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同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洛姐姐这是怎么了?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她竟然下落不明。柳妹妹反叛,三小姐病重,大少爷被软禁引玉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萧红抱着瑶光,跪坐在春音院中,茫然无措。
她向来醉心音律,实在是因为喜欢刘湘和刘甄这一对主子,才会冒险成为江湖中人,并且为了她们不断奔走。本性单纯的她,根本没有什么心思在江湖形势之上,只是习惯了奉着刘湘或者刘甄的命令行事。如今这两个主子都没有再给予她任何指示,加上种种她从来不乐见的事情的发生,叫她如何还能保持冷静。
“萧姐姐,你要不要回去京城好好休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唐黎反而看不下去了,极力想劝说她离开江湖这是非之地,“英王殿下的信你看过了,他既然愿意敞开心胸,你就顺从自己的心意,和他好好谈谈吧!”
“荆娘从京城送来了信。”心意刚有所动摇的萧红,被进门的信使所带来的消息吓了一跳,“洛姐姐,失踪了?”
胭脂阁第一副阁主“玉笛”洛冰,向来坐镇京城清风楼,为遍布天下各个地方的姐妹们提供最及时的帮助和最强有力的后盾支援。这次刘湘失踪,刘甄也没有想到会搞得这般严重,自然没有想到要动用洛冰这个大姐的力量。
后来,事情越演越烈,刘甄和萧红不约而同想起了这个一直是最神秘的副阁主,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她了。不久之前,胭脂阁还有她传回的点滴消息,现在,却已经完完全全失去了她的下落。
#奇#“洛姐姐向来沉稳,她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萧姐姐不用担心吧?”唐黎不明白萧红为什么这么惊惶。
#书#“你明白什么?叫‘玉笛’洛冰出动,是三小姐下的命令。现在她失去踪迹,有‘灵鼓’柳烟之事在前,难免……你叫病中的三小姐做何感想?”
#网#“洛姐姐不会……”唐黎想辩驳,话到嘴边再也接不下去。事实摆在眼前,柳烟还在引玉园中当着她的贵宾呢!
“玉笛”、“瑶琴”、“灵鼓”,曾经是多少人心中的梦幻,如今迷障如阳光下的泡沫,一经戳破,丑陋的真相有几个人可以忍受。
“帮我回绝英王殿下,就说,萧红已决意为刘少主知己之恩一死。”
“少主不会愿意的。”唐黎一句话,打碎萧红仅余的希望,“负大侠已经开始行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少主已经开始行动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洛姐姐曾经说过,这是一个已经进行了五年的计划。”
“五年前,少主确实对我们说了一个计划,对我,还有洛姐姐,连三小姐都不知道这个计划的存在,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不是胭脂阁的人,我是胭脂阁找不到的那群人之一。”唐黎抿唇,用一种嘲讽的语气,“我是三年前才进入这个江湖的,呆在柳烟身边,没有人怀疑过我是谁,从哪里来。洛姐姐查过我的来历,然后将一切计划对我说了。”
“流、云、谷!”萧红垂下眼,一字一顿。
“我下山,是奉师命来寻找小师姑,不过,我似乎找到了一个更重要的人。那个人,带着我们的掌门信物,极有可能是当年掌门师叔祖的传人。”
“如果我们的情报没有错的话,当年解散流云谷的人,就是你们的掌门师叔祖吧?”
“嗯!掌门师叔祖当年的行为确实让流云谷所有人寒心,但是大师伯在逆境中支撑起了整个流云谷,带着剩余的众人转移了,现在,我希望找到握有掌门信物的那个人,然后把掌门信物带回去,交给大师伯,让他成为流云谷名正言顺的主人。”
“那个人,是谁?”萧红挑动一根琴弦,发出一个悠长的单音。她有预感,这个人,一定是她萧红很熟悉的人。
“负、相、如。”
正文第三十八章想念
刘阳从账本中抬起头来,起身准备去花园中散步。他的目光穿过林木扶疏的庭院,落到了对面的景澜小筑。
那里正对着刘湘的书房,如今满架书籍依旧在,那个会不时翻阅它们的人却已然不会再出现了。
刘淳也是经常看着景澜小筑发呆的,他想起那个倔强到骨子里的大少爷就心疼,更何况是从小就和刘湘兄弟情深的刘阳二少爷。所以当他发现刘阳对着庭院发呆的时候,并没有出声打扰,而是选择静静站在门边,等着刘阳回神。
“淳叔,您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刘阳好不容易转身,就看见刘淳捧着一叠信封站在门口。
