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野修知道她是要生了,便赶紧扶她到床上。他们打算偷偷生下孩子,夙夜扮成昏倒的宫女,宫女扮成她,将孩子装在食盒里带出去。因为守卫主要防范的是大肚子的女人,这样逃出去的可能性更大。
最难的是偷偷生下孩子,夙夜即使痛得撕心裂肺也不能叫一声。还得防备庆成霄突然闯进来,好在现在是清晨,到午后他一般才能来,但孩子什么时候能出生,谁也料不准。
薄野修看她痛得实在忍不了,就塞了块棉布在她嘴中,口中哄她道:“受了这几个月的罪,再坚持一下就好了,生下孩儿,你想给他起个什么名字?”
他开始乱扯,“你在京城成亲那天,从宫里一走,东陵舍就来找我了!你猜他来干什么?”
本来夙夜听他语气不稳地瞎扯,心中更是烦躁,猛听到这一句,注意力集中起来。
可薄野修没再说下去,又扯别的:“边疆很苦,铁朔整日练兵,我去了,他很高兴,两人常常跨马大漠,饮酒高歌。那时候,我就想,我们哥俩终老在那儿也不错!”
夙夜肚中揪心的一疼,哼到一半,薄野修捂住了她的嘴,她疼得无处发泄,狠踹了他一脚,薄野修知道她有话要说,看她这一阵好象不疼了,就掏出了棉布。
“你别给我塞了,我能忍住,你就不能说点我爱听的…”
这一句还没说利索,肚中又疼,她在床上翻滚着。
“铁朔要和巩廉玉成亲了,救你出去后就办事,我要娶琅清,还有夙芷也同北宫燕订亲了。”
夙夜倒抽了一口凉气,只差说,薄野修这句够好,够震惊。
薄野修看她又疼又愤的样子,心中小小地得意了一把。
就这样,在薄野修的胡说八道的闲扯下,夙夜熬过了一个时辰。可也已经筋疲力尽了。
薄野修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比那个生孩子的还紧张。
“我给你针针,一则催生,二则减轻你的痛苦,只是从没试过,也没把握!”
夙夜有气无力地说:“你就快点吧!”
薄野修手中拿针,在那儿犹豫,“只是,只是…”
夙夜睁开眼,“你烦不烦?”
薄野修一撸袖子,把长衫的下摆塞在腰间,爬上床来,“你得脱下衣服,穴位在后背上,我怕针不准!”
夙夜喘了口气道:“你扭捏什么?待会儿,不该看的地方难道就不看了?还犹豫这个!”
“你可真粗鲁,说得这么露骨。不该看的地方都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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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别让我负责!”
夙夜又一阵疼起来,疼过后还不忘,骂道:“口是心非,你虚伪,我偏要你负责,让我家夫君把你卖了换酒喝!”
说着就脱衣服,刚脱到一半,薄野修奇怪道:“咦,你后背上什么时候有刺青了?”
“什么?”
“你背上有块刺青,以前是不是没有?”薄野修边下针,边端详,不小心说漏了嘴。
“你怎么知道我后背上没有刺青?”
薄野修在夙夜背后,本来因为忙碌就有点出汗,现在更是汗出如浆。
“夏天不是衣薄吗?有,难道看不出来?”薄野修敷衍道。
“能不能把它画出来,我看看!”疼感令人难以为继。薄野修紧张地扎针。
看夙夜缓过劲来,才跑到桌前画出图来。
当夙夜看到时,眼前直冒的金花全部消匿无踪
她努力喘口气,“把它记在心里,一丝也不要差,我怕生完孩子,它会消失,而且…。”她的脸在扭曲。
“我明白,它不能让别人看到,相信我,我永远不会忘,一点不差,好吗?”他随手撕碎了手中的图案。
夙夜的脸越来越苍白,她没有力气说话了,薄野修心里怕的要命,可望着她,他在微笑。
一切安慰的话,他都说完了,而她始终没有大声叫过一声。
“傻丫头,你得坚持下去,我和你还有很多话要说…”他温柔道。
夙夜咧咧嘴。
“我们再试一次,就要好了。”薄野修拿起针来,狠心给她扎了一针。
夙夜在疼痛来临时,再次奋力,一阵热流涌来,肚腹间一阵轻松。
薄野修及时抱住了孩子,“好了,好了,夜,他终于出来了!”
他手忙脚乱地收拾好,“夜,是个男孩,你歇一会儿,我们马上要走!”
夙夜问道:“孩子好吗?”夙夜没有听到声音。
“我给他扎了针,他很好!”
“你们可有探听到庆成霄的邪术从哪里学的?”
“我们潜来主要就是想要找到破解邪术的办法,但却没有头绪,只听说他得到一本秘籍,但从哪儿得的没人知道!”
薄野修抱过包好的孩子,放到她眼前,“这就是天意,看看你的儿子,我们要走了!”
