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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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血- 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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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了璇玑出去,思昀又细心地拉紧了她身上的斗篷,小声问:“小姐,我们去哪里?”那兴平公主不会在将小姐赶出宫还不够,现在又想赶她出秦府吧?

这样想着,思昀的心开始“砰砰”的跳个不止!

璇玑却淡声道:“我们回宫。”

思昀“啊”了一声,不可置信地撑了撑眼眸,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才想问,听璇玑又道:“不过现在,先去见见张大人。”

思昀越发地不解了,轻声问:“小姐不舒服么?”好端端的,却说去见张大人。

璇玑没有答话,为了方便,张太医的房间设得离她的房间不远,往前几十步路,再拐个弯就到了。思昀已经上前叩门,里头很快传出脚步声,接着,门被“吱呀”一声打开。

张太医看清楚了站在外头之人,吓得脸色一变:“娘娘!您怎么……您怎么下床了!”

璇玑却不说话,径直入内。

张太医的房内,弥漫着的,是浓浓的药味,好些药,正是她这几日在服用的。思昀扶了她坐下,又回身将房门拉上,张太医依然很是惊讶,怎的璇玑好端端地来了他的房里?

此刻怔怔地站在门边,上前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璇玑将斗篷除下,直直地看着他,低声道:“我今日来,是想问张大人一句话。”

张太医忙点头:“娘娘请问。”

“鄢姜的夏大人,现在在哪里?”方才兴平公主和她说起夏玉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兴平公主来西凉,既是不打算长住的,那夏玉岂会不来?

回想着她临产前,每日夜里睡着都热,可是身子却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怎会不知道,那日楚灵犀来,她告诉她,若是生孩子的时候出了事,一定要保她的孩子。她心里也是怕的,因为身子一直不好,就怕生产的那一关挺不过去。那时候身子突然好起来,她还以为是张太医的药的缘故,如今,她才想起来,是不是夏玉?

但是她此刻在秦府,少煊派人守卫森严,纵然夏玉功夫再好,想要无声无息的进出亦是难事。他不可能去找秦沛,可是他认识张太医!张太医见识过他的医术,四年前在青州城她割腕自尽,还有半年前她因为喝了堕胎药差点孩子不保,都是夏玉救了她,张太医最是清楚!

倘若夏玉真的来了,他能找的人,此刻除了张太医还有别人么?因为兴平公主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少煊,她是真的想要惩罚她的。

张太医听璇玑突然如此问,果然是吃了一惊,却立马摇头:“夏大人不是该在鄢姜么?娘娘怎的来问臣?”

兴平公主也说他在鄢姜,可是她不信!

情急之下,便急声道:“张大人你好大的胆子!他是鄢姜人,你就那么明目张胆地放他接近我。不怕他对我不利么?到时候,张大人又如何跟皇上交代!”

张太医被她一声喝,慌忙跪下道:“臣怎敢做这种事,娘娘您是听谁说夏大人在郢京的?”

璇玑也不答,只轻抚上胸口道:“难怪今日我觉得身子难受,莫不是张大人的药也有问题?”

张太医是脸色大变,失声道:“这不可能!他是将命交给我的,怎么会做这种事?”

脱口而出的话,叫思昀也猛地一震,她先前还以为小姐开玩笑的,说夏大人在这里,难道竟不是么?璇玑听了,整个人纠结起来,蓦地起了身,盯着他道:“他给了你‘十日断肠散’的解药?”

张太医猛地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璇玑:“娘娘怎么知道?”

果真是如此!

璇玑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知道,是因为曾经他也想给过她!此事不让少煊知道,他又想接近自己,张太医到底是少煊的人,虽然知道他会救她却也不敢放开了手让夏玉接近。是以只能是如此,张太医也心安!

璇玑没有回答他,依旧只问着:“他人呢?”

才问着,便听得内室传来一阵响动,璇玑蓦地一惊,几乎是本能地回身,抬步闯进了内室。后窗已经被打开,夏玉倚在窗边,扶着窗台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到底是支持不住,顺着墙壁滑倒下去。

“师父!”璇玑疾步过去扶他。

思昀见那打开的窗户,亲呼了一声,忙上前拉紧了窗户。小姐还在月子里,可不能吹风的!

璇玑的力气不大,扶了他一把没有扶起来。他的身上,还穿着太监的衣服,脸色苍白不堪,唇上一抹不自然的青紫之色叫璇玑猛地皱了眉。

“张大人,解药呢!”

方才璇玑在外头大声质问张太医如何向皇上交代的时候,他就突然醒了。只是不想让她看到他,便想从后窗出去,只是到底是坚持不住,这断肠散发作起来,痛得他连站都站不住。

张太医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忙取了解药给她。

夏玉艰难一笑,开口道:“我和张大人说好,等你回宫时,他会给我解药,然后放我离开。”

璇玑心头剧痛,此刻也不想和他废话,咬牙道:“张嘴!”

