痹赟城一炮打响。”
安言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林墨的眼光的确够利。因为“新世纪”是首次接这样有关土地规划的大案子,所以这次企划他们做得相当小心,唯恐太过花哨会出纰漏,所以整体作品感觉精致有余而亮点不足,以前的周总不太懂建筑,倒是完全没觉察到这些。
不过,既然林墨代表“联进”提出了要求,他们当然不能拒绝,迅速的衡量了一下,点点头说:“顾客的意见是我们的工作,这一点我会马上回去再和企划部门的同事做沟通,争取这两周内能拿出一个叫林总满意的方案。不过修改企划,中间必然有时间损失,以后的工程进度也会相对后延。我们“新世纪”不止是一个企划公司,旗下的工程部门非常出色,如果能亲自参与工程,相信比别的工程公司都更能表现出度假村的原概念,也能更好的协调工期。不知道林总属意如何?”
林墨顿了顿,暗下有点赞叹安言随机应变的能力,还顺水推舟提出了接手工程的要求。不过对于日后的合作,他还持保留态度,于是乎轻松的四两拨千斤,“据我所知,“新世纪”还是以企划为主的公司吧,这样大的工程包给一个公司做,于“联进”有什么利益?”
安言吸了口气,想了想才认真答:“不错,这项工程如果“联进”自己做,表面看自然是更实惠一些。不过人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联进”虽然是实力雄厚的大公司,在S城还没站稳脚跟,“新世纪”就不一样了,隶属于“陈氏国际”,是土生土长发展起来的,在物流及人脉方面,当然比“联进”更有优势。“联进”如果愿意和我们合作,不仅可以节省下筛选工程客户的成本,设计上也不需要附加值工作的沟通,再把合作的消息再散布出去,相信还能拉动“联进”股价的一并上扬,里外里对“联进”来说,绝对只赚不赔的生意。所以我以为这对我们双方,都是互利互惠的方案,林总不觉得么?”
林墨仔细听完,笑了笑,施施然取了企划稿:“安特助说的的确很诱人,看来针对“联进”作足了准备功夫。好,不如这样,咱们先研究一下企划定案,如果有了理想的结果,合作的事情,我可以做进一步的计划。”
“当然!”
面前的人的确很冷静,没有预算核实的利润,估计很难一时一刻就被说服了。不过,他总算是对合作的事情有正面的评判,安言已经对今天收获相当满意。接手工程可是大事,当然不能一口吃成胖子,先做到“联进”需要的方案才是当务之急。想到这笔合作可能给“新世纪”带来的利润,安言的好胜心也起来了,不知不觉求好心切,倒忘了尴尬,拿了图纸和林墨演示研究起来,连比较靠近了人都没太觉察。
时间久了,林墨的鼻尖开始嗅到丝淡淡的香,并非甜丝丝的女人香,却很清爽舒服,好像是从安言的身体那边不断缠绵过来。眸子微闪了闪,他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抿了抿薄薄的唇。
刘秘书敲敲门又进来了,放下两杯橙汁,林总突然吩咐她换一杯葡萄汁,眼神已经掠回资料上,她回过神赶紧换过饮料回来,看到林总端着自己面前的那杯橙汁喝了一口,混若无事。
所以,这杯葡萄汁,是专门为了安特助换的?刘歆转转眼珠,这个气场很不一般哪!
体内的八卦血液跟着咕嘟嘟都沸腾起来,刘歆抽眼悄悄打量,那两个人倒在正经八百的谈公事,心无旁骛你来我往,似乎又再普通不过。她只好憋着满肚子疑惑又出去了,打邀请函的时候都弄错了好几个字。
安言其实从刚才开始稍微有点心虚,刘秘书出去后,她的视线就只肯爬到林墨挺直的鼻梁,不再往上移半分了。
终于大致讨论得出几个可能插进些新景致的地点,把文件夹合起来那一瞬,如释重负得好像打完了仗。眼神瞄到玻璃茶几上半杯深红的葡萄汁,胸口就堵了下。
她从来讨厌桔子橙子一类有酸味的水果,想不到他还记得……此刻,她几乎有点怨恨他的好记性,因为这会令她回忆起这个男人曾经让人迷恋的的悉心温柔。
纵然如此,还是他,无声无息的不告而别,让她的情感也在那段疯狂的寻觅中全部枯死,不断自省到几乎得忧郁症,最后要逃去遥远的他国疗伤。到底是什么理由,他那么无情的对她,她突然想知道了。
正好,真人在此,她都不需要再绕路去方瑜那里探问。
抬头的霎那,头一次目光灼灼的直视,“林总,我有几个私人问题,完全无关公事,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方不方便回答?”
林墨一滞,大概猜到了她的意图,踌躇了一刻,看着她平静的点头:“问吧。”
“当年,为什么没有考上大学?”
