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夫贼妻- 第8部分

文麟又是吃了一惊，这丫头还真是不和自己客气。但如今这个情形，死马全当活马医吧。

“林家不是丢了东西嘛，你可曾问过都丢了些甚么？”

文麟这才想起，今天去林家，只是勘查了现场，又问了林家的家人当夜可有甚么异常的情况，却是不曾问过，都丢了些甚么。

他一门心思都在如何抓住那个盗贼，以为早上京兆府派去的人，会问的，所以也就没再过问。这会儿蓉儿提了起来，他才发觉是自己疏忽了。

他摇摇头，有些羞赧，自己毕竟入官场几年，居然被一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给问住了。

“既然没问，那就问问去啊。你不是说自己是上京城的父母官吗？父母官不应只关心那些无依靠的乞儿，这些官家老爷也是在你辖区内的啊。如果能彻查一下那个库房，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这样才能知道林侍郎有那些损失啊，是不是那些下人为怕主人责难，有所瞒报啊。”

娇蓉一口气说了这些话，于是端起来手边的热茶，喝了两口。

她这一番话，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文麟很是敬佩的看着她，他的蓉儿就是冰雪聪明。

“你们说了这半天，我能问一句吗？到底是在谈论何事？”

“与你无关。”

“方兄还是别问了。”

两人一前一后应答，话虽不同，可是意思都差不多，好像商量好了似的。大哥的笑容又有些诡异了，娇蓉的耳朵又开始有些发烧。

第二日，文麟再次来到林府。

林侍郎很诧异他为何再次到来，很想找个借口让他离开。但是文麟态度坚持，非要让他打开库房，让衙差好好的检查一遍，重新清点都有哪些物件被偷，这是皇上特别叮嘱他查办的案件。若是不查的仔细，他则没法交差。

这说辞让林侍郎无法辩驳，不得已之下只能让文麟带着人去了库房。可怜这位林侍郎，一辈子小心谨慎，没想到却栽在了这个盗窃案上，而且他还是受害人。

方文麟查的十分仔细，把林家的家产查的一清二楚，然后一一记录在案，然后进宫复命。接下来的事情，可就不由他接手了。有了这些确凿的证据，总是林家在吏部有人，也不好再袒护。

林家人也都不傻，当然明白这些其实都是皇上的授意。如今为了保住整个家族的利益，只能丢车保帅。所以这案件审理起来，十分的迅速，不过半月，便把林侍郎这些年来倒官卖爵之事全都审理个清楚，显赫一时的侍郎府被抄家查办。

娇蓉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正在抛着一颗南珠玩，这回顺出来的那些东西，她应该能送出去了。

正文　第11章　吕家有女初长成

今天是初九，娇蓉十五岁的生日，是她及笄成人的大日子。

但这位寿星女却丝毫不以为然，她满心还沉浸在昨日去做大善人的欢喜里。

表哥一门心思要治那个林侍郎的罪，结果不论是京兆府还是刑部衙门，都忘了去缉拿那个大盗。

如今林侍郎已经被抄家查办，他家到底被偷了多少东西，京城里的传闻是玄乎其玄，还有人说他家的南珠都是鸽子蛋般大小。

总之娇蓉拿回来的那些反倒不会让人以为会是从林家出来的东西，她和翠羽两人乔装去当铺换成了碎银和铜钱。这几天的夜里，便赶往贫民窟那边，她好像散财童子一般，夜夜布施。

“娇蓉，怎么还不梳妆，一会儿皇后娘娘就会过来为你主持及笄大典了。”

不用这么大阵仗吧，及笄固然重要，但是派皇后过来，表哥您还真是疼爱表妹啊。

“娘，我这就去换衣裳。翠羽，过来帮下忙。”

她是听话的乖乖女，娘亲让做什么，自然听话赶快去做。

“小姐啊，您就忍耐这一天而已，晚上您就自由了。”

知道主子心里不痛快，一边为娇蓉梳头的翠羽，还一边的安慰着她。

娇蓉心里是不太痛快，她不喜应酬，讨厌对着人假笑。但是也如翠羽所说，忍忍就过去了。

但是及笄一过，她就是大人了，也就是她和方文麟要订婚了。

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总是弄得她心烦意乱。娇蓉其实也不知道她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但好像就不应该是方文麟这样的。

他人其实不坏，脑子也不是笨，就是有些迂腐。还有就是有时候还会犯花痴，整个人都傻傻的。

“小姐，您噘着嘴干嘛啊？又想起姑爷了啊？”

翠羽这几日没事就会打趣她，而且胆子还越来越大，反正她俩打小就在一起，表面上是主仆，实际却亲如姐妹。

“不是说不要让你这么叫吗？我都还没嫁给他呢。”

娇蓉羞得抬手就要打翠羽，可是头发还攥在人家手里呢，又动弹不得，气得她有些炸毛。

“别再斗嘴了，皇后可是马上就要到了。若是想方兄了，到前面就能看到了，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啊。”

