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的概率- 第20部分

三十二，家常豆腐

邵子丰要去出差，对儿子道：“爸爸明天晚上可能赶不回来，你今天住到爷爷那里去。”

邵佳宁不高兴道：“那我作业怎么办？姐姐不在，爷爷也不会。”

邵子丰踌躇起来，蓉蓉这几天外出参加一个培训，那两个家教已经辞了，只好板起脸道：“你就一天都离不开家教？明天的作业必须自己独立完成。放了学在校门口等着，爷爷的司机会来接你。”

“不要，我要到苏老师那里做作业。”

“那这样，你在苏老师那里作业做到9点半，再到爷爷家去。”邵子丰只好妥协道。

“不要！我不要去爷爷家，我不要跟爷爷睡。”邵佳宁生气道。

“你自己在家一个人睡行不行啊？”邵子丰怀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勇敢了？”

邵佳宁不吭声，想了想，跑回书房，还把门反锁了。邵子丰恼怒，又无可奈何，站在门口生闷气。

过了一会儿，邵佳宁开门出来，“行了，爸爸你去出差吧，苏老师说了，我可以住她那里。”

邵子丰又惊又喜地问：“苏老师说让你跟她睡？”

“当然不是！”邵佳宁红了脸道，“我睡客房，苏老师说她的房间就在对面，我们大家都把房门开着，不会害怕的。”

邵子丰点点头，“洗洗去睡吧。”自己拨通了苏馨的号码。

“邵佳宁爸爸吗？”苏馨柔美的声音传过来，让他莫名地高兴起来，刚想开口，又听苏馨道，“佳宁都跟我说了，你要去出差，他爷爷住得太远过来要1个小时，没关系，让他住我这儿好了。”

邵子丰心想，什么时候老爷子搬这么远住了？不过也不去戳穿儿子的小把戏，笑道：“这孩子怎么那么粘你呢，辅导作业也就罢了，还吃喝拉撒睡都赖上你了，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邵总这么客气，我是老师嘛，被学生赖上很有成就感呢。”苏馨也笑了。过了一会儿，又轻声道，“邵总也帮了我很大的忙，我还没有好好道声谢呢。”

“哪里，苏老师客气了。”邵子丰的情绪低落下来，苏馨，一心想着要还了他这个人情吧？他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苏馨放下电话，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一小袋黄豆出来，浅浅地舀了一小碗，洗干净，泡上水，明天给邵佳宁点一个卤水豆腐，这小家伙可喜欢吃了。她还得想想明天给他做什么菜，正是能吃的时候，看来只能煎牛排了，又在冰箱里看看“小尾羊”羊肉串还有，这是佳宁的最爱，每天晚上作业做到一半时她会炸几串给他当点心。她想，有个孩子也真是不错，有份牵挂，很踏实的感觉，许志远那么多年没有没有孩子，也真是委屈他了。

第二天晚上，师生俩吃了饭，苏馨把桌子抹干净，准备让邵佳宁做作业，邵佳宁道：“苏老师，我今天到书房做吧，今天的作业我看过了，不多，也不难，最麻烦的就是你要我们写的阅读点评了，我一个人去好好想一想吧。”

苏馨逗他道：“阅读的文章自己在电脑上找，自己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想就怎么写下来，不许偷懒去google找点评，否则我要坐在你旁边监督。”

邵佳宁笑着抗议道：“苏老师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苏馨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是你小人还是我小人啊，小鬼！”便不去管他。初一，其实没多少功课需要辅导。相处久了，邵佳宁已经在她这里很熟悉了，他渐渐放松下来，活泼机灵的本性展露无遗，连在学校里也变得轻松自在了很多。

把带回来的作业本改完，突然想起昨天浸的黄豆，因为菜够了，还没有做成豆腐，应该趁晚上做出来放冰箱里

她拿出豆浆机，倒了一半的豆子进去，插上电源，一会儿，豆浆机电磨的声音响了起来。人真是能适应环境的动物，她想，因为她爱睡懒觉，有一次没吃早饭低血糖晕倒在办公室，从此许志远只要不出差，必会做了早饭看着她吃下去才安心。她不喜欢喝牛奶，他便每天早上给她磨豆浆。现在，她已经在办公室常备牛奶，肚子饿的时候喝上一罐，也不觉得有多难喝了。

她把两次磨好的豆浆倒在一个大的搪瓷锅里，煮开，取出装有卤水的瓶子，正准备点卤，门铃响了，邵子丰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

苏馨略略惊讶地看着他，“邵佳宁爸爸。”

“苏老师，我想想让佳宁这样打扰你不太好，还是把他接回去吧。”

苏馨点点头，把他让进屋里，“佳宁作业还没做完，不过也快了，你稍稍等一下吧。”

邵子丰瞥见厨房里一堆锅碗瓢盆，随口问道：“苏老师在磨豆浆？”

苏馨有点不好意思道：“点一块卤水豆腐，本来想今天做给佳宁吃的，没来得及。”

