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居然把她牵扯进他很柳朔的里,简直就是笑话。
无命的死是旧恨,彩霞的死是新仇。新仇旧恨,阡陌和秦慕风之间,恐怕永无宁日。
飞扬注视着阡陌,微微点头。她坚强了许多,比起几个月前哭哭啼啼的柳阡陌,现在的她多了一份自信的风采。
阡陌勾起嘴角,自嘲的哼一声,“请王爷去调查一下我的过去。”
飞扬立刻听出端倪,“你是说。。。”柳相不喜欢阡陌?
“事实上,那个男人从来没有把我当女儿。”她的语气又冷了,眼睛里闪过一抹阴鸷。她恨那个给了她生命的男人,很多次,她有弑父的想法。
阡陌的语气告诉他,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很糟糕。
“你保重,我该走了。”他看阡陌一眼,若有所思。
柳相不喜欢阡陌?对阡陌来说,这很重要。
“多保重。”阡陌浅笑,这一笑,风华尽绽。
027:滔天大错
飞扬护卫看上去火气很大,准确的说,是非常的恼火,随时有可能暴怒。
他怒气冲冲闯进听风轩,再闯进书房。顾不得礼节,他将手中的一纸信筏‘砸’到书案上。将信筏砸到书案上,他并没有放开手,依然按着信筏,怒瞪着秦慕风。
飞扬五指慢慢并拢,雪白的信筏微皱。
秦慕风气定神闲坐在案前,目光落在手中的书上,压根没看他一眼。
飞扬强忍着怒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和,“王爷。”
秦慕风微微斜睨他,视线又转回书上,“什么?”
飞扬五指抓起按在手掌下的纸张,惨遭蹂躏的信筏更加皱了。“请你看看这个。”
秦慕风依然没有看他,闲闲地道,“别那么激动,火大伤身。”
飞扬冷笑,“原来王爷也知道火大伤身,王爷对阡陌发火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伤身?”
柳阡陌,每次听到这个名字,秦慕风总会觉得烦躁。
飞扬身为他的护卫,却直呼他小妾的名字,让他更加烦躁。那个女人。。。迟早把他气死。。。。
“你叫她什么?”秦慕风丢下书,眯黑眸盯着飞扬。他目光涣散而深沉,让人看不穿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飞扬直勾勾看进他眼里,“秦慕风,你读圣贤书无数又有何用?伤害一个可怜的弱女子,岂是大丈夫所为。”
“什么意思?”秦慕风的眸光变得冷冽,连语气也随之变冷。
秦慕风的冷冽让书房内的温度也跟着下降,诡异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
“看了这个,我相信你会明白。”飞扬举起信筏,将它砸在案上,潇洒的转身出去。
秦慕风看得出来,飞扬这次真的生气了。他走出去的,那一瞥,带着失望与责怪。
他们上一次争吵是时候?十年前吧。
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彼此之间已经培养出一种默契。少年之时,偶有争吵,但是最近十年来,他们一直是相敬如宾,亲如兄弟。偶尔有摩擦,转眼便和好。
这十年来,飞扬不曾再跟他发生严重的争吵。他做得再错,飞扬也从不会直接说出来,只会用冷漠表达心中的不满。因为他很清楚,他自己永远只是奴。即使他们亲如兄弟,他依然是他的奴。
今天,飞扬没有拿他当主子,而是将他当朋友。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惹得飞扬大发雷霆。
秦慕风的目光落在皱巴巴的信筏上,他把信筏捡起来,以手抚平。
看着信筏上的内容,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惊讶,震惊,怜惜,愧疚,种种神色,在他脸上不断交替。看到最后,他的表情只能用目瞪口呆四个字来形容。
柳阡陌是母亲柳月英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一个屡次落第的秀才。柳月英是正室,与他同甘共苦八年。阡陌五岁那年,柳相高中,娶了当朝大学士之女,吏部尚书之妹为妻,也就是现在的柳夫人。
柳夫人擅妒,逼着柳相休了柳月英。柳相早已嫌弃贤惠却貌不出众的妻子,当即休掉柳月英。
柳月英是独生女,无兄弟姐妹,举目无亲。早些年,柳月英的父母曾留下微薄的祖产,当年的宰相家境贫寒。柳月英和柳宰相结缡八年,祖产早已用尽。柳月英气丈夫的薄情,一病不起。柳月英病重,无力做事赚钱。五岁的柳阡陌和柳月英流落街头,乞讨度日。有一日,柳相见她们母女二人在街头乞讨,觉得丢了他的面子,将她们母女接回当时的侍郎府,安置在一座废弃的园子,给些残羹剩饭度日。
三个月后,柳月英病重,撒手人寰。那年,柳阡陌才五岁零四个月。
从此之后,柳阡陌一个人生活在荒园里,厨房的一位老嬷嬷,每日给她送些饭菜。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四年。十四年,柳家人谁也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严格说起来,生不如死的日子她过了九年。
柳阡陌擅长刺绣,十四岁开始,她做些刺绣让老嬷嬷拿出去卖。柳阡陌的绣工了得,她绣出的东西被京城夫人小姐们争相抢购。从此之后,她自食其力。不再吃柳家的食物,穿柳家的衣服。她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她自己用一双巧手换来的。
柳阡陌十九岁的时候,柳相为了攀龙附凤,才想起她的存在。他见柳阡陌是位美女,处心积虑请皇上赐婚,将她嫁给秦慕风,借此攀上平南王。
秦慕风讨厌阡陌,不愿意承认她的身份。大喜那日,柳家人给了她几样简单的首饰做‘嫁妆’,把她撵出相府。
无处可去的柳阡陌,提着包袱踏进平南王府。
一个五岁的孩子,在经历如此大的变故之后,她是怎么活来下来的?
