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愿得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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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愿得偿-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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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昂虽然不说话,但神态轻松,满含鼓舞和期待,似乎在鼓励胡氏说下去。

胡氏也就放开了怀抱,坦诚的道:“楚六姑娘虽然年纪尚小,却很识时务,谨守本份。人生在世,最难得的就是守住本心。只有知道自己能要什么,不能要什么,才能在现有的境况之上抓住时机,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李昂若有所思,这一次并没有流露出赞同之意,只是一味的沉思了下去。

胡氏也就一笑,道:“识人识面不识心,不过一面相交,妾身也不过是打量着她的一言一行,凭借着从前的阅历,妄自揣测而已,至于究竟她有什么优势和缺陷,一时哪里说的清?怎么,王爷,你可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李昂又沉思了片刻,才开口,只是说的话题竟似所答非所问:“我朝自太祖建国以来,就是尚武轻文。如今天下太平,刀枪入库,百姓们也都有精力安居乐业了,父皇也就觉出来世事的弊端来。纵观前朝,历朝历代,都是文人治国,才得以国兴邦盛,因此父皇才下定决心,要启用文人,也才有了前几届科举考试……”

胡氏嗯了一声,道:“那位程褚之,就是今科的探花郎吧?王爷与他交好,可是瞧出他今后必有大才?”

李昂并未隐瞒,点头道:“我与他结交于微贱之时,并未有刻意之嫌。况且他的确有才,我自己也是力有不逮,就是银钱上资助一些,还都受到了他的拒斥,也当得起贫贱之交四个字吧。”

胡氏自是明白李昂的用意,沉吟了一会道:“这位程公子,与楚六姑娘是什么关系?”

李昂笑道:“是我做的太明显了么?你果然猜的极准,他可是这位楚六姑娘的嫡亲舅舅。”

胡氏啊了一声,随即自谦道:“妾身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最近总是问着楚侧妃家里的事,上次去楚家,还把稀世之珍清心丹都送了人情,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奶娃娃,如今又特意请她们姐妹几个过来玩……只怕这次入府,你是想单独见见楚六小姐的吧?”

李昂笑笑,无耐的道:“倒不是我要见,而是褚之。楚家与他关系尴尬且微妙,他又不愿意屡次登门,遭受白眼,所以才托了我。”

胡氏亦笑道:“只是不想这位楚六姑娘防守严密,竟没能给你们可乘之机?”

李昂笑而不答,算是默认。胡氏亦沉下心来,慢条斯理的道:“我倒也是听说,最近这位楚六姑娘似乎流年不利,先是莫名其妙的落水,再就是被蛇咬了,险些丧命……”

她说着就瞟了一眼自己的丈夫。两人都是从腥风血雨中打过转的,虽说不至于身上都挂着几条人命,可毕竟这种小把戏,是一眼就看得穿的。

李昂再次赞同的点点头,道:“所以才说恰是机会,但也可以说很不是时机。”

胡氏笑起来道:“这有何难,你把她娶了就是。”

娶妻为娶,侍妾为纳,至于从府中的丫头成为姨娘,也只得一个“抬”字。不管李昂将来是不是王爷,只要胡氏还在,不管是哪家尊贵的女子,就永远轮不到一个娶字。

胡氏自是玩笑,李昂更是哈哈大笑,道:“芝娘拿为夫取笑了。”

胡氏闺名芝灵,她与安王自幼相识,私下里闺房中,他便常常叫她芝娘。这会,她是妻,他是夫,并不是什么王爷、王妃。

胡氏莫名的轻松下来,含笑道:“不敢。”

安王伸手,胡氏也就把手搁在他手心。夫妻相握,无语凝视,一时间温暖在他二人之间流淌,竟似遗忘了这世间的诸多烦恼、算计、龌龊、肮脏。

然而也只是仿佛而已。就像再美丽的梦,也不可能长长久久,总有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甜蜜再长久,总会趋于平淡,没有苦涩的映衬,也就失了最实的美味。

李昂神情一震,紧握住胡氏的手,道:“这玩笑,也只在你我之间开开罢了,以后切莫提起。禇之的性子,你怕是还不清楚,因着他姐姐送与楚鸿程为妾,他已经懊悔了小半辈子。这个外甥女,自然是千娇百贵,岂可轻易的让人如此践踏?只怕我若动了此念,我和他的交情也就彻底决裂了。”

胡氏却仍是微微笑着,道:“冲冠一怒为红颜,妾身以为王爷还当得起,一个小小的程禇之,当真这么可怕?”

“不是他可不可怕的问题,而是……”李昂面容肃然,那流泄于外的光华被罕见的端庄严肃所取代:“你可知道,父皇为什么要亲自殿试,并一一过问诸位举子的情况吗?”

