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忆凉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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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忆凉辰-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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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62 菱歌泛夜暖晴川 。。。

她轻轻踩过芳径香泥的路,偶有两截败枝,在脚下声音清脆。

有人在后边跟着,跨过生脆的乌枝,悄然无声。

前方的小丛灌木,被人用剑劈开了,径直走过也不扎身,穿过去就看见了脉脉暖意的潺泉,白水轻烟。

她随意踢掉鞋子,踮脚沾了一下水温就咧嘴笑了,心满意足地撂起袖子挽头发,白皙的颈上现出一道可怖的鞭痕。

跳着踢掉另一只,她开始伶俐地解衣服,三下两下,就一地软衣。

挽着衣摆褪至腰间,现出纤不盈握的一段,她忽猛地陡然转身,薄衣轻落,“谁!”

林丛间一片黑暗,寥落的月光洒下一点,照亮他牙黄的袍子,淡淡地抹上了一层银。

苏锦凉眉间一动,松了口气,随即又单手紧裹轻薄的领口,尴尬退了两步,轻踩上柔暖的泉:“你……怎么来了。”

他大步径直走到面前,面无表情,沉寒冰冷,一字一顿:“何时之事!”

苏锦凉一愣:“什么?”

卫灼然抓起她的臂,紧紧视着她的眼,声音粗而怒:“何时之事!”

轻薄的衣袖垂下来,露出小段莲臂,或深或浅,深红或淤黑的鞭痕,粗糙又丑陋。

她尴尬地抽回手,避着往一边挪了身子:“好早以前了。”

“早?!能有多早!”卫灼然大怒拽住她的手带过身子向前,“能比你们相识早?!”

苏锦凉视着他满面怒容,与平日判若两人,一时不知从何回答。

“他说要护你周全,就是这样护的?!”卫灼然逼面质问,眉目里汹涌着暴怒,“他说不让你受伤害!”

“那这是什么!”

“嘶”,他一把扯掉她轻薄的单衣,露出雪白的香肩,柔巧的弧度,净滑的肤,还有横亘在那里的许多许多条鞭痕:锁骨至胸前,腰身至背后,还有两条手臂……到处都是。

他早有准备,可亲眼所见时却还是眉间一震,瞬间墨瞳就淌出极心痛的神色。

苏锦凉恼羞退了几步,单手遮拦着忽就只剩亵衣的身子,又是狼狈又是莫名,还有愠怒。

她扬头怒道:“那又怎样?关你何事!”

猝不及防,滚烫的唇带着怒意撞上来,他一手扼住她的下颚,一手拽过她的臂。

她从来不知道嘴唇也会是这么坚硬的东西,能碰得人这样疼,他的呼吸里全是急促的愤怒,带着她的唇舌也一同汹涌,她本能地去推,却被他牵臂的手大力往腰间一带。

怀抱也是坚硬的,贴得紧紧推不开,唇舌在打架,牙磕上齿是生生的疼,就这样笨拙而粗鲁地,好像吻到了更深的地方。

他的掌用力压在她的背上不让她反抗,唇舌间的怒意似暴风骤雨,她挣扎着,再不堪忍受这口中乃至肺腑的燥热,拼尽全力推开他。

有一种被羞辱的挫败感,她狼狈地抬臂抹嘴,扬眼愤怒看他,乌黑的发不知是何时散了下来,躁乱地洒了一肩。

她唇上都是血,他也是。

卫灼然面上怒气似是缓了些,有些心疼地伸手想拭她的唇,她抬手就将那臂推掉。

抓上的瞬间,他轻挣了一下,眉间涌过隐痛的神色。

苏锦凉怔了怔,忙又拉过那臂:“你受伤了?”

他不答,苏锦凉仰脸看他,只能瞧见那远山俊眉后藏着的一抹忧伤。

“给我看看。”苏锦凉轻轻摇那臂。

“给我看看啊!”她心中又是烦躁又是恼怒,禁不住他的毫无反应,愤怒出声。

“看了又怎样?你会放在心上么?”他的语气冷冷,像心一样冷。

她心头一酸,落下簌簌的泪,抓着那臂也不敢太用力,轻轻地摇了摇,声音涩而哑:“给我看看……”

他终究还是心软,滞了一下便缓缓掀开袖子。

缠了好几层纱布的臂,此刻仍有血漫出来。

她以为他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锦衣华服,干净衣裳一刻不能离身,她以为他平日被人顺承惯了,就见不得别人背他的意思,脾气上来便能为所欲为。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理所当然地就这样以为,忘记了他平日在他面前是怎样的温润清风,连眉头都舍不得皱一下。

她心里有好多的愧疚和酸涩,手伸出去却不敢碰,只能隔着那段距离觉到伤口滚烫的温度,她掉下眼泪:“今天我笑你,要换衣服、公子脾气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以前你很细心,记得我喜欢莲花,端茶的时候就会将那杯给我,知道我喜欢龙井,从来都叫别人不要沏铁观音。”

