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打核桃
七月里,翠枝产下一女婴。重八斤三两,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不过这是翠枝的第二个女儿,满心希望生个儿子的愿望又落空了,白氏更没什么好脸色。
少南不在家,翠枝便让青竹帮忙取个名字,青竹想了两天,才和翠枝说:“我看不如叫静婷,如何?”
翠枝想也不想答道:“倒还行。”
青竹笑说:“我不懂什么典故,不过是觉得叫着顺口。”
翠枝看着襁褓里嗷嗷待哺的女儿,满是心酸,她以为这次能得老天爷眷顾给她一个儿子,哪知生的还是女儿,白氏那里她交不了差,还得继续抬不起头。
当初生豆豆的时候白氏就一脸的冷漠,见又是个女儿,更是不闻不问,从不帮着抱下小孩,更不会帮着做点针线。
对于翠枝的遭遇,在一定程度上青竹还是很同情她的。毕竟作为长房,生不出儿子,无法承宗祧,这可是天大的事。
少东整日忙东忙西的,也无法去顾及翠枝和新添的次女。对于子嗣的事,他表现得很平常,一连带了两个女儿,仿佛觉得也不是什么无法承受的事。
翠枝捱过了月子,依旧落下了一身的褥疮,身上的气味也有些难闻。白氏的冷漠虽然在翠枝的意料之中,但心里始终无法释怀。好在月子里青竹经常做些汤羹与翠枝。
出了月子后,翠枝变得不大爱说话了,有时候甚至连女儿也不大理会,任由她哭。心里惦念的却是,能不能找人打听一下,如何才能生下儿子来。
“这事大嫂还是看开些好,其实依我看来这根本不关大嫂什么事。都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当初种下的是颗西瓜,难道硬要它长成南瓜不成?”
翠枝脸色有些苍白,目光无神:“当初你也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是安慰我。可是毕竟是从我肚子里出去的,他们并不这样想。我也不愿别人把我看扁了。等天气凉快些,我去打听一下哪座庙庵里的送子观音灵验,必定要去拜一拜。”
青竹想她出去走走也没什么,总好过整日在家阴郁着。
青竹出了翠枝的房间,走到外面,见白氏正在打整菜园子。明霞带着豆豆坐在南面的屋檐下和她玩。
青竹回了自己的屋子。也不做什么,就坐在桌前,手托着腮帮子发了一会儿呆。此时白氏走了进来。青竹抬头看了一眼,想问什么事,却见白氏找了凳子坐下来了,看样子是要和自己长谈吗?青竹却觉得自己应付不过来跟前这女人。
白氏自顾自的坐在门口的地方,和青竹隔得不远。那爷俩白天都不怎么在家。自从明春出嫁后,白氏仿佛觉得家里少了个说话的人。明霞这个女儿一来年纪小,二来性格又大喇喇的像个男孩。翠枝和白氏本来就有隔阂,再加上接连生了两个女儿,白氏自然不喜。
青竹见白氏坐好了,便扭头问道:“大伯娘有什么要吩咐的?”
“没什么。不过是想找你说说话。”
青竹微微一怔,心想她们之间能有什么好说的,又是互相看不顺眼的类型。这不是添堵吗?不过看着架势想要赶人是不大可能了。
白氏倒一脸的恬静,慢吞吞的说道:“想让你帮着算一笔账。”
青竹听说忙问:“什么账。”
“今年两季蚕桑,一季藕,还有泥鳅、黄鳝,总共下来能得多少银子。”
青竹犯难道:“除了蚕茧已经卖了钱。是现成的账。藕塘里的这些也都还没出来,只怕也算不了。还有几处费用呢。到时候要支出了才知道。大伯娘也太心急了些吧。”
“算了,我不过白问一句,这些账还是到年底再说吧。昨儿你大伯捞回来的那条鱼你也看见了,连四指宽都不到,年底看来是无法捕捞。也不知要长几年,这样可耗不起。”
青竹心想没有饲料也没有肥料,就这样的饲养,看来长得是太慢了些,想想有没有可行的法子,不然这样的耗费成本也实在大了些。
“听说你家大姐也有身子了,还真快。”
白氏突然和青竹提起夏家的事,让青竹一愣,明显有些没适应过来,便答道:“也不算快吧,正月里成的亲,现在才怀上。”
“是呀,再生一个儿子出来,你娘眼见着也轻松了。昨儿你姐夫来,你让他到地里刨了些黄鳝走,是不?”