从五岁到十四岁这段日子,她又是怎么过的?
柳阡陌是柳相的女儿,但是他们之间,除了血缘,任何关系。
如果一定要说柳相和柳阡陌之间有什么,那便是仇恨。
秦慕风相信,柳阡陌对柳相的恨,不会比他少。
他一心以为柳相或者皇兄要对付他,派柳阡陌做探子。他讨厌柳阡陌,甚至把彩霞的死怪在她头上。
柳阡陌很无辜,一直以来,她都是被动的。即使她不愿意嫁给他,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恨柳相,那分恨蔓延到阡陌身上。他以为,伤害阡陌是一种报复的方式。他错了,伤害阡陌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自私,把阡陌推下深渊。
在相府,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嫁到王府,她掉进了地狱。是的,她亲口说王府是人间地狱。
她是那样纯真坚强的女子,而他却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她是最无辜的,在他伤害了她不知道,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弥补她。
也难怪飞扬要气他,他犯的是滔天大错。
028:兄妹之情
秦慕风揉碎信筏,紧紧捏在手心。他的手握成拳头,放在案时间。眼帘垂下,目光缥缈。
“飞扬。”他微微抬眼。
“王爷。”飞扬走进来,冷着一张脸。
秦慕风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木然开口,“吩咐总管把玉锦院收拾干净。”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力弥补她。
飞扬惊讶,“王爷?”玉锦院紧靠着听风轩,是正王妃住的地方,秦慕风没有王妃,一直空着。现在突然要收拾干净是什么意思?他不会想扶正柳阡陌吧。
他看他一眼,淡淡道,“让柳阡陌住进去,找几个伶俐的丫鬟服侍。”他是淡淡的,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王爷要娶她为正妃?”秦慕风和柳阡陌之间从来没有婚礼,若是没有那一道赐婚的圣旨,他们不算夫妻。
“不是。”他怎么做,只是想补偿她而已。
飞扬看着他,平静的开口,“玉锦院是王妃住的地方。”既然不娶柳阡陌为妃,何必让她住进玉锦院?这不是故意招人嫉妒吗?
“不是王妃不可以住吗?”玉锦院是王妃住的地方,但,住在玉锦院的,不一定要是正王妃。
“王爷,如果你不打算娶柳姑娘做王妃,她还是住在淡情居比较好。”飞扬义正词严,打算维护柳阡陌到底。
王府里的四个侍妾都不简单,如果柳阡陌住进玉锦院,王府恐怕永无宁日。
“你这是逼我娶她?”秦慕风凉凉的开口,“我并不打算娶正室。”
“如果王爷不打算娶柳姑娘,请放她过她,王府并不适合她。”淡然如柳阡陌,并不适合王府的勾心斗角,更不适合王爷。
“你很关心她?她是我的小妾,你应该称她一声夫人。”
飞扬昂起下巴,平淡的叙述事实,“王爷并未承认过她。”
秦慕风慢慢转过头,注视着飞扬,黑眸里射出寒彻骨的冷意,“你很关心她,我让你查柳倩的下落,并没有让你查柳阡陌的过去。”飞扬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柳阡陌得到他太多关注。
“属下有一个美貌如花的姐姐,因为被一个恶霸看中,欲强抢做妾。我父母不从,被恶霸活活打死。他们抓了我威胁姐姐,姐姐为了救我,委身那个坏蛋。新婚之夜,姐姐杀了他为父母报仇,自己也中了三刀。她一身白衣全是血,抱着八岁的我跑了一百多里地,逃过恶霸家奴的追捕,而姐姐却因为失血过多香消玉陨。十岁那年,我在街头行窃,偶遇微服出巡的先皇和太后。先皇和太后见我可怜,带我进宫陪伴当时还是皇子的王爷。”提起那段往事,飞扬很平静,似乎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我知道。”好端端的,他提这个做什么?飞扬的身世很可怜,他从不愿意提起,这是第一次。
飞扬看秦慕风一眼,“姐姐不是倾国倾城的美女,只是清秀佳人。她总是穿一身白衣,玉簪绾发,缥缈得不识人间烟火。”见到柳阡陌的时候,他仿佛见到姐姐。不知道为什么,对她总有一种亲切感。看着她受苦,他不由自住的想保护她。他很清楚,自己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并无男女之情。
