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知道,那个女人要嫁的人是谁?”
李继……这也是大乔心中第一个蹦出的名字。他爱着她,从以往的每一件小事,每一个眼神中都可以看出。那么,数年的相伴。她嫁给他,就像水滴归入大海那般,自然而然……
“李继?”寇然眯起眼,看着乔文洛。
“他们很配。”乔文洛垂下头,长长的发迹,挡住双眸。
“还有那个黎国的七皇子!年仅十六岁,就倾倒众生的美少年呢!”
这一句话,就像古老邪恶的咒语,牢牢地攫住两人的呼吸。
乔文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寇然那双因为哀绝而变得有些疯态狂热的眼。
“不会的,甜儿不是那种人。她不会单单因为美貌,就情移。她也不是……”
“是不是,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寇然忽然邪魅一笑。
转身走向里间,一阵窸窸窣窣,他换上一件雪白的衣裳。
冰肌玉骨,风雪为姿。怡然独立,轻逸若仙。
乔文洛呆呆地看着,仿佛看到了七年前的自己。独立在自家的荷塘边,眺望远山。
“五年了……你看我……像么?”
思绪早已飘远的人,不置可否。
寇然没有理会,兀自转过头去。缓缓开口,似乎在对别人讲述,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遇见了她,注定我今生在劫难逃。纵然她对我无情无意,我却从未后悔爱上她。五年?十年?哼,都不足挂齿。可是现在——”他顿了顿,眼神闪过一丝哀戚。“究竟是我没有读懂她那个人?还是她伪装得太过高明?我怎么忽然——”他自嘲似的,淡淡一笑,“开始不甘心了呢?”
乔文洛了解他,相处五年。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彰显了他深厚的心机和盘算。
忽然,一股冷意直冲向心口。
“你要做什么?你这五年费尽心思模仿我,为的究竟是什么?”
寇然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眼神平和地望着他。
“如果是我误会了她,我愿意接受这五年前功尽弃的惩罚。但是如果——”他脸上闪过一抹乖戾,“如果,她是用她那高不可攀的嘴脸欺骗了我——那我定要拉着她,一起毁灭!”
一起毁灭!
随着这最后一句誓言般的宣判落幕,室内冰寒的气息终于渐渐弥散。
终于,又可以感受到窗外的鸟语花香,林中的流水潺潺了。推开窗子,橘红温暖的夕阳投进来。
晚风很柔,还有,人,温文尔雅。
此时的寇然,面容恬淡,眼角眉梢都挂着淡淡的温柔。他转过脸,轻快地来到墙角边男子的身旁。站定——
“你是谁?”他含笑着问道。
“乔文洛。”大乔微怔,有些不明所以。
“那么我又是谁?”眉眼依旧温吞。
“你是……”乔文洛无可奈何地抬起眼,看着他无害的笑脸。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大街小巷的人,又知道他是谁呢?
温良俊美的画画郎?清风拂袖的谪仙人?远观不可亵玩的出水莲?
“只要我想,我谁都可以是……五年,不够久了吗?”
他的笑容,云淡风轻……
《我的夫君大小乔》大对虾 ˇ龙麒呈祥花满堂ˇ
第六十三章 龙麒呈祥花满堂
明景忆甜在位七年 秋分 黄历云:择谷雨,稻打黄。风渐瑟,人舒爽。
宜:祭祀、祈福、迁徙、嫁娶、纳婿、入宅、合帐、焚香。
忌:裁衣、入殓、除服、成服、思故、开光、求嗣、挽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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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
如果不是镜中的容颜早已褪去了往昔的青涩,此刻我坐在窗前,定会以为时光已然倒回。
头上翻转的手指,轻快地编织着我的发髻。我细细回想着这一时刻,冬梅有多久没有亲自为我梳妆打扮了呢?
看着镜中人,双颊红润。不知是因为娇羞,还是此刻忐忑不已的心?
似乎是我蹙起的眉头,让身后专心致志的女子,顿住了灵巧的手。
“陛下,今天可不该再蹙眉头了哦。”
今天?
对!今天可是我明景忆甜的婚礼,是我这个国度普天同庆的日子。
我真的要嫁了,真的要嫁了!
此刻的李木头,一定早已穿上他大红的婚服。就等着吉时一到,爆竹破天。他便要骑上他千里奔驰的高头大马,向我伸出手来。
对了!这就是我的婚礼!纯纯粹粹属于我的婚礼。
没有国恨家仇,没有虚情假意,没有虚与委蛇,更加没有心机和算计!
我像天下间所有闺中待嫁的小女儿一般,只等情郎来会。
可是,究竟是怎么了?为何,我的心,激动得快要跳出嗓子?
