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说过什么吃饭……
那边的陈少蒙骤然感觉自己精心的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顿了一下才悻悻的:“我说,今天六点“秦舞阁”,过来吃饭。”
安言继续一本正经,“公事,还是私事?”
陈少蒙一愣,“有区别么?”
安言很自在的翻了个白眼,“当然。如果是公事,现在还在上班时间,我可以立刻赶回来给副总汇报。如果是私事……,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我家煤气坏了,约好了煤气公司的人来维修,恐怕今天不能陪同陈副总了。所以,需要我现在回公司么,我已经在路上了。”
她说得滴水不漏,陈少蒙在另一边被堵得直咬牙,还不能丢面子的承认是自己要约她出去,只好说:“回来再说,我要知道现在度假村案子的进展!”
安言说好,挂了电话往回开。路过了闹市区,目光落在一家很炫的游戏城的标牌上,一触就立刻缩了回来。
回到公司,陈少蒙的脸色果然不大好看。安言索性装傻,很尽责的把今天的进度报告了一番,然后理好了资料,整整齐齐落在陈少蒙面前,“陈副总,这是所有资料,请您过目,还有什么需要我做么?”
她略低了头,陈少蒙的眼底只余了她黑翘的睫,顺着眼型两排弯弯的弧度,因为遮住了制式化的视线,薄薄的眼睑倒显得俏生生的。不过下面的鼻梁隐约很挺直,好像她的为人,一丝不苟到没什么女人味,反正他不中意。陈少蒙回过神,不禁懊恼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用心审度了安言一番,想到老爸的最后通牒,更心烦了,摆摆手:“你出去吧,我先看看。”
安言点点头,走到门口听到陈少蒙在背后说:“安特助,听说你是个聪明人,希望你专心工作,没有妄想要去走什么捷径。”
安言登时立住了脚跟,原地站了三秒,才缓缓转过头来:“陈副总,这是什么意思?”
陈少蒙无端的心惊肉跳,对面的女人不说不动就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让他心底嗖嗖的冷。竟然就再次被她的气势压住,不由自主的噤了声。
看样子,她似乎是真不知情呢,否则这演技也太出神入化了。
他还没愚蠢到自己把实话先抖出来,踌躇了一会儿,只能极不甘心的空端个架子硬拗:“我是说,就算你很能干,做事也不要太独了,我听到不少同事反应你非常心高气傲!”
她专权?她都快变成个万能跑腿了,张若盈却坐享其成只会吹这个软耳朵的枕头风。至于指责她觊觎了什么东西,哈,至少那东西也不是现在的陈少蒙可以支配。而且她凭的是拼死拼活的卖力工作,没半点见不得光的地方。
安言没有掩饰的冷笑了,“哦?副总调查清楚了么,调查的渠道正确么,如果证据确凿,大可以马上辞了我。不过在那之前,陈副总不防三省自身,到底站在什么立场上,为了什么事尽力,依靠什么做判断。毕竟这间公司姓陈,十个不尽职的员工未必能折腾垮了,一个糊涂的老板,却已经足够!”
掷地有声的说完,她利落的拂袖而去。副经理办公室那边静了下,传出一声不容置疑的茶杯砸地的脆响。那个怪好看的白瓷茶杯铁定遭罪了,挺圆润挺实用的杯子呢。安言眯眯眼,自己都有点惊奇,在这个当口她竟然还在惋惜那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想了想,到底咬了下唇。
好吧,她承认刚才的反应有点过激了,在平时,她绝对有十种说辞可以平安漂亮的脱身。可是这两天这么热,不识相的陈少蒙偏偏还撞上来一再找碴,她积压的情绪遇了点火星,就那么突然爆了,借着放大的不满把一股邪火通通发泄到陈大少爷身上。
呼,解气!
不过,解气归解气,发完了脾气,她可能就会闹失业,果然冲动是魔鬼啊。
安言一面走,一面心里筹算着猎头公司最近发给她的职位资料,又稍微安心了些,罢了,虽然未必比现在更好,但总不至于无处可去。
才回到位置上,张若盈通知她:“陈总找你!”
安言迅速的考虑了一下是否该先下手为强,打个私人小报告之类的。转念就放弃了,她讨厌陈少蒙是一回事,不过也没兴趣暗箭伤人,就这样吧。
没什么精神的接通了电话,陈老头说,“明天早上九点,到“碧海园”来。”
忍不住弱弱的抗议一句:“陈总,明天是周六。”
“那就十点,你多睡一小时,和“秦舞阁”的人打起球来才有劲!”
安言无语,“好!”
