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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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血- 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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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搓着手哈着气,这才爬到一半就这般的冷。

颜宇抬眸看了看,这一片延绵不绝的山脉仿佛是一眼望不到尽头,一眼看不到山顶。再往上,终年的积雪白皑皑地铺满了整个山头,踩下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臭小子,冷死了!来这种鬼地方做什么?”颜宇冲着面前之人的背影皱眉叫。

靖儿的步子未收,她甚至都没有回头,只淡淡地道:“现在还能在天黑之前下山,你要折回还来得及。”

“那你呢?”

“我还有事要办。”千里迢迢才赶来的这里,又怎么可能没有找到雪莲花就回去?

颜宇见她果然没有分毫的迟疑,他也只能咬着牙跟上:“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非得来这种鬼地方?”真的好冷啊,虽然一刻不停地在走,可他都觉得身子快要冻僵似的。

靖儿握着长剑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前闪过父皇的脸,她略垂下眼睑,低声道:“我来找天山雪莲。”

“天山雪莲?”颜宇吃了一惊,他的步子略加快了些许,走在靖儿的身侧,“那是传说中的东西,你觉得真的有么?就算真的有,我也听过一些传言,五年才开一次花,如何能等得到?”

谁都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开花,亦或是明年,后年?

“臭小子。”他伸手拉住了靖儿的衣袖,认真地瞧着,“看你也不像是傻子,怎是还痴心妄想能找到天山雪莲?走,跟我下山去。这么冷的天,在上面等着雪莲花开,也不知道等多久,那不是不要命了么?”

“放手!”靖儿的手上一用力,狠狠地将颜宇攥回了原地。

“臭小子……”

“你不想上去是你的事,我要留下是我的事。我没要你跟着来,也不会任凭你说下山就下山。所以,放手!”她的声音沉了下去,面前之人不会了解父皇对于她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他恨母后恨了那么多年,可到头来却知道竟是自己误会了母后,那种痛该是有多么痛彻心扉,她明白!

希望父皇健健康康地活着,是母后的心愿,也是她的心愿。

所以,不管胜算有微小,她都不会轻言放弃,一定不会。

颜宇像是一下子愣住了,一路上她有时候虽然会凶巴巴的,可是都不如此刻般让他觉得陌生。仿佛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他从未真正认识过的。

握着她的手略松了些,她已经用力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转身往前走去。颜宇呆呆地瞧着那背影,他蓦地一笑,他的确不曾好好地了解过面前之人,而面前的人又何尝真正地认识过他?

他叫她“臭小子”,她叫他“颜宇”,可是她的名字又岂是“臭小子”?

颜宇的眉头微拧,迟疑便宜,抬了步,竟是跟上了靖儿的脚步。

☆、第九章 父爱伟大

在山脚下的时候也不觉得,此刻身在山中才发觉这天山是无穷的大。

找了两天了,依旧一天头绪都没有。

靖儿还想着在这里等上个把月,也正好是雪莲花来的季节了,只是如今,先雪莲都不曾找到,又何来等到花开?

她在前面漫无目的地走,身后的脚步声不深不浅,就那样紧紧地跟着。她不知道那一日颜宇为何没有下山,她与他没有更多的话,找不到雪莲花,她的心情很糟糕。

和孟宁他们失散已经有几日了,算算时间他们也敢是到了。在山脚会瞧见她留下的马,那么该是上山了吧?只是天山实在太大,又因为常年风雪不止,走过的地方留下的脚印也被很快地湮没,带着的干粮也几乎快要吃完了,靖儿地叹了口气,依旧沿途找去。

午时的阳光很刺眼,只是照在身上却依旧没有一丝暖意。周遭到处是呼呼的风声,还有漫天飞舞的雪花。

颜宇紧跟在靖儿的身后,肩上的伤还未痊愈,连着两天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弄得他浑身都不舒服。来的时候,在靖儿的包袱里装着两件裘貉,想来另一件是给跟她一起来的姑娘的吧?

颜宇走了神,脚下也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身子一晃,厚重的裘貉便从肩头滑落下去。他皱了眉,伸手去捡之时,瞧见那素白的手已经握住了裘貉,拎起来递给他。颜宇抿了抿唇,却是转口道:“那位姑娘真是你的心上人?”

靖儿的眉头一拧,也不答。

他跟在后面倒是来了劲:“喂,臭小子和我说说啊!”

“没心情。”

“说说就有心情了,臭小子,喂——”他伸手就攥住了靖儿身上的裘貉。

她回眸凝视他一眼,瞧见他的鼻子红红的,呼出的气是一团团的白色,他的睫毛沾着雪花,半融开,沐浴着阳光微闪着。她抽了抽,他却抓得很紧,她只得凝眉开了口:“再不放手当心肩上的伤口给撕裂了,到时候别在我面前叫痛!”

他果真像是被吓到了,一下子就松了手:“哇,这么凶,那姑娘怎么就受得了你?”

