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谨看见他神秘兮兮的,不由得好笑,忙下了马车走到他跟前,问道:“什么事儿啊?不会是在学堂淘气了吧?想让姑姑帮你说情?”
“才没有呢!”姚景辉一边拉着姚谨走出一段距离,一边笑道:“姑姑,你可别冤枉侄儿,先生今天还夸我了呢!”
姚谨笑道:“那你喊姑姑干什么?姑姑今天搬家,家里还乱着呢!”
姚景辉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人注意,忙说道:“姑姑,给你一样东西。”他说着,递到姚谨手里一支木簪子。
姚谨一下子就楞住了“这是我去年在潭拓镇丢的木簪子,你哪儿得来的?”
姚景辉嘻嘻笑道:“姑姑,你猜我今天看到了谁?咱们潭拓镇的。”
“潭拓镇的?谁呀?潭拓镇那么多人,姑姑认识的可没有几个。”
“是白家驹。”
姚谨一听他的名字就皱眉,那个家伙显然是来参加春闱的,“景辉提他做什么?”
姚景辉便一五一十把经过讲述了一遍,却原来他在回家的路上看见了白家驹,对这个差一点成了他姑父、又害得他姑姑上吊了的人,姚景辉印象深刻,便跟踪他一路来到了客栈,姚景辉年岁小,再说他到了京城这么久,个头长了不少,再不是那个又黑又瘦的乡下少年,自然不引人注目,那白家驹居然没发现。
姚景辉闲着就听娘念叨白家驹曾经往白家送了一个丫鬟,想要借机陷害姚家,新仇旧恨,姚景辉就想着给白家驹一个教训,可是他一个小孩子,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办法,恰好出了客栈的时候,他遇到了两个锦衣卫。姚景辉眼珠一转,便想到了一个主意,他匆匆忙忙写了一封信,就说白家驹是建文余党,然后这小子自己追上了两个锦衣卫把信递了过去。两个锦衣卫当即便问是谁给的信,姚景辉就说他刚才遇到了一个大汉,给了他一百个大钱,让他把信送来,两个锦衣卫见他是个小孩子,当然半点疑心也没有,这二人当即就进客栈把白家驹给抓了,白家驹挣扎的时候,从怀里掉出了这个木簪子……
姚谨一听事情的经过,吓得她花容失色,她忍不住低声骂道:“你这个臭小子,胆子也太大了,锦衣卫那是咱们家能招惹的吗?你还亲手写了信……”她说着,就拧住了姚景辉的耳朵。
“哎呦哎呦,姑姑你放手。”姚景辉抓住姚谨的手,把那枚簪子放到她的手心里,说道:“放心吧姑姑,那信是我用左手写的,便是先生看见了,也认不出来,保证万无一失。”
姚谨气道:“什么万无一失?你这孩子就是把事情想的简单,若是那锦衣卫查出来你和白家驹都是潭拓镇上的老乡,自然就能猜出来两家有仇,到时候看不剥了你一层皮去!你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这几天还是不要去上学堂了,走吧,到姑姑家住几天,避避风头再说。”
姚景辉嘻嘻笑道:“不用不用,姑姑,你再也想不到有那么巧的事儿,那白家驹正巧买了一套考题回来,正拿着看呢,被锦衣卫抓了个正着,便是没有建文余党的事儿,他也甭想全须全尾的出来……”
姚谨一听就楞住了,白家驹再也想不到他会阴沟里翻了船吧?
正文 圣旨
姚谨提心吊胆的过了几天,没事儿就让下人去打听哥哥家里的情况,偏偏又不能说什么事儿,弄得下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不过,总算知道哥哥家没有什么锦衣卫的人找上门来。
李子轶见她整日魂不守舍的,便问道:“你怎么了谨娘?我看你自从搬到了这个宅子就不高兴,你不喜欢我去鸡鸣寺,我都好几天没去了,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像你堂兄那样出家当和尚去。”
姚谨闻言忍不住笑了,她从怀里掏出那枚木簪子来,问道:“你还记得这枚簪子吗?”
李子轶笑道:“上次我给你买的金镶玉的簪子,你不是很喜欢吗?又拿出这木簪子做什么?”
姚谨笑道:“这是前年丢了的那枚簪子。”
“什么?前年丢的还能找到?”李子轶抓到手里去看,一看那木簪子保养的很好,还很新,上面他亲手刻下的“谨”字还清晰可见,他不由得诧异道:“你哪里找回来的?”
姚谨便将姚景辉前些日子做的事儿说了,李子轶笑道:“好小子!干得好!真真是英雄出少年!上次还说让我带他去看斗鸡,我没答应,过几天就带他去看看。”
姚谨气得跺了跺脚:“人家心里正担心,偏偏你这么没正经。”
李子轶安慰她倒:“不用担心,大舅哥现在在朝里已经站稳了脚跟,就算是锦衣卫,没有皇上的圣谕,也不敢随意动他,再说了,还有你堂兄呢!谁敢动姚家?更何况谁能怀疑一个人小鬼大的孩子?你怕什么?再说若是有事儿,还能等到现在?”