“佳宁天天吵着要齐阿姨做这个给他吃，把齐阿姨给愁的，下次让她来学一学。”邵子丰想起儿子的赞不绝口，笑道，“让我观摩一下行不行？”

苏馨微红了脸道：“做着玩的，我吃不惯这里的豆腐，才偶尔做着解馋，让邵总见笑了。”

邵子丰看着苏馨舀了一小勺卤水，慢慢地均匀地滑入豆浆中，豆浆里的蛋白质慢慢凝固起来，等到第四勺时，水变得绿莹莹的，和豆腐花分离，豆腐花沉淀在下面。“你看，其实很简单。”苏馨一边拿勺子底在水面上滑动，浑浊的地方逐渐变得清澈，“慢慢地点，让蛋白质沉下去，就行了。”

邵子丰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缓缓地划拉着水面，沉静的脸，专著的神情，心里渐渐紊乱起来。“苏老师怎么会做这个？”

“我奶奶怕我嫁到这里吃的不习惯，结婚的时候非要教了我，算是我的嫁妆了。”苏馨盯着水面，叹了口气道，“是一份好嫁妆吧？让我到哪儿都好像在家里一样。”

“是。”邵子丰在心里叹息，这么好的一份嫁妆，怎么没人珍惜呢？

“我奶奶说，人这辈子就像做豆腐，那些又咸又苦的盐卤，就像我们经历的痛苦，没有盐卤，分离不了蛋白质和水，去掉那些清水，沉淀下来的是最有价值的。”

“你奶奶真是一个智慧的老人。”邵子丰看着她把水舀掉，再把豆腐花倒入一个覆了一层细棉布的镂空塑料小盆里，把四角的棉布叠起来，“就这样？”他有点不相信地问。很简单的程序，有些事情，是不是我们自己想得太复杂了。

“是。”苏馨抬头笑道，“刚做出来的豆腐很好吃，下次请邵总品尝。”

“我还没吃晚饭。我赶了5个小时的车。”就这样脱口而出，邵子丰含笑看着她。

苏馨愣了一下，看着他有点不知所措，半天回过神来，“你还没吃饭？现在都9点多了。”心想他怎么不回家呢？应该先回家让齐阿姨做点吃的呀。

“本来不准备回来的，所以齐阿姨我今天放了她的假。”邵子丰看出了她的疑问，解释道，转身走出厨房。他从容不迫地说出这些话，心里又紧张又期盼。如果苏馨叫他赶紧回去找点吃的，估计自己会什么也吃不下。

苏馨左右为难地站在那里，她管了他儿子的饭，现在这位老爸好像也想在她这里吃饭，那样的神情和语气，她隐隐能感觉到什么，令她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可是，他的话也不能不接，人家派人照顾了你半个月，你连起码的礼节都不知道吗？她一边把厨房收拾干净一边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打开柜子门，只有两包方便面，她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邵佳宁爸爸，我这里只有方便面，还有些剩饭，要不把刚才那块豆腐煎一下放点咸菜炒炒。这个时候小区的饭店估计也关门了。”她白皙的脸上渐渐泛起一抹绯色，给D城大厦的老总一碗剩饭，说出口才知道有多么荒唐。

“好。”邵子丰满心欢喜道，“给苏老师添麻烦了，我这个邻居就不客气了。”他把苏馨以前的客气话抬了出来。

苏馨只好忐忑不安地进去起油锅，一会儿工夫，炒了一盆雪菜肉丝豆腐，豆腐煎得两面金黄，让人很有食欲。又把剩饭用微波炉热了一下，做了一碗番茄鸡蛋汤，给邵子丰端出来。“饭也不多了，将就着吃一点吧。”她局促地对邵子丰道。

邵子丰乐滋滋地看着她为自己做的这一切，此刻便是一碗白饭，在他眼里也胜过珍馐百味，坐下来夸了一句，便要动筷子。邵佳宁从书房走了出来，见了邵子丰在吃饭，奇怪道：“爸爸你怎么跑到这里吃饭来了？”

邵子丰在苏馨那里从容不迫地耍赖，面对儿子的质问，却狼狈起来，“爸爸刚回来，没地方吃饭。”'

邵佳宁一看桌上的豆腐，笑道：“我也要吃饭，苏老师偏心，把豆腐给我爸爸留着不给我吃！”

苏馨的脸刷地就红了，“不是不是，苏老师刚才来不及做。”见邵子丰也不反驳儿子，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恨不得立时找个地洞钻下去，心里的不安越来越甚。

作者有话要说：男人不能一味温文而雅，不是有句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所以邵子丰，开始耍无赖，咸咸的《盈盈一水》中，姑姑就如此点拨程沐阳：“哪个女孩能抵挡得住无赖的追求啊？”呵呵，咸咸以为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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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校庆赞助

父子俩回到家，邵佳宁很神秘地把父亲拉进书房，“爸爸，我有件事要跟你谈。”

