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萧卿墨的第二脚之后,浅夏凝神抬脚卯足了劲儿,等待着他一个用力过度的踢进了轿厢。瞄准了他那只穿着黑色镶金短靴的脚背,浅夏牙根一咬,双手紧紧的捉着轿厢内的柱子。狠足了劲儿的往他的脚背猛地一脚踹去,明显的听到他吃痛的一声闷哼,浅夏差一点儿就得意的笑出声来。
虽然,自己的三寸金莲明显的要比他还疼些,可她就是不但要让他知道“坤纲树立”,她力求平等,更要让他明白她不再是那是忍气吞声百般忍让的弱女子了。
踢完轿门,这时候喜娘清脆喜气的唱喏着:“新人请出轿,春可吃,晚可粜;新人出轿来,添丁又旺财!”
重生(三)
随即轿帘就被撩起,一条大红绸的一端被喜娘塞进了浅夏的手中,接着筱汐和筱蓝在喜娘的嘱咐中,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浅夏出来。
喜帕遮头,看不见红绸的另一端那个凉薄的男人是什么样的表情,可浅夏如今一点儿都不在意。
红绸那端拉了拉,应该是新郎萧卿墨示意她可以往前走了,而这时喜娘在她耳边低语道:“王妃娘娘,你十步左右的地方就是驱邪招财的火盆了,你可一定要跨过去讨个吉利!”
默默点头,浅夏却又忍不住动起了脑子。跟着前面萧卿墨的节奏缓步往前走着,浅夏不着痕迹的渐渐收紧了手中的红绸。然后在感觉到了火盆的距离之后,一手撩起裙裾抬脚状似要跨过去,却是晃动一下喜帕,看清了萧卿墨的大概位置,故意一个踉跄,将火盆朝着萧卿墨的后脚跟踢去。
而手中的力道趁着身子往侧边摇晃了几下时,紧紧的拽着红绸往后拉。
只听见众人一声惊呼,连乐师们都惊呆的忘记了吹奏,眼看着萧卿墨脚后跟的衣裾被火盆中飞溅出的火星烧着了一片,大红的喜袍下裾顿时千仓百孔。
已经在筱汐和筱蓝的搀扶下稳住了身子的浅夏死命的忍着想要脱口而出的大笑,强装着很无辜的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小、小姐……”很想说小姐你闯祸了,可是扑灭了衣裾的火星的萧卿墨已经大踏步的跨到了浅夏的面前,吓得筱汐一个哆嗦,发不出声音来了。
顺着喜帕的下缘,浅夏已经看见了刚才的那只黑靴,只不过此时是一双了而已。感受着他人靠近时带有的强大的压迫力,耳边也霎时安静了下来,浅夏镇定的依旧装着无辜,继续问道:“筱蓝,你说,究竟出什么事了呀?我刚才脚下一个不稳,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可是乐声太过吵闹,我没听清楚!”
明明近在咫尺的火盆翻倒时发出了一声闷响,她听的是清清楚楚,可就是能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在此时没有了乐声的时候,她的一字一句清晰可辨,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听见了新娘不是故意的,而且人家连踢到了什么东西都还不知道。
能够感觉到面前的人全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浅夏在筱蓝也吓得说不出话来的档儿,又故意软了声音轻颤的问:“你们俩怎么啦?快回答我呀!是不是我闯了什么祸啦?”
说完,作势挣脱开筱汐的搀扶,就要揭盖头一探究竟。
那喜娘可是宫里的老人,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就是还没见过新娘紧张的把火盆踢翻在新郎身上的。可她终究是经得起吓的,一阵呆怔过后,此时见浅夏正要揭喜帕,赶紧出声道:“没事没事!王妃娘娘您没闯什么祸,只是打扫下人没有扫干净路面,您刚刚只是踢了一块小石子而已!”
差点没有笑出声来,浅夏真是佩服喜娘的瞎掰,小石子能够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不过,有她圆场,她的计划就能够进行到底了。
重生(四)
果然,在萧卿墨还没有发飙之前,喜娘看着已经完全灭了的火盆,一边对着乐师们示意他们继续吹奏,一边对萧卿墨道:“王爷,反正侧妃的花轿还没有到来,让人再去准备了来,此时就先让王妃娘娘先跨那边的火盆吧!毕竟,虽然皇上和皇后娘娘他们要晚一些过来参加喜宴,但今天所有的一切事宜,奴婢明天回宫后都要呈报上去的!”
拿着宫里的人压住满肚子火气的萧卿墨,浅夏几乎可以听到他非常不甘愿的轻哼。可谁让她是正妃呢,这会儿这权力喜娘可说是用的刚刚好呀!
毕竟,人家她只是遮着盖头看不见路才会出了意外的不是吗?至于那个侧妃么,对于被重新换了个火盆的事反正也不知道。
萧卿墨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还是比较忌讳这位喜娘,纵然有着许多的不甘愿,可还是紧绷着一张脸,牵着浅夏往另一边原本是准备给侧妃的火盆。
说来也巧,事情往往在出了一次意外之后,紧跟着会出现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就在萧卿墨引领着浅夏缓步走着的时候,打另一个方向而来的鼓乐声进行渐进,近到那边没有什么能力的民间的喜娘和陪嫁的丫鬟清清楚楚的看着王爷领着王妃跨过了原本是属于她们的火盆。
浅夏心里止不住的一个乐呀!真有着报复过后的快乐!