陈老头找她,肯定是陪客户,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撞好了说不定陈老头还会乐意保下她,她不能拒绝。
余光扫到不远处张若盈闪烁的窥探,心里直叹气。今天怕要取消和方瑜的晚餐了,她实在心力交瘁,肯定没法应付死党可能的热心。
抬头却看到陈少蒙自走道那头笔直向她走过来,没有意想的愠怒,越走近却越露出笑模样来,让安言胡乱炸了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就想先闪。
还没走成,大少爷已经立到安言的桌边,弯下身子九十度,亲密的好像私语:“安特助,你今天这手玩得够漂亮!先开窗户后表个性,要是想欲擒故纵引起我注意,恭喜你,你成功了。”
说完了潇洒的起身,双手插在口袋里,嘴角斜勾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
安言死死盯住这个男人的花公鸡模样,愣了一下才吸收了他刚才的语义,差点想当场一巴掌抽过去,把眼前这个自恋的神经病抽飞去远远的南极喂企鹅。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真热,只有晚上有精神能码几个字,啊啊。
说起来,陈少出场,希望花花公子的和小灏不一样。小灏是脸蛋漂亮人精明,后天的家庭致富从而从商。陈少则是天生优越的二世祖,高高在上游走花丛,反而比较自恋,被强悍的安言认定是绣花枕头。挠头,应该个性不一样的,阿门……
对手
站起来,安言探出半边身子,对着张若盈那边,“张组长!”
“哎!”话音没落,张若盈已经幻影移形立到桌边。安言不禁闷笑,相处了四个月了,看不出张组长竟然精通轻功,真人不露相啊!
“什么事?”张若盈的裙子的确还风梢梢的,就是笑容恐怖,瞥向陈少蒙的时候,白牙森森。
“关于“南华”的案子,陈副总说还有需要了解的,不过我没经手过不清楚,麻烦张组长……”
“我来作说明!”
这么主动要求做事,也是首开先河。
安言满意的点头,已经压根把陈少蒙当成了空气,重新坐下守住电脑,“没别的,那我继续做事了!”
“OK!少……,副总,有什么我去副经理室给您报告吧。”张若盈发现陈少蒙一副发蒙的傻样,一扽他的袖子,转头就走。
陈少蒙倒好,却依然半张着嘴,死盯着某人不挪步,好像看到了什么怪物。他傻乎乎的杵在那里引人瞩目,暧昧窥探的视线就纷纷奔来,仿佛闻到了肉香的狗。
安言不禁暗哂:感情这位少爷是属恐龙的,一点被拒绝的羞耻感从耳部传导到脑部神经需要三分钟那么久?
懒得抬头了,她讽刺的挑了挑唇角,不轻不重的说:“麻烦副总,您挡了我的光。”
“挡了光?你真对那个孔雀这么说?”下午吃饭的时候,方大美人坐在人来人往临街的窗前,兴致盎然的听安言叙述,到了后来简直乐不可支,要不是顾着公众形象,估计得捶桌。
安言忍不住白眼之,“你就这么同情我这种被压榨的苦大仇深的劳动人民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呵,你还用我同情?都快修炼成精了。也是那个酒囊饭袋自己不长眼,送上来让你劈!”
“我怎么精了?我扮鹌鹑都快咕咕叫了,总不能叫我把自己拔毛洗净送上去让他烤了吃吧。”
方瑜笑得花枝乱颤,“他倒是能咬得动!”
“方瑜!”安言怒得一把拎出靠脚的袋子,“这套Estee Lauder,我拿回去救济隔壁大妈!”
“啊,不要!”方瑜看到宝贝就没命了,勾手把那昂贵的化妆品揪来抱紧,探头瞅见那袋子里头,就惊呼,“还有我最想试试的抗皱精华?你简直通神了,怎么知道的?”
“啧,抱聂振宇也没见你这么激情!”安言终于出了口气,被闺蜜极度爱抚的眼神吓得往后一缩:“喂喂喂,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搞蕾丝!”
结果,还是没能避开主要矛盾。
方瑜振振有词——安言同学一贯善于转移人的注意力,越肯大放血越证明有事发生。安言瞬间哭丧了脸,终于没逃过那顿严刑逼供,无语问苍天的接受疲劳轰炸将近三小时,终于把早上和林墨的会面全面系统作了交待,才以第二天要早起为名得以脱身回家。
匆匆洗了澡爬上床,本来疲倦的要死,却睡不着了。
窗外的上弦月细细的一弧,撒到房间的木质地板上,就泛起浅淡的水波般的温柔。
安言把手伸进那片月光里,有点孩子气的一握,光线里指骨纤细。
她太淡漠?
她太压抑?
她太不懂得心疼自己?
方瑜总是爱这样为她操心。
也许吧,她现在的状态的确有点奇怪。好手好脚好工作,长得也没有影响市容,偏偏要选择独身,漠然看着一切和“爱”有关的暧昧自身边如烟花般闪过。
不过这样难道不行么?感情并非只带来所谓幸福,还有困惑失落以及一系列可能引起的伤害,仔细算笔账,可能痛苦比快乐还多。她选择变得强大些自我些,不要求情投意合的终极圆满,只守护住一份平凡的宁静安逸,又有什么不好?