胡氏低头,略略深思,便道:“定是为了太子殿下。”

安王嗯了一声,浅浅的吁了口气,道:“太子殿下如今正效仿昔年孟尝君,广交天下能人志士,就想落个虚怀若谷,求贤若渴之美名。若禇之不能为我所用,必然会被他招揽而去。到那时……”不用他说,胡氏也知道,到那时别说是闲散王爷,只怕连个普通庶民都做不成了。

不成王,则是死。摆在安王面前,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除了不顾一切的不择手段,拼着性命也要上位,就只剩下了死无全尸。

胡氏温柔的抚着安王的后背,道:“太子毕竟年幼,他懂得什么?还不是父皇在替他打算。还有个几年呢……”

安王笑笑,又恢复了风流倜傥的模样,揽了胡氏的肩,深情的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道:“你放心吧。”

不只是让她对他未来放心,也是让她对他这个人放心。

胡氏将头靠在安王的肩上,微眯了眼睛,道:“一切都会好的,我不担心。其实,王爷,臣妾没开玩笑,如果哪一天,真到了……你尽可以娶了她。”

她爱他,从最开始,就注定了他和她的命运。如果为了他和他的大业,没有什么是她不能牺牲的,更何况只不过是一个王妃的位子。

第一卷 022、冷汗

楚亦凡并不知道自己成为了安王夫妻的谈资,并且躺着中枪,已经被这夫妻惦记上了。日子如常,开始了每天的课程。

因为受伤,又因为要学王府规矩,她已经落下了许多课程。女先生要求又严,最重要的是楚亦凡的资质——实为下下之姿——不是说把她放到京城贵女们去比较,而是说在楚家这五位小姐中比较,她实在是最末等的一个。

楚亦真自不必说,那是过目成诵,诗书才情、琴棋书画、女红刺绣,样样沾手就会,一学就会通,样样上佳的才女。不然也不至于被安王看中,成了安王的宠妃了。

楚亦可与这位庶姐相比,只有更好更出色。就是双胞胎姐妹,亦是聪明伶俐之辈。只有楚亦凡,纵然刻苦,但总显得才情平平。

她读书倒也不是一点听不进去,只是先生教什么,她读什么,从来不知道举一反三,也从不谦虚向问。先生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从来她都是一副中庸之态。既不多认真,但也不多疏忽。问她十句,她有五句都答对了,但也并不多精巧,只能说是差强人意罢了。

琴棋书画就更差了些,有一种惨不忍睹之感。女红上倒是挺认真,可是看着那小小白嫩的手指上左一针右一针,被扎的直滴血珠,连先生都不忍看了。

好在年纪小,可以好好打磨,因此这位女先生不敢怠慢。平日里亲自督导、指点,课下的功课也比旁人多。

她只怕自己教的不够用心,要落了楚大人和楚夫人的责难。

楚亦凡心里自是叫苦。这些神马东西,她是不想学的。可是架不住这位女先生不怒而威的姿态,年少时古板而严厉的老师余威犹在,让楚亦凡很是心有余悸,只得乖乖的上课好听好听讲,下课专心完成先生布置的作业。

因此进入七月,她就更忙了。

转眼就是七月七乞巧节。楚亦可早就跟柳氏念叨着要办乞巧会。这是京城的习俗,在这一天要“其夜洒扫于庭,露施几筵,设酒脯时果,散香粉于筵上……拜而愿乞富乞寿,无子乞子,唯得乞一,不得兼求”

说白了就是求富求寿求子。

对于未嫁少女们来说,这一天晚上要结彩楼,穿金针,捉蜘蛛放在小盒内,天明开启,以蛛网稀密来判定巧多巧少。

彩楼早就扎好了,楚亦可和楚亦容、楚亦怜姐妹也早就在嬷嬷的帮助下做好了准备,兴致勃勃的等着晚上的乞巧。

楚亦凡却一直没动。她没心思干这小孩子玩的把戏,虽然她才是不折不扣的小孩子。

丹若捉了两只蜘蛛,兴高采烈的回来表功:“姑娘,姑娘,奴婢替您捉了两个大蜘蛛……”

楚亦凡连头都没抬,正在桌上练字呢,只嗯了一声,道:“行了,晚上你和绿萝乞巧吧,别烦我。”

呃。丹若满腔热情被楚亦凡这么一浇,立时一点都不剩了,怏怏的凑过来道:“姑娘,连太太都吩咐过了,叫您今天晚上一起去彩楼乞巧呢。”

“不去。”楚亦凡在自己院里,说话很是直接简洁。

绿萝进来,劝道:“姑娘,既是太太吩咐了,您就去吧,就当是玩玩看热闹呢。”

楚亦凡写满了一张,这才放下笔,松动松动手腕,道:“就说我课业重,今天就不去了。”

绿萝见楚亦凡答的坚定,知道她是真的不愿意去,心里暗叹一声,道:“是,奴婢这就去回了太太。”

丹若举着手里的小盒子,问楚亦凡:“姑娘,这蜘蛛怎么办?”

