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乖乖呆在这里发霉，在未来一个月之内，你好好发霉，别出去。”
“喂，你去哪。喂喂，我替你出任务，别把我关在这里啊。阡陌，阡陌，大姐，主人。。。救命啊。。。”
“乖乖呆着发霉。”
029：冷酷无情
月影透过大开的窗户投进房内，将那摸游魂似的影子拉得很长。长长的影子，高傲而冷清。
“小姐，平南王府的人在调查你的过去。”一个身穿青色衣服的女子垂首，站在阡陌身后。那女子容貌清秀，一副大家闺秀的打扮。
她的打扮如大家闺秀，事实上，她只是个丫鬟。
阡陌双手负在身后，仰头看着明月。月亮的光华将她笼罩，她周围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查到什么？”在她意料之中，她的语调淡如水。
“如小姐所料。”不该查到的一点也没有查出来。查到的，都是小姐事先布置好的假象。
阡陌冷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不知道他会怎么对我？我很期待。”一切如她所料，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
“平南王府的人同时也在追查柳倩的下落。”青衣女子－－－青鸾恭恭敬敬的禀报。
柳阡陌勾起菱唇，“让他们找去。”谅他们也找不到。柳倩让这场游戏更有意思。
＊
自从嫁进王府，她一向单独在淡情居用膳。
秦慕风并没有在这方面亏待她，她的食物跟那四个侍妾是一样的。
这一日，香儿照例一样将食物摆上桌。阡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用膳，她眼神空洞的看着满桌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精致的佳肴渐渐冷去，香儿轻声道，“小姐，你越来越清瘦了，好歹吃点。”
阡陌没有回答，扬起眸子看着香儿，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高傲。“我不吃，撤下去。”她的目光像利箭，紧紧盯着香儿。
香儿被阡陌看得胆战心惊，她咽下一口吐沫，“小姐，你好歹吃点。”
阡陌没有回答，目光依然落在香儿身上，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
香儿浑身不自在，不由自主纂紧拳头，垂下头不敢看阡陌。她的目光太犀利，也难怪香儿害怕。
良久，她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每样尝了一小口。
“撤了。”她的语气明显和善了许多。
香儿不敢在回嘴，慌忙将菜撤去。
柳阡陌走到窗边，看着摆动的树枝发呆。
她只想过平静的日子，并无意与任何人争。她嫁进王府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争宠。
对普通女子来说，丈夫的疼爱是她们最渴望的。对她柳阡陌而言，男人是多余的。她从来没有渴望过秦慕风爱她宠她，她不稀罕，也不需要。没有男人依靠，她同样可以活得很精彩。
是的，她不需要男人，这场婚姻，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然而，她的存在，却让人嫉妒。
红花，居然有人在她的菜里加入大量红花。好歹毒的心思，每一道菜里都有。
能以红花入菜而尝不出味，不知是哪位高人的杰作？
依王府的规矩，每个女人侍寝之后，都要喝一碗避孕的汤药。秦慕风找过阡陌两次（准确的说，应该是强暴），并没有给她喝过药，有些人害怕她怀孕，母凭子贵，防患于未然。
这些菜的确处理得很好，就算是大夫，也未必尝得出来。可惜那个人对付的是柳阡陌，阡陌精通医理，鼻子比常人灵敏，这些菜刚端进来，她就闻出味儿。那人居然以区区红花害她，简直就是天大笑话。
她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妾，一个受尽屈辱的女人，值得嫉妒吗？就算怀孕又如何？秦慕风绝对不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在整个王府，最不愿意看到阡陌怀孕的是四位侍妾。陷害阡陌的那个人，一定是四侍妾之一。呵，一个未得宠先失宠的小妾，值得她对付吗？那个人未免太小题大做。
她本无意跟那四个女人计较，但她不会坐以待毙，任人欺负。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是她几位师傅教她的，既然敢害她，就要准备好承受后果。无论想害她的是谁，阡陌都不会让她得逞。柳阡陌知道，在饭菜中放红花的那个人不会轻易罢手。
香儿替她铺好床，阡陌正准备就寝，一股淡淡的幽香，钻进她鼻子里，那香味。。。很不寻常。
她直起身子，披上外衣，“这是什么？”阡陌睨了一眼挂在床头的香囊，冷冷的问香儿。
香儿心虚的低下头，“小姐最近睡不好，香儿擅做主张做了个香囊，在里面放了些安神的药材。如果小姐不喜欢，香儿立刻拿走。”
