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四弟怎么知道?”
“我……”
李傲琼似乎是故意的,又一杯喝下,脸上更红,眼神有些迷离。
“好酒量,李小姐,再来一杯如何?”景王不理会尹季晨焦急的阻拦。
李傲琼接过却放在桌上:“不知景王爷有何企图?”
“呵呵,小王想知道,李小姐为何取这么多银子?”
“银子是我自己的,就算你是钱庄的主人,也无权过问吧。”
“所以才想着将小姐灌醉,好听听小姐的真言啊。”
“你……”李傲琼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承认,一时词穷。
“我怎样?”
“告诉你也无防。”
“洗耳恭听。”
“还不是因为皇家门槛太高,为了保住全家的性命,只能四处筹钱好办聘礼。”酒壮人胆,有些醉意的李傲琼冷冷地说出这番话,让任航直冒冷汗,那日为了李傲玺的前程不惜贿赂齐公公,今日却当着两位王爷说这些。
“此话怎讲?”景王有些奇怪,这又和聘礼有什么关系?
“难道不是吗?皇上还真客气,赐下白银万两,却又派人来协办婚礼的一切,列了那么长的清单,就是把我们全家卖了也办不出啊,难道那些赏赐就是让我们卖的吗?”李傲琼好像要发泄什么一口气冲着景王去了。
“清单?什么清单?”
“呵呵,两位王爷可真沉得住气,你们皇室娶妻需要什么聘礼,你们会不知道?”李傲琼有些头晕,单手支额,口齿却仍很清晰。
“这……”景王苦笑着,“我从不过问,怎会知道?”
“任兄弟,这清单是怎么回事?”尹季晨见她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问任航。
“是那些礼部的大人们列的,说是给公主的聘礼,管家找人算了一下,大概需要一万八千多两银子。”任航一五一十如实回答,“我看过那份清单,真不明白为什么要买那么多没用的东西,难道公主嫁过来以后不用吃饭了吗?还是整日看着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就行了?”
“原来如此,改日我去和他们说说,看能不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尹季晨这才明白,定是那些礼部的官吏眼红李傲玺,故意为之。
“不必劳动王爷了,聘礼我们自会照样采办,以免让人笑话我四弟小气。”李傲琼冷漠地拒绝。
“琼儿……”无奈的叹气。
“景王爷,多谢你的酒,我们该走了。”李傲琼不想再坐下去,起身告辞,脚步有些踉跄,任航忙扶住她。
“王掌柜还没来呢?”景王刚刚说了一句,王掌柜便从门外进来了,“王爷,银票送来了。”
“哦,交给李小姐吧。”景王有些扫兴,他想要知道的还没问呢,看来只有从四弟那里撬了。
“李小姐,这是七千两,共九张,四张五百两,五张一千两,还有这是字据,请收好,另外在这本账上签下你的名字就行了。”王掌柜细细地解说着。
李傲琼接过银票,将字据交给任航,在账上签了字。
“告辞。”没等他们回答,便自顾自地走出了雅间,不理会尹季晨不舍的目光。
下了楼,酒楼内人来人往,灯火通明,面对眼前的热闹,心里升起一股孤凉,逃跑似的走出添香酒楼,天已黑了。冷风袭面而来,稍稍冷却了一下通红的面颊,李傲琼喝了不少,当时被感觉,此时被风一吹,反而引发了后劲,只觉腹中窜起一股火热,整个人飘飘欲坠,使劲摇摇晕眩的头,看清了回家的路,李傲琼才举步前行,没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晃着踉跄的脚步,李傲琼银牙一咬,下唇渗出一丝血腥,人也清醒了一些,一路上,任航都担心地跟着后面,几次想去扶她,却被景王阻止,他不知道景王有何意图,不悦地瞪了景王一眼,景王也没生气,只是朝尹季晨努努嘴,冲着任航一笑。
任航才看到尹季晨眼中浓浓的担心,才想起尹季晨对师姐的心意,只好忍着,和景王并肩落在后面。
“呕……”李傲琼经过一座石拱桥时,忍不住翻江倒海似的恶心,扶着栏杆吐了起来,尹季晨终于忍不住,一个剑步窜到她的身边,不理会熏人的酒气,拍着她的背。
过了好一会儿,李傲琼才慢慢地站起身来,甩开他的手,朝前冲了几步,跌倒在地,双手抱着拱桥的石墩,将头深深地埋在手臂中。
“琼儿,小心。”尹季晨心痛不已。
“为什么?”
