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时,鲁管家派来的侍卫在窗房外面敲了两声。司徒暮雪早已换好衣裳,让他们带着,悄悄的潜入了宣王府。
严乐心早在日落之时离开,轩辕枫没有回大营,今晚在宣王府休息。轩辕烈仍然是一身酒气,躺在卧房里,衣着凌乱,姿势放荡的躺在那里睡大觉。
宣王府的警卫真的太严了,司徒暮雪他们折腾了很久,才勉强躲过这些守卫,潜进来。侍卫提醒司徒暮雪,她最多只有一柱香时间,否则,就很有可能被发现。
司徒暮雪进入轩辕烈卧房时,并没有点亮蜡烛。
黑暗中,她的双眸更加清亮,好象看得比白天还要清楚。轩辕烈英俊的五官,在睡梦中并没有放松,他心事重重,寝不安席。纵然是在黑夜之中,司徒暮雪也能清晰的看见,他脸上一道道疲惫的细纹,以及嘴角倔强的弧线。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睡着了。那日见你酒醉,我知道你是清醒的。乐心姑娘在,所以你才装醉,是吗?你是不是在筹划什么,又或者瞒着我要做什么大事?现在京城很乱,有些事,你应该听说了。”司徒暮雪靠着他坐了下来,将玉佩,放在他的胸口上:“那日,你送玉佩,要我信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信你!现在,我把玉佩还给你,希望你也能信我……”
纤细玉指,在玉佩上轻轻的摩挲着。司徒暮雪恋恋不舍,但她不能久留。
她不想叫醒轩辕烈,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清醒的轩辕烈。她心里藏着事,就像轩辕烈也藏着许多事一样,他们彼此是信任的,却无法坦诚。
如果不能坦诚,就选择盲目相信。这样,才不会给彼此压力,才不会影响彼此的决定。
司徒暮雪决定自己来解决一切的时候,她希望,这块玉佩能给轩辕烈带去一个正面的信息。
“大小姐,我们要马上离开。”外面,传来侍卫的警告声。
司徒暮雪望着一直熟睡的轩辕烈,叹了叹气,起身离开了。
她一走,刚才还在睡觉的轩辕烈突然翻身起来了。他将玉佩紧紧的握在手心里,望着司徒暮雪远去的身影,略带忧伤的自言自语:“我信你,只是希望,你也会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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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暮雪以为,只要清者自清,及时查清真相,谣言就会止于智者。
可是,现实残酷。她过高的估计了京城人氏对八卦的热爱。
憨根之事自从说书先生的嘴里说出来之后,短短*之间,就传遍了京城。上到轩辕凤天,下到乞丐强盗,都知道了,司徒暮雪肚子里的孩子是另一个傻子强、暴后的结果。
司徒明亮远在相对封闭的西北大营里,都听到了这个风声。
司徒暮雪在水月阁,一边翻着账本,一边想着心事。
鲁管家刚才已经向她汇报了他们查探来的消息,柳氏一直呆在将军府,哪也没去,柳天鹤整天出入在京城各大赌坊,输的只剩下裤衩,根本不可能去散布谣言,司徒卿灵则忙着和秦公子幽会,但谣言就像瘟疫似的,自行传播到大街小巷。
鲁管家见司徒暮雪沉默不语,面有忧容,不禁叹道:“那个秦公子肯定不简单,侍卫刚靠近他们就被发现了。他身边的随从带着他们左拐右转的,侍卫就跟丢了。”
“如此熟悉京城道路,又有武功底的人,并不好找。”司徒暮雪听罢,若有所思:“江湖就这么大,如果能找到相信的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大小姐,外面……”
“外面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这个时候越是压制就越是热闹。不过,鲁管家可以帮我一个忙……”司徒暮雪停下手中的账本,脸上露出一个调皮狡黠的笑容,这个笑容里,还带着一丝坏心眼。
司徒暮雪从账本下面拿出一个画像,只见上面画的,正是那位秦公子。
“有劳鲁管家,找几个可靠的画师,把这画像再画上几十张,今晚就把它们贴到大街小巷去。”
鲁管家拿着这画像,不理解司徒暮雪的用意。
“鲁管家再在这画像上写上悬赏,只说此人是江洋大盗,偷走了将军府一样重要东西。现在将军府悬赏一百两白银找他,要活的。”
鲁管家听罢,笑了,试探的问她:“大小姐是怀疑,他是谣言的始作俑者?”
