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小妈,你看著我就等于看著雅珞了嘛。”
关于她、司徒赤魁、丁雅珞、司徒橙魃四人间复杂、曲折、戏剧生的那段渊源,除了他们四个当事者外,没再剖析给其他人了解。因为某些事只会越说越迷糊,倒不如就保持现况,将司徒橙魃和丁雅珞的事以“缘分”两字带过。
至于其他人心中有什么想法,她也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大伙心照不宣。
“雅珞跟你长得这么像吗?”小妈审视她。
“小妈,我们是姊妹呀,虽然不是双胞胎,但也差不到哪去啦。”简直算得上一模一样,否则司徒赤魁也不会分不清。丁芃妮在心底补充。
“总之星期天就见得到了。”小妈自言自语。
“就是嘛。”丁芃妮仍听见了。“其实我也挺想念她的,只是呀,我生了两个礼拜才来,动作未免太慢了点。”
对于她的抱怨,小妈仅笑了笑。
“老婆,我回来了!”
司徒赤魁的声音忽然传来,丁芃妮因而差一点点给噎著——太意外了,跷班可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门打开,司徒赤魁捧了满怀的玩具进来,邀功般的走到丁芃妮面前。
“我买给宝宝玩的,老婆,你快来看看。”
丁芃妮的唇忍不住越咧越开,整个脸被笑意充满。
噢,上帝!真的好不搭,一个日理万机、严肃且稳重的男人,竟抱著一堆玩具,这模样实在是……好好笑。
“老天,你买的这些东西他根本还玩不到。”丁芃妮东挑西捡,眼越睁越圆。
“是吗?”司徒赤魁搔搔头:“不然,先留著也没关系呀,等他大点再给他玩喽。”
丁芃妮捧著丈夫双颊晃了晃,柔声问道:“吃饱了没?”
司徒赤魁鼓起颊摇摇头。
“嘴巴张开,啊——”丁芃妮命令。
“啊——”司徒赤魁乖乖照做。
丁芃妮夹了一块鸡肉放进他口中。
司徒赤魁闭上嘴,心满意足地慢慢咀嚼。
小妈含笑看著他们恩爱的情景,退了出去。
“以后进门时小声点,吵醒了那小家伙可不是闹著玩的。”丁芃妮戳了下他的前额。
“报告,是。”司徒赤魁瞥瞥小家伙,皱皱眉。“真不知道他那暴躁脾气究竟遗传自谁来著。”
“除了你还会有谁?”
“我才不会。”司徒赤魁马上反驳。啄啄妻子的唇,反问:“有没有想我?”
丁芃妮红了脸,刮刮他的颊,答道:“想。”
“都当妈咪了,还这么害羞呀?”司徒赤魁爬上床,亲密地搂著妻子。
“讨厌。”丁芃妮拿手肘撞撞他。“为什么跷班?”
“哪有?现在是午休时间。”司徒赤魁立刻澄清。
“你待会还要回公司?”
“N0。”
“那还说不是跷班?”
”我是老板,时间叫以自由使用嘛。再说,公司有黑魇在,不必担心。重要的是我初为人父,想多陪陪老婆、儿子,他们会体谅的啦。”
这个人怎么越来越会撒娇?她会招架不住的耶。
“听说黄魅在闭关。”
“唔……”司徒赤魁翻翻眼珠。“是吧,小妈还在那叨念说他连饭都不吃。”
“哎,想也知道小妈绝对舍不得他饿著,不过哪,他每天一定还是会到花房一趟,那些花花草草可全是他的宝贝。”
“是哟,你倒越来越了解他了啊。”司徒赤魁轻哼著说道。
“干嘛?口气这么酸。”丁芃妮捏捏他的鼻子。“我越来越了解他才表示我不是个太失败的大嫂呀。”
“算了,这种时刻谈别人挺杀风景的。”司徒赤魁翻身压住她,低喃道:“老婆,我好饿。”
单纯的丁芃妮听不出他的话中话,正经地说:“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夹好吗?”