再次假装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即使已经感觉到前面的萧卿墨停下了脚步,浅夏还是一个劲的往前冲。不过,这会儿喜娘和筱汐、筱蓝都多了一个心眼,在她想要撞向萧卿墨的背的时候,两边两个丫头同时拉住了她,让她的计划没有得逞。
在心里小小的抱怨了一下,浅夏故作疑惑的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依旧是喜娘打着圆场,并示意王爷还是先将正妃迎进新房再出来迎接侧妃。毕竟是皇家的婚礼,在皇上和皇后没有来到之际,先免了拜堂的礼数,待得他们出宫来到王府后,才行拜堂之礼。
身为大禺朝现下唯一的嫡嗣王爷,晋卿王府的府院自然是要比其他已经成家在外独立门户的皇子们的府院要大上许多。这一点,在前世的时候,浅夏就已经基本弄清了。
所以,即使前面的萧卿墨因为急着想要早早的回过头来迎接呂微澜而加快了步伐,浅夏却在此时放缓了脚步,还时不时的表现出虚弱疲累的模样气喘吁吁的顿下脚步,或是被拽着假装踉跄一下,让一直护着她的喜娘终于忍不住对前面的萧卿墨道:“王爷,您请走慢一点儿!王妃娘娘的身子骨虚,走不了这么快!”
其实喜娘自己也已经气喘吁吁了,毕竟三寸金莲是不能跟男子正常的大跨步走路相比较的,所以,赶紧借着浅夏的娇喘吁吁和脚步踉跄说道。
喜娘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对于此时萧卿墨急着赶路的模样,多少还是能够知道原委的。
洞房(一)
只是,正妃只有一个,而且,她还是奉了懿旨出宫的,自然是要偏颇正妃这边一点的,不然没法回宫复旨。
而且,在如今这个重嫡重正的大禺朝中,如果嫡嗣被庶嗣欺负,正位被偏房或小妾欺负,那都是不合理的。谁要想颠覆,还真要看看他的能耐了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向来离经叛道的三王爷晋卿王萧卿墨感觉还真是一个敢于跟礼教抗衡的首位皇家子嗣。大婚的头一天,就留了许多的话柄给京城的百姓们。不过,他最终还是拗不过皇权下的制度,最喜欢的相国府庶女只能屈居侧妃。
虽然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求得了皇上口谕让吕家二小姐同日进门,不过看来还是正妃娘娘的运气更好一些呢。
萧卿墨正焦急着呂微澜在外等的心急,所以脚下的步伐确实快了一点,但他自认这个速度应该还是比较正常的,却不想后面这些没用的女人还是受不了的跟不上。
心里愤愤,但不得已的还是慢下了脚步。毕竟他还不能在喜娘面前明目张胆的表现出,对这位不是自己想要娶的正妃的不耐和厌恶,免得喜娘待会儿见到父皇和母后多嘴,在没有拜堂前就收回纳微澜为侧妃的口谕。
只是,他知道微澜的脾性,是受不得一点屈辱的,这会儿估摸着已经知道他先迎了商浅夏进来,少不得洞房时要好好的解释一番了。
头一回有点儿埋怨起自己的府邸没事建造的这么大做什么,从大门外走进来,居然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是没有走到东厢房,真是急得他在犹带微寒的仲春里还是汗湿了内衫。
好不容易到了东厢房的新房,萧卿墨引着浅夏在新床上面坐下之后,红绸就地一扔,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惹来喜娘惊愕的一声低呼,而筱汐忍不住的抱怨:“王爷也真是的,就算他今天坐享齐人之福,心里太过开心,也不必这样急躁的丢下我们就走呀!”
“筱汐,你别乱说话!”筱蓝一边整理着浅夏的嫁衣,一边轻声的阻止快人快语的筱汐。
“我······”筱汐知道自己向来不若筱蓝稳重,可是,他就是看不惯王爷刚才那副归心似箭的表情呀,明明自己家小姐才是正房,她怎么就感觉他更在乎那位偏房呢?只不过,就算她再心直口快,也知道这些话是只能烂在肚子里,也不能当着小姐的面说的,不然,绝对会惹了小姐伤心。
“姑姑,一路陪着我过来肯定劳累了,就先出去找个休息一会儿吧,待吉时到时,你再过来!”估算着到吉时还有大概半个时辰,浅夏就打算着先遣了喜娘离开,于是,一边说着,一边褪下了手腕上娘亲为她准备的翡翠玉镯,递给筱蓝示意她送给喜娘。
“哟!王妃娘娘!这可使不得!”喜娘客气的推搡着,只是眼中已经冒出了精光,“这可是商夫人为您亲自准备的嫁妆,您怎么能就这样赏了给奴婢呢?”