“你们两个玩吧。”既是抓了,也别白抓,她和绿萝可都是大姑娘了。

丹若一笑,道:“就知道姑娘最能体谅人了。”

知道她爱玩,楚亦凡也就只微微一笑,并不多话。两人退出去,各自行事,只留楚亦凡一个人在屋里接着练字。

楚夫人柳氏正在花厅里听着绿萝回话。等她说完了,便微微一笑道:“凡娘倒是个贞静的孩子,罢了,既是她不喜欢,也别勉强。最近她怎么样?”

一语带过,并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细细的问起楚亦凡的饮食起居来。

绿萝答的中规中矩:“姑娘前些日子苦夏,饮食上都稍差些,最近才勉强好了一点,就是喝冰饮比较多。每天早起给太太请过安便书小书房同众位姑娘们上课,回来吃罢午饭,稍事休息便是窝在院子里练字……晚饭若吃的早了,饭后就在院子里走走消消食,回去再做多半个时辰的针线,敲过更鼓也就收拾洗漱睡了,很有规律。”

柳氏点点头,道:“姑娘小,你就多精心些。也别晚上多做针线,仔细坏了眼睛,冰饮也少喝,她还小呢,肠胃受不了。她虽喜欢,你也好歹哄着些,别尽随她的性子。”

绿萝自是应承,柳氏微微抿了下嘴角,道:“这都过去这么些日子了,我倒是一直没问你,那天在林子里的竹叶青,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怎么我还听说之前凡娘落了水?”

如柳氏所说,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六姑娘的伤都养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了,怎么夫人才过问呢?绿萝一时不知道柳氏是什么意思,不敢妄动。

她只垂了眸子,温顺的道:“奴婢也不太知情。当日是丹若在姑娘身边伺候,据说是厨房的雅儿不小心撞了一下六姑娘,这才失足落的水。那竹叶青却不知道,想必是沈三公子带来的也未可知……”

柳氏喃喃的道:“雅儿?我还奇怪,她怎么好端端的就投了井,原来是畏罪自杀。”

绿萝一激灵,就出了一身冷汗。雅儿投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正在惊疑中,又听柳氏问:“你家姑娘如今可大好了?孟大夫开的药,可都如数喝了?”

绿萝沉吟了一下,道:“都熬了的,姑娘也从没嫌苦,都,都全喝了吧……”

却冷不丁对上柳氏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眸,明明看上去和悦如春风,绿萝却觉得后椎骨一阵刺痛,刚下去的冷汗又涌了上来。

第一卷 023、坦白

绿萝觉得自己窒息的几乎喘不上气来,好像谁一把就握住了她的心脏。她一向身体强健,一年到头,连个头疼脑热的时候都没有,自以为那颗心脏跳动的极其有力,可就在这一瞬,她方发觉,她的这颗心脏还是太脆弱了。

只被人似无所觉的这么一握,就已经钳住了她的脉门,她除了坐以待毙,竟是毫无反抗之力。

她垂死挣扎着抬眼,看了柳氏一眼。她那清明的,柔和的,甚至带了点笑意的眼眸却忽然凭空多了一丝杀伐的血腥。

绿萝不支,颓然的垂下头去,只听得柳氏冰冰的如同冰碴子落到地上的清脆,问道:“凡娘那里,就没有别的了?”

绿萝心一沉,如今只有一个念头,如同放大了数十倍的音量,在她心口、脑仁、耳边不停的回荡:太太都知道了,太太都知道了。

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虽说太太病弱,但整个楚府都握在她的手心里,哪个角落有点风吹草动,她怎么会不知情?

雅儿死了,怎么就那么巧?绿萝根本不信这个说辞。失足?只怕是被人灭口了还差不多。说不定那个熬药的嬷嬷,这会也不定在哪个角落的地底下吟唱着自己的委屈,也说不定早就过了耐何桥,进了最阴暗冷森的地府了。

接下来呢,就是自己了吗?

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某一点,绿萝的指尖发烫,颤抖了半天,才勉强支住自己的膝盖,道:“有,有的,姑娘后院的一株海棠,好端端的,竟枯萎了。”

柳氏神色未变,心里却突的一声。小小年纪,她倒是戒心了得。可随即又看向绿萝。没有这些丫头帮衬,她是如何做到的?

绿萝却轻轻的啊了一声。才说完这话,她忽然明白了从前她不太明白的东西,后知后觉的喃喃着补充:“怪不得……”

这次柳氏没给她任何的台阶,只是神色端凝的微笑不语,等着她自己坦白。

绿萝轻抬了下巴,并不敢直视柳氏,声调已经恢复了平静,没有一点起伏:“太太恕罪。姑娘身边人少,只得奴婢和丹若二人,往往姑娘喝药时都嫌奴婢们在跟前碍事……奴婢只是听丹若提了一句……”

看来,她是真的不知情,想不到这些关键紧要的细节,竟落在丹若那丫头身上。平时瞧着她大大咧咧,什么时候竟有这般心计了?

柳氏不动声色,温声道:“凡娘还小呢,她不懂事倒也罢了,怎么你也这么不尽心?那药怕是她嫌苦,都泼洒了吧?”

绿萝不敢辩驳,只垂头道:“奴婢,不清楚,大概,大概是喝了的。”

柳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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