姚谨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遂心下稍安,李子轶说道:“这个木簪子给我吧!”
姚谨诧异道:“你要木簪子干嘛?”
“烧火!这东西在那个畜生身边带了这么久,不准你再碰。”
姚谨“扑哧”一声就笑了,她还没见过李子轶吃醋呢,今天总算见到了,醋劲儿还挺大,不过是个木簪子罢了,而且还是他亲手做的,姚谨笑道:“好,你烧了吧!不过,烧了这支,你要再给我刻一支木簪子,找不到乌木,桃木的也行。”
李子轶笑道:“你现在金簪子、银簪子也不少了,还要木簪子做什么?”
姚谨抱住他的脖子说道:“不,我就要你刻的木簪子,我喜欢。”
“好好好,我给你刻,桃木的辟邪,戴着桃木簪子也不错。”李子轶说着,捏了捏姚谨的脸蛋“过几天二郎就要参加会试了,不如咱们今天去庙里给他求个符戴着,怎么样?”
姚谨本不信这些,不过她也想去鸡鸣寺看看,遂笑道:“也好,我还没去鸡鸣寺看过呢!正好去看看堂兄。”
李子轶诧异道:“去看他?这时候怎么能见到他?你堂兄被授为太子少师,现在恢复了姓氏,圣上赐名广孝,人家都叫他黑衣宰相了,天黑之后才回庙里……”
姚谨顿时就愣住了“你都没跟我说过!”
李子轶挠了挠头,笑道:“这不是头几天大舅哥请客,就是为了庆贺这事儿嘛,我当时喝多了,回来就睡了,忘了跟你提起了。”
姚谨不由得嘀咕,怪不得你这些天没去鸡鸣寺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夫妻俩去鸡鸣寺烧了香,求了一个符,姚谨亲自给二弟戴上。
姚世文春闱考了三天,到了发榜这天,姚谨和李子轶一大早就跑到姚世祥家里,一家人坐在一起等着消息,倒是姚世文不在,姚谨问道:“哥哥,你今天没上朝?”
姚世祥笑道:“去了,这不是散朝就回来了嘛!就等着今天放榜的消息。”
姚谨忙问道:“二弟呢?怎么不见人影?”
洪氏笑道:“刚才我让木槿去看,小倩说二郎还没起床,也许昨晚没睡好吧!”
姚谨笑道:“我看他是没在意吧?反正他也不想做官,不管是考了状元还是好了榜眼,就算是探花其实也无所谓!总之皇上肯定会让他做女婿,他当然不着急了。”
屋子里众人听了都笑,姚世祥说道:“二郎不做官真是可惜了,偏偏堂兄却赞成,真真让人不明白。”
李子轶也不解释,只是笑问道:“那个白家驹,也来参加会试了吧?按理说他的门牙都被打掉了,算是毁了容了,若是考上进士,不知道会不会得实职。”
姚世祥也没想别的,他笑道:“那小子就是个倒霉鬼,听说他买考题被抓了,正巧我跟锦衣卫指挥使有些交情,就跟他提了提以前这小子往咱们家安插人被咱们觉察的事儿,指挥使听说他们家是个大户,就派了人去潭拓镇查案,这下子就连他的叔丈人林捕头也一起犯了案,被下了大狱了……这下子白家算是完了,倒是锦衣卫发了一笔小财……”
姚谨一听哥哥居然跟锦衣卫的指挥使有交情,这才彻底放了心,她和李子轶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毕竟姚景辉这事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虽然姚谨对白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她也觉得这锦衣卫也太让人胆寒了,这个时代真是“官字两个口,兵字两只手”,姚谨觉得有些压抑,她忙站起来说道:“我去看看二郎……”
姚谨出了哥哥的院子,就听见大门外面锣鼓喧天,闹闹哄哄,热闹非凡,她马上想到一件事,果然,没一会儿就听见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洪管家一溜烟儿的跑了来,姚谨忙问道:“可是有了消息了?”
洪管家笑道:“恭喜姑奶奶,二老爷中了探花了!”
姚谨笑道:“你快进去告诉大哥他们吧!”她抑制不住的高兴,虽然不是状元,中一个探花也不容易啊!姚谨急急忙忙来到姚世文的屋子,聂小倩正在做针线,姚谨问道:“二弟呢?还没起来?”
聂小倩说道:“可不是!少爷还在睡,昨晚上跟同乡聚会,喝醉了一直闹到半夜。”
“哦!”姚谨也顾不得说什么,径直来到姚世文的屋子里,只见二弟正睡得香甜,姚谨笑着,猛地掀开他的被子,“二郎,你还睡,太阳都照屁股了!”
姚世文睁开朦胧的眼睛,一看是姐姐,便嘟囔道:“姐姐,让我再说一会儿。”
姚谨笑道:“还不快起来,已经发榜了,报喜的都来家了。”
姚世文一听这话,他的瞌睡虫“哗啦”一声全飞跑了,抬头问道:“第几名?”
姚谨喜道:“是第三名!探花!”
姚世文“哼”了一声,又躺下了,还把被子盖在脑袋上,闷声道:“才第三,有啥好高兴的!”
