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元娘她们进了屋,覃初柳很八卦地问道,“咋样?二姨母最后是咋想的?”
元娘横了她一眼,没说话。倒是梅婆子,咕咚咕咚喝了一碗水,把碗重重地放到炕桌上,拧眉道,“这二妮儿真是油盐不进,想要继续过,还不想忍丈夫的妾室,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儿!”
看来是劝解不成功了!覃初柳还想再问刚刚谈话的细节,梅婆子又絮叨起来,“她现下不趁着小妾没进门,在家好好侍候丈夫,早日生下儿子,整日在娘家抹泪算怎么回事儿?就这样还想着留在婆家好好过?她想好谁能让她好!”
梅婆子就好像这事儿发生在自己身上似的,越说越激动。
覃初柳重重地点了点头,附和梅婆子,“梅姥姥说的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呢。”
元娘和梅婆子都好笑的看着她,一副你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想法的表情。
覃初柳不服气了,挺直腰杆道,“梅姥姥刚刚说的我都懂!不就是让二姨母在小妾进门前生个儿子站稳脚跟嘛。只不过二姨母光顾着自己伤悲了,反倒错了好时机。”
二妮儿确实错过了好时机。第二天,二妮儿就红着眼睛来向元娘道别了。
“家里派人来接,说是,说是那人明日进门。总得张罗张罗,我不在不好。”说着,二妮儿又要掉眼泪。
覃初柳在外偷听,这才恍然,原来赵家对那妾室还挺看重,竟然要二妮儿回去亲自张罗。
能怎么张罗?二妮儿嫁过去的时候也才摆了那么几桌酒席,难道一个妾室进门还要大摆宴席不成。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屋里二妮儿继续说道,“我和娘说好了,先把兰兰和莲莲留在这儿。等过些日子家里太平了再来接她们。”
“娘同意了?”元娘惊讶地问道。
崔氏是什么脾性?比商人还精明!绝对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让她白养两个外姓人,她能愿意?
果然,就听二妮儿道,“我把出嫁时打的银镯子当了。当的银子给了娘。”
覃初柳没有继续听下去,她开始烦恼以后的日子了,若是赵兰留下来了,会不会经常过来找她,她该怎么办?
刚刚二妮儿还说了,要等赵家那边太平了再来接她们,赵家什么时候能太平?小妾进门还能太平得了?恐怕赵兰她们会在这里住上很久了。
覃初柳猜想的果然不错。二妮儿走后不大一会儿赵兰就牵着赵莲过来了,一直待到用完晚饭才回去。
接下去几天,赵兰都是天刚亮就过来,天黑下去才离开,一天的饭食都要在家里吃,这还不算。她们还会吃覃初柳的糕点。更可气的是,不管覃初柳怎么明示暗示,赵兰的脸皮就跟城墙似的,只装听不懂,第二天还是照来不误。
别说覃初柳不耐烦。就是谷良也觉得烦。
这晚吃过饭后,赵兰牵着赵莲走了,覃初柳和谷良坐在灶房里聊天,隼没甚精神地趴在覃初柳脚边。
“隼是不是病了?”覃初柳顺着隼的毛,就跟顺最普通的大狗似的,“这几天看它都病恹恹的,给它肉它也不怎么吃。”
谷良也把目光放在隼身上,不无同情地说道,“隼这是心烦了,它但凡有心烦的事就会如此。”
“哦?”覃初柳来了精神,狼还会心烦,还能有心事,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呢,“它能有什么事烦?”
谷良无奈地撇了撇嘴,“若是有不喜欢的人整日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你心情能好?”
“当然不好!”覃初柳耷拉下肩膀,那表情,那动作,立时就和隼一样没甚精神了。
“隼也不喜欢她们”,覃初柳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隼,似是自言自语地道,“你白日里不想在家待着还能出去,我就不行了,那我岂不是比你更心烦!”
“柳柳,不若这样吧”,谷良凑近覃初柳,神秘兮兮地说了一通。
覃初柳眼睛晶亮的看着谷良,然后用小手使劲儿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诡笑着道:“此计甚妙!”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计划成功,心却乱
第二天,赵兰再来的时候就发现覃初柳对她明显热情了许多,不仅主动给她盛饭,还一个劲儿的劝她多吃点。
她推辞不过,便生生吃下往日两倍的饭食。
吃完早饭,覃初柳让元娘照看赵莲,“娘,我带兰妹妹去后院儿玩,后院儿阴冷,就别让莲妹妹去了。”
元娘也奇怪,今日覃初柳对赵兰怎地这般照拂。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只摆了摆手,“去吧,你们也别玩太久,小心着凉。”
后院儿真的有些冷,赵兰不知道后院有什么好玩儿的,却又不能拂了覃初柳的意思,只得哆哆嗦嗦地陪着覃初柳干站着。
覃初柳听到若有若无的鸟叫声,便没话找话地同赵兰聊了起来,“兰妹妹,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我没有特别喜欢的颜色”,对于覃初柳的主动搭话,赵兰只觉受宠若惊,回答的也相当谨慎。
覃初柳并不想知道她到底喜欢什么,心里只默念“快点儿来啊”,这时,她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然后指着前方问道,“兰妹妹,你看那是什么?”
