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忆凉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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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忆凉辰-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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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里狠狠加重了语气,一把捏紧苏锦凉的下颚,这下终于是疼得什么也话说不出,只能哇哇乱叫,整个嘴都像是要碎了。

“独孤肃!”顾临予的忍耐已经被逼到了极限上,怒目视着他,愠怒道,“你若胆敢再碰她一下,我定叫十万东齐铁骑踏平你长安城!”

“一届刁民有何资格同老夫说话!”独孤肃并不多言语,抄起那细剑就要刺下去。

“住手!”人群中有公子着华白锦服,临危而至。

同时喊着“住手”的还有顾临予,只不过他用的是一道符。

顾临予定然举起右臂,白衣似羽,挺拔慨然,面无微波,立于其中朗声高言:“吾乃大齐皇帝第四子,白玉符在此,谁人敢扰我大齐子民!”

顾临予手持白玉符,视着独孤肃,目中危光寸显,慨然无惧,尽彰王者之风。

******

那一瞬间,苏锦凉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样叫听觉的东西。

她只是直愣愣地盯着他手上持着的那块白玉符。

是叫白玉符,她记得,她曾经从一个死去的人手里抢了过来,又被别人抢走,却竟然只是一块假的。

而就是为了这块假的,曾经差一点,差一点就要把陆翌凡的命都给搭进去。

就是那天晚上,月亮都似要没有光芒,她走投无路地撞见了卫灼然,从此就欠下了他一份比海还要深的情债。

再然后,她背着陆翌凡上山,再遇上他,再万劫不复地爱上他。

而现在,那块白玉符就好好地握在他手里,白剔透亮,莹润有泽,是真的那一块,举世无双,仅此一块。

而握着白玉符的他,现在站在她面前告诉她:我是东齐皇帝的第四子。

第四子?是,她记性足够好,记得第一次进宫同重砂与寰照去偷那本折子,里边不厌其烦地讲了一个母妃是如何失心发疯,亲手喂毒,掐死了自己的孩儿。对,那就是第四子,也就是那天,她像是遇上了魔,在开得妖妖娆娆的什样锦里撞见了那袭绛红,从此每每逢了他便会噩运连连。

这一切全部搅在一起,铺天盖地地打上她,打得她浑浑噩噩。

最后是他站出来,握着白玉符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她背负的不安,还不清的情债,还有离她那样近的,脆弱得差一点就要在她面前死掉的生命——都是因为他。

她觉得脑子乱极了,谁能给她一把梳子替她把思绪都理理清。

负在背后的手忽然释了,她软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左手的骨头大概是碎了吧,连人都撑扶不起。

轻绿的纱衣快步跑至她身边,苏锦凉抬眼茫然地视了她一眼,呆呆道:“夏之,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们有事,放心不下就也赶回来了。”于夏之搀着她站起来,关切地问,“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疼?”

有没有哪里疼?

苏锦凉听见这话,愣愣地看了顾临予一眼,他没有看她,苏锦凉觉得他是不敢看她。

她被扶着站了起来,卫灼然亦快步跟了上来,随至身边轻轻扶住她。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大脑空白了多久,只觉得一路辛苦走来的这些,像是被谁操控着的一个巨大的玩笑,她是其中最丑的一个小丑。

她迷迷糊糊什

74、68 曾经沧海难为水(一) 。。。

么也不记得地被他们搀着下了楼梯,隐约间好像听见顾临予又同独孤肃说了几句话,顾临予声音铮然,一身傲骨的样子,呵,真的挺像皇子的。

待她缓了良久,脑里那些温热的意识开始复苏,终于又将听觉、感觉、嗅觉都纳入自己思维里的时候,她看见的第一个画面,是他三步并两步地赶上她。

她哭了,她哭着甩开他的手,又被他一把揽住,全都紧紧拥入怀里,他紧紧地抱着她,全身都在颤抖。

他颤抖地抱着她,在她耳边紧张地唤她:“危危……”