姚谨赶紧又把他被子掀开:“二郎,这还不高兴啊?别人若是考上了探花,说不定巴掌都拍不到一块去了!你快起来吧,探花爷,一会儿该有人来拜访了,你不在怎么成?”
姚谨不由分说把二弟拉了起来,聂小倩手忙脚乱给他穿戴衣袍,又侍候着姚世文洗漱了,姐弟这才一起往前院去……
刚到前院,洪管家笑呵呵的来到姚世文面前:“恭喜二老爷,老爷正在大门口呢。”
兄妹二人便去大门口看,只见姚世祥正站在天井处,乐滋滋的跟人寒暄着,笑得见眉不见眼,很多街坊邻里得了姚世文考上探花的消息,都来看热闹祝贺。
姚世文赶忙过去冲着这些人拱手,街坊邻里都乐呵呵道:“恭喜探花爷!”“恭喜二郎高中!”“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啊!”“想不到咱们里坊居然出了一位进士爷,这下咱们可露脸了!”洪管家又拿了几吊钱来,散给前来报喜和道喜的人们,这才把人都打发走了。
姚谨远远地看着,心里也美滋滋的,李子轶笑道:“谨娘,等将来,我也考一个进士给你瞧瞧,让你高兴高兴。”
姚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只希望咱们一家平平安安的……”她一句话没说完,姚世祥喊道:“谨儿,子轶,咱们一起去看看金榜吧!”
姚谨也想看看古代最高考试的金榜是个什么样子,便说道:“好啊,大家一起去看看好了。”于是乎,兄妹几个便坐了马车一起出门。
马车一直来到了吏部金榜前,只见这里有不少兵士维持秩序,可是依然人山人海,李子轶笑道:“谨娘,你没戴帷笠,就在马车上看看吧。”
姚谨点点头,这样的场合确实不适合女子去,姚世文说道:“你们去看吧,我陪着姐姐。”
姚谨笑道:“我不用你陪着,赶紧去看看金榜什么样,回来也好告诉我。”
姚世文却死活不肯去,姚谨笑道:“你这也太淡定了吧?”
姚世文说道:“我头还疼着呢,先睡一会儿再说。”他说着,真的躺了下来。
姚谨真的很无语,很少有人会这样吧?也许不能做官,他嘴上说不在意,其实心里很在意吧?他跟安成公主也就见过几次面,怎么就能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上了她呢?姚谨轻轻的叹了口气,“人生不如意事常**,可与人言无二三。”的确是至理名言。
姚谨也不去理睬他,只偷偷地顺着车窗的小缝隙往外看,只见那些书生有哭的、有笑的,已经乱成一锅粥,却是哭声多于笑声,因为考生太多,而取仕太少,落榜的自然比及第的多。
姚谨看的直咂舌,没过一会儿,姚世祥和李子轶回来了,姚世祥笑道:“今天高兴,咱们一起去酒楼吃一顿去。”
姚谨忙道:“还是回家吧,今天这日子特殊,说不定家里有客人呢!以后什么时候想去酒楼还不行?”
姚世文也不肯去,李子轶生怕老婆抛头露面,当然也不肯去,姚世祥无法,只得坐车回家,兄妹几个下了马车,只见院子里洪氏正被几个媒婆围住脱不开身,她看见姚家兄妹回来,总算松了一口气,姚谨忙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儿,却原来这些人都是来给姚世文说媒的。
姚谨问了问,这才知道,每年金榜题名的进士,那些有待嫁女儿的达官显贵都盯着呢,只等一放榜,就赶紧上门提亲,尤其是前三甲,盯着的人更多,媒婆做成这样的一件媒,不光是谢媒钱多多,而且对自己的名气那也是大大有利的,姚谨听了听这些媒婆提亲的女子,清一色都是官宦之家书香门第……
洪氏看见姚世文不言语,只得好言劝这些媒婆走,这些人却自有一股子粘糊劲儿,却闹哄哄的,忽然听到大门外有人喊:“圣旨到!”
正文 外放
一道圣旨,姚世文成了安成公主的驸马,没过多久就奉旨成婚,随后,李子轶也如愿以偿进了国子监。
三年一晃就过去了,这天正是清官、明官的生日,姚谨捧着七个月的大肚子指挥家人收拾东西,杨紫玉来了,她一见面就笑道:“恭喜翰林夫人!这是马上要赴任了吗?”
杨紫玉这些日子正忙着在京城开第三家京都女子会馆,是以这还是听说李子轶被受官职后第一次来,李子轶考进了三甲,有道是朝中有人好做官,有姚广孝的一句话,他便一下子外放,做了江南最富庶的余杭县县令。
姚谨忙迎过来,笑道:“是啊,你这会儿忙完了?”两个人说着,在花厅里坐下了,杨紫玉笑道:“忙的总算差不多了,我知道你现在急需钱用,所以把两个会馆这几个月的分红都给你拿来了,扣除了新开会馆那部分投资,还剩三千两,这是账簿,你瞧瞧。”
姚谨看了看,账面上清清楚楚,她忍不住笑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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