赵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后院的杖子边上有一团灰色的东西,不时还会动一下。
“它在动”,赵兰也很好奇,脚不自觉往前动了动。
“不若咱们过去看看吧。”覃初柳提议。
赵兰有些意动,又有些害怕,正犹豫的时候,就见一道棕灰色影子如闪电一般一闪而过,下一瞬,杖子边那灰色的团子便被棕灰色影子卷走。
待那影子停下来,覃初柳这才看清楚,原来是隼。而刚刚被它卷走的灰色团子,竟然是一只灰色的兔子。
现下那兔子已经血肉一团。还有鲜红的兔血从隼的嘴角流出来。而此时隼的眼神,也不若平时慵懒,而是蒙上了王者该有的睥睨天下的霸气的光晕。
饶是覃初柳有了些心理准备,亲眼见到这样的情景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悸。
她转头去看赵兰,她心里才觉不好,赶紧去捂赵兰的眼睛,“兰妹妹莫怕,隼不会伤害咱们的。”
还是晚了!赵兰就像傻了一般,呆呆地瞅着前方,虽然前方除了地下的一滩血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然后,俯身呕吐起来。
她早上吃的多,现下一点儿不剩地全都吐了出来,到最后已经没有东西好吐了。她便开始呕酸水。
覃初柳心知不妙,是她想的不周了,她心里年龄二十多岁,在加上有心理准备,见到这般血腥的场景还是会害怕。更何况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呢。
赵兰兴许比同龄的小姑娘心机深沉,可是,说到底,她还是个孩子啊。
她这样做,确实过了。
覃初柳轻拍赵兰的背,等她吐完了,便把神情恍惚的赵兰拉进屋子里。元娘见赵兰一副失魂的样子。嘴角衣襟还有脏污,忙问覃初柳,“兰兰这是咋的了?”
覃初柳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干干说道,“她,兴许是吓到了!”
赵兰可不就是吓到了。在温暖的大炕上呆坐了足有半个多时辰,她的眼珠子才慢慢转动起来。
紧接着,就是嚎啕大哭,元娘怎么劝都不行。赵莲见姐姐哭,便也跟着哭。一时间西屋乱作一团。
覃初柳上前哄劝赵兰,赵兰却像见到鬼似的直往后躲,嘴里还不停的叨念着,“好可怕……”
小姑娘这是连覃初柳也怕上了。覃初柳本该高兴的,她的目的不就是让赵兰害怕,继而再不敢来家里吗。
可是,真的见到赵兰害怕成这个样子,她又觉得于心不忍了。
这时,就听谷良在屋外喊道,“柳柳,隼刚刚猎到了只灰色的兔子,你喜不喜欢灰的?我上山给你抓!”
赵兰在听到“隼”,“兔子”两个词的时候,身体明显僵硬起来。
还没等覃初柳回话,赵兰已经从炕上冲了下来,连鞋都顾不上穿就跑了出去。
元娘拎着她的鞋追了出去,“兰兰,穿上鞋,地上凉。”
赵兰人小腿短,到底是被元娘追上了。元娘给她穿上鞋,她却死活也不在元娘家待着了。
元娘拗不过她,便只得让覃初柳送姐妹两个回去。
回去的路上,覃初柳牵着赵莲走在后面,赵兰一个人走在前面,小肩膀还一抽一抽的,显然还在哭。
覃初柳没进安贵家门,把她们送到家门口就回去了。
往回走了几步,忽听院子里传来崔氏拔高了好几度的声音,“你们两个讨债鬼怎地回来了?不是让你们吃了晚饭再回来吗?家里可没有余粮养着你们……”
覃初柳有些明白了,其实,赵兰她们也不愿每日都去她家吧。
只是她的厌恶相较于崔氏的刻薄要好上许多,所以赵兰和赵莲才选择每日里来她家。
这样想着,覃初柳的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回到家,谷良便兴致勃勃地迎了上来,“你刚才咋不把那小姑娘再领近些,我还怕她看不清楚呢!咋样?隼表现的好不?”
覃初柳没有心情搭理他,便绕过他径直进了屋。
谷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事情明明很顺利啊,为啥覃初柳还不高兴呢。
屋子里,元娘冷着脸正等着她。
“刚才是咋回事儿?”元娘问道。
覃初柳心虚,也不坐下来,只垂首站在元娘面前,嗫嚅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娘,我知道错了,再不会有下次了。”
元娘的面色缓和了些,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覃初柳垂在胸前的发辫,“柳柳,娘知道你不喜兰兰,你好几次拐着弯的让她别来娘也知道,娘也不想多说啥,只想告诉你,经过这事儿,你也该知道了,以后有啥事就直接说,莫要拐弯抹角的,人家装听不懂你也没有办法,莫不如直接不给人家退路,也省得你想这些歪门邪道的法子。”
覃初柳点头,她早前还说赵兰问话的时候拐弯抹角,之前她暗示赵兰的做法和赵兰又有什么差别?
