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
“哼!”皇帝冷笑了一声:“吃了那么多巴豆没把你小子药死,真是命大。”
“奴婢吃伤了食,所以要吃巴豆泻火。”赵玉继续编瞎话:“可不敢犯了军前失仪的事儿。”
“朕吩咐了你,自然不会收回成命。”皇帝大步出去。
赵玉狠狠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这回可是把皇后给搭进去了。
乌昀见过皇帝以后没有回府一径到了乐辉懿家中,乐辉懿正悠哉悠哉地坐在荷花池边垂钓。鱼儿没有咬钩,融融阳光照在身上何等惬意。“火烧火燎的,谁又怎么你了?德妃后宫异宠,你就等着做国舅老爷了。”乐辉懿看他一脸急色,打趣道。
“皇上要微服出宫,指明要你陪着一起。我留守京中。”乌昀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这才长长吁了口气:“我哪有这份才具。”
鱼竿一抖,一条鱼儿咬钩了。乐辉懿猛地提起鱼钩,银白色的鱼鳞在阳光照耀下发出异样刺眼的光芒。乐辉懿把鱼摘下钩复又扔进池中:“微服出宫?为猎渔色!我等身为大臣,岂能不犯言直谏。如此,又如何正言立色立于朝堂?!”
“你难道没看见波斯公主在宫中独得异宠,德妃能不能辖制都不知道。若是皇上出宫,只怕会出大事。”乌昀终于体会到乐家那时候所经历的事情绝对不是寻常人能够体验的痛苦,尤其那时候皇后还怀着皇太子,多少双眼睛都紧盯着乐家父子。
乐辉懿聚精会神地凝视着池中游弋生姿的锦鲤:“皇上会护着德妃的,我们家没那个福气做外戚。你是一定能做顾命大臣名垂青史,我望尘莫及。”
“别打趣我了,我真是一点主意都没有。只是皇上吩咐人的口气又是不容人思虑半分的,辉懿兄帮帮我吧!”乌昀几乎是半跪下:“除了问你,还能去问谁。”
乐辉懿笑笑:“你早晚要经历这种事,皇嗣奇缺德妃有孕。多少双眼睛一起看着你也是在所难免,皇上既然要你署理朝政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怕人埋怨也不要怕落人口舌。就是皇上亲为处理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你每一个都去计较能计较得来?总归一句话: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从前我们老爷子嘴边常常挂着这话,我那时都是不明白。一步步走到如今,总算是明白了老爷子的心思。”
乌昀猛然想起一件事:“有人说皇后没死,是被人挟持了。还有说到了外藩,皇上不会是想带着你去找皇后吧。”
乐辉懿一脸笑意:“我妹妹我当然是想找她回来,不过这话也太匪夷所思了。外藩?挟持?去外藩会路过北疆的,辉樉在那儿断然不会放人过去。至于挟持,目的什么?也没见有什么勒索或是要挟的事儿出来。都是一些人瞎传,你也信!”换了个手,一只手持着钓竿实在是太累:“只是皇后失踪好些时候,也有无数人在找都没有丝毫头绪倒真是叫人担心。”
“不吃饭了,还在叨叨?”背后传来一声带着娇纵的笑声,两人同时回头。乌昀和乐辉懿已经到了内眷不避的亲密,自然认得她是乐辉懿的夫人。
“难为嫂夫人,我在和辉懿兄说事情。”乌昀抱歉地笑道。
爽朗而明丽的田俐瞥了夫婿一眼:“自然是看见在说事儿,你是不知道。早间哄着我说是钓了鱼就有鱼吃了,等了晌午别说鱼就是鱼鳞也没瞧见过。只好吩咐人做好了拿过来,要不一家子人非饿肚子不可。”
乐辉懿盥洗过手:“来来来,就在这儿吃。进去闷气得慌。”
田俐看着人摆好膳食:“乌昀也在这儿吃了,回家去还要折腾做什么呢?”看着都坐下:“两人神神秘秘的说什么,又要出去?”