作者有话要说:OH………………从昨天下午3天一直没睡地写到今天中午12点。我不行了要到底了。。已经辨别不清是不是有什么话写得神志不清…………

好吧筒子们……我像你们保证。。顾临予当他的伪皇子,我的文和啥啥的宫斗啥啥的没半点关系。。恩……尘世的美丽永在心中……

75

75、69 曾经沧海难为水(二) 。。。

十八年前,前朝覆灭还未足两日,长安永乐宫兴安殿的檐梁飞灰在大火的滚烫里还未殆至冰凉,安陵广就亟不可待地于金陵城中称了帝,建大齐,国号昌平。

续日,长安宇文氏于长安旧址继立燮国,自此,东齐西燮呈鼎立之势,以太阴山为界,各霸一方业土。

昌平元年,十月十二,颐华宫甄妃诞下一子。

奇~!甄妃产了两日,直至二日亥时,颐华宫里端盆子等训的宫女太监们才沸腾起来,吵嚷着奔走至殿外,向在那时刻守着如普通父亲一般焦急的皇帝报喜:是个小皇子。

书~!这是新帝登基后所得第一子。

网~!那日还是深秋,天上却已悄悄地降霜飘雪,无声无息地覆住了整个颐华宫。

年轻的皇帝用明黄的襁褓裹着这初生的孩子,推开宫门,踏下玉阶去。

天上有明繁的星,托得整个天宇无限弘广,他静伫在这一场来得特别早的瑞雪里同孩子讲话,怀中的孩子似是能听懂,一直睁着明亮的眼睛望他。

究竟世上有没有明珠可以形容那样澄透的眸光?比夜明珠还要明亮。

吵嚷的太监丫鬟静下来,全拥在殿门口不敢上前去,就连皇帝身边的跟班太监也不敢妄自揣测圣意,只是觉得这样的画面有致命的吸引力,必要一直凝神看着,才知日后不会错过一段传奇。

颐华殿里侯生的七七四十九盏烛焰燃出盛灿的光将一地雪白烘成了微黄色,那对年轻的父子却远立在明光照不见的雪地,融陷在深深寂寂的黯蓝里,像这恢弘的宫,必要锁住心内许多最初最纯真的梦想。

安陵广面色平和而深敛,用平等的语气同这个才刚来世上的孩儿说话,身为皇子,有些事情必是一出生就要知道。

后来,安陵广从自己腰间解下了一块符令,通体圭白,色醇且沉。

四皇子安陵予与其他帝子标明身份的令符都不同,不是清一色的金牌令箭,而是一块上古的圭玉,虽未及金贵重,却能见出一份百里挑一的独特来,由此,朝野上下初初身为人臣的臣子们心里都有了些谱,知道以后该把着风往哪边吹。

可这风还未吹起来,四皇子就殁了。

*****

而今,四皇子重现于世,端上的,就是这件动辄牵连两国交战的事。

要捏死一个无名小卒,往往连半秒钟的犹豫都毋须有,拣着自己习惯的招式,怎么高兴怎么杀,但死的地方一定要选择慎重,比如前阵尧国和燕国开战,就只是因为在边境上,你国赶驴的把我国放羊的给撞了。

两国交兵,总是早早就在帐中运筹帷幄酿足,只欠一个出兵的借口。如今,苏锦凉成了这东风。

东风倒是来了,可要不要火烧赤壁,芭蕉扇还是握在他独孤肃手里。

两国相持鼎立从来就不能成为长久之势,必有一方要吞并另一方,独孤将军纵横沙场,从未打过怕的仗,从未遇过服的人,区区一个小皇子的震慑之言又何曾放在过眼里?若是忌惮,也只是忌惮这时机尚未成熟,西燮还有着些边国的隐患,东齐实力又不容小觑,两国看上去仍旧平和交好,皇帝并无征意。

说白了,有些君无意、臣有心的意思。

可独孤肃在听见顾临予自报身份时还是身形一震,手下稍松,苏锦凉就倒了下去。

他无暇顾忌这不相干的野民,只深深眯起那双猎鹰般的眼仔细地揣摩打量了对面的年轻人,二十左右的年纪,却已有了天赋异禀的气魄,特别是那双眼,如凛冽寒潭,勇危无惧,深幽沉敛。

毕竟还是老道的人,独孤肃漫不经心地卷了卷袖口,傲慢地开腔:“东齐四殿下被母妃迫饮鸩毒而薨,皇帝亲自讣告天下,举国哀悼,老夫虽不是齐国人,闻此等骇闻也是断不敢忘的,四殿下千秋至今已有十八年,期间从未听闻有何异谈,老夫凭甚要相信你?”

“上古圭白玉将军总是认得。”顾临予淡淡道,放下臂来持着那枚玉符,直视着他的眼“如若不信就劳请将军过来一验吧。”

彼时,苏锦凉有些跌撞地被于夏之搀起来往台下走,卫灼然亦快步行过来一同扶住她,踌躇着融进前排的人群里,苏锦凉像普通百姓一般仰视着他 。

她直愣愣地瞧着台上他的举手投足,一言一行,是他,每一点都是,可为什么突然就感觉好陌生,一点也识不得。

独孤肃近探了那枚玉符,神色有些复杂,又复凝着顾临予好久,同他低语了些什么。

顾临予神色有些许不悦,淡淡道了一语,独孤肃闻言只顿了一瞬,便托着流云宽袖略作了揖,转身收兵回府了。

兵士一撤走,百姓也觉得这戏该没啥下文了,纷纷散退回家说书:今天这戏儿还挺精彩,刽子手没杀成人,倒叫杀人犯把他给杀了;头一回见着独孤将军亲自监斩,却拱手把犯人交给了劫囚的……奇得很,劫囚之人居然还是东齐那边死了好多年的皇子,当朝皇子救前朝孽党,啧啧,有趣了……

人潮在谈笑间散去好多,本是黑压压的大片突然间就空了,土地城墙原本的色泽又显露了出来,四野顿时无垠旷达。

见人走得差不多了,早先立于一旁的黑衣男子快步踏阶上台,摘掉蒙面,躬身拜问:“殿下,您怎么……”