乌鸦站在猪身上,只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她和那只乌鸦有什么区别?
元娘见覃初柳已经很难受了,便不再多说,只让覃初柳自己去想明白。
只是,覃初柳想明白了,有些事情却还是弥补不了了。
赵兰病了,整夜整夜的发高烧,还说胡话,灌了药下去也不见好,崔氏也开始着急了,派安贵去赵家接来了二妮儿。
二妮儿在娘家照顾了赵兰五日,赵兰的病才渐渐好转。
这期间,覃初柳一直关注着赵兰的情况,知道赵兰的病好些了,她才算松了口气。
这一日,覃初柳正在给隼顺毛,二妮儿就来了。
她的面色很憔悴,比上次来的时候瘦了不止一圈儿。
覃初柳以为二妮儿是因为赵兰所以才瘦成这样,很是内疚,迎上二妮儿便低头说了句,“二姨母,都是我不好……”
“关你啥事?”二妮儿摸了摸覃初柳的脑袋,“是你兰妹妹胆小,你瞅见了都没啥事,偏就她吓到了,是我平日里太娇惯她了。”
是赵兰没猜到那日的事情是她故意为之,还是赵兰猜到了却没有告状?
覃初柳没有细想,把二妮儿引到屋里,她就出来了。
二妮儿待了半个多时辰,出来的时候两眼通红,显见是哭过了。
送走二妮儿,元娘拉覃初柳进屋,问她,“一会儿你兰妹妹就要跟你二姨母回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就回去了,覃初柳有些惊讶,“赵家都太平了?”
元娘长叹了口气,面色不大好,她没有回答覃初柳的问题,又问了覃初柳,“要不要去看看?”
覃初柳想了下,默默地点了点头。
覃初柳叫上了谷良,一起去送赵兰。
赵兰也瘦了不少,精神倒是恢复了些,见到覃初柳也不躲闪了,还冲覃初柳笑,“大姐姐,我回家了。等下回来,我还去找大姐姐玩儿。”
覃初柳冲赵兰点了点头,赵兰这个样子,她心里反而不舒服了。
这不是一个被惊吓的大病了一场的孩子该有的反应吧?反常即为妖,难道是她想多了!
赵家的马车走远了,覃初柳还在想赵兰刚刚的反应。
“柳柳,你以后莫要和那小姑娘多接触”,谷良突然拧眉道。
“怎么了?”
“就是直觉”,他们练武之人,对于危险要比常人敏感很多,刚刚那小女孩儿眼神,总给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覃初柳点了点头,她内疚是一回事儿,因为内疚而让自己或家人陷入危险,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回到家,元娘正和梅婆子说话,说的正是二妮儿的事,覃初柳也凑过去听。
“赵家那小子也太不地道,咋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他不要脸也就罢了,竟还牵累了二妮儿的三个孩子,有这样的爹,那三个孩子以后可怎么说婆家?”梅婆子念念叨叨。
元娘也唉声叹气。
覃初柳听的云里雾里,便问道,“二姨父咋啦?咋还牵扯到赵兰他们了?”
这样的腌臜事元娘不想让覃初柳知道,奈何梅婆子嘴快,还不及元娘阻止,已经说了起来。
“你二姨父新纳的那个小妾,已经怀了身孕,三个多月的身孕!”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牵线搭桥
那小妾进赵家也不过才半个多月,就有三个多月的身孕啦?
那便有两种可能了,一是那妾本身不守规矩,在进赵家之前就和人有了收尾;二是赵长松和那妾室早就勾|搭上了,知道那妾室有了身孕才抬进赵家的。
覃初柳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她前些天就听说了,赵家纳妾的动静不小,若只是纳普通的妾室,何须这么铺张,简直比娶正妻还热闹了。
看来,那妾室是要母凭子贵了,只是不知,若到时候她生下的也是女儿,会不会也像二妮儿一样失了宠。
覃初柳在这边不怀好意的想着,梅婆子继续絮叨,“那女人也不是个好的!听说那女人丈夫走了不到一年,她就和村里的懒汉勾|搭上了,那懒汉没钱,她便开始勾搭赵家小子。那赵家小子也是,那么人容易就让那女人得了手……”
元娘对着梅婆子挤眉弄眼,梅婆子说的兴起根本没看见,元娘着急了,咋能在覃初柳面前说寡|妇勾汉子的事儿呢。
覃初柳看出了元娘的着急,心里温暖,这个时候,同为寡|妇的娘亲没有尴尬,而是担忧自己的女儿听到不该听的。
“梅姥姥,你整日不出门,咋知道这么多?”左右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覃初柳便转移了话题。
说到这个,梅婆子得意一笑,“我不出去,谷良不是天天出去吗。”
覃初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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