“国舅爷和我说皇上要带我去微服出游,他在京中很是无措。”乐辉懿喝了一盏酒:“还说有人说皇后没死,是被人掳去外藩了。”
“真的?!”田俐瞪大了双眼:“没死,哎呦!可没把我急死,只是都快临盆的人能禁得住这番大折腾还能平安无事真是老天有眼。”
“什么跟什么呀,都是谣传!”乐辉懿作势瞪了妻子一眼:“真要是活着,我还不去寻了她回来?”
田俐仿佛才想起什么似地:“哎!是我总是在想她平安无事的活着。好端端的不知去向,最可怜的是焱儿也没了影儿。老爷子只怕还不知道呢,要是知道了谁又能解了老爷子的心烦。”
乌昀听他夫妻两个闲话,难道真是以讹传讹。乐晖盈真的已经命丧黄泉?如真是,皇帝为何还要微服出游。难道真如乐辉懿所说是为猎渔色,这并不符合皇帝的心性。在皇帝那儿或许宫里各色嫔妃已经很多了,决不至于做出这种没身份的事情来。带着乐辉懿同去,乐辉懿对夫人一向是百依百顺也不会做这等事体,难道只是微服私访探察民情。真是自己想多了。
“想什么呢?喝酒喝酒!”田俐没有多坐,已经辞了出去。乐辉懿推推乌昀:“你心事多了,仔细夜里睡不着。”
“嗯,得过且过。”乌昀喝了满满一杯莲花白:“说实话,我对你真是佩服得紧。皇后出事那阵子还能安之若素,要是换做别人早就不知所措了。”
乐辉懿慢慢啜着酒:“自己的妹妹哪有不心疼的,只是很多事都是你我无能为力。她做皇后未见得有多快活,外面何等逍遥自在深宫何等冷寂无情。若能预料便是再多荣宠也不要把她送进宫去,人算永远不及天算。以为会随着一天天过去也就好了,又有谁能想得到生死未卜一说。各人有各人的命数缘法,不可强求。”
乌昀没想过乐辉懿说的事情,至少在他看来妹妹在后宫可谓一帆风顺。虽说有皇后的一路提携,总要有似海君恩才行。乐辉懿所说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告诉自己如今一切不过是过眼烟云。有一日烟消云散就什么都没了。月牙湖说的真是他如今的写照。那么威威赫赫的太傅府变成了门可罗雀的地界,乐辉懿全因为皇帝隆恩不衰才没有搬出太尉府。反倒是自家越来越热闹,两相一对照便能比照出谁家受宠谁家失宠了。妹妹身怀六甲,迟早必要生下皇子或是公主。冷清了很久的皇宫内院又有一番虚热闹了。
乐辉懿所说不无道理,不是过来人是不能说出痛彻心扉的话来。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才好,也免得将来抽身退步的时候才发现退无可退。就好比徐谦兄妹,真的没有一条回头路给他们留着。徐谦尸首分家,在街头被人践踏尸首。还有谁能想得到某些时候他曾经直达君前,也曾君前救驾。徐沁在刑部大牢被打了二十皮巴掌后,被两个牛高马大的狱卒用三尺白绫活活勒死。虽是全尸而死,却无人前来收尸。他一家老幼全都连坐,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刑部司官赢善早就授意属下,直接把徐沁用一领芦席包裹着扔到城外乱坟岗子上被风雨剥蚀。谁叫她到了刑部还在乱咬,诬陷皇后一家。要知道,赢善能掌刑部大印全是乐家父子襄助才有的。乐家遭事的时候,他还在失火的冷宫遍寻乐晖盈的尸首。能亲手治了罪魁祸首的罪,自然要报乐家大恩。
由此看来,自己还是要给自己布好将来的一切才好。不要事到临头才知道自己无路可退,实在是一件极其可悲的事情。心中如此盘算着就不免有了计较,只有亦步亦趋跟在乐辉懿身后。毕竟乐辉懿还是百官之首,毕竟只要自己没有异心就一定会矜全自己。为此哪怕将来妹妹生下皇子,叫一声舅舅乐辉懿还是第一人。乐晖盈是大婚入宫的皇后,乐辉懿便是国戚。皇帝对他青眼有加也势必是自己所有人受的,只有这样才能终身恩宠不衰。
乐辉懿打量了一番他的神色,继续喝着手里的酒。乌昀的心思瞒不了人,既然要跟在身后走下去就打点起精神来好好走吧。不生异心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一旦有了不可告人的心思徐谦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晚间归房,妻子正在妆台前卸着钗环。
更衣过后在软椅上靠坐着,闭目养神。田俐看他这样子,知道又在想些不能为外人道的心思。
“乌昀说的都是真的?”自己梳着头发:“真要去找皇后?”