司徒赤魁愣了愣,继而长叹一声。
“怎么啦?”丁芃妮困惑地侧头问。
司徒赤魁深深凝视著妻子,决定再试试。
“老婆——”他故意拉长又腻人又暧昧的声音,凑近她耳畔吐气般的轻喃:“我饿的不是肚子。”
“不……不然是什么……人除了肚子饿,还会有哪里饿呢?”丁芃妮被丈夫惹得浑身酥酥麻麻,脑子一片浑沌,连咬字都不甚清晰。
“身体。”
“啊?”丁芃妮只发得出单音节来了。
“老婆,我好饿,但我只想——吃你。”司徒赤魁轻咬她耳垂,极尽挑逗。
“不——不,我——不行……我还不行……”丁芃妮想推开他,奈何使不上力。
“放心,我会很温柔的。”司徒赤魁的吻由耳垂移到颈子。
“可是——”
突地一阵婴儿哭声响彻天际,打断丁芃妮的话,当然也让所有的浓情蜜意在刹时间消失殆尽。
司徒赤魁低咒一声,翻身离开妻子。
获得释放的丁芃妮虽松了口气,也不免怅然可惜。
对丈夫无辜地耸耸肩,她从摇篮抱起小家伙一吃奶时间到了。
“这小鬼真会挑时间。”司徒赤魁不甘地咕哝。
“没办法喽,他是你儿子,你又不能拿他怎么样。”丁芃妮趁机挖苦,笑嘻嘻的,而后柔声催促道:“不是还没吃饭吗?下楼请小妈准备给你吃去,快点。”
司徒亦喃喃自语了一会,才垂头丧气踏出房门。
这个男人。丁芃妮不禁轻笑,居然跟自己的儿子吃起醋来了。
不过,这种需要的感觉挺好的哩。
望著怀中正努力吸吮的小家伙,丁芃妮轻轻在他额上亲了一记。小家伙感觉到了,睁开眼懒懒地瞟了母亲一下便又闭上,专心享受吮食的乐趣。
第二章
司徒黄魅只花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就完成了那本书。
这种速度其实算挺惊人的,平均计算,一天至少得写上一、两万字才能有此结果,但由于他事前功课做得好,所以下笔一气呵成,灵感未曾间断。
将稿子交给出版社后,在先前一连串新书预告中即造成轰动的盛况下,出版社火速付梓发行。
上市一周即卖掉了十万本的成绩令发行人眉开眼笑。这般成绩也教司徒黄魅挺意外,他原以为突然改了作风,读者会难以接受,没想到一下子就造成如此大的回响。
可见人们仍是关心这个社会、这个大家庭的。
这本以一个成为自己亲生父亲禁脔的女孩,用第一人称,刻划出自己血泪一生的故事,将酸甜苦辣、爱恨情仇、喜怒哀乐;恩怨嗔痴,描写得出神人化、撼人心脾。
通常用第一人称写出来的文章往往会显得过于枯燥乏味,无法表现出尽善尽美的生动。不然便是太冷淡,难引人共鸣。但司徒黄魅这一本书的销售量即是读者给予他最好的肯定,表示在他的写作生涯又跨出成功的另一步,一个成长的记号。
也因此,书中主角进而成为脍炙人口的话题,尤其是女孩们感同身受,深深体会女主角的悲哀和痛咒那禽兽不如的父亲,还有那位没勇气承担一切、接纳女主角的男主角。
这天,在销售数字突破二十万时(仅指台湾地区),出版社编辑王佩玲带著一份厚礼和一脸祝贺的笑脸造访司陡黄魅——目前市面上首屈一指的畅销作家未鬼。
“听说交稿后你昏睡三天三夜?”王佩玲打趣问道。
“听谁说的?”司徒黄魅含蓄一笑。“也没那么夸张啦,只是睡,乏有昏。”
“其实你的时间还很充裕,何必拼成这样?”王佩玲有点心疼地盯著他的异眼圈,一点点啦,而且不敢太明显。
“不知道,脑子跟手停不下来,于是就这样啦。”司徒黄魅无所谓地耸耸肩。
“要是你搞坏身子,吃亏的可是我们。”她双手环胸瞪他。
他不解。
“为什么?”
“看你的小说会上瘾,你若无法如期让作品问世,这广大的读者群——包括我,便觉‘三日不读书,言语无味’,你想想,这样是不是吃亏大了?”
司徒黄魅撇嘴一笑,斜瞅她。
“编辑大人,你褒人的方式颇别出心裁的哩,不仔细听还真没去理解。”
“有吗?我有褒你吗?”
“今天来什么事?”司徒黄魅不愿在那兜圈子,直接切入正题。
“真是,闲话家常一下的机会都不施舍给人家。”她抱怨。
“哟,别这么说,你是大忙人,我才不敢浪费你太多时间。这不能在电话里谈的事,便属机密或速件的了,是不?”司徒黄魅已拉好耳朵准备听了。
“算你聪明。”王佩玲咕哝一句,继而正色注视司徒黄魅。“你想,是不是该露面了呢?”
“露面?”司徒黄魅愣了愣,表情肃然。“当初不是说好由我的吗?”
“现在仍是由你,所以我来问你意见呀。”王佩玲急道。
“不要。”
“啊?”
“我的回答。”司徒黄魅补充,不容置喙。
“可是……”
“你说了由我的啊。”他打断她。
“但,黄魅,你的知名度已经到达高峰,读者们想像你的模样纷纷写信到出版社要求要你露面,大家都想见见你。”
“有啥好见的?还不就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司徒黄魅无动于衷。
王佩玲手插腰,又气又好笑。
“我不明白,你长得乱英俊一把的,干嘛那么排斥让大伙一瞧你庐山真面目?”
“没必要呀。”
“黄魅,你——至少考虑看看好不好?”
“好。”
没料到他回答得如此干脆,王佩玲怔了一下,正当体会他的话而预备笑开来时,他又接下一句:“但答案不会有太大改变就是了。”
她瞪他一眼,既然他肯考虑,多少仍有一丝商量余地,便道:“不管如何,你答应考虑便成,出版社忙,我先走一步。”
“慢走,不送。”
听到这千篇一律的话,王佩玲心底不免有些帐然,直嘀咕:死木头,偶尔送一下会死啊?
