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鸦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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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鸦尽-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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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段最难熬的岁月,想着“珍重自身,宠辱不惊,谨言慎行”十六个被自己咀嚼多遍的字,总隐隐的希冀自己的生命里真的有这样一个来自未来的女子陪伴自己,那时的他看不到自己的未来,总觉得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匿瑾虽说不离不弃的守着自己安慰自己,可是,她同样也是惶惑无助,每当看到匿瑾极力掩饰的失落恐慌,他都特别渴望有一个知道历史发展趋向的人告诉自己一切,坐吃等死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想到那些六神无主的岁月,他摇着头叹息着出了院子,却听一个声音疑惑道:“爷这是怎么了?长吁短叹的,莫不是依妹妹的病不好?”

胤祥抬头见是一脸担忧不解的匿瑾,但实在无从解释也懒得解释,便勉强朝她笑了笑,也不说话,依旧走开!

匿瑾跟了过去道:“我的意思,要不让祈嘉钊来看看?当年爷的腿疾他看的极为尽心,他来,我心里踏实!”

胤祥只是道声“你自己做主吧!”便匆匆离去,匿瑾看着他的背影更是疑惑,但还是吩咐跟着自己的丫头去告诉管家,让管家去把祈嘉钊请来!

因为早年自己对祈嘉钊的妻子绿芙有救命之恩,绿芙嫁到祈家后,时不时的来府上坐坐,胤祥那里面得了“鹤膝风”的病症,初请的太医都是走过场应付了事,只有祈嘉钊看的很是用心,还特意为这个病去民间找根治之法,虽说没找到,但勉强压制下去了!

后来,这府上无论谁有个头疼脑热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祈嘉钊,后来胤祥觉得此事太过了,这才另请了别的太医,可如今默依病的严重,别的太医确实不顶事,还是找个知根知底儿的人来看看比较好!

丫头领命去了,她方缓缓的进了那院子,她也是刚得到消息,便让依弦先在那里坐着,自己过来看看!

依弦本也要来,可她觉得病人病时不喜人多闷气儿这才阻了,进了院子后尚未到房门口,就闻到里面的药气!

掀开布帘子走了进去,入眼看到一片狼籍!

几个丫头忙着在那里收拾,而默依伏在榻旁一口一口的往外吐胆汁…………

☆、第一百四十七章 雁归来,情何在

解险韵只觉得自己的胃不是自己的一般,腹中的苦水充斥着她的咽喉,伏在塌畔好容易把苦汁吐尽,无力的歪在榻上,正分不清今夕何夕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端庄的妇人走了进来。

透过朦胧的双眼,总觉得那妇人似曾相识,待她近了,看了许久,才认出她是当年的匿瑾,如今是胤祥的嫡福晋。

只见匿瑾快步走过来,一脸关切的说:“怎么吐的这样厉害,那些大夫是做什么吃的,连个病都瞧不好,反而比以前更重了许多。。。。。。。”

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解险韵不敢轻易的张口,只是做出疲惫虚脱的样子,一脸恍惚的看着匿瑾,匿瑾把她扶在榻上又道:“你且安心养病,缺什么,只管让湘雅告诉我,这府里有的,自是先尽着你来,若没有,我打发人去别的府上讨要决不能耽误了你的身子。。。。。。”

说道这里,又坐在旁边的绣凳上,给她掖好被角,有些感伤的说:“咱这个府上,各处福晋都是上了年纪的,服侍爷未免有许多不尽心,我把你讨要了来,一来你年轻,精力比我们好些,以后爷的事儿你要多操心。。。。。。。”说到这里,又叹气道:“我老了,虽承蒙爷不嫌弃侍奉多年,我知道他是顾念着当年共患难的情分,他这般待我,我自要事事为他着想。。。。。。。。”

解险韵不明白她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但她的难过是真真切切显露出来的,解险韵有心劝慰几句,可因为身子实在虚的厉害,听着听着,竟睡着了!

她睡去后不久,背着药箱的祁嘉钊匆匆赶了过来,湘雅她们放下帘子由他诊脉,祁嘉钊扣在她脉搏上许久,方起身笑道:“庶福晋的病已经无大碍了。再调养两日就会好转,福晋不必担心!”

匿瑾听了,心这才放了下来,把他让到外边儿笑问道:“绿芙近些日子可好?总不见她来这里走动,怪想的!”

祁嘉钊笑道:“刚巧不巧。她这两日身子也极不好,我虽说是御医,可用药到自己家人的身上,总有些畏首畏尾,我给她调养了这些日子,她的病非但不好,反而加重了,无奈,只得另找了御医给她看病。今儿才好些,待过些日子,也能来府上请安!”

说话间,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祁嘉钊不敢久留,便匆匆告辞,着人前去相送后,匿瑾嘱咐湘雅她们好生看护默依后。这才匆匆往自己院子那边儿走去,途径胤祥的书房,见里面烛火通明,看着那个灯下忙碌的身影,想前去劝他休息,可也知道那是个不听劝的主儿,只得自己一路叹息着离开!