她仰头,泪眼朦胧地望见他眉目里的隐痛。

“其实你现在还是很细心。”他本不想说,可望着她却怎样也忍不住,转过头淡道,“只是那心不是对我。”

她什么也不知道答,只能落着泪说“对不起”。

“你不必对不起,你喜欢别人我不怪你,你心里没我也不打紧。”他抬手轻柔地抹掉她的眼泪,话语隐着心疼与心酸,“只是你为什么要瞒我……”

“我问你过得好不好,你说好,我问你可有不顺心的事,你也说没有……为什么你伤成这样都不愿告予我……”

“你不想我寻仇,不想我生事我都可以,只是你起码要让我知道……他可以替你熬药疗伤,知你畏寒惧冷,我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不能做……”

“难道我的心意,真的全不当数么……”

他说的每一句,她都答不上来。

林间天上的一剪冷月,像被撞破了的心,孤零零,残缺地挂着,这样勉强洒下的清辉,也是伤心。

“我是不是……真的这么不可交付?”他看着她,蹙眉轻问。

她猛地摇头,一下还嫌不够,又忙摇了好多下。

他笑,轻松而自嘲:“我也想我好歹有些名风口碑,不至于狼藉至此。”

“你很好……很好,真的……是我……”

“疼不疼?”他垂睑看她肩上的缕缕伤痕,手悬在微碰的地方,怎么也不敢落下去。

她看见他满目心疼,利落地连连摇头,急于想证实给他看,就抬手往自己肩上拍,被他当即一手抓住。

他原本怒气滔天地想问是谁伤的,他定要他十倍还她。

可亲见了,却什么也问不出口,很是无措,不知能从何处下手,从何处碰她,每一道伤都触目惊心。

他拂开她的发,轻颤着俯□亲吻那狰狞,好像这样才是最温柔的对待。他小心翼翼,一点力都不敢有,越吻越是心酸,不知她这样单薄的身子怎能载起那样的残酷。

温柔的唇流连过一道道浅凸的山峦,偶尔有余附的发丝,那便是河流,他轻轻地吻,若清风拂峦,月照柔江,从肩胛到脖颈到胸口,他想极尽所能地温柔地待她,好抚平那些疼,那些她平白蒙受的他不知的疼。

苏锦凉经不住这样温存地触碰,□的背曝在月光下禁不住一阵颤抖:“灼然……不疼了,你不要这样……真的。”

他直起身子看她,月笼之下,容貌静好无双,他眼神灼灼,似是迷醉,鼻息温热地覆上来,唇间滚烫的味道全被她嗅进肺里,还未触碰就已感到那烫人。

“那这里呢?”他轻碰了一下那芳唇,还余着刚刚激烈暴怒后的血痕,“这里疼不疼?”

他唇间吐出的热气让她有一丝迷乱,许也是月色太迷乱。

轻轻覆上来,柔软的触碰。

他轻揽住她的腰,她迎向的是最温柔的怀抱,思想里充斥着的都是他白芷的清芬,干净又舒和,唇上细腻的柔软,舌尖缠绵的流淌,她被那温度一点点填满,填满心里那些细小酸涩的疼。

月凉如水,她的背光滑如缎,被他轻轻地触碰便禁不住颤抖,他的手是最灵巧的裁缝,温柔抚摸之处便能披上一件和暖的衣裳,轻轻攀援往上是一根纤细的带子,轻颤着再往上,就摩挲到粗糙的硌人。

酸涩与心疼迫得他动作要更温柔。一点,都不许弄疼她,他轻抬起一只手,捧住她的脸。

银辉满地,泉水潋滟,她禁不住脚下一动,方才褪下的香软轻衣就坠进了腾雾袅袅的池子,缓缓沉下去,林间忽然漫起了幽香。

一时的迷乱她便推开了他,抿唇别过头去,不知该说什么,单薄的身子还余着方才的滚烫,□的大片肌肤在月光下很是尴尬。

他亦回了神,两人在清光中有小片沉默。

半晌,他抬手抚了抚她脸,又是平日里最习惯的姿势:“你浴泉疗伤吧,我在那边等你。”

他笑了,笑如初阳,刮了她小巧的鼻:“我不看。”

******

回去的时候,苏锦凉的衣服全坠了暖池,只好又是披着卫灼然的回去,□的身子这样直接地覆上他的温度,心里总有些异样。

卫灼然轻轻拉着她的手在林间走,也不敢用力了,总还忌惮着那骇人的伤。

沉默地走了好久,他才停下来看她,眼神在夜里璀璨若星。

“以后有什么都要告诉我,今天这样的话说一次就够了……说来还真不习惯。”他想起自己那时的反应便略感尴尬,神色古怪。

苏锦凉“哧”地笑了,抬脸正色:“好。”

他又笑得近了些地看她:“今天的事,我也不想向你道歉,若他不能好好待你,我迟早是要将你抢过来。”

苏锦凉有些尴尬地别过头:“瞎说什么,我跟他根本就没有……”

“那是最好。”卫灼然笑着又牵起她手走,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

风穿过去,从他们身后而来,去往前方很远。

他轻笑着和她说话,似玩笑也真心。

“你的心不要那么快就给人了,先替我留留。”

