”

那人要来拉扯她的衣裳,青竹却不认得他,只推搡着,后来自己跌了一跤。转瞬间,眼前的情形又变了,只见青梅和谢通走了来,赶着青竹一口一个好妹妹的喊着,又说给她许了门亲事。

青竹便问是哪家,青梅却指着谢通说:“就是你姐夫家的兄弟,娘也说好,如今花轿正在外面等着,你快快装束了去吧。”

青竹急忙道:“我不去,我不去谢家,不嫁他家。”

“傻妹子,即已做定的亲事如何不依,如今已经收了他们谢家的彩礼。你再是闹性子,只怕娘是要恼的。快别说胡话了。”

青竹死活不肯,挣脱了青梅一行人便就往外跑,跑了没多久,便觉得脚下无力,可后面有人追她,直将她逼到了贺钧崖边,后来青竹竟失足跌了下去。

原以为会摔死了,没想到竟遇见了前面那位穿大红官袍的人,依稀像是少南的样子,只是生得格外的高大。青竹便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接你回去呀,走吧,爹娘还等着我们行礼呢,你也别乱跑。我新升了官,要去湖北,你收拾了与我一道去吧。”说着便去拉她的手,青竹原本不肯,又想嚷嚷,却喊不出声,急得想跑,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跑不动。

青竹躺在床上急得一阵乱蹬,又仿佛听见屋外狗叫得厉害,将她给吵醒了,一额头的汗,后背上也全是汗。

又听得门外有人在大喊:“项大姐,快开门,项大姐!”

青竹心想翠枝在里屋里睡觉,定是睡沉了,也没听见什么声响,这叫项大姐,定是叫白氏,只好披了衣裳,也顾不得笼头发,穿了鞋便去开院门。

青竹往外一瞧,却见是同村的二栓子他爹,都唤他老栓子。

老栓子见是青竹,忙问:“项大姐呢?”

青竹答道:“大伯娘去马家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老伯有什么事吗?”

老栓子神色慌张的说道:“了不得了,出了天大的事,你公公在窑上出了大事,现在躺在那里流了一摊的血,人事不省。快快叫了人去将他弄回来吧。窑上已经慌乱了。”

青竹不听则已,没想到竟然是这等大事,顿时觉得一个焦雷在头上响过,心想向来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出了事,可是白氏他们也不在家。只好对老栓子道了谢,赶紧跑到翠枝房门,拍着门板说:“大嫂,大嫂,你快起来。”

翠枝也听见了些响动,披了衣裳,趿了鞋过来开门道:“什么事呀,这么慌慌张张的。”

青竹便将老栓子的话说了一遍给翠枝听,翠枝着实唬了一跳。青竹道:“真是要急死个人,偏偏家里没什么人。大嫂你往大哥的铺子里跑一趟,去将大哥叫到窑上去,要快,千万耽搁不得。”

翠枝没经过这样的大事,有些害怕,见青竹吩咐只好答应。豆豆还在床上睡觉呢,只得用了背带捆了,将她背在身上急急忙忙的锁了门就往镇上去。

这里青竹也顾不得换什么衣裳,略笼了头发,将自己存的钱装上,便往窑上而去。心里越发的急,想到永柱多好的一个人。她在项家的这些日子,就永柱对她最关心,甚至还会背着白氏给她钱用,还替她操心夏家的事。她在项家过得虽然不好,但多得永柱照看,日子也不算是太坏。这么忠厚老实的好人,为何偏偏会遇上如此的横祸。

青竹撒腿跑着,心里胡乱的想,又向各方菩萨祈祷了一番,老天保佑,得让大伯平安无事才好。

日头正毒辣,青竹也没个遮阳的东西,跑得气喘吁吁,又大汗淋漓。幸好这窑上她来过两次,大致的路她也认得,一口气跑到那里,见许多人围在一处,黑压压的一团吵吵嚷嚷的,也不知争论些什么,青竹心里愈发害怕起来,七上八下,到底忐忑难安。她鼓足了勇气,连忙拨开了人群,凑上前去看个究竟。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横祸

瓦窑上的人围做一团,也不开工了,赫然见项永柱睡在地上,地上不知是谁给垫了床草席。却见永柱的右腿的膝盖至小腿处全是鲜红的血迹,将身下的席子也给染湿了。

青竹但觉触目惊心。周围的那些人还在指指点点,有人说要不要送去医馆,也有人说要不要报官之类。青竹眼睛一热就掉下泪来,又见永柱闭着双眼,上前轻轻的试了试他的鼻息还有,心想老天保佑还有一口气,幸而伤的不是致命的地方。

围观的人见项家只来了这么个小姑娘,便说:“快去叫你家大人来,将项老大给搬回去,不能死在外面,不然棺材也进不了屋。”

青竹听了这话更是心疼,又连忙向那说话的人啐道:“是谁在咒他,人还活得好好的,你与他有什么冤仇,要这样的诽谤。他死了你得什么好处。”

看热闹的人被青竹这一呛倒也乖乖的闭了口,青竹只是心痛永柱的伤势,心想着赶快送往医馆前应该得到控制才是。这里忙找人要了些热水来替永柱清洗了伤口,又要了干净的布条将伤口给简单的包扎了一下,避免再次感染。

只是永柱仍在昏迷中,凶吉未卜。青竹甚是担心,不过虽然她也着急,却还算临危不惧,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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