“这是各地绸缎庄管事送来的信件,还有,太后诞辰在即,福临鸡的准备工作刻不容缓。但是,大少爷不能奉诏入宫,太后知道了,必定要大发雷霆。这点,我们不得不防。”刘淳固然知道了刘阳的实力并不怎么输于刘湘,当家福临山庄绰绰有余,但是太后金口玉言指名要刘湘进宫面圣,岂是他们这种小老百姓可以随意糊弄的。
“大哥会回来的。”刘阳揉揉两边太阳穴,屋外的阳光耀眼得他眼睛很难受。
他终于体会到了当年刘湘是在怎么样地拼命工作。在他的记忆中,刘湘一旦开始工作,往往就是一整个月的事情。在工作期间,唯一可以看见她的时候,就是她每天在花园散步和练功的那一个时辰,其他时间,刘湘要面对的就是怎么也看不完的账本和怎么也处理不完的事务。
那个总是呆在房间里的娇小身影,在刘阳眼中,越来越显得高大无比,越来越遥不可及。
“大哥,真的很辛苦。”刘阳说完,刚要坐下,就被刘淳一把抓住。
“二少爷,你先到花园里走走,再回来看这些吧!反正再急的事情,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刘阳还待说什么,刘淳已经拖着他的手臂,硬将他拖出了房门。
刘阳不敢跟老人家过分用力,只好被他一路拖到了花园中。
“淳叔。以前您可不曾这样将我大哥从书房里拖出来过啊?”刘阳坐在树荫下。摇着玉骨折扇。笑眯眯地对刘淳说。
如此闲话家常似地语气。却无端端逼出了刘淳一额头地汗。刘阳心中就更有数了。自从他出面接掌家业之后。周围地所有事情总是给他一种古怪地不协调感。明明刘湘身在遥远地洞庭湖畔。被软禁引玉园中。刘阳却在家中处处看见了她地身影。简直就好像刘湘并没有离开这个家半步一样。
刘戚地生活起居。饮食药膳。刘甄地大小事情。病中护理。甚至是他刘阳地喝茶和散步时间。统统有专人打理得一清二楚。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地。除了刘湘这个前当家少主。他刘阳地好大哥之外。还有谁呢?
“这个……”刘淳抹了抹额上地汗水。吞吞吐吐着。“二少爷。当年大少爷地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地。谁要是打扰了大少爷工作。必然要被骂个狗血淋头。谁敢老虎嘴上拔毛啊!而且。大少爷出门前交代了。二少爷你现在身体状况还不好。自然不能让你操劳过度。”
“哦!大哥出门之时。竟然还能预测到本少爷现在身体不好?”刘阳刻意提高声音。连枝上地知了都因为他语气中地寒意而噤声。
“这。是老奴说错话了。大少爷出门前。只是千万交代老奴一定要好好照顾二少爷而已。让二少爷出来散步。全是老奴自作主张。”
“淳叔,阳儿不是怪您。只是您也该清楚,大哥之于我,于我爹,于甄妹,于福临山庄的每一个人,都是那样的重要,现在既然知道了可以联系她的方式,淳叔您何苦瞒着我们,让阳儿和甄妹一直处于忧心忡忡之中呢?”
“不是老奴不说,而是老奴真不知道啊!”刘淳自知瞒不过刘阳了,也就坦白起来,“这些事情,好些是大少爷好久好久以前就交代清楚的,有一些则是通过六阳师父传进来的,另外有一些消息,说实在,老奴真不清楚。当老衲知道那是大少爷的安排之时,消息已经在庄子里流通了大半天了。”
“找不到来源吗?”
“大部分人都说不知道,少数几个说是来自大少爷的手笔,但是,证据已经被销毁,无从查起。”
“大哥做事向来缜密,会有这种结局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刘阳起身,拍了拍刘淳的肩膀,“淳叔,阳儿迫切希望和大哥联系上,调查的事情,就麻烦淳叔帮我多留意了。”
“二少爷放心,就是二少爷没有开口,淳叔也希望早日和大少爷联系上,问明大少爷现在的情况。”
如果在其他人家,像刘湘这种被逐出家门却还控制着这个家一切的人无疑是可怕的,然而在整个福临山庄,所有人都衷心企盼着刘湘的归来,甚至包括亲自下了逐令的刘戚。
喝下碗中最后一口汤,刘戚看着周福快速收拾着碗筷,幽幽的眼神扫了一眼桌头上的博山炉。
他还记得,这是刘湘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
五岁的刘湘,仰着一张精致的笑脸,双手捧上了这个古意的礼物:“爹,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那稚嫩的童声,至今言犹在耳,他心满意足地收下这个在众人看来廉价不已的礼物,心中比拥有全天下还开心,只因为这是刘湘送的。
这个博山炉还缺了一个耳,那是刘阳淘气摔掉的。刘戚的房里有着比他好上千倍百倍的香炉,但是这么些年来,他仍旧习惯用这个朴实而陈旧的博山炉燃香,看它喷薄出万缕烟云,弥漫这个冰冷的世界。
“湘儿现在怎么样了?”他问,长期的病症折腾得他有气无力的。
“回庄主,大少爷仍旧被软禁在引玉园中。”周福照实回答。
“是谁替湘儿传递的信息?”