夙夜看看正在无声哭闹的孩子,即使他还没有睁开那双青蒙蒙的眼睛,但一眼望去,那也是他的儿子。
一时不知时悲是喜,热泪滚滚而下。
“真是天可怜我们,我和他终于有了一个结果!”她呆呆望着孩子。
薄野修看她不动催她道:“快点收拾,我们该走啦!”
她把孩子贴在脸侧,任泪水流淌,“我终于知道,娘亲当年留下我,心里是什么滋味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这样做!”
薄野修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你怎么啦?我们不是要一起走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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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要留下,孩子也要留下,那刺青的一半同庆成霄邪术出现时的图案一样,我娘亲必同那本秘籍有关,我要探出真情。不破解他的邪术,咱们谁也跑不了。这孩子是他的骨血,有他在,就能稳住他。薄大哥,你就让他痛痛快快地哭吧!”夙夜放声号啕大哭。
庆成霄来时,抱着孩子高兴地哈哈大笑,夙夜漠然置之。
庆成霄转头望着她:“生孩子累不累,没想到,你自己就生了!”
看他得意,夙夜扯了个笑容。
“孩子让别人带吧?”庆成霄不动声色道。
夙夜早就料到了,疲惫道:“好吧,找个仔细人照顾他,好歹是你们家的骨血!”
“当然,我会好好养大他,你竟然提前实现了我的愿望。”庆成霄兴奋地有点忘乎所以了。
“我那么多夫君,没想到生下的还是你的儿子,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云廷怎么样了?”夙夜试探道。
“云廷,他挺好的,他那玉簪很特别的,你送的?”庆成霄逗弄着孩子,随意问道。
夙夜心中一跳,笑起来:“是我用猫眼月光石给他做的!”
“那石头可有什么特别?”庆成霄抬头笑看她。
夙夜看着这个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男人,情爱永远是权势的点缀,当年他也许是真的爱慕自己的娘亲,现在仍对她余情未了,但他接近自已的真正目的却是为了那个秘密中的秘密。
夙夜心中冷笑。
“那匣子上的花纹很特别,我好象在哪里见过?”夙夜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匣子是哪儿的?”
“我娘书库里的!”
“书库还在青云山吗?”
“我在连亘养伤时,把书都搬到了那儿啦,你怎么了?”夙夜确知连亘的书只是书库很少的一部分,且都是医书,她都翻过,没有这种图案,先把他引到那儿,好腾出时间。
“没事,我是想,我们该去看看你爹啦!”
“好!”夙夜微笑,脸上一片释然。
苏,庆成霄会把孩子给你带吗?我想他会的,只有这样,他才能绊住你,又留下我,还有了胁迫我的把柄。让你的儿子陪着你吧,就是为了他,你也要好好活着。
庆成霄给孩子取名“庆兰江”,满月时,举国欢庆,宫中大摆宴席。
夙夜没去,但听说苏夕去了,再打听他开心不开心,就没有人敢说了。
夙夜就傻乎乎地想象,他该多高兴啊,没听他安慰自己几句,也好象听到了一样,美滋滋的。不觉间,泪水沾湿了面皮。
细乐声可闻,夙夜独坐在殿中,耳边似乎听到婴儿的啼哭,想象着苏夕高大的个子抱着小小的婴孩轻轻相哄,脸上甜美一笑
殿门轻无声息地打开了,庆成霄今日饮了太多的酒,实难掩心中得意。他施展轻功略到夙夜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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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时,一时间有点糊涂。
当夙夜看到双目浑浊,一身酒气,脸色有点白的庆成霄时,本能地向床里边缩了缩。
“夜,你别怕,我没醉!”他一脸醉笑,扑倒在床上。
他侧歪着身子,瞅着夙夜,“你不是她,我知道,你和她不一样。玥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你装得可真象啊,你比她诡诈多了。”
他翻身仰躺,手却一把抓住了夙夜的脚,夙夜吓得心里怦怦直跳。
“嫁给我吧,我觉得我挺喜欢你的,那个傻小子,不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
夙夜警惕地望着他,“你看你现在,象只长满刺的小母兽,磨亮的爪子还藏在手心里,只是还不够硬,还不够强!”他呵呵笑起来。
夙夜仍然不发一言,庆成霄的手抚上了她的腿。
“有许多年没这么高兴了,就觉得一下子什么都有了!”
他翻身过来,夙夜冷声道:“你要干什么?”
外面雷声阵阵,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大殿,“咔嚓”一声霹雷,庆成霄从夙夜身上快速地跳起来,一脸惊惧,似乎酒醒了,口中是轻的不能再轻的“玥”,夙夜顿时如醍醐灌顶般完全明了。
可随后,他脸皮扭曲,双目寒光毕露,一下子扑上来,开始撕扯夙夜的衣服,夙夜拼力挣扎,“你这个无耻的混蛋,你疯了!”
但庆成霄不为所动,很快夙夜的上衣被撕破,可突然,他停住了,脸上全是惊恐,他语无伦次,“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跳下床,一下子拉开上衣,一道闪电滑过,夙夜清晰地看到他的前胸上有块新月形的胎记,一连串的闪电击碎了她的心。
她猛然记起,自己胸前同样位置也有一块很淡的月形胎记。
她手指庆成霄,“你,你与我娘亲可有肌肤之亲?”