什么阵仗没见过啊?什么场面没面对过?什么隆重的婚礼,我没有体验过呢?都说了,一回生二回熟,那么此刻,我怎么反而又倒退了许多?
难道,真的就要这样软着手脚,被皇家的喜娘搀扶出去吗?
“陛下——您……在发抖?”冬梅诧异地拿着吉祥梳,望着我。
“诚如你所见。”我看着她,无奈地扯了一抹苦笑。
空气中,有了片刻的沉寂。只因“陛下您在发抖?”这样的话,对于我和冬梅都有着太深的回忆。不由得不让我们想起那维权的一战,那破釜沉舟的一战。
对视中,一抹了然滑过。也许此刻,我们都领略了时光荏苒的魅力,感叹自然难免。
不过——
“陛下,您的每一次发抖,都是值得的。”她看着我,又露出那种慈母般的微笑。
我望定她。
“只可惜,自今以后‘上穷碧落下黄泉’这样的话,冬梅再也无法对您说。因为,更配得上这句话的人,已然相携在您身边。”
嘟——
悠长的号角,响彻天际。
我和她一同望向窗外。灰蓝天边,朝霞吐露一片绚烂。我知道,这一刻,新的开始,翩然而至。
“是喜号!”冬梅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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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翼将军府
“将军眼底的黑眼圈太重了,必须要上些粉才行!”
“住手!放开我!”
碰——
“这已经是第二十个了!将军不近女色,女人一上前就……”
“拖走吧。”
“来啦来啦——紫霞殿会化妆的张公公请来啦——”
“天!将军的喜服怎么还没穿好啊?”
“先化妆吧!”
哐当——稀里哗啦——咕噜咕噜——
看着屋中的一片狼藉,老李头和老李太太,像被人遗弃的树袋熊一般,抱在一起哭泣。
“他爹,继儿这就搬走啦?咱们好不容易才从丞相府搬到他的将军府。怎么没多久功夫,他就要进宫了呢!我实在是……舍不得啊!”擦泪。
“行啦,老太太!儿子好不容易娶上一门媳妇,这眼看媳妇、孙子都有了着落。这一换俩,咱不吃亏!”
“不过,你看看。这又是沐浴又是化妆,穿的那个喜服又那么长!还包了那么些个‘嫁妆’。老头儿,我没眼花吧?你确定咱家继儿是小子不是丫头片子吗?”
“一入宫侯门深似海……继儿……嫁给皇帝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哟……呜呜呜……”老李头也不禁悲从中来。
“命苦哇!生个儿子倒插门给了皇家!你那个皇帝哥们,是吃准了咱家啊!”后悔药有处儿买吗?
“天也!你给了我们媳妇孙子却换走了我们的儿子,你枉为天!地也!你生得我儿身高马大却给他一个小媳妇命,你枉为地!”
“悲痛至极也么哥!”(敬请参看元曲《窦娥冤》选段)
一团乱的屋中,僵坐着同样一团乱麻在心头的李继。
张公公保养良好的小手在他古铜色的脸上翻云覆雨,大有一种不把你化成小白脸誓不罢休的气魄。一旁的家仆们笨手笨脚地给李继穿戴繁琐的婚服。专门在马厩管钉马掌的小孙儿,正在给李继穿红靴子。
一切虽然混乱,但是却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当中……
终于——
“吉时已到——”一声尖利的嗓音划过将军府祥和的上空。
自此,大婚正式进入□(gao cha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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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门至祥和殿一路,属皇宫内最接近外围的通道。大婚当日,对游人——咳咳,是对百姓开放!
这是一场极其诡异的婚礼布局。
峥嵘一生的左翼大将军一身麒麟红服,骑在自己最爱的战马上,腰杆笔直。
算计一辈子的狡猾女帝,一身金龙在天喜服,高高坐在自己的龙辇上,君临天下。
两旁百姓俯首在地,高呼“万岁”和……“龙麟呈祥”!
满朝文武百官,皆带着喜色的丝带,身着官服,紧紧尾随在后。而一身喜感造型(红衣、红裤子、外加小红帽)的皇家护卫队,则依然尽职尽责地护卫着帝王将相。
喜号阵阵,鲜花漫天。
可以看出,女帝是快乐的,因为她保持着微笑端庄的仪容,已经整整一个时辰。皇夫也是快乐的,因为除了一张脸雪白之外,他全身上下的肌肤都是红黑色的。
什么?
您觉得这有点儿像游街示众?
还有点儿像马戏团巡回展览?
错!
这可是走亲民路线,贴近大众的最佳时机。我们亲民爱民的贤君忆甜陛下,岂会放过?
“好好好……”她微笑着绽放着自己最春风和煦的笑容。
今天,你大婚了吗?