阡陌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是吗？”
香儿不敢看阡陌，乖巧的垂着头，“是。”
“这个香囊是谁给你的？”阡陌的声音倏地冷了。
香儿被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奴婢自己做的。”
阡陌解下挂在床头的香囊，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做得真好啊，以花香隐去麝香味儿，就算是大夫也闻不出来。”昨天晚上的饭菜和这个香囊都做得很好，很难发现里面有古怪。红花和麝香以同一种手法除去药味，她可以肯定，就是给她香囊的那个人，在她饭菜里下红花。
那个人真聪明，把这个香囊挂在阡陌床头，让她日日都能闻到麝香的味儿。只要怀孕，必定会小产。
香儿已经冷汗连连，努力保持平静，“小姐，您说什么？香儿不懂。”
阡陌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在手心把玩。
阡陌的声音轻飘飘，前所未有的温柔，“哦？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懂的。”
阡陌眯起眼睛，眸子里闪过一抹冷寒光，倏地捏住她的下颚。轻轻一弹，那粒药丸准确无误的飞进她口中。纤纤玉手在香儿胸口点了几下，香儿被迫吞下口中的药丸。
“你。。。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香儿抚着嗓子，几乎哭出声来。
阡陌冷冷道，“断肠丹。”
香儿如五雷轰顶，眼泪不由自住渗出眼眶，跪在她脚下哀求，“小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她只是奉命行事。
“暂时死不了。”阡陌以袖子扇扇风，凉凉地道，“只不过会让你浑身抽搐，四肢如百虫钻咬。半个月之后，才会七孔流血而死。”
香儿闻言，豆大粒汗珠从额头上滴下来，战战兢兢道，“小姐，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香囊是含翠姑娘给我的，她吩咐我挂在夫人的床头。她说如果我不这么做，她就会把我撵出府去。小姐，我不能没有这分差事，我会饿死的。”
阡陌不理会香儿，从床头取下一支玉箫。阡陌将玉箫放在唇边，立刻有优美的箫声飘出。
一曲未毕，一抹青色的影子以轻功飘进屋内，跪在她脚下，“小姐有何吩咐。”
阡陌将玉箫收起，横在身后，“去查查那个叫含翠的女人什么来历。”她犹如高傲的女皇，神圣不可侵犯。
能把药材处理得那么好，医术必定了得。含翠只是一个出身青楼侍妾，到哪找这样一位高人为她办事？其中必有古怪。
含翠会是她在书房遇到的那个神秘人吗？不，不可能。如果含翠真是那个神秘人，她不会刻意争宠。那个神秘人跟阡陌一样，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嫁进王府，她不会笨到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去争宠。即使要争，也不会明争。
王府这潭水，好深啊。当初她选择嫁进王府，是对还是错？
“是。”
“青鸾。”阡陌顿了顿，“立刻查清王府四个侍妾的来历，包括她们身边的丫鬟。把这件事交给花灵去办，你藏在王府随时待命。”
“遵命。”青鸾不敢抬头，柳阡陌太冷酷，她身边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敢看她的眼睛。
青鸾离去后，阡陌将把玩着玉箫，走到香儿面前，似笑非笑，“如果你敢骗我，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这个世上，还没有人敢欺骗她。
“奴婢不敢。”香儿垂着头，身子微微发抖。
“昨天的晚膳是不是含翠给你的？”阡陌的眼神蓦地冷下来，犹如寒冰。
“是。。。。奴婢。。。不知，昨天的晚膳。。。是。。是奴婢从厨房端的。”
阡陌蹲下身子，抬起香儿的下巴，微微笑道，“知道断肠丹发作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不。。。不。。不知道。”
不知道没关系，阡陌会让她知道。
“慢慢享受吧。”敛去笑意，阡陌脸上只有冷酷。
阡陌手指微动，点住香儿的哑穴，她优雅站起来，半靠在椅子上。
她冷冷看着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却始终发不出声音的香儿，嘴角扬起优美的弧度。
阡陌是冷酷的，敌人的痛苦就是她的快乐。香儿背叛了她，理所当然成为她的敌人。既然是敌人，她无需手下留情。
冷酷无情，才是她柳阡陌的本性。
“师傅们经常教导我，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阡陌懒散的站起来，绕着香儿转了一圈。她顿下身子，将一颗药丸塞入香儿口中，并封住她的几处大穴。“初进王府的时候，你曾经帮我，这次我饶了你。在我柳阡陌手下逃过一劫的，你是第一个，别犯第二次。”
