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因斯坦。诚实做人,认真做事,快乐生活,这就是幸福。”苏馨叹了口气,“可惜我们长期以来的教育理念不可能一下子改变,一直沿袭下来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教育也不可能一下子改变。”
邵子丰道:“苏老师在佳宁身上花了很多心思,我很感激。”
苏馨感慨道:“我很久以前看过作家陈村的一篇随笔,他问女儿长大以后想干什么,女儿说想去捡垃圾,当时觉得很可笑。有一天我无意中听到自己的学生也在谈这个问题,有的人说长大要去做小工打墙,也有人说要去自由自在地流浪,我就想,我们真是给了他们太大的压力了,这么大的压力下怎么会快乐。”苏馨看着大呼小叫的孩子们,笑弯了眉眼,“看他们现在多快乐,如鱼得水,他们的童年、少年时代就该是这样,少年不识愁滋味。”
邵子丰情不自禁地转过头看着她,小巧的耳垂,细腻的皮肤,挺秀的鼻梁,觉得比那天邵子琪带来的博士还耐看几分。“佳宁这孩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可能没有母亲在身边,他有点粘人。”
苏馨摇摇头道:“我是他老师啊,关心他是我的责任。我们又是邻居,别这么客气。”
邵子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那我以后真不客气了,说不定还要麻烦苏老师更多。”
苏馨看着远处的邵佳宁,点点头。
二十、略施小计
从体育馆出来,苏馨因为没骑车,只能跟着父子俩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往回走。心想邵子丰这样特地巴巴地跑来打了半天球,可能真的是怕那件事影响了儿子,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向他表明自己的不介意。下午,很好的阳光,洒在已经变黄的草地上,有一种毛茸茸的暖意。到处都是带着孩子出来玩的家长,一个个蹒跚学步的娃娃在草地上跌跌撞撞,像一只只小小的毛毛球。苏馨看着有点出神,如果,她心酸地想,如果自己和许志远也有这样一个孩子,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邵子丰稍慢一步走在她的身后,发现她一直看着那些孩子,想起她是因为没有孩子而离的婚,心里涌起一丝怜惜,便偷偷拍了一下儿子,示意他跟上苏馨的脚步。邵佳宁紧追上两步问苏馨:“苏老师,明天早上我还能跟你一起去学校吗?”
苏馨回过神来,想说让他自己锻炼锻炼,一想不妥,人家老爸还没发话呢,又是那样一个家庭,看着他眼里的企盼,心里有点不忍,“明天还是老时间,老师出门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你在路口等我好不好?”
邵佳宁高兴地点点头。
邵子丰道:“老是这样麻烦苏老师,真是过意不去。本来应该我送他到学校的。”
苏馨道:“顺路而已,邵佳宁爸爸别这么客气。下次邵佳宁也可以和同学约好一起走,像陈立尧……”
“陈立尧他每天都迟到!”邵佳宁皱眉道。
苏馨想了想,“还有方璐……”
“方璐是女生!”邵佳宁更加反对。
苏馨笑起来,“女生怎么了?佳宁在班上很受女生欢迎呢!”
邵佳宁涨红了脸,“苏老师瞎说!”
“小不点儿,清规戒律倒多!老师也是女生,你还要跟老师划清界限吗?”苏馨撇撇嘴道,“噢,你觉得老师老了!’”苏馨骨子里的调皮本性不小心露了出来。
邵佳宁忙道:“苏老师没老,我爸爸才老了呢!”
邵子丰听了简直七窍生烟,这个臭儿子,一天到晚在苏馨面前出他的洋相,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时憋住说不出话。
苏馨见了忙打圆场,“佳宁乱说话,你爸爸很显年轻呢!”
显年轻?邵子丰想,就是说他真的老了呢!只好苦笑道:“是啊,佳宁,爸爸老了,过了年就要40岁了。你要快快懂事,快快长大啊。”
苏馨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微红了脸补台道:“40岁正当年呢,佳宁,你好好地快乐地做你的少年郎,不用急着长大,烦恼的事让你爸爸去对付就是了!”
邵子丰笑了笑,转开了话题,“佳宁总跟我说班里的同学都请了家教,他很想跟着苏老师。”
“邵佳宁爸爸,”苏馨没提防邵子丰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为难道,“如果想要孩子在中考考出好成绩,主要靠数学和科学两门功课拉分,一道题就是十几分,见效快。语文和英语再花功夫大家也相差不了多少,所以一般人家为孩子请家教补的都是数学和科学。”这是实情也是常识。她略略侧头朝他笑笑,“还有,我们学校规定老师不能兼职做家教的。”这也是实情,可就是借口了,实际上很多同事私底下都在带学生。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前不久刚拒绝过自己,她不想再有什么牵扯,一旦当了家教,三天两头见面,苏馨是个面薄的人。
连这样的一个机会也不肯给吗?邵子丰失望地看着她,还是她还在生自己的气?