庆成霄失魂落魄道:“有,在她成亲之后,我去找过她。”
他转身跑出了大殿。
夙夜疯狂地大笑起来,敞开的大殿外面,狂雨如注,夙夜跑进雨中,跪在泥水里,狂肆的大雨如万箭攒心,却也无法洗刷这满身的羞耻。
122
122、秘密 。。。
第二日,当薄野修来时,夙夜已经平静下来,她苍白的脸上,双眸深不见底, “你马上出宫,在宫外等我,我要自己从这里走出去!立刻传信给他们到海龙的珍宝库和青云山石洞中去找印有那图案的书,再通知连亘严加防范,有人会到后山去找我们的东西!”
薄野修边听边点头,没有时间多问,转身走了。
夙夜回头叫宫女去请庆成霄。
“我要离开这里,你让我走吧!”夙夜不看他。
“你放心,孩子你留下,让他永远别知道我们的关系,苏也是。你既然是我爹,只要你不赶尽杀绝,我绝不再与你做对。放我走吧,在这里我生不如死,你要是还有点良心的话!”
庆成霄自从进来,就一直看着她,听她说完,半天没言语,走时才“嗯”了一声。
夙夜毫不迟疑,赶紧穿好衣服,庆成霄让人给她准备了轿辇,送她出宫。一路上她提心吊胆,但临出宫门时,又潸然泪下。
薄野修救出了夙芷和北宫燕,又悄悄接走了她,以防万一,他们都改装易容,没敢走孔雀城城门,而是从地道出城,快马而去。据称庆成霄心生悔意,封锁了城门,四处缉拿他们。
夙夜心凉刺骨,一路上默默无语,其他人黯然相陪。
为了躲避追捕,他们要分头行动。自从出宫,夙夜没正眼看过任何人,夙芷临走前,不顾众人的劝解,跑到夙夜面前,摇着她道:“夜,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别灰心,都会好的!”
夙夜歪头不理他,夙芷大声吼她:“你说话啊!”
铁朔过来拍了拍他,薄野修拉他走。
“就铁大哥一个人能行吗?”夙芷悻悻地问道。
“东陵舍很快会跟上来,原本约好的,不知他又跑到哪里去了?”薄野修道。
铁朔带人护送夙夜,一路上,她还是不愿说话,铁朔知她心中难受也不勉强她。
第五日,眼看快到海龙辖境时,东陵舍追上来,还带来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苏夕,被装在一口棺材里,脸上还带着人皮面具。
东陵舍笑吟吟道:“我可是一路哭着兄弟过来的!
夙夜则呆呆地看着从棺材里出来,已经瘦得不成人样的苏夕,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什么好。
两人相视良久,夙夜颤声问:“你怎么来了,江儿怎么办?”
苏夕冷清道:“是他迷昏了我,硬逼我来的!”
夙夜看她不但对自己毫无一丝温情可言还愈加冷清,心中难受,狠狠瞪了东陵舍一眼。
东陵舍立马火了,“我怎么了?我拼了命地把他弄出来,还两下不落好啦!”
他愤然摔门而去。
两人一坐一站,无话可说。铁朔叹了口气出去了。
外面人声马嘶嘈杂,刚出去的铁朔又冲进来,“快走,庆成霄追来了!”
122、秘密 。。。
他掏出药递给苏夕,“东陵舍让我给你的解药,你快吃了,带夜走,我们俩先挡一挡!”
他看苏夕不动,历声吼道:“你听见了吗?还不快去!”说完转身抽出腰刀又跑出去。
苏夕这才吞下药,默默运功,抬头看时,夙夜已不在眼前。
铁朔和东陵舍正带人抵挡追兵,回头看她不但没走,反是直走过来,东陵舍大叫:“你快走,庆成霄还没来,我们再挡一阵,一会儿去追你们,那个混蛋上哪去了?”
然而一声虎啸龙吟,黑龙驹闪现,双方人马都停了手。
苏夕从屋里出来,站在夙夜身后。
“陛下反悔了吗?”夙夜淡淡问道。
“江儿可以没有娘,但不可以没有爹!”庆成霄冷冷道。
夙夜嘴角弯起,两个都在眼前,恐怕连你自己都会觉得羞耻吧?
苏夕从夙夜身边走过,向庆成霄走去,东陵舍一把掐住他,“你要走可以,给她一句话,宽宽她的心!”
苏夕用力挣脱他,。
“苏,万事想开些,管什么对与错。如有可能,不要让江儿长于深宫!”夙夜哽咽道。
苏夕心中如刀凌迟,也只点了点头,跟着庆成霄打马而去。
三人带人马疾驰,很忙赶到海龙境内。
海龙前来迎接,见面道:“我们珍宝库内没有姐姐要找的东西!”
“青云山石洞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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