尹季晨半蹲在她身边,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宁王?”声音轻得似乎在自言自语。
景王拉着任航站在桥的这头,没有过去,只是默默地听着,将空间留给了桥上的两人,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一个行人。
尹季晨正想开口解释,却又听到她压抑的声音:“如果早知道了,我也不用这么痛苦,嗬,李傲琼,你好傻,明知不可能,为什么?还要让、让自己陷进去?好傻,唔……”
尹季晨的心被重重地击中,原来她对自己并非表面那样冷漠,原来自己并不是一厢情愿的,满心的失落被狂喜冲去。
“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捉弄我?为什么?”李傲琼像个小孩一样嘤嘤地开始哭泣,“为什么非要七年后才让你出现?为什么非要让我变成残花败柳才让我遇见你?”李傲琼深埋的委曲伴着压抑的感情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呵呵,为什么?”李傲琼又哭又笑地仰起头看向天空,天空繁星闪烁,却没有她要的答案,泪不断地掉落,却冲不断满心的痛楚。
“琼儿。”尹季晨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颈项之中,默默流泪。
景王看着桥上相依相偎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四弟爱上的女人居然是……
“小兄弟,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李小姐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这……”任航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告诉他。
“你放心,我不会害自己的弟弟的。”
任航无法确定他话中的可信度。
“唉,你不说,我怎么帮他们啊?”景王一贯的笑再也挂不住,严肃的看着任航,“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师姐,可是,你可知道他俩的事若让太后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电子书难道你想看着你师姐性命不保吗?”
“我……当然不是。”任航脸憋得红红的,“我也希望师姐能幸福,可是,你真的能帮他们吗?”
“我保证!”景王不再一口一个小王,神情肃穆,“我不想让我四弟悔恨终生。”
“好,我相信你。”任航作出决定,将李傲琼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景王。
“呃,原来是这样。”景王震惊地看向李傲琼,他没想到李傲琼居然成过亲,还生过两个女儿,这……这根本就已绝了四弟的路啊。“这……可难办了。”
“你也没办法?”
“唉,今晚的事别让第五个人知道,否则你师姐会有灭顶之灾的,我舅舅可是一直都盯着宁王妃的位置呢。”景王叹了口气,郑重地嘱咐任航,“我再想想办法。最近太后忙着为清心公主办嫁妆,一时不会召你师姐进宫看诊,在这之前,我会好好劝劝我四弟,可别到时候露出破绽。”
“唉,但愿……”任航难得收起嘻皮笑脸。
正文二十三、痛彻心扉
“唉,好痛……”李傲琼缓缓睁开眼睛,头痛欲裂。
“小姐,你终于醒了。”侍梅听到声音从外屋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来,喝了这醒酒汤,再睡会儿就好了。”
勉强喝完黑糊糊的汤,李傲琼皱着眉躺了回去,侍梅在一边不断地埋怨。
“小姐,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还喝得烂醉,一身酒气,若是被老夫人知道,还不担心坏了。幸好尹公子也在,将你送了回来,还有任公子也真是的,也不拦着你,你知道吗?尹公子抱着你进来时,公子都吓坏了,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是他抱我回来的?李傲琼听得心中一动,舌尖的苦味扩散全身,想起昨晚的事,隐约记得自己喝醉了,说了什么,却想不起来。
“侍梅,师姐醒了吗?”任航的声音在外屋响起。
“刚醒。”侍梅不冷不热地回答。
“那个,侍梅,我有事跟师姐商量,你能不能出去散散步。”任航小心地陪着笑脸。
“什么事还要人回避啊,难道就你们是自己人,我是外人?”侍梅不高兴地顶了回去。
“不是,不是,尹大哥让我带句话,不方便让第四人知道。你看,能不能去门外把把风,以免隔墙有耳。”任航绞尽脑汁地找着借口。
“什么话你可是知道,我就不行。”
“那个……”任航搔搔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侍梅大惊。“什么?有人要害……唔……”
任航手快。捂住了她地嘴:“嘘。别说。快去门外守着。不能放任何人进来。”
“唔……”侍梅说不出话。连连点头。
任航见她答应才松手:“你也不许偷听。”
侍梅虽然不情愿。不过还是带上她地针线活。匆匆走了出去。将门带上。老实地坐在门外石阶上。装作绣花。眼睛却盯着院门。还时不时竖起耳朵想听听他们说什么。可惜什么都听不见。只得放弃。
“师姐。”任航搬了张圆凳坐在床边。
“嗯。”李傲琼早已将两人的谈话听在耳中,见他喊道便回转身半靠在床头,“什么事这么神秘,连侍梅都要支出去?”
“师姐,昨晚的事你可还记得?”
“昨晚?好像喝醉了。”
“就这样?你都忘了?”
“还有什么?”李傲琼扁扁嘴,用手摸了摸额头。
任航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说出来后,师姐会不会发飚。
“说啊,我做了什么?好像还说了什么?”