青竹心想终究也是瞒不过,她只是没和白氏说而已,见问只好说:“大姐有了身孕,总得该补一补,别的东西我也拿不出来。再说姐夫还帮了些我们家的忙,又没要工钱,这点东西不算什么吧。”
“得了,别说得我那么小气,一定要和你计较什么的。你来这个家也三年了。如今比我管的事还多,偏偏那爷俩还都听你的。我也并不是那起刻薄的人,这个人情我倒还能做。”白氏言语冷冰冰的,不过她却并没有要责怪青竹的意思。毕竟家里现在经营的这些可都是青竹的主意。
青竹知道白氏不喜她,她也刻意的与白氏保持着距离,期间也发生了几件让她委屈的事,不过那都是过去了。至少在表面上她现在也能够勉强应付这一家人。
白氏见青竹双眉低垂,一副她摸不透的样子,无论怎么看白氏都无法喜欢这个媳妇,她缓缓的说道:“核桃要熟了吧,明天你带了明霞一道去将地里的核桃收回来。”
“哦,好。”青竹点头答应。
几棵核桃树是在以前栽桑树的地里种了有三四棵的样子。青翠的树叶密密麻麻,挂了好些青色的果子,果壳里包裹的就是核桃。
豆豆跌跌撞撞的跑来跑去,似乎玩得很开心。明霞身手敏捷的爬上了树,青竹在下面张罗好了两个背篓。
明霞上树以后,见满树的果子,此刻好像用手摘是摘不完了,便拿了根竹竿一阵乱敲,那些果子纷纷从树上落下来,有几个砸中了青竹的头。
“喂,你别添乱行不行。打中了豆豆怎么办。”青竹赶紧将豆豆护在怀里。
那明霞只顾玩得开心,坐在树丫上一阵乱打,不光是果子,连同树叶也纷纷下落。
明霞疯闹一阵,又将自己倒吊在树上,脑袋垂了下来,长发也跟着垂下来。豆豆见了就要上前和她玩。
青竹心想带了这俩人来干活,只有添乱的份。她弯腰将地上滚落的那些果子一一的往筐里捡。
豆豆也要捡。
青竹笑着夸奖她:“豆豆真乖。”
可下一眼却见豆豆将那些果子直接往嘴里塞,青竹赶紧阻止了:“这样不能吃。”
明霞身手利落的从树上下来,也帮忙捡核桃。青色外壳上的汁液染黑了豆豆的衣服和脸,青竹对明霞说:“你赶紧找块手帕给她的脸擦擦吧,回去大嫂见了可是要不高兴的。”
明霞忙解了手帕叫了豆豆过去,使劲的在豆豆脸上蹭了两下,豆豆嚷着喊疼。可是蹭了半天也没蹭干净,明霞见豆豆一脸脏兮兮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
青竹由着这姑侄两个胡闹,收拾完地上的果子,还有两棵树没有摘,偏她又不会爬树,便让明霞去弄。回头见豆豆那张粉妆玉琢的小脸此刻跟只猫没什么区别,嘴巴周围还有一圈黑黑的,忍俊不禁,笑说道:“明霞胡来,一会儿大嫂问起来,我看你怎么应付。”
明霞才不怕呢,豆豆又最亲近她这个小姑,倒玩得十分开心。忙活了大半天,背篓和竹筐里都堆满了果子。青竹便让明霞背上背篓,带上豆豆先走。
青竹慢腾腾的收拾了一阵,正准备回去时,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条野狗来,但见那野狗一身黑白花纹,若是站立起身,应该和青竹差不多高,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她们。
明霞瞅着有些不妙,喊了一声:“快走,只怕遇上疯狗了。”
“什么?!”青竹回头看了眼明霞,见她拉着豆豆已经走出一段路了,青竹手里也没什么工具驱赶它,和那条野狗对视了一阵,青竹觉得心脏快要跳出来一般。身子直哆嗦,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慢慢的蹲下身子,打算背上背篓试着不去惹怒它,慢慢的离开这里,拔腿就跑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
或许那条野狗摸清了青竹的性子,身子一跃,就向青竹扑了来。青竹大叫了一声,又对明霞大喊道:“你们快跑!”
野狗拖住了青竹的裤腿,青竹双手在身后的地上胡乱摸一阵,希望能找到什么东西将它打跑。
青竹大叫道:“滚!快滚呀!”
青竹摸着地上一块石块向那野狗扔去,却偏偏打空了,而感觉到野狗不仅扯着她的裤腿,牙齿已经咬到了皮肤里,切齿的疼痛。青竹悲哀的心想,难道今天她还要被一条野狗给吃了不成。想跑却跑不了,四周又没人,她不知自己还能和它对峙多久。她力气有限,心下一凉,不会真的要遭遇什么祸害吧。
青竹只好放开嗓子大声呼救:“来人呀!救命呀!”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伤势
那条凶恶的野狗正死死的咬住青竹的裤腿不放,青竹觉得刺骨的疼痛,眼见着殷红的鲜血浸了出来。
青竹想要试着起身来,想要摆脱这条野狗的利齿。
青竹跃跃欲试的时候,突然听见背后有人来了,忙回头一看,却见明霞叫了几个粗壮的村民来,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扁担。
那条野狗见状不妙,只好放开了青竹,嗖的一声往别处窜了。
青竹顿时觉得身上虚软无力,腿肚子发着抖,又疼。一脸的汗,惊魂未定的想要起来。明霞忙上来了,将青竹的裤腿一撩,触目惊心的见流了好些血。
村民们上来看了一回,有些建议找些什么草药,用些什么土方子。青竹脑中此刻一片空白,竟一句也记不住。心想她会不会得狂犬病,没有疫苗注射,会是怎样的后果。
明霞帮忙叫了人还赶了回来,对青竹来说有些意外,她试着慢慢的站了起来,好在伤口不是很深,还能勉强走路。
青竹又问明霞:“豆豆呢?”