夜风掀起地面上的沙土,清冷的银月斜挂在天幕上,整个十三皇子府到处都充斥着寒气。

解险韵猛地从梦中惊醒。看着榻前摇曳的烛光,想着眼前的阵阵迷雾,有些头疼。

有一个长得灵巧聪明的丫头执灯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她已经坐起,忙过来把她按了下去,口里说道:“主子这是要做什么,身子才刚好些,倘若着了寒气,你让奴婢们如何给爷交代?”

解险韵有些头大,怎么一口一个奴婢的。便道:“在我这里,你不必太过拘束,什么奴婢不奴婢的,叫自己的名字更好认些!”

那丫头听了这才道:“主子冷吗?要不奴。。。。湘雅出去让她们把炭盆子移进来?”

解险韵见她如此受教,不由对她有些好感,暗暗的把她名字记在心里笑道:“早该如此了。”

湘雅笑道:“本来是搁这屋儿里的,可怕您病中着了炭气,这才移到门口儿。。。。。”说着走了出去,须臾,炭盆子被两个小丫头移了进来,解险韵想披衣起身,被湘雅好说歹说的止住,只得闷闷的盯着炭盆发呆,湘雅见她如此,便疑惑道:“主子怎么不说话,可是有什么心事?”

解险韵想起下午匿瑾说的那些话,看着湘雅,知道能从她口里套出些关于自己身份的话,装失忆已经来不及了,谁让才醒那会儿没想到呢?

她看着湘雅一脸惆怅的叹道:“这府上,我是资格最小的,如今病了,也就嫡福晋肯过来看看,他。。。。。。许并不在意我吧。。。。。。。”

“怎么会呢!”湘雅笑道:“主子是这府上最年轻的福晋,除了嫡福晋,爷就来着院儿里勤些,主子下午病着的时候,爷来看过一次,只因有事,这才匆匆走了!”

解险韵发现话题总扯不到自己关注的信息上,看着室内书案上的书籍,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湘雅道:“拿纸笔来,我念你写,写完后署上姓名落款年月,给爷送去!”

湘雅笑着起身道:“身子才好些,何苦做那些费脑子的事儿。。。。。”虽如此说,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去拿了纸笔放在书案上,看着凝眉沉思的解险韵,解险韵想了会儿,念道:

冬春夏秋岁岁年年,

寒鸦泣罢春燕盘旋。

梅兰竹菊君子高节,

苦尽甘来珍重自身。

湘雅一一写了,题上落款日期给她看,她看了,只见上面是贱妾纳喇氏。默依谨赠,日期是。。。。。。雍正元年三月!

解险韵吃了一惊,未曾想,竟隔了这么久,这些年,他过的可苦?

想到他最难的岁月自己没守在他身边,这心里的酸涩难以言述,正阳想着,手里的力道渐渐松了,那张纸幽幽遥遥的落到火里,瞬间化为灰烬。

解险韵看着一脸焦急的湘雅,苦笑了一下道:“一时失手,罢了,还是待我身子好些,再做理会吧!”

见她如此说,湘雅只得作罢,解险韵看着湘雅,从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表情里,知道这丫头对自己是颇为尽心的,只是。。。。。看着她,无端的想起清荷,很想知道她怎么样了,可又不好抓住人就问,就算问了,只怕她们这些小辈也未必知道,只得忍了满心的惆怅,闷闷的躺下。

外面的风刮了一夜,解险韵一夜未眠,翌日,胤祥早早的上朝,回来后,他的名字里的‘胤’字已经改为‘允’,而解险韵自这日起,就要顶着纳喇氏。默依的身份在这府里生活。

早上,虽说外面风沙很大,但阳光很好,湘雅服侍她起身穿衣梳洗,坐在妆镜前,解险韵有些出神的盯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样子不算很美,但也不是端庄秀气,不红颜祸水,也不是二木头,看着倒还好,只是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在经历了风与火的洗礼后,他怎么样了?

想到康熙二年,自己穿越成苏茉儿的时候的那种惶惑绝望,如今虽说同样有很多不尽意的地方,但确实比那年强多了。

梳洗完毕,因为她的身子还很虚弱,只得坐在外间儿临窗的榻上伏在案几上犯困。

允祥从朝里回来,和匿瑾略说了会儿话,听说默依身子已经好很多,也放下心来,匿瑾道:“虽如此,你也应当去看看,她年纪小,和各院儿都说不上话,我去她又拘束的很,还是你去看看,兴许她会好些!”

允祥有些疑惑的皱眉道:“奇了怪了,怎么总想着把我往别处推,难道和我在一起待着就那么难以忍受吗?”