“谣言,是灵儿告诉说书先生的。但让我奇怪的是,这个秦公子前天第一次出现在茶楼,灵儿就立刻把我的事告诉了说书先生,第二天就名扬京城。这些都太巧合了,我就算想不怀疑这个秦公子都不能。既然秦公子有江湖人士帮忙隐藏行踪,我偏要逼他出来。光天化日的,面对面说话,自在多了。”
鲁管家听司徒暮雪这么一说,顿时了然。
现在敌在暗他们在明,硬碰硬都找不到人。当务之急,先把人逼出来,然后,再想对策。
“鲁管家,麻烦你跑一趟大营,告诉爹爹,我现在很好,请他不要担心就好。”司徒暮雪全部交待完了之后,伸了个懒腰,捏着肩膀晃着脑袋,慢悠悠的说:“等舅舅教完了玉禄,请他来水月阁见见雨荷。雨荷不肯去宣王府读书了,如果让舅舅知道实情肯定会生气。不如找个借口,让雨荷和我住上几日,正好也可以解解闷。”
鲁管家满口答应,把这些事都一一记下,然后,退了出去。
芸雨荷在里间听到司徒暮雪的交待之后,嘟着嘴走了出来。她说她讨厌在宣王府看到严乐心,所以死活不肯再去读书。
但刚才司徒暮雪的意思,是让她最多休息几天,便还要再去宣王府。芸雨荷觉得委屈,又不敢明说,所以气呼呼的,鼓着脸,闹情绪。
“傻瓜,你去宣王府读书又不是为了乐心姑娘,你是不是因为二皇子近日都不在府里,所以才不想去?”司徒暮雪捏着她的脸蛋,笑道:“如今二皇子在挑大梁,男子汉大丈夫要以事业为重,怎么可能再陪着你在宣王府读书了。”
芸雨荷见司徒暮雪把话说得这样明了,羞红了脸,娇嗔的甩开了司徒暮雪的手,说:“雪姐姐又来打趣雨荷了!雨荷是真的看到严乐心趁虚而入不舒服,这才不肯去宣王府的!”
司徒暮雪沉吟片刻,说:“不去也罢,就让他们演戏演全套吧。”
芸雨荷听着奇怪,不明白司徒暮雪为何会说他们是在演戏。
“雨荷,你说宣王府大不大?”司徒暮雪问她。
芸雨荷歪着头想了想,说:“大!仅是那个花园和清湖,就大的很。我去宣王府读书这么久了,没有奴婢带路,去别处还会迷路呢。”
“对呀,宣王府这么大,为何每次你进府读书,总能碰到那个乐心姑娘,还能看见大皇王酒醉的样子?”
芸雨荷隐约听出些门道来,将信将疑的问司徒暮雪:“雪姐姐,你的意思是说,大皇子他是故意让我看到这些,然后,要我传话给你,让你生气?”
司徒暮雪只是笑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姬若灵自从和三世子好了后,很少去宣王府。她大部分时间都留在皇陵陪伴前皇后,剩下的时候,大约便是与三世子在一起了。连她都知道,乐心姑娘在宣王府,跟大皇子*不清,你不觉得,这消息传得很快吗?”
芸雨荷点点头,觉得司徒暮雪说的有道理。
“你常去宣王府,算是常客,但你除了读书的地方可以自由活动,其它去处都要有人陪着。严乐心虽是大皇子身边的一个文官,又有严老师这层关系,但是,如果没有大皇子的首肯,就算她现在和大皇子有*,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在宣王府里行走自如,这样随意的就能让你看见。”
“雪姐姐,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大皇子和严乐心没有瓜葛,他们只是演戏。那他们是演给谁看?又为何要演呢?”芸雨荷心底单纯,心无城府,很多事情,她看不透。
司徒暮雪并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只会更危险。
“雨荷,雪姐姐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别跟二皇子闹脾气。你喜欢二皇子,就好好的待人家,生闷气伤身体的。”
芸雨荷见司徒暮雪又把话题拐回到轩辕枫的身上,娇嗔的扭过身去,紧张的搓着衣角,嘟嘴假装生气。她一直以为,轩辕烈是真的移情别恋了,所以看轩辕枫这样护着轩辕烈,也颇为不爽。这才闹着,不肯去宣王府读书。
现在听司徒暮雪这么一说,心情好多了。但她脸皮薄,又不好意思说要回去读书,便蹭在司徒暮雪的身边,哼哼哈哈的,就是不说个清楚。
“你别跟我撒娇!既然摆了架子说不去,正好帮忙演戏别去了。这样,别人瞅着才会真正的相信大皇子颓废,借着别的美人怀抱借酒消愁。等会舅舅来了,我跟舅舅说,留你在这里陪我些日子。”司徒暮雪说完后,又不放心的说:“记着,千万别坏了大皇子他们的事!”
“放心吧,下次如果让我看见二皇子,我肯定会劈头盖脸的骂他一顿。保证谁看了,都以为我们两姐妹跟他们两兄弟翻脸了!”
有了芸雨荷的保证之后,司徒暮雪放心多了。
在她看到轩辕烈送来的玉佩时,司徒暮雪就已经明白了他的苦心。现在,她把玉佩送回去了,她也希望,轩辕烈能明白她的苦心。
两人又说了会话,云慕倾便带着司徒玉禄来到水月阁。
依照老习惯,司徒暮雪检查完了司徒玉禄的功课之后,便叫玉圆带着他出去玩。
云慕倾则留在房里,说些家常。
“舅母在布庄辛苦吧。”司徒暮雪问云慕倾:“雪儿觉得闷,想留雨荷在府里住些日子,不知是否会影响布庄的生意,让舅母更加操劳?”