在门前等了三秒,见他毫无反应,她泄气地微跺脚离去。
※※※
坐在书桌前,司徒黄魅望著眼前的信件。有些不知所措。
整整一大箱,这——未免太多了点!虽然他挺喜爱以文字沟和交流,但见此盛况,他反倒不知从何下手了。
而且,书不过才上市一周而已,这些忠实读者的动作还真快。
吸口气,他抽起最上层的第一封信,沿著信封边缘撕开。拿出信纸,摊开后仔细阅读——他从不让出版社帮他过滤信件,因为他觉得创作是很主观的,没经过第三者的意见,久了便会麻木,无法创新,所以他勇于接受读者们的批评指教,那也可以是一种成长。当然,他更希望赞美多于批评,如此就是表示他的心血受到肯定,他才有力量继续努力下去。
作者与读者间是互动的,就像歌星与歌迷,候选人与选民,甚至是领袖与全民。广义地说,一个人的成就来自本身的努力,名气则为多数人集合而成。
他实际上是衷心感谢支持他的读者的!
一连拆了数十封信,其中有他已熟识的几位,但提出的问题皆大同小异。关于这类大问题,他通常会集中回复于后记上。坦白说,他没那么多时间可以一封一封地回,关于这点,他已向读者们道歉不下数十次,也幸而善良的读者们多能体谅。
“嘶啊——”
司徒黄魅忽而痛叫一声,皱紧眉头瞧著鲜血汩汨自食指尖流出……信封里黏著刀片!
谁如此恶作剧?真没良心。
司徒黄魅用口流血的食指,以另一手取下刀片,抽出里面的东西——一张以电脑打字的冷淡信件。
没有署名,没有尊称,没有问候语,只有大大、正正的七个字:你是最烂的作者!
司徒黄魅怔怔读了数遍,放下暂时止住了血的食指,一张脸若有所思。半晌,原本紧抿著的唇角渐渐向外咧开——这倒有趣。
“最烂的作者”还是他从事写作以来最严厉的指控。
为什么呢?
以他目前为止的销售量而言,这句指控非常没道理,分明是违心之论,因为,此人必然也读了他这本书,否则此人不会浪费一张邮票、两张纸和几滴墨,就为了给他这句话。
拿起信封仔细端详,邮戳来自板桥,而信封上的“笔迹”字体娟秀,显然出自女孩手上。
矛盾呵,既然信封是用手写的,那七个字又何必多此一举以电脑打出?
司徒黄魅百思不解,就这么盯著信封和信纸出神——半晌,一个想法跳人他脑中,他有种茅塞顿开之感。双瞳一亮,他朝自己大腿拍了一下。
他非常想知道这人是谁,纵使是大海捞针,但他就是想见见这位仅留下几个字的无名氏女孩。
即使……这冲动莫名又荒谬。
※※※
带著那封浅蓝色封套,司徒黄魅到出版社询问王佩玲平时是由谁代他整理信件。
王佩玲虽困惑他的行径,但仍替他找来小妹。
“你对这封信有没有比较特殊的印象?”司徒黄魅扬著手中的信问眼前战战兢兢又难掩一脸崇拜的女孩。
她摇摇头。
王佩玲倒提出疑问:“你这么没头没脑的,发生什么事了?”
“我想知道这信是谁寄的。如果你们不晓得,那就算了。”
“这封信怎么了?”王佩玲伸手想取来看。
司徒黄魅早一步放进口袋里,对她展露笑颜。
“没事。”
“甭骗我,没事你不会特地跑这一趟。那封信究竟有什么不对?”王佩玲目光转为严肃。
司徒黄魅鲜少出现在出版社,不,几乎不曾。他的稿子都是她亲自去收的,而此刻为了一封信,他居然现身于此,太奇怪了,她无法不猜测那封信有里异。
“没事,真的没事,你别多心。”司徒黄魅拍拍她的肩,企图令她释怀。“我走了。”
不愿再多逗留,那越来越多的视线使司徒黄魅浑身不自在,他感觉自己似乎要被生吞活剥。交代一句,他即飞也似的离开,无暇里会一脸怀疑的编辑大人。
※※※
走出出版社,司徒黄魅驱车来到板桥地区,毫无头绪地在街上绕了起来。
想找到她的念头是那么强烈,强烈到他此刻像个疯子在这里闲绕——太可笑了。
等红灯之际,他忍不住又往信封一瞄,另一项想法忽然冲击著他——万一,写这封信的人是个男的呢?
什么线索都没有,凭几个字想找一个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可否认,现今写得一手娟秀字体的男人也不是没有啊,他发什么疯执意去找这个无名氏?
只为了那七个字吗?
莫非他比自己想像中还没度量,受不了有生以来头一次有人骂他“烂”,所以非得揪出那人,问问那七个字是何道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