“属下查不出来。不过,似乎是宫里的人。”
“二十年了,她终于还是耐不住了啊!”刘戚长吁气,狠狠捶了自己的腿一下。他的腿已然失去了知觉,甚至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他越来越听不见和看不见了,“你说,我这身老骨头,还可以熬到湘儿回来,再喊我一声爹不?”
“庄主,您不要胡思乱想,大少爷一定会回来的。”周福侍奉刘戚多年,对于他们父子间的别扭看得也清楚,当下恭声说道。
“等到湘儿回来,只怕你们就不能再喊她大少爷了。”刘戚闭上了双眼,不去理会周福对这个问题的疑问。
他累了,现在的他,只想着好好休息,然后等着刘湘回来,最后再喊他一声爹,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含笑九泉了。他相信,刘湘一定会回来,并且一定会在他死前完成他的心愿的。
刘甄倚在镜台前,望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心中升起一股恐惧。万一,万一刘湘这个时候回来了,看见自己最心爱的妹妹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不要心疼到骨子里去啊!于是她赶紧拿起胭脂水粉,努力用精致的妆容来掩饰自己苍白无血色的脸。
一边描画着眉形,刘甄不由想起当年任性地要求刘湘说,她想要成为江湖中国一名神秘佳人。那时她刚刚看过了一些闲书,向往着武林,向往着威风飒爽的侠女与仙人。
“那,大哥帮你建一个组织,你要叫它什么名字好?”刘湘也不过十五,这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莫名叫刘甄信服。
于是,她眼睛滴溜溜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突然指着一旁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侍女说:“胭脂!”
“好,那就叫胭脂阁吧!”刘湘笑意盎然的脸在记忆中逐渐模糊起来……
“胭脂……为什么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胭脂会有那么厉害的武功?”刘甄眉笔顿在眉峰上,缓缓滑了下来,“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胭脂不说,大哥叫我不用担心,我竟然就这样淡忘了这么许多年。胭脂,我的好姐妹,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希望你都不会离开我。”
“师父,师姐的身份已然暴露,要不要直接将她带回去?”厢房之外,胭脂端着一盅雪蛤莲子汤,请示着自己的师父。
“尹青秋和唐丫头现在就在她身边转着,一时不会有事的。胭脂啊,师父我马上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你相聚了。掌门信物突然出现在负相如手上,师父得好好去和刘师弟谈谈究竟是怎么回事。”
“师父,您不是已经确认了,掌门信物是在师姐手上吗?”
“没错,负相如手上的那个,极可能是仿造的,但是其他人不清楚,一定会将他当成找到掌门的重要线索,所以,我要你掌门师叔亲自出面来说明一切。”房中的人慢慢走到门口的阳光中,一身粗布衣裳,盘着发髻,赫然是刘阳的奶娘碧娘。
碧娘是刘阳的奶娘,而胭脂则是刘甄出生之后才找来的丫头,中间相隔四、五年之久。举庄上下,根本没有人知道碧娘会武,更不会联想到这两个几乎没有关联的人,竟然会是师徒。
“师父,送完汤,胭脂就要出发往洞庭去,您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记得回来陪甄儿。”
正文第三十九章提亲
描金宫门珍珠帘,翡翠银屏次第开。
先皇倾尽一生之力,为的就是博得美人一笑。然而,这个愿望,一直到他死之后,仍然没有得到兑现。
因而此处虽然雕梁画柱,琉墙碧瓦,却是一座用权势与财富堆砌的金贵牢笼,囚禁着那个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服着一致的娇貌宫女出没在行廊、过道的每个角落里,一看见一身九龙袍,带着朝冠的年轻男子接近,纷纷停下其他动作,下跪行礼。
“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此起彼伏,一※※传开了,这个宫殿的空气依然是那样的平静,丝毫没有被这样的杂音打破它仿佛天生的宁寂。
这里就是太后的寝宫,永寿宫。
年轻的皇帝白洛辰,这一路走来,饶是原本平静的心也渐渐起了波澜。
十几年了,这座宫殿永远这般死气沉沉。那个权倾天下的女人,穿着最华美的服饰,斜靠在宫殿深处,睥睨着整个人间。白洛辰的印象中,她脸上一直蒙着一层薄纱,面目朦胧,单凭那柳眉凤眼与神采中的一点慵懒随意,就已昭显她的绝世风流。
年近四十,若是民间女子早该徐娘半老,然,白洛辰在自己母后身上,看不到岁月的痕迹。她永远光彩夺目,神秘莫名。
“儿臣拜见母后。”人间至尊的帝皇,被拦在离卧榻十步远的地方,隔着一层轻纱请安。这是他已经遭遇了十余年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
慵懒的太后,连出声都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