“呵呵,你就放宽心吧。你舅母现在是有布庄万事足,忙里忙外的反而开心。雨荷回家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让舅舅我回去打打下手,做事更快些。”云慕倾一听是司徒暮雪想留芸雨荷下来,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怕芸雨荷调皮会闹事,又板着脸唬她:“你雪姐姐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你要懂事,千万别烦扰了你雪姐姐,知道了没有!”
云慕倾平时和和气气的,凶起来,也没多大煞气,只是声音大点。
芸雨荷冲着他做了个鬼脸,算是答应了。
司徒暮雪见他们两父女这样欢乐,忍不住的笑了。她又与云慕倾闲话了几句,云慕倾见已近晌午,担心杨氏一人在布庄打点没有时间做饭,会饿肚子,便急着要回去。
司徒暮雪拉着芸雨荷,准备送云慕倾出府。
一行三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一个假山的旁边。
“秋凤绿娥,你平日二小姐的,肯定能听到些什么!”府里的其它奴婢闲来无事,躲在假山里面说闲话,她们围着秋凤和绿娥,急着想证实放言:“外面现在传,说大小姐肚子里的那块肉,是一个叫憨根的傻子的!听说,夫人还要大小姐嫁给那个憨根,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那天亲耳听到夫人和舅老爷说的!舅老爷说的,大小姐欺负那个憨根是傻子,所以对外说这是谣言,不肯嫁人。实际上,就是怕别人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个傻子,才藏着掖着,假装不认识那个叫憨根的傻子!”秋凤和绿娥得意扬扬,七嘴八舌的,说着这些谣言,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乱。
自从柳氏失*之后,司徒卿灵也逐渐的不受司徒明亮的喜欢。秋凤和绿娥平时在将军府耀武扬威,突然一落千丈,很不适应。现在,大家都众星捧月的来八卦,她们很久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越发的,要说的天花乱坠。
云慕倾听见,气得挽起袖子,就要冲进去打人。
司徒暮雪急忙把他拉住,示意他不要出声。芸雨荷知道云慕倾就是个白面书生,就算他冲进去,也不见得能讨到什么便宜。所以,和司徒暮雪一起抓住他,让他镇定。
秋凤和绿娥哪里知道司徒暮雪他们就在假山外面,见这些小奴婢们都很有兴趣,便你一言我一句的开始拿司徒暮雪当笑话说:“你们说啊,如果大小姐真的嫁给了那傻子,将军府会送什么嫁妆啊!还是说,会让那个傻子入赘?”
“如果是我,宁愿死也不嫁傻子!如果让那傻子入赘到府里来,还不把将军府的脸面全都丢了!”
“就是就是……你猜吧,现在全京城都知道,是那个傻子沾污了大小姐,只等傻子出现,少不得要把大小姐赶出去,跟那傻子找个清静的地方成亲。到时候,将军府又是夫人当家,我们的日子也好过了。”
那些奴婢们一听,有人笑有人愁,人生丑态,一一展露。
此时,云慕倾已经是火冒三丈,青筋爆裂。他不明白,司徒暮雪为何这样从容,听得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在微笑。
“好了,你们也收敛些!这些事都是没有证据和定数的,小心到处乱嚼舌根,半夜被人割下来都不知道!”
说这话的,正是柳氏身边的春葵。
秋凤和绿娥见春葵在这里和稀泥,不满意了:“春葵,别以为你服侍夫人就有好日子过。你看看,大小姐进门后,夫人都成什么样了!我刚才说的,可都是夫人和舅老爷说的,我们可是一个字没加一个字没减的!怎么,夫人和舅老爷说这话的时候,你可是在场的,现在就开始装糊涂?如今全京城都知道这事了,许别人说,还不许我们说?”
☆、第一百三十六章 骑虎难下
秋凤和绿娥将话头一转向春葵,其它奴婢便纷纷将矛头指向了她,责怪她不够忠心,对姐妹们也有所保留,太有心机。
春葵听不下去,独自从假山里走了出来。
刚从阴暗的地方走到阳光下,春葵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她只觉得眼前发黑,隐约看见三个人影。等她看清楚是司徒暮雪他们时,春葵本能的要尖叫。
司徒暮雪眼疾手快,一个跨步来到她面前,将她的嘴捂住。芸雨荷也上前拖着春葵,把她拖到了别处。
“方才那些话,是大娘和柳家舅舅吩咐你们在府里散布的吧。”司徒暮雪等春葵缓过气来,气定神闲的审问她。
这些,本也就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所以她也不惊讶。
柳氏和柳天鹤利用桃红没有讨到便宜,憨根又不敢带出来,正发愁这次血本无亏时,司徒卿灵歪打正着的,让说书先生散布谣言,闹得满城风雨。
反正谣言已经散布出去,不如再添把柴,让它烧得更旺。
柳天鹤整日在赌坊里,赌累了就故意说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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