*************

那日以后的许多天,苏锦凉穿得极其暴露地在海边招摇过市,看得宇文沂煊“蹭”地脸红又不好说什么,利奥西斯倒还是泰然处之,连连点头评价:恩,身材还不错……还算大,就是瘦了点。

这其中缘故就是当晚卫灼然回去立即叫于夏之替苏锦凉看伤,于夏之看得止不住地心痛,一直念着是怎么弄的,好好的姑娘家满身都是疤怎么得了。

苏锦凉习惯地想死皮赖脸回一句:有疤才好!铁血真汉子!话还没嚣张出口,抬眼望见卫灼然铁青的脸色便又识相噤声了。

后来,于夏之像檀放一样鼓捣来了黑漆漆的药替她敷上,嘱咐她要通风透气才好得快,苏锦凉索性就把现代那身短衣短裤给翻出来穿上,神神气气地跑出门去,看得卫灼然倒吸一口冷气地背过身去,将那扇子扇得飞快。

顾临予是最后一个见到的,他见了她只轻微一怔便轻挑俊眉,意犹未尽地笑看她:“果然是女色狼。”

因着要疗伤,就在这渔村多呆上了几天,这里气候宜暖,适她畏寒的体性。

顾临予说:此地地势低凹,落于谷中,又是近海傍山,才避去秋寒,温暖如春。

果然是世外桃源。

那百无聊赖的几天,苏锦凉就坐在沙滩上晒晒太阳,以性感女流氓的造型大摇大摆地坐着,卫灼然连连摇扇说你一姑娘家怎么这么不知羞,苏锦凉无奈地一耸肩,指着顾临予报复道:谁叫他不许我去游泳。

“你敢?!”两个男人齐刷刷的声音。

苏锦凉一摊手,你看吧……然后就瘫倒在了沙滩上。

海边的风很大,但吹得很温柔很舒服,她高兴了就又弹地坐起来,看着前方海里缓缓沉游的于夏之,笑着对身边两个男人说:“我念首诗给你们听好不好呀?”

“你念。”卫灼然笑着应她。

柔风吹过,她的声音静放在空气里。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她一皱眉,“这话说得不对,我今天就挺幸福的。”

顾临予闻了,也不看她,瞧着海上隐现的海岛笑道:“你现在作诗长进了,连鉴赏的功夫都替人省了。”

苏锦凉露不齿的表情,索性躺下来继续念:“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那是顾临予和卫灼然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诗,平如白话,不讲究工整和音律,可以说毫无美感,糟粕之至,可被她明澈的声音念出来,那些幸福就像是酿在风里,所有的,都甜了。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傍晚的时候,苏锦凉背着吉他走在前边,风不暖不凉,吹得人心欢畅,低伏的山峦在远处缠绵地流淌,海浪轻吻脚踝是最美的温存。

她披着满身伤痕,却笑得明媚轻朗,一摇一摆地踏浪而歌:“椰风挑动银浪,夕阳躲云偷看,看见金色的沙滩上,独坐一位美丽的姑娘。”

一排人亦是跟在她身后攀着肩走,暗暗的天色下隐约可见不断涌起的白色海浪和一群妖魔鬼怪的齐齐踏步,他们跟着附和:“啊~南海姑娘~”

她曾经笑着说,觉得好多好开心的画面都可以用手机拍下来成为永远。

顾临予没有,但他有心。

他沐着长风,听见她的声音像青天流云上泻下的银泉,一点一点漾进心里。

她念着时候的温度,语调,

67、62 菱歌泛夜暖晴川 。。。

速度,还有结束后一句调皮的长叹,在他日后长长的一段无人可诉的孤独里被反复地吟诵。

他看着远方淡笑,突然很想要带她走,去远方,跋山涉水,过树穿花。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而我只愿和你一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我把灼然哥的初吻献出去了!

我终于实现了我连更三章的诺言!仰天长啸!!!

下一站~江研~

68

68、62 月下共饮成三人 。。。

两行疏柳,一丝残照,万点鸦栖。

马伫在昏暗里吃草,抖踩两下蹄子,天光就彻底灭了,很快地,沉沉倦意漫上来,黑水河把脸伏进水底休憩,荒野的深夜里只剩它静谧的呼吸。

苏锦凉在梦里被饿醒来,掀开衣服,一件、蜀锦的,一件、织锦的,一件、云锦的,她全不认识,只知道都是卫灼然的,嘟囔一声,从自己身上胡乱掀开,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身边的人。

卫灼然隐隐皱了皱眉,惺忪地睁开眼。

“卫灼然,我好饿,我们去找东西吃吧。”

被沉沉倦意锁住的眉轻轻动了,抬头望了望黑漆漆的天,只有两颗惨淡的星子,连月亮也没有,卫灼然还未从那睡意里清醒过来,又困倦地答她:“这么晚,什么都看不见,上哪里找吃的……睡吧,明天赶早走,找个邻近的镇带你吃好的。”

“饿得要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苏锦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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