秦慕风明白飞扬的意思,他只是把对姐姐的感情转移到柳阡陌身上,对她好,并没有什么企图。
“我不会娶柳阡陌为正室,我今生只爱过一个女人。”想起彩霞,他有些落寞。自从遇到她之后,他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再美的女子,也取代不了她的地位。即使她已经香消玉陨,他心里依然只有她。
飞扬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王爷,这个世上有许多美女,却没有几个真正的奇女。”柳阡陌是第一个得到霍将军赞赏的女子。霍将军号称王朝第一智者,能得他赞赏的女子非同一般。他跟王爷情同手足,不希望王爷将来后悔。
“别说了,我不可能娶她做王妃。”看完她的过往,秦慕风更加欣赏柳阡陌。
她的才情,气质,胜过普通的大家闺秀十倍。他本以为她有名师调教,今天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学来的。
他一直知道柳阡陌不受宠,也知道她是下堂妻所出,却没有想到柳相如此心狠,简直就是灭绝人性。
她的坚强,聪慧,震撼了他的心。
对她,除了愧疚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应该是欣赏吧。但是他知道,自己不会娶她,也不会爱上她,他今生只爱一个女人。
“一定要她住到玉锦院吗?”秦慕风已经表明态度,飞扬没有理由继续追问。
秦慕风歪着身子,斜靠在椅上,双手手轴放在案上,十指交叉,“把秋棠院也收拾干净。”
“让柳姑娘住到秋棠院?”秋棠院是宠妾住的地方,与听风轩一墙之隔。
“是。”秦慕风抬头,淡淡瞟他一眼。“给柳倩住。”
“你要纳柳倩为妾?”他是意思已经很清楚,是妾,而不是侍妾。
“不行吗?”飞扬管得太多了。
“属下立刻去办。”看出秦慕风的不悦,飞扬不再多说。
无论如何,王爷知道自己错待柳阡陌,他的心思没有白费。
***
“飞燕,今天晚上你替我出任务。”
“凭什么?我负责偷他的真心,你偷他通敌叛国的证据,互不干涉。我说了要休息一个月,现在才几天而已,没空,我要睡觉,别烦我。”
“我累了。”
“我叫你大姐行不行,我不想见秦慕风。你一句累了就打发掉?真会过日子。”
“我不去。”
“我说小姐,秦慕风通敌的证据值五万两黄金啊。你当初会委屈求全嫁进来,不就是为了方便行事吗?现在想偷懒了?”
“我已经找了几个月,依然没有线索,会不会。。。他根本没有通敌?”堂堂平南王,手握重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通敌做什么?除非他想做皇帝。
“我知道了,你失去耐心了是不是?”
“是。”
“做完这票,我们就收山了,多花点时间也是值得的。”
“我厌恶了他。”
“我知道,我也厌恶了。我的小姐,求你出去可不可以?让我睡觉,你快去找证据。”
“我不找证据,我找令牌。”
“管你,那是你的令牌,不去拉倒。”
“飞燕。”
“嗯?”
“我想一巴掌拍死你。”
“拍死我?你一个人搞得定那只种猪吗?”
“我们都跟他发生过关系,他是种猪,我们是什么?”
“跟他发生关系的是你,与我无关。”
“飞燕。”
“是你喝醉酒,跟他酒后乱性。”
“没错,我承认是我招惹的他,但是跟他那个什么的可是你啊。在紧要关头,我退回来让你了,忘了吗?”
“。。。。。”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我无权干涉你的人生,什么都能替你做,却不能替你跟男人那什么,我没资格。你能控制我,而我却不能干涉你,真他妈的没天理。”
“你挑起的火,让我去灭。”
“没关系,都被他吃干净了,多一次也不在乎。”
“飞燕。”
“嗯。”
“我还是想一巴掌拍死你。”
“在拍死我之前,先把十五万两黄金赚进口袋。”
“想睡觉?”
“嗯。”
“你乖乖呆在这里发霉,在未来一个月之内,你好好发霉,别出去。”
“喂,你去哪。喂喂,我替你出任务,别把我关在这里啊。阡陌,阡陌,大姐,主人。。。救命啊。。。”
“乖乖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