没婚趁早婚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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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拜祖先
先祖祠里供奉着明景皇朝历代的列祖列宗。皇帝皇后的排位,从好几层楼高一直延伸到忆甜面前。
某女皱了皱眉——这里面她就认识她老子!
早已洗掉三层皮的小和尚,毕恭毕敬地将两注香呈到皇帝皇夫面前。
“皇上皇夫,请燃香!”
一直紧张不安,肾上腺激素分泌过量,脑垂体呈完全亢奋状态的两人,从相遇至今,就压根没敢看过对方一眼。据忆甜女帝野史记载,是说由于两人情深似海相思成疾的缘故,羞怯和紧张让一直默契的两者忽然产生了情感隔隙。不过不必惶恐,待到花前月下红烛兹兹的时候,自然就能水到渠成。
然而事实总是缺少某些历史的神秘感和浪漫色彩:
忆甜打迈出殿门,一抬眼的那一刻起,就再没敢看过李继一眼。原因很简单——
李继的俊脸,已经化得跟鬼无异了……
而李继一直不敢看忆甜的原因,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却真是原始而又真挚得情有可原——
一旦法律地位确立和合法权益得到承认和保障后,他便再也把持不住自己熊熊燃烧的爱意。他怕自己再看下去,只会失控得想……立即将某人扑倒,然后……请自由发挥想象!
咳咳,继续刚才的祭祀祖先话题。
话说,两人在众大臣神色各异的注视下,开始了三叩九拜的大礼。
青鼎炉,烟香袅袅。秋老虎,烈日高照。殿外的大臣们穿着厚重的朝服,顶着大大的官帽。额头,汗津津。
投望向这一对新人的目光,心酸欣慰者居多。当然,嫉妒失望者也有之。
毕竟,自古朝中皆有派别。这是任何一个贤君帝王都改变不了的情况。女帝英明自然是好事,不过对于某些别有用心的臣子就另当别论。
而女帝偏偏选择了李继这样一个李家独苗。李家忠良世代,在朝中根系发达,却从来不参加任何派别。这样的结合,到底是真的情爱使然?还是……也别有一番心机深藏呢?
三十年后的女帝回忆录曾就这一问题给过直面的回答——
“爱就是爱了,有何解释?那样的情况,只能说是碰巧罢了!难道说,锦上添花不好么?”
“好!”彼时,皇夫大人在旁憨憨一笑,牢牢地握住女帝的小手,神色温顺如羊。
至此,您也能猜到这文的HE走向,再问结局是否良好的人,一律殴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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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位
在苏丹红的大织锦毯上,两手相携,款步生花的,是这一对天朝佳偶。
女帝长衣坠地,金线生辉。一脸精致妆容,更显得女子婀娜秀美。白皙玉手,拿捏在身旁高大男子手中,恁地安心惬意。再看一旁小步轻挪的皇夫大人,面无表情(李某人掩饰内心澎湃的惯用伎俩),却在威仪中尽显男子阳刚。虽然,煞白的小白脸成了他一生唯一一次在全国人民面前露脸的败笔,但是至死都无人敢提,也就不了了之。
悠长的号角响彻云际,宫廷集训的配乐队,使出浑身解数,演奏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荡气回肠!
啊!这是一个满朝皆荣的日子!啊!这是一场永入史册的辉煌篇章!(此处应有掌声)
我们英明神武、心狠手辣、特立独行、风风火火的女帝陛下,终于在这一日成功将自己抛出。而我们高大帅气,单身三十几载,一生征战无数,却始终冷夜独眠的男子,也终于没有砸在兢兢业业的李丞相手中!
明景皇朝高层人员,在这一日,终于达到了阴阳相调,彻底和谐了……
殿内
金碧辉煌,满眼的觥筹交错。
忆甜强忍着悸动的心,努力忽视掉自那交握着的手掌传来的热度。她雍容华贵地笑着,牵着自己亲亲“皇后”的手,一步步踏向自己以往最熟悉不过的金銮宝座。
蓦然,岁月沉淀的一个镜头闪现。
恍然间她又想起,那场年代久远的婚礼。
她记得那时和乔文洛的婚礼,当时的李继也和他们站在一起。虽说那时她需装成个痴儿,但是李继就那样大大咧咧地站在她旁边却也不合时宜。可是那块木头,不知道当时是真傻还是假傻,就那样执拗地站在她身侧。让他们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夹心饼造型。
难道,命运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注定好的吗?
她不禁微微侧目看向身边这个饱经风霜的男子,恰巧他也正用一种很奇特的目光在偷瞥她。
一瞬间的视线相撞,迸裂出炙热的火花。
一股蜜一般的甜,悄悄融化在心田。
她就像一只偷了腥的小猫,得意地看着他——
哈哈,李继!原来你这家伙,那么早就对本尊动了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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