邵子丰好笑地问：“这么严肃，什么大事？”他晚上吃了那盘苏馨亲手炒的豆腐，此刻的心情正如那刚出锅的豆腐花，又柔又软，还带着一丝甜味。

“今天放学的时候，我去苏老师办公室交作业本，听到她和张老师在谈校庆的事，明年我们学校百年校庆了，蔡校长给老师们布置了任务呢！你知道是什么任务？”

邵子丰想了想，“发动家长，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邵佳宁冲他竖起大拇指，“老爸，你还真是不笨的！”

邵子丰心里一动，顾不得计较儿子的言辞不敬，忙问：“老师们怎么说？”

“张老师说自己班上资源少，还说苏老师最方便了，找D城大厦就搞定了。”邵佳宁道，“可是苏老师说不行，她不敢去找你。”

“为什么？”邵子丰心里失望起来。

“苏老师说她害怕。”

“害怕？你们苏老师说怕爸爸？”邵子丰直盯着儿子问。

“嗯，她是这么说的，看到我进去，就不说了。”邵佳宁皱眉道，“爸爸，我们苏老师为什么怕你？你欺负我们苏老师了吗？”

“哪有！”邵子丰闷闷道，“我也不知道你们苏老师为什么怕我。”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刚刚一顿饭吃下来的好心情消失殆尽，豆腐花顿时变成了老豆腐，还是那种烤焦了的老豆腐，又苦又硬。

“爸爸，如果我们苏老师来跟你谈校庆赞助的事，你一定要答应她，叫爷爷多出点钱，态度要好一点儿，她胆子很小的，怕蛇、怕鬼、怕做恶梦、现在又怕你。”邵佳宁掰着手指头笑道，“女生真没用！”

邵子丰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这儿子说的什么话，怕蛇、怕鬼、怕恶梦，难道自己是蛇、是鬼、是恶梦吗？怎么放一块儿比！刚才自己在苏馨那里坐了老半天，她也没谈起校庆的事，看来是不准备跟他说，难道真的怕自己？他有点烦恼地想，公司里的部下背后给自己取外号“冷面二少”，工作上自己好像是严厉了一点，上班时间除了跟老同学刘敏达，对别人倒确实不苟言笑，不过见了她，哪一次不是陪着笑脸，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不光她说出来的替她做到，她没说出来的还想着法儿的哄她说出来替她做到，为什么还是怕自己呢？或许是为了自己拒绝的那次相亲？女孩子脸皮薄，自从被杜倩倩有意无意挑个半明以后，刚开始那几次苏馨见了自己是不那么自然，总是慌慌地想逃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明明喜欢还要拒绝，现在花多少心思都补救不了。再一想，后来情况似乎好多了，一起吃饭打球时也没什么异样啊，还主动要给佳宁辅导功课。那么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难道是为了她流产的事被自己知道？和前夫鸳梦重温也可以理解，如果两个人感情还在。他想，假如启文回来，自己一冲动也保不定会做傻事。他想到许志远，年轻帅气，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

邵子丰开始盼着苏馨来跟他讲赞助的事，可是一天两天过去，一个星期过去了，苏馨还是没来找他，有时候他晚上去接邵佳宁，故意去早一点，这样两人还有点时间聊一聊，可苏馨只跟他谈邵佳宁的学习情况，每一课的情况都很清楚，哪些知识点掌握得好，哪些还不够，他心不在焉地听着，不是不关心儿子，只是，这么个尽心尽力的老师在，该补习什么加强什么，早就做得周周道道，自己哪里还插得上手。他看着她温柔漂亮的脸，心想，你倒是说啊，你们蔡校不是布置任务了吗？D城大厦这么大一个集团，谁都会想到来拉点赞助的，你不开口怎么交待的过去呢？到时候蔡校不会批评吧？这样一想，竟替苏馨担起心来。〃

又过了两天，邵子丰想通了，老师嘛，都爱面子，拉赞助这种事，怕求了人斯文扫地，按苏馨的脾气，大概宁可挨批评也不肯开口的。苏馨既然为难说不出口，自己给她找个台阶吧。晚上去接佳宁的时候，邵子丰便拐弯抹角地提起自己姐弟几个都曾在一中就读，对母校颇有感情，自己的父亲也常常叮嘱他们母校有什么需要一定要要优先考虑。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顺着自己的话接一句就行了，只要她一表示这个意思，自己就可以漂漂亮亮帮她把事情办好了。可是苏馨还是一句未提。邵子丰沮丧万分。看来她是真的怕自己了。他不胜烦恼地想，自己39岁，比她大8岁。也是，2岁的娃娃哪有不怕10岁的孩子的。12岁还是个小学生，20岁已经是个大学生了，哪有小学生不怕大学生的呢。可是，也没听说22岁的年轻人怕30岁的，倒是狂妄的很的年龄呢！她31岁，还是青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