苏馨感觉到他深深的失望,这么一个一心为了孩子的父亲,担起了父母两身的责任,她想想又有点不忍心,自己尴尬归尴尬,老师的责任不能忘,邵佳宁目前又是这样一个情况。“其实把孩子送到课外培训机构更好,每个老师在教学上都有自己的盲点,家教,特别是自己的老师做家教,看着立竿见影,其实就是冷饭炒两遍,考试的内容事先讲过一遍成绩当然就好了,等到统考的时候,卷子不是自己出了,成绩还是不好。培训机构的教学内容都是集体备课的,弥补了单个老师有教学盲点的不足。如果真想让邵佳宁课外再加强一点,去找个好一点的课外班会比较好。”她委婉地解释道。
邵子丰沉默不语。一直一声不吭走在旁边听他们讲话的邵佳宁突然开口道:“苏老师,星期天我愿意去课外班,平时能不能跟你学,我总是想把所有作业都做完,在你身边我就敢自己选择一部分重要的作业做,字也会写得快好多。”
苏馨拉了他的手,“佳宁还是怕别的老师批评吗?苏老师小时候也经常被老师批评,因为总有些作业不肯做,觉得太简单做着没意思,一直到高三都这样。人要为自己学习,不能为老师学习。老师布置的作业是对大多数同学的,其实对某一些同学并不适合。”
“道理我已经懂了,做的时候害怕了。”邵佳宁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老师。
“小滑头!”苏馨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想让苏老师给你做挡箭牌是不是?佳宁长大了,该想办法自己对付一些困难。”有些关口总得孩子自己跨过去。
“现在有件小小的烦恼事要咱们佳宁自己对付。”邵子丰见苏馨一定不肯答应,只好作罢。“明天爸爸要开会,大概要八点左右才能回家,齐阿姨家里有事要回来晚一点,佳宁你是到爷爷家去还是自己呆在家里等爸爸?”
邵佳宁道:“我还要做作业,到爷爷那里太花时间了,我不想去。”
“那你回来后自己在楼下小店买个快餐,或者冰箱里拿盒微波饭热一热,我今天已经让齐阿姨买好了。”
邵佳宁偷偷瞥了一眼苏馨,迟疑着不说话。
邵子丰道:“到时候把家里的灯都打开,不要怕,都13岁了,胆子还这么小!”转头对苏馨道:“这孩子从小怕黑,晚上一个人不敢呆屋子里,这么大了半夜起来上洗手间还要人陪着,也不敢一个人睡觉。总算现在白天勉强可以一个人在家。还把门一道道关得紧紧的。”
苏馨很是惊讶,面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在皱眉。
“佳宁,要不我还是让司机把你接到办公室来等爸爸一起回家?”邵子丰问儿子,“就是时间费一点。”
苏馨疑惑地看着邵子丰问:“以前一直这样?你出差怎么办?”
“送他爷爷那里。”邵子丰无奈道,“有时候让我姐的女儿去陪他。”
苏馨转头对邵佳宁道:“佳宁应该练练自己的胆子,我们班好多同学爸爸妈妈都很忙,父母不在家的时候都自己照顾自己。初中生了呀,个子马上比老师长得高了。”见邵佳宁低了头不吭声,便接着道,“当然,胆子要慢慢练,也不能说大就大了,不是还有本书叫《天生胆小》吗?”
“有这么本书?那到时候要找来给佳宁看看!”邵子丰道。见苏馨一脸尴尬,明白了她是在信口胡说,心里暗暗发笑。
“苏老师……”邵佳宁看着苏馨,欲说还休。
苏馨看着他小鹿一样怯怯的眼神,暗暗叹了口气问:“想来苏老师这里?”
邵佳宁点点头,“行吗?”
“佳宁,怎么可以打扰苏老师,影响苏老师休息!”邵子丰马上制止了儿子,觉得自己有点假惺惺。
却是逼得苏馨不得不答应下来。“没关系,邵佳宁明天跟我回家吧,你开完会再来接他。”
邵佳宁高兴得两眼都在放光,邵子丰过意不去道:“那多不好意思,给苏老师添麻烦。”
“没事,我们不是邻居吗?邻里之间互相帮助。再说我很荣幸邵佳宁这个小帅哥能光临寒舍,我会尽心尽力做一顿饭给他吃,让他满意为止。”邵佳宁那么高兴的样子,苏馨狠不下心肠拂了他的意。
邵子丰道:“别那么麻烦,让他吃了再去你那儿吧!”
“不麻烦,我自己也要吃饭的。”苏馨对邵佳宁笑道:“你老师做的菜可是不错的呢,你期待着吧。”
邵子丰突然非常羡慕儿子。
第二天,邵子丰在办公室处理完事情,到8点的时候才去接了邵佳宁回家,见他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的样子,赶紧问:“怎么了?在苏老师那里不开心?被批评了?”