“那个……”任航还是决定说出来,憋在心里可太难受了,“就这样。”
“呃……”李傲琼脸颊发烫,不敢看任航,这回丢脸丢大了,居然当着师弟的面说了那些话,旁边还有……
“师姐,景王爷让我告诉你,他会想办法帮你和尹大哥的。”
“帮?怎么帮?太后会接受一个不洁之人吗?”怎么这么苦?一会儿得给侍梅说说。
“景王爷还说,太后现在忙着为公主办嫁妆,一时没空召你进宫,让你在这之前好好准备,可别露出破绽。”
“准备什么?”
“就是,别让别人看出你和尹大哥的事。”
“哼,装不认识吗?”怎么可能,在心里默默地念着。
“呃,那个,景王爷还说梁宰相一直盯着宁王妃的位置,若被他察觉,只怕你的性命不保。”任航吞吞吐吐地说完景王爷的话,吐了一口气,终于说完了。
“宁王妃,谁愿当谁当,关我什么事。”李傲琼闷闷地嘀咕。
“师姐,你糊涂了,宁王妃可是尹大哥的王妃,怎么不关你的事。”
“我知道又怎样?难道让我去争吗?我又有这个资格吗?”
“那个……总会有办法的。”任航说着连自己都没信心的话。
“你把这些银票拿给丰叔吧,我睡会儿就没事了。”李傲琼不想让他担心,便取出昨天的那七千两递给他,“让侍梅帮我提些水来,我要洗个澡,都快熏死了。”
“好吧。”任航接过银票。
“师弟,这事傲玺知道了吗?”李傲琼忽然想起来忙叫住任航。
“四哥认识景王爷,所以现在已经知道尹大哥和子清小姐的身份,正高兴呢,其他的我都没告诉他。”
“别告诉他,免得让他担心。”
“放心,我不会说的。”任航应下,才开门出去,侍梅见他出来赶紧站起来。
“侍梅,师姐想洗澡,让你去打些水来,我还有事找丰叔,先走了。”任航怕她缠着赶紧开溜。
“喂,跑那么快干嘛?我不过是想问问瑞哥的消息嘛,哼,我一会儿问小姐去。”侍梅跺了下脚,生气地看着任航消失在院门外。
李傲琼懒懒地躺着,还没消化完任航的话。自己昨晚真的说那些话了?这可怎么办?以后见了尹大哥又该怎么面对?都说了,这下还怎么装平静啊?唉,都怪自己沉不住气,知道他是王爷,居然失态了,昏昏沉沉的胡思乱想着,连侍梅打了热水来也没听见。
侍梅以为她睡了,也不敢打扰她,退到了外屋继续她的针线活。
一连好几些日子,李傲琼都躲在屋里没出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任航和李傲玺天天来看她,她都不愿多说什么,尹季晨也来过几次,却被她挡在了门外,连面都不见。
眼见得秋天即将过去,天气也日渐变冷,侍梅忙着为李傲琼准备冬衣,李傲玺一天比一天精神,自从知道清心公主便是子清,他便一反常态,每日里积极地准备着各种事宜。
“小姐,王爷来了。”侍梅已经知道尹季晨就是宁王。
“嗯。”李傲琼眼睑一动,继续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枯树。
“小姐。”侍梅张张嘴,又将话咽了下去,“唉。”
尹季晨站在门口,一身白色锦衣绣着青竹,黑发上束着玉带,整洁的装扮却掩不住那丝失落与惆怅。
侍梅看看他,又看看李傲琼,其实她知道他们之间的情意,那日任航遣她出去,只怕也是为了这个,听任航的口气,似乎他们之间的事透露出去的话,小姐便会有灭顶之灾,侍梅又惊又怕,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叹着气走了出去,随手关上门,和门外的李瑞一起坐到院子里。
“琼儿。”轻颤的声音盛载着满满的思念。
李傲琼身形一僵,没想到侍梅居然放他进来了。
“琼儿。”尹季晨慢慢朝她走去,知道了她和自己一样的心意,便再难控制自己的心绪,若不是三哥再三劝诫,他早搬到这里了。
“见过王爷。”好不容易有了动作,却是生疏的施礼。
“琼儿,别这样。”尹季晨痛苦地注视着她。
“那该怎样?”李傲琼步出里屋,坐在圆桌前,拿起茶杯倒上两杯。“王爷请喝茶。”
尹季晨紧握着双拳,努力地克制自己的心情,最终放弃了想抱她的念头,坐到她对面。
“你还好吗?”她瘦了好多。
“谢王爷关心,我很好。”盯着自己的茶水,李傲琼不咸不淡地回着话。
“母后……让你明天进宫……”一句话顿了好几次。
“哦,太后有时间了?”
“是,子清的嫁妆都办妥了,她也清闲了些,就等着附马府落成。”见她愿意说话,他也捡些她不排斥的话,“子清很想你。”我也很想你。在心里加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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