“你管不着!”她与孟宁又岂是那种男女关系?

颜宇眯着眼睛笑,又跟了一段路,竟是好端端地问:“还没告诉我你要雪莲花作何?”

脚步微微一滞,靖儿的脸色微变,她没有隐瞒,压低了声音道:“因为我爹。”

“你爹?”颜宇略敛起了笑,半晌,又咧了咧嘴,“你爹很疼你吧?”

自然疼,对靖儿来说,那是全世界最好的父亲了。想到此,她不禁回眸瞧着身后之人:“怎么你爹对你不好么?”

他一愣,随即哈哈地笑:“没有的事。”

他的眼底明显是有什么事被刻意地隐去了,靖儿不是那种会刨根问底之人。她回身,低低地道:“我是我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他把他所有的爱都给了我……”

身后的脚步声缓缓地停下了,靖儿有些奇怪地转身,见颜宇立在了原地。注意到靖儿看着他,他立刻又笑起来,轻快地道:“唯一的血脉,臭小子,你真幸福!”

他说她幸福,可是她从他的脸上却瞧不出一丁点的高兴,那恰恰像是在掩饰一种悲伤。这样的颜宇,是靖儿从边塞到这里都不曾见过的。

☆、第十章 时光荏苒

“你不会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吧?”

突如其来的话,叫颜宇一下子收回了思绪,他“哧”的一笑,开口道:“怎么会?本少爷来去自如,什么逃不逃的,多难听!”

靖儿一耸肩,也不说话,径直往前走去。

有时候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多时,身后又传来颜宇的声音:“就打算一直这样找下去?一直一直地找?”

脚踩在雪地里的声音延绵不绝地在耳畔回响着,靖儿收紧了十指,这个答案,她不知道,确实不知道。

两个人,缓缓地走。

风依旧肆虐着,雪却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又行一段路,突然像是脚下晃了晃。靖儿本能地回头与颜宇对视一眼,她才想说什么,只听得“轰”的一声,似乎有阴影从她的头顶压下来。

靖儿未来得及抬头,只觉得一道黑影冲过来,狠狠地将自己推开。她惊呼了声“颜宇”,他的声音急促:“快走,你爹还等着你回……”那句话尚未说完,颜宇的整个人已经被塌下来的雪掩埋下去。

靖儿大吃一惊,欲上前,上面更多的雪塌下来。她足下一点,运气避开。这一片的山体似都在微微地震动,到处的“轰轰”声传至,前面再是分不清颜宇被雪掩埋的具体地点了。而她亦是停不下来,她若是上前,或者停下就会立刻也被塌下来的雪掩埋下去。

又一片雪塌下来,靖儿闪身避开,却不想脚下踩了空,她整个人沿着山坡直直地滚下去。

……

“皇上,皇上……已经到了。”

耳畔,传来内侍太监孙全的声音。

眼前依旧是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在掌心里,冰冰的,却化不开那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东西。

眼眸微阖,那一日,她从山坡上滚下去,只瞧见周围茫茫的白色,还有山上震耳欲聋的响动。她不自觉地嗤笑着,原来时间过得那般快,转眼已经两年过去,那还是光启二十年的事情。那时候,她还只是这西凉的太子殿下。

她是后来才知,那日天山发生了大规模的雪崩,所有人都说她能活下来就是一个奇迹。

不自觉地转身,像是在她的身后,依旧立着那无理的少年,张口闭口就叫她“臭小子”。

她也曾派人去搜寻过,但是始终没有音讯。

她不知道那一刻颜宇在推开她的时候心里在想着什么,他说她爹在等着她。那么他呢?他难道就没有爹么?

孙全见面前之人依旧没有动,他迟疑片刻,又硬着头皮开口:“皇上,外头还下着雪,您还是快入内吧。太上皇不还等着您么?”

靖儿不觉回了神,是啊,父皇等着她。

将掌心合拢,片刻,那化开的雪水已经不再冰冷,靖儿抬步往前,瞧见苏贺站在外头候着,见御驾过去,忙过来迎驾。靖儿挥手示意他免礼,一面低声问着:“苏公公,父皇的身子可有好些?”

苏贺忙笑着答:“好好,就念着您呢!”

闻言,靖儿舒心一笑,伸手推住了房门,回身吩咐道:“都不必进了,在外头候着吧。”

☆、第十一章 父女对弈

暖冬寒春,外头还下着雪。

悄然推开了房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暖意。靖儿的心情略好了些,方才的伤怀也消散了,珠帘后,隐约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她的脚步略快,启唇唤他:“父皇!”

珊瑚红的珠帘已被拂开,玲珑的轻俏碰撞声宛若落入玉盘的珠子般清脆。少煊一袭淡色常服立于窗前,闻得声音转过身来,靖儿已上前亲昵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唯有四下无人之时,她才会在他的面前表现出女儿家的娇态。

他展颜看着她,随即又蹙了眉:“不是说不必时常过来么?怎的又来?”