邵佳宁白了他一眼:“你就知道批评批评,今天考试成绩公布了,我是387名。”说着咧了嘴要哭,不过还是忍住了。
“387名?不是挺好,还是中等,比你原先想得好,你不是说要400多名了吗?”邵子丰安慰道。
“可我进学校的时候是200多名!”
“没关系没关系。”邵子丰道,“今天在苏老师那里吃饭了?”
“吃了,苏老师做的菜很好吃。”邵佳宁被他一打岔,缓了脸色。
“吃什么了?”
“一个煎黄鱼,一个炖排骨,炒青菜,还有一个豆腐,是苏老师自己做的豆腐,可好吃了!”邵佳宁道,“那黄鱼看着也很好吃,可是我怕过敏,苏老师很喜欢吃。我吃排骨,她不吃,说减肥。”
邵子丰皱眉道:“挺好的,哪里要减肥!”见儿子看着他,忙掩饰道,“我是说,你在生长发育期,可不能减肥!”
“我吃了很多,苏老师的菜比旋转餐厅的好吃多了。”
哪至于啊!邵子丰心想,看她长得这么娇气的一个人,又会做多少家务事。邵佳宁简直就是一个汉奸,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
“爸爸,让齐阿姨给咱们也做一块豆腐吃,我保证你没吃到过苏老师那样的豆腐!”
邵子丰越听越觉得这话别扭,便回到刚才的话题,“佳宁,今天在苏老师那里哭了?”
“只哭了一会儿。”邵佳宁老老实实道,“苏老师说了,第一名的人都是要去造神州8号9号的,问我是不是也想去造宇宙飞船?”
邵子丰心想这个苏馨又来奇谈怪论了。
“我说不想,我要当胡雪岩。苏老师就说当胡雪岩400名就够了,以前胡雪岩连400名都考不到。如果大家都去造宇宙飞船,大家都得饿死。社会需要各种各样的人,各个名次的人都很有用。”
邵子丰点点头。
“苏老师说,学习好比我们大家在街上走路,有的人走得快,有的人走得慢,都快了要交通堵塞的。暂时走慢一点也没事,走得快的会慢下来,走得慢的会快起来,终点很远很远,有的是时间。”
邵子丰忍不住问:“说起爸爸没有?”
“说了。”
邵子丰开始惴惴不安,“说了什么?”
“说你哭了!”邵佳宁认真道。
“什么!”邵子丰惊得“呼”地站了起来,“我什么时候哭了?”
“有一次你在书房里哭,我看到了。”邵佳宁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说,怕你不好意思。”
那是启文跟他离婚的时候,他等了她两年,换来一句“对不起”,孩子那么小,他黯然神伤。不过被苏馨知道,他以后还怎么见她?
“你怎么可以告诉苏老师?那是爸爸的隐私!”真是有点气急败坏,又不好喝斥他,只能耐心地讲道理,“佳宁,这是人权,国家保护隐私权。”
“这是我们家的隐私,我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邵佳宁理直气壮道,“苏老师说了,男人也可以哭,男人也是人,长着泪腺呢,不哭说明功能不正常。”
“苏老师这么说的?”
“是的。苏老师说,男人遇到失败也会伤心,伤心是需要发泄的,否则积在身体里会生病。所以,我考试考得不好,难过,哭一下没什么好难为情的,爸爸你遇到伤心事哭一下也没什么好难为情的。哭了以后记得去洗脸就是了,洗了人家就看不到了,自己也看不到了。”
邵子丰点点头,心里划过一丝久违的情愫,那样善解人意心胸豁达的女人,如果现在坐在他的对面,自己会很安心吧?他想起她看着玩耍的孩子时眼里得落寞,她如果坐在他的对面,他也一定有能力让她安心。
“佳宁,你觉得苏老师好吗?”
“当然好。”
邵子丰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二十一、喜从天降
忙完了期中考,苏馨算算日子,又想起杜倩倩的话,真的跑到医院去检查。
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心里忐忑不安,她已经两年没到这个地方来了,曾经每星期都来,每星期接受一次打击,到最后都恐惧了,一到医院门口就两腿发软,许志远几乎要抱着她进去。她也对他哭过发过脾气,他总是默默地抱着她,任她发泄,其实他心里何尝不苦,他只是舍不得她离开才这样地让她受苦。她掏出手机,给许志远打电话,明知道没希望,在这样的时刻,她还是希望许志远能跟她在一起,哪怕只是声音也好。
“馨馨!”传来许志远高兴的声音,上次那顿饭就像告别,他们再没见过面,偶尔许志远会来个电话,苏馨也都是三言两语地挂了,他在北京还好,现在他就在这个城市,她只要呼唤一声他就会赶到她身边,她怕自己受不了那种诱惑。
“志远,还好吗?”她还不知道他的新工作怎么样,只说换了旅行社,许志远知道对苏馨而言哪家旅行社都一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