他的眼底依旧是温纯的笑,张嘴将解药咽下去。张太医过来帮忙扶了他上床,璇玑替他把脉,他的脉象虚弱不堪,明显就是真气虚耗所致。璇玑心头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四个月前,她还为他教兴平公主的话而感到无奈,可现在事实却告诉她,是她彻底地误会了他。

将手从她的指腹下抽出来,他运气为自己调理的几遍,似是遗憾:“公主到底还是说破了嘴。”

璇玑忙摇头:“没有,她什么也没有说。”

夏玉却略笑着,其实说不说都无所谓了,喉间的那抹腥甜被推上来,他握着棉帕重咳一声,有血自指缝间低落下来。思昀吓得叫出声来,璇玑倒还是从容,抬手替他拭去嘴角的血渍,低声道:“劳烦张大人将他的药煎来,思昀,你去帮忙。”回眸看着他,“好些了么?”

他点头。璇玑将他手中染血的帕子搁在一侧,有用自己的帕子擦拭着他的手,却听他道:“你不必如此,我来,是弥补当年对你的欺骗。是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擅自将你变成了公主的替身。”

璇玑竟是嗤笑着:“是么?师父何时也觉得替你们王上做事的决定也有错的?”鄢姜王的命令,他从来唯命是从。那时候,鄢姜王只是要有个替身,不是她,也会是别人。说到底,还是她运气好了些,不然,夏玉不救她,她一早准死了。

她的话,说得夏玉怔住了,璇玑又道:“师父,你告诉我,是不是这一次你不来,我就死了?”她一直很怕熬不过生孩子这一关,她做梦都想不到,她竟真的熬了过来!

夏玉低声道:“怎么会。”

“你还想要骗我么?否则,你何必得空就来我房里?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师父,你以为我是傻子么?”

他却还不承认,只开口道:“是药方里有一味药,需配以真气才能将药性散开,只可惜,张大人不会功夫。”

哪有那样的巧合?

“药方也是你配的,是不是?”

面对璇玑咄咄逼人的样子,他终究没有否认。璇玑心头一震,当时在西凉他手里一定还没有这种药,否则他不会不留下。凝视着他,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告诉少煊,我的孩子保不住,是不是?”之后漫漫长的时间里,少煊每日都担忧她的身子,恨不能替她承受这种怀孕的辛苦。

夏玉的眸光微闪,却是摇头:“没有。”当日他明白地告诉少煊,孩子他可以保得住,甚至让他健健康康。他只是说,这将会是璇玑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孩子。

璇玑心里急起来,脱口问:“那是孩子会有问题?”他总觉得夏玉是瞒了她什么。咬着牙,“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肯说出来么?”

“孩子怎么会有问题,你不要胡思乱想!”他说得急,又不住地咳起来,璇玑替他抚着胸口,他喘息着开口,“不告诉你,是怕你乱想。孩子没有问题,你如今也没有问题!”当日孩子可以保,可是他不能保证璇玑生产的时候能平安无事。但是这件事,他没有告诉少煊,他也怕他担忧。这次他带来的药,是他用了两个月的时间配的,到底是赶上了。是以那些事,说不说也没多大的关系,重要的是,璇玑和孩子现在都没事。

璇玑怔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哽咽地开口:“师父……”他的话里,隐藏去了很多是信息,璇玑又岂会不知?可是他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孩子没事,那就好,那就好!她最怕的,不就是靖儿会有什么事么?

夏玉闭了眼睛:“回去吧,回他身边去。”

“师父……”

“我没事,休息几日就好。”

“你这又是何苦……”

他的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清宁都能为此丢了性命,我不过是将真气去你的体内转一圈,又算得了什么!”

难道算不了什么吗?那她和靖儿的命呢?

忍住哽咽开口:“师父不要再念着六年前的事情了,你早就不欠我了!”那一次次的舍命相救还不够么!那要怎样才算够!

夏玉的眼眸微睁,睨视着面前两眼通红的女子,他的心头传来丝丝的痛楚。此刻,聪明如璇玑,亦是看不透彻。他哪里还是为了六年前的事情?

清宁舍命救她是为义,而他舍命救她,不过是为了心里的这个人!

她说的那种弥足深陷的滋味他尝到了,早就尝到了,很苦也很痛!

痛彻心扉!