在外间屋听了一耳朵的烨磊，也插嘴调侃着妹妹，娇蓉的脸臊得好似一朵娇艳的红玫瑰。

好容易梳理妥当，娇蓉仪态万方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恰巧这时有人来传，皇后的凤驾到了。

这是娇蓉第一次见到这位尊贵的表嫂，因为娘亲身子弱，若不是实在推脱不掉的宫廷宴会，娘亲是决计不会去宫里。那种地方，娇蓉更是不想涉足。

菊韵曾亲自教导过娇蓉礼仪，娇蓉很是恭敬的对着皇后娘娘行礼。皇后也很是客气的叫身旁的嬷嬷扶娇蓉起来。

但是娇蓉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位表嫂看她的眼神，就是有些古怪。虽然是在笑着，可是眼底是冷的。

嘴里是夸奖着她，可也不过是些敷衍的过场话罢了。许是多心了，她与表嫂素未谋面，又不曾得罪过她，恐怕皇家的人就是这样的吧。

及笄典礼开始，念了一堆让娇蓉昏昏欲睡的话，之后就由方才扶着她的那个嬷嬷，把她的头发梳了两下，然后皇后娘娘再帮她绾起，簪上一只玉簪。这下绾起了头发，也就是象征着她长大成人，是一位大姑娘了。

皇后表嫂又对着她嘱咐了两句，不过是要让她不要辜负了父母的期望，皇上的喜爱，做一个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

这些话这几日韵姨也对娇蓉说了不少，尤其叮嘱她，及笄大典的时候千万不要有差错。所以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了，娇蓉恭恭敬敬的跪谢这位表嫂，感谢她对自己的教导。

总算是完成了仪式，把皇后娘娘恭送到门口，这下可以松一口气了吧。可是翠羽偷偷的扯了她的衣袖，说是让她回去，还有贵客在等着她呢。

“贵客？”

什么人能比她这位表嫂还尊贵？那就是她表哥了，可是表哥怎么会过来。

翠羽还卖上了关子，也不回答她这个疑问，只是把她从人群中拉了出来，然后带她会自己的那个院子。

娇蓉有些郁闷，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了，她问话她竟然也不回了。是不是她太没小姐的架子了，要不要拿出些小姐的威严来？

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她就看见有个男人立在她小院的客厅了。虽然她这人不太讲究那些繁文缛节，但是好歹她也是刚刚成年了的闺阁女子，这翠羽也太没规矩了，怎么就把个男人带这里来了，这不是逼着她要摆出小姐的架势嘛。

“丫头，你来了？”

娇蓉正横眉立目的瞪着翠羽，就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的娘啊，竟然是表哥。

他的皇后刚刚离开，他又过来，这夫妻俩唱的是哪一出呢？

“皇……表哥，您过来了？”

有些紧张的娇蓉，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龙天佑了。

“怎么成人了，还不如小的时候了，这嘴皮子也不利索了？”

“这不是没想到您会过来嘛，您每日里政务繁忙，还惦记着娇蓉，实在是受宠若惊，惊到了。”

“嗯，这话倒像是你说的了。”

这时翠羽已经奉上两杯茶来，皇上身旁的一个老太监对着她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人一同走了出去，然后还把房门给带上了。

娇蓉突然感觉浑身不自在，莫非是因为自己成了大人的缘故？小的时候只要表哥有机会过来看她，她就黏在表哥的身上，别说同处一室了。有一次两人玩得太累，干脆睡在了一张床上，当然那时她才四岁。

“表，表哥，今日怎么得闲了？其实及笄就是走个过场罢了，不用您这么费心的。”

“那朕的皇后就是来走过场的？”

“不，娇蓉不是那个意思了。是让您这么操心，娇蓉心里有些不安。”

“丫头啊，你我何时说话要这样虚情假意了？”

娇蓉一心虚，红了脸。她也不想这样啊，可是表哥如今的身份，怎能和昔日相比。

“今日里没有什么皇上，只有一个为自己妹妹过生日的哥哥。丫头你还要和我这么见外吗？”

“当然不会了，表哥对不住啊。我，您，唉，我回来后，一看到您是九五至尊了，那么威严，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您相处了。”

娇蓉的话，让龙天佑有些怅然若失，他盼了十年，终于把这丫头盼回来了，可是盼回来的却是和他如此生疏的她。

“你真要这样和表哥一直生疏下去吗？”

“不会，不会。娇蓉这不是才回家嘛，时间长了就会好的。”

“嗯，等你习惯了，也就要嫁人了。”

这句话可是戳中了娇蓉的痛处，这是她的一块大心病啊。方文麟不是不好，与他接触了两回，觉得他也有可取之处，自己也不像当日里对他那么反感。但若是嫁了人，她怎么还能半夜自由的出入呢。