洞房(二)
“姑姑不必客气,这些都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比起不堪一击的脆弱的生命,这些钗环首饰当真是无用得很,浅夏抬起另一只雪白莹润的皓腕,看着闪闪发光的金钏,讥讽的差点要冷笑出声。
“那——既然王妃娘娘这样客气了,奴婢再推诿倒显骄矜了。那奴婢这就收下了!”接过玉镯,喜娘面露喜色的赶紧掏出一方手绢,仔细的包裹好了,又小心翼翼的揣进怀兜中,然后躬身道,“那奴婢就先出去帮娘娘打点一下,待吉时到前再过来!”
“好的!有劳姑姑了!”要的就是她主动帮自己跑腿办事,毕竟今晚的洞房,她再也不会让之前那样屈辱的事情发生,而喜娘到时绝对会助自己一臂之力的。
“小姐,之前在咱们府里的时候,夫人和老爷不是已经赏了梁姑姑许多的珠宝了吗?你怎么将那样珍贵的手镯也送给她了呢?”
不要说筱汐不明白了,连筱蓝都有点看不懂了,在喜娘出去后,她就忍不住低声问。而且,她怎么觉得今天的小姐与往日有许多的不一样之处呢?
就比如从一开始,想来端庄贤淑的小姐明明在出门前都已经如过厕的,却在半道不怕惹人闲话的又说了需要如厕。再有,待王爷踢轿时,虽然她并没有看见王爷的第三脚进去,轿厢里面的小姐在回踢轿门的时候做了什么,但她明显的看见王爷龇着牙一脸的不可思议的表情。
包括火盆的翻到,她要是没有看花眼的话,那绝对是自家小姐故意踢翻的。差点撞到王爷的后背也是绝对的故意,要不是她稍稍留意了一下,及时的拉住她,她敢保证,小姐一定又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这些,可谓是非常的反常了呀!
“是呀!小姐!那枚手镯,可是夫人花了许多的心血才买到的呢!”筱汐则是可惜着那么漂亮珍贵的手镯就这样白白送人了。
“身外之物,要多了有何用!”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浅夏取下碍眼的喜帕,感觉呼吸终于顺畅了一点的长长吸口气。
“小姐!您怎么将盖头取下来了呀?快点戴上,不然不吉利的!”筱蓝一见她拿下了盖头,赶紧想要帮她盖上。
“理那些虚礼做什么,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坚强!”柔中带刚的轻柔嗓音,浅夏有些失笑筱蓝的紧张,避过她想要抢过自己手中的喜帕的手,随意的将喜帕往床榻上最里面一扔,对筱汐道,“筱汐,你去门边看着外面,我肚子饿了,想要吃点东西!”
“欸?”这下,两个丫头同时不可思议的低呼了一声,筱蓝扑在床榻上捡着喜帕的身子更是控制不住的摔下,手肘不小心咯到一节花生,生生的将花生给压个粉碎。
“小姐,夫人可是关照过,这新房里的东西都是不能吃的!您今晚只能挨一下饿!”这下,连筱汐都觉得自己小姐今天不对劲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浅夏。
洞房(三)
可是看来看去,小姐还是小姐,依旧是那张倾国倾城的娇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还是因为今天的小姐穿了不同以往素净的大红喜色,怎么就觉得小姐原本柔和的眉宇间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呢?
“是啊!小姐,你今天就忍忍吧!”顾不得捡喜帕了,筱蓝也赶紧走到已经坐在圆桌旁的浅夏,企图和筱汐一起说服她,“这桌上的东西只是摆设,是不能吃的,要是让王爷看见了,多不好呀!”
可是,浅夏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的拿起筷子,对着平日里最喜欢吃的醋溜排骨进攻,细嚼慢咽的在口中咀嚼咽下之后,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夸赞道:“嗯嗯!这王府的厨子还真是烧得一手好菜,不比咱们府里的厨子差,挺好吃的!来,筱蓝,筱汐,你们也尝尝!”
将另一双筷子递给平时比较贪吃的筱汐,浅夏又夹一块准备递给筱蓝。
筱汐其实已经口水直冒了,可是怎么也不敢忘记夫人临行前的嘱咐,所以只能不住的咽着口水,斜目看着筱蓝。想着,要是筱蓝开吃了,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不过,她还是小看了筱蓝,虽然只比她大一岁,可筱蓝真心要比自己稳重多了。只见她看一眼一个小盘子里本就不多的几块排骨,非常义正言辞的对小姐道:“小姐!您今儿到底是怎么了?这类不符合你大家闺秀气质的事情您平日里可是最忌讳的呀!而且,您一向是最听夫人的话的,却为何要这样糟蹋自己的新婚呢?”
“筱蓝,你太严肃了,我可没有糟蹋我的新婚,反而是在拯救啊!”看来筱蓝是不敢吃这排骨了,浅夏对着她表示可惜的挤了挤眼,在她俩呆呆的目注下将排骨放入口中美滋滋咀嚼着,只看得筱汐嘴角慢慢流出了口水。
“筱汐,赶紧擦擦你的嘴角!”拿着自家小姐没办法,筱蓝只能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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