匿瑾笑道:“不是把你忘别处推,只因她是我为你向德母妃求来的,求回来后你若置之不理,传到德母妃手里未免会生嫌隙。。。。。。”

胤祥想起还在永和宫和雍正杠着的德妃,苦笑着揉揉自己的太阳穴,道:“既如此,我就去看看。。。。”边说边往外面走去,末了又回头儿道:“十四弟眼看着就要进京,指不定会生出哪些乱子,我想着德母妃最近也顾不着咱府里的这些,完全是你多虑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开去,匿瑾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唏嘘不已,不是总把他往别的院儿里推,只因这么多年一直这样过,一来二去也就顺手了,每当夫妻俩在一起无话可谈绞尽脑汁搜寻话题时,她就本能的劝他去别处走走,只为了避免那时不时捧出来的尴尬。

她没有小易的率直灵巧,虽然很努力的和他拌嘴,可每次都只是拌了几句就败下阵来,年轻时的灵秀被嫡福晋这个庄严肃穆的身分给磨尽了,她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守着自己的那帮孩子,看着他们长大,看着娶嫁,至于那个自己曾经无比爱恋的夫,她自信他不会弃她们娘儿们不顾,所以每次往外推着也会有恃无恐!

胤祥一径儿走到北院儿,此时沿途的风沙已经小了很多,进了院子,看着满院被风吹出来的荒凉颓败,不由的叹了口气!

此时默依已经睡沉,忙里偷闲的湘雅已经给她加了一层厚厚的披风,胤祥进去见她那般休息,心里叹息一声,怪不得成日里总生病,睡觉不回暖榻上躺着,倒在这里犯困,在来几次,这病只怕要反复!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尴尬人,尴尬事

“这个时候天儿还冷的很,不在里间儿躺着,在这里做什么?”

极淡的一句问候,未睡沉的默依猛地抬起了头,此时她的脸上还有几道贪睡的褶印儿,不过这丝毫影响不了青春的美丽,然而,眼前这个人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几十年来,什么女人没见过?

更何况现在哪有心思在女人身上?

朝中大小事不断,这个关键时刻即使闲着也是忧心忡忡,哪里有真心放松的时候!

但是,那个在窗下初从梦中醒来的女子还是打动了他,不是初醒是的柔和迷离,而是眼里的心疼,她就那么用心疼的眼神盯着他,最后竟流下泪来!

胤祥有些手足无措,不过是不常来这里走走,何至于用这种眼神看人。。。。。

听到动静的湘雅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外面一哭一站的两个人,先给胤祥施了礼,然后对默依道:“病才好些,怎么哭了?”

默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胤祥,看着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斑白的鬓角儿,额头上隐约的皱纹,削瘦的脸颊,不再明澈的眼。。。。。。。不由自主的看向他的腿,此时看不出有什么不好,可想到他晚年的时候连路都不能很好的走,这心里又是一酸!

胤祥被大量的浑身不自在,可他是一家之主,不能狼狈的落荒而逃,只得勉强笑笑走了过去道:“好端端的,怎么一见我就哭?难道我是洪水猛兽?”

默依见他如此说,不知为何,这心里越发难过,但知道不能总哭,便起身道,“没什么,只是病后心里抑郁,过些日子就好了,你这是从哪里来?”

胤祥道:“从嫡福晋那里来。听说你身子好些,就过来看看,待会儿还要去书房,最近忙的很!”

默依起身让湘雅倒茶,自己起身把他让到比较暖和的里间儿道:“我这会子不能出去走动。不然也要去嫡福晋那里走走,这些日子,承蒙她费心看顾,不然哪里会这般自在!”

胤祥笑着点了点头,默依看着他,突然问道:“我病中这些日子,听下人们说起之前钟粹宫的苏麻拉姑,说她是咱大清很难得的女能人,佩服的很。听说爷也曾和她有过交集,特来问下,我也可效仿一二!”

胤祥听了神色有些不自在,默依留心看他的反应,只见他淡淡的道:“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儿了,你活好自己就行,何必效仿她!”

解险韵见他这般姿态,心下疑惑。但没有就此打住,进一步道,“听说苏麻拉姑身边有个叫清荷的大宫女,陪了她几十年,主仆感情很是深厚,只是我在宫里不闻窗外事,不知道她如今是否还健在,若能得她点拨一二,也是不枉此生!”

胤祥脸色有点不好看。默依却是本着得罪人到底的精神,继续道:“听说梁九功前些日子在景山自缢了?好好儿的怎么会这般想不开,同是熙朝的总管太监,魏珠不是活的好好儿的,他怎么;。。。。。”

这最后一句,是她根据自己所掌握的历史资料试探的,话音刚落,胤祥就臭着一张脸起身,冷冷的道:“你一个内府家眷,好好儿的怎么总听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要效仿,府上有个正经的嫡福晋需要你效仿,不必去十几年前找已经不在了的人,梁九功的事儿皇上已经下了严旨不许再提,你别给爷找麻烦!”

说完,冷着脸就要甩袖子走人,默依见他认真恼了,便快步追过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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