看见丫头一张惆怅的小脸，闷闷的坐在椅子里，龙天佑不知为何心情大好起来。

“怎么不满意朕的爱卿吗？文麟可是京城女子争相要嫁的对象呢，可是十分的抢手。若不是方尚书说当年曾与姨丈定下过婚约，文麟可能早早的就娶妻了。”

娇蓉的鼻子里哼哼了两声，这话她听的太多了，既然他那么受欢迎，那就让别的女人快些把他带走吧，她不稀罕，好不好？

“丫头真的不满意这桩婚事？还是丫头另有意中人？”

这后一句让龙天佑的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他今日来的目的就在于此啊。

“你们总是说他这么好，那么好，好像我高攀了似的。”

娇蓉撇撇嘴，得到这么个答案的龙天佑，有些憋闷。伸出两只手指，在娇蓉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表哥，你这是为你的爱卿鸣不平吗？”

“表哥是看你有些郁郁，所以才好心问你，若是你真心不喜欢这桩婚事，表哥倒是可以帮你。”

“真的？你可以说服我爹？让我不嫁给方文麟？”

娇蓉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捉住龙天佑的衣袖。就像小时候那般，瞪着一双无比崇拜的大眼睛，看着她无所不能的表哥。

“你当真不喜欢文麟。”

“我当真不想嫁人。”

“你这话是何意？”

娇蓉无奈，只能又拿之前那个借口来搪塞，说是一年的时间还是太短，若是再多几年就好了。

“原来如此，朕就说你也不可能会看不上方爱卿的。”

“哼，表哥我也就是和你说实话了。我其实是真的不喜欢那个书呆子了，小的时候他就喜欢管我，总对我指手画脚，若是真的嫁给了他，还不是要被他管一辈子？只是这个又不能作为我不嫁他的理由。”

娇蓉说罢，又颓然的坐回椅子里。唉，表哥能做的，或许只是延迟她出嫁，到头来她还是要嫁的。

龙天佑简直是大喜啊，这下换做他一把捉住了娇蓉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

“若是你不愿，谁人也不会逼你出嫁的。”

这话本应是让娇蓉开心不已的，可是表哥的眼神也太奇怪了，怎么好像要吃了她一般。她没来由的身子缩了缩，十年后的表哥与记忆中的再也不能重合到一起了。

正文　第12章　书呆子，救我（一）

纵使对情事还是懵懂的娇蓉，也从表哥龙天佑的眼神中，看出来些什么。因为方文麟看她的双眸，就是那样的。

但是表哥的比之更甚，仿佛有火花要迸出一般。

天啊，表哥方才不是还说今天把他当成给妹妹过生日的哥哥吗？可是他看她的样子，分明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女人，他后宫之中的女人。

后宫？这两个字震慑力太强，娇蓉又哆嗦了一下。她可不要进那个吃人的地方。

再说，表哥是哥哥，和大哥那是一样的啊，她上次那也是胡乱想的，还不都是因为方文麟作怪，不然她也不会想到表哥身上，结果这就成了真。

“表，表哥……”

龙天佑几乎要不能自持的时候，有人打断了这种尴尬的暧昧。

“娇蓉，你看我把谁……”

这是烨磊的声音，方才妹妹梳妆的时候，似乎提到了文麟，大概是想念心上人了吧。这不，仪式一结束，他就带着同样满怀相思之情的文麟来找妹妹。

可是皇上身边的李景顺李公公为何会站在那边儿，莫非皇上来了？烨磊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他方才那一嗓子，有没有惊到圣驾啊。

烨磊慌忙对着李景顺作了一个揖，又用眼神问他，皇上是在里面吗。

李景顺呵呵的笑了，这吕丞相的公子真实诚，皇上若不是在里面，他怎么会站在这儿呢。

他们今天来得很是秘密，连吕丞相都未惊动。皇上只是想单独的和姑娘待会儿，没想到还是给人破坏了。

娇蓉一听见哥哥的声音，立刻甩开了龙天佑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开了门跳了出去，此时还管什么礼仪，逃命要紧啊。

“哥哥，你来了。方大哥，你也过来了啊。”

娇蓉头一次见到方文麟如此热情的打招呼，让他受宠若惊的看着眼前人。

“皇上在此，你怎么这边无礼。”

烨磊直对娇蓉使眼色，让她不可放肆。今天的事情透着些古怪，皇上喜欢这个表妹，是众所周知的，可是为了给娇蓉过生日，还偷偷的跑过来，也忒有些不寻常了。

“这里又不是皇宫，表哥方才说了，他今天就是给妹妹过生日的哥哥。对吧？表哥。”

娇蓉故意娇憨的笑着，回头望向屋里，此时龙天佑也从屋中走了出来。

这丫头动作还真灵巧，他方才想要回手抓住她，可竟然让她跑了出去。

不过跑出去也好，方才他差点儿就不知道会做出些甚么来，那样的话恐怕会吓着丫头吧。龙天佑心有余悸的想着。

龙天佑又恢复成往日里那般似笑非笑的模样，在娇蓉的头顶摩挲了两下，眼角的余光瞥向那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