艰难地将目光从面前的这个女子的脸上移开,很多年前,他一点都不懂爱,现在懂了,却也来不及了。皱眉侧过身去,过去的多少个日夜,他看着她安静地睡在他的面前,他哪怕是想偷偷地轻抚她的脸,都会觉得自己很罪恶。做过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的他,早就没了那个资格。

所以清宁才能让公主那么深爱,因为公主在他眼里就是宝,他再如何,也不会去做一丝一毫伤害她的事。所以璇玑,也只有少煊可以配得起她。

他倾尽全力保住她和孩子,也算对的起自己的良心。

“璇玑,回去吧。”

床前的女子依旧坐着,一动也不动。外头,传来思昀的声音,她回眸瞧了一眼,见思昀端了药入内。她伸手接过了,才言:“给你喂了药,我就回去。”

他却道:“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他的手伸过去,璇玑轻巧地避开了,眸子一抬,眼泪“簌”地流下来:“师父!”夏清宁的死让她觉得很对不起兴平公主很对不起他,可是现在,她不过帮他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为何他还是不肯?

手,空垂着,夏玉的眼底闪着淡淡的光。

他虚弱地笑了笑,低头将璇玑送至他唇边的一勺药咽下去。

“这次你们来,你们王上就不曾说什么?”

夏玉怔了怔,不知道她为何又突然问及这个,他来,明着是保护公主来了,璇玑的事情,他根本没有告诉王上。他心里无比清楚着,面前的这个女子,是王上看上的女人,他却在这里成全她和别的男人,这若是叫王上知道了,定然是要责罚的。可是怎么办,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就是忍不住想帮!

低头一笑,他的声音很淡:“王上自然不会说什么,你也知道,他最疼公主了。”

这个璇玑怎么会不知道,又喂他喝了一口,她才道:“那公主在这里胡闹,你也由着她么?”这指的,自然是又将她推回宫去的事。兴平公主是出了一口气,叫她和少煊分开了那么久,可是到头来,她又得到了什么呢?

夏玉眼底缓缓地升起一抹温吞的光,璇玑话中有话,他早听出来了。

见他不说话,她也不逼着,只道:“等你身子好了,我让少煊派人送你们回去。”是不是另有要事,她一试便知。

果然,夏玉的眸光一沉,拒绝道:“此事不劳皇上费心,我们王上说,公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不会拦着的。”

璇玑嗤声道:“那你呢?你放得下鄢姜的一切,放得下你的王上?”她一直深信,不管什么事,夏玉都不会踩到“忠君”的底线。

果然,他一时间怔住了。

药,送至他的唇边,他竟没有张嘴。直直地看着璇玑,半晌,才自嘲一笑:“你猜到了,还来问我。”

璇玑端着药碗的手蓦地一颤,却依旧是将勺子送得近了些,触及了他的唇,才见他张口。她的声音很轻:“公主会死的。”

“我会保护她。”

心里是紧张,却也有怒:“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么!”

他的眼眸稍抬,落在璇玑的脸上,吐字轻悠:“是公主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没有指明身份,只一句“仇人”代替,可璇玑分明就是断定了他已经知道当日是薄奚珩带走的夏清宁!

“师父你……”

他径直打断她的话:“四年前我送你来郢京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与韩青切磋过几招,我认得他的剑!璇玑,是他下手杀的清宁,是不是?”

这句话,终究是叫璇玑呆住了。

叫她又猛地想起那晚上,夏清宁浑身浴血地倒在她身侧的样子。还有在马车里,他求着夏玉救她的样子……

她以为夏玉是猜不到薄奚珩还活着的事,倒是忘了,那柄刺穿了夏清宁身体的剑!

他依旧淡声道:“我来时,早在路上见了不少通缉他的画像。”

这件事璇玑也是听闻过的,只是时至今日也不曾有他的任何消息。这次兴平公主来西凉,出了在她身上出口气,原来还是为了找到韩青!

她虽是猜到些许,此刻听夏玉说出来,却依旧是心悸。

“师父,此事……”

“此事你也不必劝我,要劝,就去劝公主。咳咳——”他别过脸,轻轻地咳嗽起来。

璇玑一阵黯然,兴平公主对夏清宁的执着她不是不知道,她纵然只是无心害死了夏清宁她都能那般记恨着她,又何况是那真正下手杀死夏清宁的韩青!夏玉叫她去劝兴平公主,又如何劝得动她。他不过是在告诉她,这件事她不必插手了,那是他们的事,与她无关。

抬手抚上他的背,却见他猛地转身,端过璇玑手中的药,一仰头全都灌了下去。抬起手背拭去嘴角的残药,嘘声道:“回去吧,璇玑,别叫皇上等急了。”

摇着头:“你让公主说那番话,要赶我出宫,现在叫公主来换我回去,日后你们王上知道了,还会放过你么?”鄢姜王再宠信他,也不会容忍他犯这种错误的。

他略笑着:“难道你要跟着我回鄢姜么?”

璇玑一怔,他已经侧身躺下去,声音疲倦:“我和王上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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