香儿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惊恐的看着阡陌，浑身发抖，张嘴想喊，偏偏发不出任何声音。
阡陌面无表情的从袖中掏出一块手绢，轻轻刷过香儿的鼻子。当阡陌收回手绢，香儿已经倒在地上。
柳阡陌走到桌边，拨亮灯花，盯着跳跃的火苗发呆。
半晌，躺在地上的香儿终于有动静。阡陌淡淡瞥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盯着火苗。
香儿抚着脖子，从地上坐起来，睡眼朦胧，“小姐，我怎么睡着了？”
“你不小心睡着了，先下去休息吧。”一贯冷漠，不泄露一丝情绪。
香儿打个哈欠，拖着沉重的步子，合上门之前，她探进头来，“小姐，你也早点睡。”她明明在自个房间做针线，怎么到小姐房里来了？还睡在地上？难道她睡糊涂了？
阡陌无神的眼睛看着合上的那两扇门，淡淡道，“浪费我的迷迭香。”
透过窗户看着漫天繁星，阡陌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阴鸷。王府内的斗争，不仅仅是女人之间的斗争啊。看似平静的王府，处处浮动着诡异。
030：人格分裂
三天的时间，玉锦院焕然一新。不但打扫干净，而且换上名贵的新家具。玉锦院里的摆设，每一样都是珍品，华美程度不亚于听风轩。王府众人纷纷猜测，王爷要立妃。不知是哪位姑娘有这个福气成为王妃，能让王爷花心思准备金屋藏娇。
王府四个侍妾提心吊胆，不知道王爷有何打算。三天来众说纷纭，平南王王府里谣言漫天。
“小姐，王爷打算娶王妃了吗？”王府里已经谣言漫天，她不想知道都难。王爷要迎娶正王妃？那小姐怎么办？这么好的姑娘，难道要沦为下堂？
“不知道。”阡陌很冷淡。面对背叛过她的人，她无法拿出好脸色。
“如果王爷娶了王妃，小姐怎么办？”她始终只是一个妾啊，是妾啊。
阡陌脱口而出，“凉拌。”无争山庄的每个人，包括她，都喜欢把这两个字当口头禅，已经改不了了。
“啊？”凉拌？香儿呆住了，什么叫凉拌？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出去，我想静一静。”她知道，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以她的聪明，早已猜到秦慕风的用心。她一直知道那个男人不如表面那么荒唐，才会花心思陪他玩这么久。她没想，他居然是如此重情义，敢做敢当的男人。让柳阡陌欣赏的男人不多，秦慕风算一个。
她知道，他想补偿她。在她有意透露自己身世的那天，就已经猜到他会补偿她，没有想到他的补偿方式如此沉重，沉重到她担当不起。
每个人都有另外一面，她有，秦慕风亦有。出道那么多年，她从未遇到真正的对手，秦慕风是第一个。接下这个任务，很值得。自从十四岁开始，她目空一切，一身偷盗的本领无人能出其左右。无论什么样的任务，都她来说都是手到擒来。在平南王府，她遇到一个真正的对手。柳阡陌，或者说飞燕，她最厉害的不是武功和偷盗技术，而是她的心思。她深沉，深沉到无法看透。为了完成一些特殊任务，她经常以各式各样的面貌出现。她永远那样波澜不惊，让她的对手看不懂。冷淡的面具，精湛的演技，造就了今天的天下第一飞贼－－－飞燕。她最厉害的，不是武功，也不是偷盗技术，而是心机。她的武功或许够好，比起真正的绝顶高手，只能算普通而已。许多困难的任务，她靠的是智慧，武功只是辅助。她是天下第一飞贼，亦是天下第一戏子。对她来说，演戏和偷盗早已经分不开。
秦慕风是第一个看穿她的人。
装柔弱？她装过。她曾经装成一名逆来顺受的柔弱丫鬟，偷到武林十大高手之一，势力横跨南方八省的杀手门上任门主的人头。一时间，江湖上盛传她的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甚至有无聊人士，把她列为十大高手之一。其实，若论武功，她远远比不上死在她手上的那个人。
因为那次任务，她二师姐东方蕊和新任门主擦出火花，误打误撞成就一段美满姻缘，这算是额外收获哪。
她自认为，演戏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身经百战，久经风雨的杀手门门主都看不透她，偏偏被秦慕风给看透了。
当时，她同时接下两桩生意。十万两偷秦慕风的心，五万两偷秦慕风通敌的证据。
一个在战场上呼风唤雨的男人，绝对是个危险人物。她调查过秦慕风，发现这个男人太可怕。
在她的计划里，她装成一个柔弱柔弱，逆来顺受，胆小懦弱的女人。用不了多久，王府里的每个人，都会遗忘她。到时候，她才可以随心所欲偷他通敌判国的证据。
她装得够好，演得够像，秦慕风居然看出破绽。
算不上破绽，只是因为演得太好，看在他眼里显得不真实。他派人监视她，她一直知道。
第一次，她觉得这个男人太聪明。他们属于同一种人，有故事而又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