他话还未吐完,就见顾临予出手拦言,未顾他半分的,匆匆下台追上那正欲离去的貌美女子。

她转身离开的背影似一只振翅翩翩的蝴蝶,顾临予飞快赶上拉她的手,被挣地甩开了,他再去拉,死死地。

杜危楼努力地想挣脱他,挣着挣着手上就自己失了力气,终于流下眼泪来,泪光里闪着许多的委屈和失神,她抬脸凄楚地问他:“为什么……”

他被她的眼泪撞碎了神魄,紧紧地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神色紧张,在她耳边颤抖着唤她:“危危……”

危危……危危……危危……

她终于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这样的画面其实很像电视里常见的:娴秀小姐与温柔公子分别数月,再相见时那一次和着眼泪、甜蜜与相思的缱绻相拥。

她本以为这样的表情是不会在那样骄傲的两个人面上出现的:失魂落魄,情难自禁,跌跌撞撞。真真就如相思苦短恨水长的才子佳人一般。

苏锦凉眼睛也不眨地凝了片刻,尔后伸出手,是好的那只,轻轻拉了拉卫灼然的袖口,仰脸问他:“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

*****

长安较之建邺,日光要盛得许多,行到哪都是亮堂的一片,可暖意却不比金陵,它干燥,多风,冬天里凉意刺骨。

苏锦凉坐在大堂正门口,光满当当照着的地方,一碗一碗地吃饭。白花花的米饭,她可以不就什么菜地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她不流眼泪,也全无半点伤心的神色,只是对手中捧着的碗特别地贪婪,一碗接着一碗,卫灼然看着,手中的筷子也不觉停下来了。

他蹙眉看于夏之忙不迭地给苏锦凉夹菜,一筷子还没落下去碗里就又被她扒光了。于夏之轻柔地抚她的背:“吃慢点呀……这不没人和你抢么……”

卫灼然知她心里堵,便不劝拦,只叫小二把米饭给换成粥,好歹能消化得快一些。

可粥刚呈上来,她扬起脖子,“咕噜咕噜”,碗底又是干干净净。

小二看得瞠目结舌的:“卫公子,您这朋友……当真海量……海量!”他边上菜,边把手巾往肩上一搭,“不过贵小姐,饭食七分饱,瞧您这小身段,还是别吃太多的好。”

卫灼然皱了皱眉,把她继欲捧起的碗拦了下来:“锦凉……”

“不能吃了吗?”苏锦凉抬起满是迷茫的脸,响亮地“嗝”了一声,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肚子,“那好,不吃了。”

她“腾”地站起来,不知是不是吃太多了,人格外的精神,“蹭蹭蹭”地就往楼梯上跑。

卫灼然和于夏之皆没明白过来,对视一眼忙跟上去。

“你去哪?”卫灼然站在台阶上垂眼望她。

“开房睡觉呀……我不向来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么?”苏锦凉抹了把嘴巴,好奇地看着他,“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跟我喝醉了似的……那粥里又没搀酒。”

她眨巴眨巴着眼睛,真诚又自然,看不出一点强打欢喜的模样。

卫灼然楞了片刻,继舒了笑拉她:“来了长安,哪还有叫你睡客栈的道理,跟我回去……卫府里那么多间屋子随意你睡哪间……”

她像条灵动的泥鳅,身形一动便跑了,消失在二楼的楼层之上。

他们跟着上去,却见小二领了银子出来,轻轻带上房门,卫灼然快步行过去接继推门而入,苏锦凉已经四仰八叉地倒床上了。

她随手扯来一张被子给自己盖上,困倦懒道:“我累啦,走不动去你府上了,就在这歇着了。”

简朴的室宇,唯一跳眼的是细颈瓶里的一束红梅,红得像要烧起来。

卫灼然在床边立了片刻,尔后俯□来替她把被子盖好,轻道:“也好,今日是累了,你早些休息,明日我一早来接你……”

“卫灼然……”苏锦凉一个翻身坐起来,苍蓝的被褥软软地垂耷下床沿,她困倦地揉着额头叹了口气,“真是困了……不过还是今日把话都说清楚吧。”

“你别打岔,听我一次说完,其实也不是今日才想起的,好早前就一直想着了。”苏锦凉低着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琢磨着我们最近走得也有些忒近了,实在是不合那些个礼数,比如现在……呐,好在有夏之,不然就是那啥的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了……我要这么长久以往地对着你,哪天没把持住自己把你给采了,那就太对不住独孤小姐了……”

她忙摆手示意他噤声,继续大大咧咧道:“所以以后还是好来往些的好,我知道你很忙,长安也不是我的地儿,随便玩玩就要走了……以后你就多保重呀,山远水长的,再见就难了……”

“所以没啥事的就不要再见了……啊……不过你和独孤小姐的喜酒我还是要来喝的。”苏锦凉笑嘻嘻的。

房里很静,阳光不吝啬地照入长安城的每一处角落。

卫灼然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好半天才垂首将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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