“理他呢。”乐辉懿闭着眼:“哪里去找,还能叫他知道!自己做的事儿自己心里有数,我是不会带他去的。”
“他从别处知道也未可知,再说到家之前你也猜不透他究竟想做什么。我是担心要真去了,只怕会给他一个闭门羹或是别的什么。”田俐不无忧虑:“真不忍心再被他找到。”
乐辉懿起身过来:“老爷子在那儿,还怕什么。”
“终究是君臣之分。”“微服私访就不是皇帝,老爷子自然会搬出一套道理塞住他的嘴。未必能有什么好处等着他,只是姗儿那边不知道怎么想。心一软就会生出无限故事,你还没听说?新来的什么波斯公主玩出了要住坤仪宫的新花样。他说凡是入住的人没有一个有好结果,这话是不是太有意思了。”乐辉懿从后面抱住妻子:“我看啊,少不得要他吃些苦头才罢。总不能让妹妹白受了这么多委屈。”
田俐一笑:“从前我可不喜欢姗儿那性子,见了谁都跟裹着蜡皮似的。觉得谁都是能说得上话的,但是又都是淡淡的无话可说。上次回家看着我,第一次叫我一声嫂子的时候都觉得意外。后来生了孩子,我每日都在那边跟她说起很多事。也才知道,老爷子那么宠着她不无道理。真真是难为了她,小小年纪就要估计许多事。和那一位实在是不该落到如此境地,不过依我想发落那些女人算是轻的。换了我还不把她们做了人胔才怪。”
“打住!”乐辉懿变脸道:“你少跟我说这些,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看上去知事懂礼那是我没做出格的事儿。要不可就没有可以商量了。”
“知道最好。”田俐一把抓住他不老实的手:“纳妾有好几种,不能生养或是不得夫心。我全没犯,我没犯你也不许犯。”
乐辉懿抱着她:“我是活欠了你的,只是告诉你一句话这些事就只咱们俩知道就好了。倘或被外人知道就是我夫纲不振了。”
田俐笑起来:“行,我不说。总不能在外人面前不给你脸面是不是,你是我相公的。”
乐辉懿凡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儿,只要逢着妻子在身边跟他撒娇一边或是别的什么一腔怨忿就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那段被人排挤的日子也因为有她,所有的不平和怨气也就被化为乌有。毕竟还有她和两个儿子不离不弃地跟在身边。
清雅斋里上演着极其热闹的清吟小戏,皇帝独踞宝座坐在最好的位置上看着。德贵妃乌雅宸妃柳心共坐一席,一边的波斯公主昭容樱筠和几个小婕妤坐在一起。为了显示自己独得圣宠,吃了一颗酸甜可口的贵妃杨梅就有些不耐了。摇曳生姿地来到皇帝身边:“皇上,你要微服出巡把臣妾带了去吧?臣妾可不想留在宫里。”
“朕不是去玩的。”皇帝用金叉子叉起一块杏波梨慢慢咬着:“把玫瑰酥拿到德妃那边。”赵玉答应着给德妃另上了一碟玫瑰酥,德妃起身谢恩被皇帝止住:“行了,你这样子朕看得心惊胆战的。”
“臣妾想去嘛,皇上不带臣妾去是不是有了臣妾在身边碍着皇上巡幸民间女子了?”说话颇有些不知深浅的樱筠说出了让嫔妃们大惊失色地话来。
龙瑄炙喝了口茶:“是!只是这话轮不到你来说。”说着瞥了德贵妃那边一席:“德妃和宸妃掌六宫事也不能说,就越发轮不到你来说。”
“谁都不能说?”看皇帝带着丝丝笑意,樱筠自是以为皇帝实在说笑:“莫非就没人能和皇上说这些?”