“今日无事,就来了。”

她笑着答,拉他过一侧坐下,目光瞥见桌上摆放着棋盘,上面是一盘未下完的残局。靖儿脸上的笑容有些迟疑,她不觉道:“怎的一人独弈?”

少煊似是才意识到她指的什么,瞧了一眼,笑道:“秦先生在时常与我对弈几局,如今再是找不到好的对手。”

“孟叔叔呢?”靖儿急急地道。

他依旧笑着:“长夜不谙此道,和他对弈也没意思。”

“那今日靖儿陪父皇对弈几局?”

“好。”

他柔柔地应着。

其实他的这个女儿也不擅长下棋,不过是想让他开心,他都明白,也不忍让她瞧出悲伤。转眼已是三年过去,他至今依旧仿佛可以瞧见璇玑留给他的那书信上的每一个字。每想一次,心就痛一次。他爱了一辈子,以为会恨她一辈子……

“父皇。”见他呆呆地望着面前的棋盘,靖儿忧心地轻唤了他一声。

他回了神,抿唇一笑。

目光依旧不曾从他的脸上收回,靖儿知道他的病是心病,那也全是因为母后。光启十九年,她回来的那一年,他整整病了三个月,可是朝政却从不曾落下。又一年,她听信太医的话,亲自奔赴天山,却没能带回雪莲。太医说,他的身子需要静养,再是不能劳累,光启二十一年,她跪在他的寝宫外整整三日,逼他禅位。

白子悄然落下,少煊的声音随之传来:“好端端的,在想什么?”

靖儿忙笑道:“没什么,瞧见父皇身子好了,我心里高兴。”

她的笑容很甜美,像极了她的母后。

少煊的目光微闪,忽而转了口道:“这么多年,可恨过父皇?”

靖儿吃了一惊:“靖儿怎么会恨您?”

他的眼眸低垂,迟疑良久,才终是开口:“听闻大臣们都上书要你立后纳妃,是父皇太过自私……”当年的他为了给璇玑的承诺私自昭告天下说靖儿是皇子,他甚至都不曾考虑以后,不曾想过靖儿的未来!

说到底,全是因为他的自私!

否则璇玑也不会……

胸口一阵窒闷,棋子从指间滑落,在棋盘上撞出刺耳的声响。靖儿慌忙起身扶住他,亟亟开口:“立后纳妃的事我自有主张,靖儿从没怪过您,母后也没有怪您!父皇,十八年了,您苦逼了自己十八年,够了!”

☆、第十二章 纳妃立后

十八年,真的够么?

他逼死挚爱,又令唯一的女儿陷入窘局。

他以为这一生都无法洗清自己的罪孽了。

看着为他担忧的靖儿,少煊依然温和地笑了笑,轻握住了她的手道:“父皇知道,父皇没事。”即便心里再难受,他也不想让女儿徒增伤悲了。

这是他和璇玑的孩子,他多么希望她能一辈子快快乐乐的?

可惜,因为十八年前他那固执的决定,女儿穷其一生都怕不能真正地快乐了。

靖儿看着他面上的笑,心里的担忧也散去了几分。一局下完,她笑着道:“父皇是棋艺还是那般好,只可惜秦先生不在了,否则靖儿定是好好讨教了再来和您大战三百回合!”

少煊的目光越过半开的窗户,外头树枝摇曳着,他感慨地开口:“是啊,父皇也怀念秦先生。”

二人才说着,便听得外头传来孙全的声音:“启禀皇上,该回宫了,晚上新科状元要觐见皇上。”每回皇上来太上皇这里,总舍不得走。内侍太监必须掐着时辰,免得错过了政务。

少煊笑着回眸:“既有事,就去吧。”

靖儿无奈地应着起身。

外头的雪花依旧漫天飞舞着,太监见她出去,忙取了裘貉过来给她披上。她只回眸瞧着苏贺,嘱咐着:“好生伺候着,有什么事及时跟朕禀报。”

“是,奴才谨记。恭送皇上!”苏贺俯身跪下去。

靖儿不觉又看了眼身后的房门,那里依旧安静如初。每次她走,父皇从不会出来相送,就像是知道她见了他就会舍不得离开一般。

低头嗤笑着,她现在长大了,不该再让他操心了。

转身上了御驾,她却又开口:“晚上朕在寝宫接见新科状元。”

外头太监略吃了一惊,忙低头道:“这……皇上,这怕是不和规矩。”

靖儿低声而笑:“有何不和规矩?朕是皇帝,朕的话就是规矩。”

太监惊觉抬眸,透过半掀的车帘,瞧见里头面容淡定的天子。孙全低叹一声,只能应下。

只是如今朝野上下都在劝说皇上纳妃立后,皇上迟迟未有动静,背地里已经有人传闻皇上好男风。今日皇上却又要在寝宫召见新科状元,这……

孙全的额角渗出了汗。

三年了,皇上已经长大了,再不是那个天真的太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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