“你知道了?”
“我不了解原因。”
“原因么……”回忆令林墨有丝自嘲,淡淡回答,“因为我最后一天缺考了。”
安言吃惊了,“缺考,为什么?”
他曾经是个那么追求完美用功向上的学生,怎么可能放弃了那年最重要的高考?
“因为林湄,在我高考的第一天,她失踪了。”
“失踪?”安言越发瞪大了眼,“所以,你是去找她耽误了考试?”
“嗯。”
“然后呢,林湄,后来你们找到她没有?”
有些伤口,还是要再被提起呢。林墨有点无奈,死死的盯住眼前的一株绿巴西龟背,那些新生的叶子翠而且干净,好像林湄最爱的那件浅绿的连衣裙。终于深吸了口气,缓缓的回答了:“找到了。不过,林湄在外面游荡的第六天,冲过马路被车撞到,她,死了。”
安言一下几乎傻了,只会跟着机械的重复,“死,死了?”
“是。父亲因为急痛,心脏病突发死在去医院的途中,母亲的精神就垮了,随后回了老家休养,我缺了两门成绩,没有考上大学,所以后来曾在H市打工一段时间,第二年回到老家高中参加了高考。”
他尽量显得平淡,没对那段艰难的日子和盘托出。父亲意外离世之后,母亲一度相信了奶奶的论调,认为他是克死身边的亲人的元凶,失控之下把他赶出了家门,丢下一切独自回了老家。他那年才十八岁,独自伫立在熙攘的街头,没有钱没有前途,连一处栖身之地都寻觅不到,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支撑自己不倒下去。唯一还能凭借的,是一个明朗的女孩子执着的热烈的心意,还有自己对那份热情全心的眷恋,可惜,他不能奔向她。不只因为他接受过安言母亲善意的提醒——江灏,才是她的父母属意的追求者。而自己,在那样的不堪中,至少想在他喜欢的女孩子心里保有最后的自尊,哪怕是那么苍白的自尊。
所以,还是他,先舍弃了她,虽然他舍弃的那么痛苦……
安言愣了。脑海里一瞬间充斥着许多冰冷的雨天,每一个里头,都站着某个少年忧郁的孤单。一时之间所有的理智都飞光了,情不自禁的一把拉住林墨垂落的手臂,想问声“你还好么”,拉住了,又赶紧松开,语句在出口前也变成虚无。
这句关心,迟了太久。
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对方的什么人,她昨晚还曾清晰的要求他不要打扰自己的生活。
残酷的真相,较之于未知的怨恨,果然更叫人无所适从么。
她曾经用心的找过他,用心的恨过他,用心的遗忘过他,她以为自己从此脱出了轮回,总可以冷眼看破自己或别人的人生了。可是面对着眼前的人,才了解到他也许十分之一的苦难,她突然就失去了某种冠冕堂皇的憎恶他的立场。
她竟然不晓得该怎么反应。
冷不防手却被握牢了,林墨的手心还是微微的温凉,“别担心,我现在很好。”迟了一秒,他的语调开始有丝艰难,“不过当年,我的确没能遵守和你的约定,我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安言,对不起,我那时候,实在没有足够的信心去见你。”
安言突然想流泪了,甩开他的手,垂着头取了包就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说:“林墨,谢谢你愿意给我答案,我想我再没有怨恨你的理由。从今以后,你也自由了,我也自由了。下次如果再碰面,希望站在双方公司的立场,能够合作愉快,那么再见了,林总!”
匆匆带上门,安言走的飞快,冲进电梯才发觉刚才自己都没有喘过气,大脑缺氧到眩晕。于是靠在电梯的扶手上,有些无力的想,为了细微的一点感动,就肯用所有的力气唐突地坚决地爱上一个人,那是年轻无畏的专利,她,已经不敢了。
好在这一次,林墨并没有追来。安言在停车场为自己的失落感失笑了,当然,他也没什么道理一定要飞奔而来。过去,毕竟是过去了。
手机又催债似的追响起来,安言任命的接听,那边的人很高高在上的德色,“今天晚餐到“秦舞阁”,六点。”
“秦舞阁”?烧钱的地方!
安言把电话号码拿到眼底辨认,的确是陌生的,顺口就答:“抱歉,打错了。”迅速的收了线开车出去,现在的自己需要些安静的空间,整理纷乱而起的思绪,她没心情和莫名其妙患了大头症的陌生人浪费精力。
不料电话又不识相的响了,安言握着方向盘,开了蓝牙功能,“我是安言。”
那头的人明显气的不轻,提高了声音说:“安特助,为什么挂我电话?”