皇帝扭头看着她:“有。”
“是谁啊?臣妾倒要看看是谁能说皇上呢!总不是皇太后吧。”樱筠趁势坐到皇帝腿上。乌雅和宸妃两人对视了一眼,只怕是不知深浅要惹祸了。
“皇后!”龙瑄炙缓缓说出这两个字:“朕的皇后能说这话。除她之外,谁说这话都是僭越。”
“臣妾没见过什么皇后,皇上后宫可是没有皇后的。”樱筠环视左右一番:“要不皇上许臣妾这个荣宠吧。”
龙瑄炙笑得有些忘形:“尔乃蛮夷,岂可为后?皇后必是嫡出,你就连这个都做不到。何谈余下。做朕的昭容不过是看你迢迢千里而来,又是波斯国公主。朕给你这个份位是看在两国交好的份上,怎么就得意忘形起来。”顿了顿,看着樱筠煞白的脸:“就是没有皇后,朕宁可后位虚悬也不会轮到你身上。”说完蓦地起身,樱筠重心不稳跌坐在地。皇帝环视众妃嫔一眼:“朕不想再听到不知深浅不懂惜福的话,宸妃好好教她的规矩。等朕回来要是还不知礼体,你也要一起受罚。”
“是,臣妾遵旨。”柳心赶紧福了一福:“请昭容回归坐席,如此邀宠实在不妥。”
樱筠看着皇帝那张脸,很有点发怵。只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她如何也咽不下一口气。不是嫡出,谁又是嫡出?出身不高贵还有谁能比自己出生高贵。都是皇帝的借口,只要自己生下一个皇子就什么都不是难题了。皇后,谁是皇后?都好几个月了,也没见过什么皇后。要是有皇后还能藏着掖着不成。
第四章涅槃凤凰22
“爷爷。”妤珗走到乐文翰书房,看见乐文翰手里拿着****的信聚精会神看着。
“怎么了?”乐文翰放下信:“珗珗。”
“娘让我请爷爷用午饭。”妤珗笑着牵住乐文翰的手:“爷爷。”
妤珗天真无邪的笑脸印在乐文翰眼里,娴妃对女儿做的一切浮现在心头。没想到女儿会抚养她的遗孤,若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就该任由她自生自灭才好。做的坏事足以哪怕把她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为何女儿会容得她这样。居然会看不懂女儿的为人行事了,莫非真的是老了都猜不透小丫头的心思了。
“好,爷爷抱你过去。”乐文翰抱起妤珗出了书房。
乐晖盈抱着小女儿坐在屋子里,小丫头长得粉雕玉琢很像母亲的眉眼。见了人就会露出迷死人的笑脸,长着没有牙的小嘴笑个不住。比她小了半个时辰的弟弟就有些腼腆,甚至不喜欢笑。不论是谁逗他,都很难看得到小家伙笑一下。乐文翰私下说,这小子就和他爹一个德行。不知是谁欠了他一样,浑不似同母的哥哥姐姐一样讨人喜欢。
“瑶瑶,笑一个。”乐文翰抱着妤珗过来,瑶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