明霞道:“我让赵大婶帮忙看着呢。”
青竹对前来驱狗的人致谢,又要去背背篓,明霞见状呆愣了一下,便阻止青竹说:“我来背吧。”或许是青竹为了让明霞带着豆豆跑,拖住了野狗,心想若不是青竹顾及她们的话,要跑,应该是能跑掉的。
青竹的举动或许让明霞涌出一股负疚之情。
待到三人回到家里时,白氏唬了一跳。幸好没有酿成大祸。又见明霞好端端的,才放下心来。
青竹诸事不管,回到房里先是将沾了血迹,被撕烂的裤子换了,将被咬伤的地方裸露出来,还是觉得很刺痛。幸而没有伤到筋骨。只是有一圈深深的牙印。血就从印迹里渗出来。
青竹想着书上有没有记载该如何治疗被狗咬伤的方子,正要去翻书。白氏却进来了。见她手中端着一只粗陶碗。见青竹下了地,正忙着找东西。
白氏皱眉道:“你坐着别动。”又将粗陶碗和一条干净的布条递给了青竹,让她自个儿擦洗一下伤口。又亲眼看见了伤口,念叨着:“真是作孽。”
青竹沾湿了布条往伤口上擦去,却突然传来一股更加刺骨的疼痛,青竹呻唤了两声,忙问:“这是什么水?”
白氏道:“是盐水。”见青竹迟疑不决的样子,有些看不下去了,忙替她擦洗着。青竹心想。这才叫在伤口上撒盐,咬紧了牙关,不再叫出声。
“以前有人被狗咬过没过几天就死了。这是件天大的事,耽误不得。你认识那是哪家的狗吗?”
青竹摇头道:“不认得。”
“那么就更难办了,听人说要将咬人的那条狗给打死,取出它的脑花来敷在伤口上才能好。幸好你的伤口不是很深。不过也大意不得,一会儿去医馆看看。让他们给你敷点药,开点汤药。”
敷狗脑花?青竹听也没听过,不过觉得有些害怕。心想真的会死人吗?为何这样不济的事偏偏让她给遇见了,又在心里默念佛号祈求菩萨保佑,千万不要感染才好,什么都还没做。这样一命呜呼也太不值当了。
白氏给了青竹一串钱,却并没陪她去医馆。青竹只得自己忍着疼痛,独自一人慢慢的向镇上的医馆而去。
到医馆时已是夕阳西陲了。医馆里还有几位病人。青竹便坐在门口的春凳上,心想此时只能依靠眼前的大夫了,但愿能够治好。
坐了一会儿,突然有人叫她:“项姑娘怎么在这里,哪里不舒服?”
青竹抬头一看。却见是贺钧,心想他在之前说过在医馆打杂。原来就在这一家。也没什么惊讶,便道:“被狗给咬了,找大夫给开点药。”
贺钧听说,急切问道:“咬到哪里呢?”
青竹忙将裤腿卷起给贺钧看,不过贺钧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只匆匆的瞥了一眼,见伤势还算乐观,红着脸说:“姑娘先坐一会儿,我去叫郝大夫过来帮你诊治。”
过了一会儿,郝大夫才过来给青竹检查伤势,皱着眉瞧了瞧,又问青竹在之前做过什么处理。
青竹答道:“用盐水洗过。”
“那就好,幸而不是太严重。我给你开个追风如圣散先敷上。”郝大夫说着,便写了方子让贺钧帮忙抓药。这里又给青竹号了脉,一切都还稳定。
贺钧见那药方上写着“细辛、防风、川乌、草乌”等几味药,一手拿着小秤翻着药柜找药。他来这里将近两月了,好些活已经上手,加上人聪慧,郝大夫对这个帮工还是算满意的。
好不容易配好了一方,接着捣好了,郝大夫调散开,先帮青竹敷上了药,又叫过贺钧,让他帮着缠纱布。他还得去配药方,让青竹带回去外敷内服。
贺钧蹲下身来,颤抖着散开布带,哆哆嗦嗦的替青竹缠着,又害怕自己一用力弄疼了她。急得满头的汗。缠了两圈却松松垮垮的。
青竹想照他这样缠下去,不知缠好到什么时候,便说:“我自己来吧。”
贺钧尴尬的笑道:“妹妹好好坐着吧。我会。”目光只落在伤口的地方,却不敢抬头去看青竹的脸。摆弄了好一阵子,总算是缠紧了。
青竹松了一口气,心想包扎伤口不过是最简单的事,贺钧做来为何这么的难呢,还真是难为他了。
郝大夫给青竹开好了药,又交待她怎么敷,怎么服。青竹一一记下了。到了付钱时才发现还欠着数,贺钧知道了忙上前道:“郝大夫,这个妹妹是我恩人,这钱我先垫上吧。”
郝大夫也没言语。青竹道了谢:“我明日来还上。”
郝大夫交待着青竹:“药用完了,如果有恶化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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