“你是?”还是刚才的神经病?安言皱眉头,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了,叫她安特助,莫非是……
“我是陈少蒙。安特助你呢,似乎到现在为止,还是专属于我的特别助理!”那人在电话那头似乎是咬着牙。
作者有话要说:天下红雨,偶竟然更了。表妹来旅游,偶日日作陪,在弃坑和更之间折磨了一阵,竟然又码了一章,汗。
改几个字,还有虫,爬
攻心
安言离开以后,宽阔的办公室就显得安静了,空调还在不停的转,刚才那股暗香依稀飘浮,慢慢变淡了,也就找不到痕迹。
林墨独自坐着,难得的发了一会呆。
林总,她最后称他林总,好不径渭分明。不恨他了,今后他也只可能是她要争取的客户,如此而已……
他呢,可能真的变得贪心了,昨天以前,他还只是偶尔点开熟悉的邮箱,浏览着那么多年前某个女孩发过来的数百封E…mail,然后有点寂寞的猜想。
她好么?应该很好吧。
胃里还是难受的,宿醉的轻微眩晕令他有些疲惫,脑子里又晃过她最后一次的来信:四月二十八,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如果你不来,我就放弃等待,然后永远忘记你!
四月二十八,是她挑的,翻了黄历查了血型又研究了星座为他定的生日。她说精准程度绝对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还笑着保证以后的每一年都会为他庆祝生日。她说因为林墨的诞生,这个世界才无限圆满。
他恰巧在第二年的四月里头一次迟疑的点开了邮箱,一口气读完了她所有发疯般的寻觅,他突然什么也顾不了了,不要命的想冲回去找她。
他也的确去了,可惜那个生日的前夜出了意外,他终究错过了她的期限。
安言却是个说到做到的女孩,他出院的时候,打听到她出国的消息——和江灏一起。
那一瞬,他跌靠在街角那间老旧的电话亭里,紧紧闭了眼睛,还能感觉到冰凉的绝望迅速的滑过皮肤,直接渗进了灵魂深处。
心碎只是一个形容词而已,因为心脏在身体里,就算感觉碎干净了,不见伤,也不见血。而放任自己沉沦下去,对那时的他来说,都显得太奢侈。他必须振作精神继续活着,打工,考试,努力的抚慰母亲的伤痛,想办法撑起一个家,这些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于是就此摒弃了过去的一切,因为不想听到任何关于那两个人可能的消息,虽然他很清楚,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就这么被苦难督促着一路不停往前,他认真地努力再努力,转身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已拥有了很多,再非当日那个心死如灰的少年。
终于决定心平气和的接受了,那个水晶般耀眼的女孩子不会属于他,她应该得到了最完整的幸福,在某个遥远不可及的地方。他可以把安言这个名字静悄悄的放在心底,然后学会祝福。
她却重新闯进了他的视野。优雅,干练,冷淡,只一天,就轻易的搅乱了他引以为傲的冷静,不由自主的心跳急了,然后莽撞的饮酒,然后追逐,然后被刺痛,然后还期盼她的谅解,然后希冀得到更多。
今后,只能把她作为合作伙伴么,他恐怕……有点困难。
可是,她需要时间;他呢,也许亦该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今后到底该怎么办。
他们都已不是青葱年少,他也承受不起再一次的锥心之痛。
按了按眉心,林默强迫自己按耐下心绪,接着处理刚才放下的资料。刘歆推门进来了,看到上司端坐在那里办公,清明的眼,沉静的略带忧郁的脸庞,就不由想起家里的阿华来了——那小子平时打扮打扮扔到街上也算个帅哥,怎么和林总一比,就好像骡子镶了鞍,气质差了不止一个档次,真叫她沮丧。
林墨已经搁了笔,“刘秘书,有事?”
“哦,我整理出来林总最近几周的日程安排。您刚来,要接触的方方面面比较复杂,如果觉得时间计划得太紧凑了,需要调整,事先通知我就可以。”
林墨接过两张密密麻麻的日程表扫了一眼,“不必了,这样就好,如果有临时需要参与的场合,只管添上。还有,帮我联络“华为”和“群星”的人,我要和他们接触一下,好定下一季投资的主要方向。”
刘歆愣了愣,安特助才走,林总就预备日理万机恨不得让工作给埋了?啧,看来林总和刚才的安特助一定不一般,这里头有奸情,绝对有奸情!
她暗自八卦的琢磨着,开车的安言真的闹鼻子痒痒。不是因为刘歆,而是因为电话那头的陈少蒙——她被他气得想发笑了。这人也太幼稚,不过还不够格让她认真。于是揉揉鼻子,轻描淡写的答:“陈副总啊,抱歉,刚刚外面声音杂,我没听出声音来。您找我有事么?”
他似乎说过什么吃饭……
那边的陈少蒙骤然感觉自己精心的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顿了一下才悻悻的:“我说,今天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