可是方瑜说,安言,这是逃兵的借口,你是不敢。
@奇@她竟然莫名的心虚,这时琢磨起来,有点郁闷自己当时的反应。
@书@她不敢?怎么可能?她是天下无敌的安言,她只是不想去浪费时间精力,只是要为前程打拼,只是……
@网@床头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下,安言被打断了,看了消息就有点犹豫,后来把手机重丢在床头柜上,一头栽进柔软的凉枕,还拉起薄毯盖住了脑袋。
城市的另一头,酒吧里的男人等了好一阵子,终于啼笑皆非的向旁边两个朋友亮了亮手机:“竟然装睡着!”
聂振宇“扑哧”乐了,“特挫折吧。”
江灏一口饮了杯中剩下的威士忌,神色未动,“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在沉默中变态了。”
聂振宇也不计较,挥手又叫来一杯,有点得意的炫耀:“又怎么样?估计咱们三个里头,安言在这个点只肯接我这个变态的茬。”
“啧,你小子还得意,知道为什么?因为你老实到上床平均时间都比她早,值得自豪么?”
林墨本来握住玻璃杯没饮,听他们两个来去抬杠,终于无声的扬了扬嘴角,“江灏,你倒没怎么变。”
“什么意思?”
“嘴硬心软,好话歹说。”
聂振宇可开心了,“就是就是,臭嘴。”
江灏气啊,懊恼地横了眉,“咱们,有七年没见了吧?”
“嗯。”
“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
“我真是没办法喜欢你!”
“哦,为什么?”林墨还微笑着。
“除了喝醉的时候,你都定得像块石头,满脑子的真善美大道理,无聊透了!”
“所以,你是看到我了?那天晚上。”林墨随意的晃了晃手里的酒,冰块在深红里叮叮清脆的撞响,晶莹一闪而逝,晃过人的眼。
江灏也不否认,毫不客气的反将一军,“所以呢,你难受了?”
林墨顿了顿,竟出乎意料地坦诚:“是啊,感觉时间突然倒回去了。你还是得天独厚,永远离她最近的那一个,我真不喜欢。”
倒换成江灏被噎住,干咳了一声,他也笑了:“是么,难道你还给我背地里扎过小针,咬牙切齿嫉妒来着?”
林墨摸摸鼻子,“老实说,你那时无所不用其极,我没动拳头,不代表没咬过牙。”
聂振宇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哇哇叫:“靠,感情为了个女人,你们俩当年作兄弟的时候还互相憋着坏呢,够阴啊!”
三人静了一秒,江灏和林墨交换了下眼神,居然不约而同地笑起来,方才的紧张气氛就这么不翼而飞。
林墨边笑边摇头:“就是那时候不够阴,才乱了!”
“你终于承认你也乱了?我以为你当时自负得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怎么会?”林墨回答着,却缓缓的敛了笑。
自负么,他当时真的没有。喜欢的女孩有个条件优越帅气十足的青梅竹马,那个人还偏偏和他成了兄弟,他的地位尴尬,自从爱上那女孩,就开始进退两难。从道理上,他必须学着宽容,他也不忍心逼迫女孩和热烈的追求者断绝关系。
但是,再作镇定,怎么可能毫不介意?
所以他该死的在高考前一天,做了一个终生后悔的决定——江灏在电话里通知他,说报考了安言选择的大学,那种霸道决心,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立场去阻止。于是冲动的去了安言家的楼下,他没想打扰她,只是站在楼底下仰头等待,等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侧影,他的心就跳起来,不安似乎也逐渐消失了。回家了以后,母亲不在,留的字条是:林湄不见了,你复习,我去找。
他回想了不止万遍,是否就是那时匆匆的冲出门,他头一次没有细心的上锁,林湄才能自己打开大门,跑到了外头的世界,然后迷失,然后死亡。直到后来有一天,他对母亲坦白了猜测,慈祥的母亲惊诧过后,换过一脸恨之入骨的怨毒,她对他说,“你滚!”
“林,想什么呢?”聂振宇撞了一下他的酒杯,把他从回忆中拽了出来,林墨说“没什么”,兀自扬脖干了杯,咽下去稍微皱皱眉。
江灏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功夫早就练至出神入化,定睛瞅了瞅眼前的人,沉了声认真地问:“说正经的,林墨,当年林湄的意外,是不是,嗯,是不是和我也有点关系?”
林墨不禁有点惊异。不过都是多年前的往事,追根究底错在自己。既然他已然注定终生遗憾,何必再揭开些枝节来,引得旁人也良心不安?于是摇摇头:“和你们没关系,别多想!”
聂振宇左瞧瞧右瞧瞧,突然叹气,“哎,不谈这些了,说眼下吧。我说你们俩个,现在到底怎么想的,你们好歹给我个信儿,要是一点都不招,我家老婆今晚肯定给我留着电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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