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欲泣,“可你竟一心只念着那安陵予……”
苏锦凉看得一愣一愣的,好想问问他,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害的他这般伤心。
“我也没别的话好说了……只期若这一夜是我活了下来,你好歹今后能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若是……若是我死了……”庭燎假惺惺地抬起袖子拭了把泪。
苏锦凉瞪大了眼睛:兄弟……真哭了啊……
“我只求你记住……要杀他并非我本愿……实在……实在是身不由己。”庭燎以爱这土地爱得深沉的口吻握住苏锦凉的手抖了一抖,终于含恨而去。
天地良心,苏锦凉发誓绝对看到那男人的眼圈是红了的。
她半天才回过神来,颇感世界真奇妙地往回去的路上走,想着这男人真不简单,说风就是雨的。
他刚才生离死别地同她说的一堆到底是什么,还“要杀他并非我本愿呢”,这不是逼良为娼么。
苏锦凉干笑了两声地走着,忽然脑子“唰”地闪过一道利芒。
杀,三殿下,安陵予,太子……
苏锦凉腿下发软地一连退了好几步,月光打在脸上,她的嘴唇和脸都是一片惨白。
她脑子里嗡嗡炸响,忽然猛地转身,拔腿就往林外跑。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把顾临予的内心一亮白…………他就像变了个人似地……
难道他应该一直神秘着……被误会着……最后沦为一个渣男……我再给他立一块革命烈士墓么………………
好悲壮的顾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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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74 讵有青马缄别句(三) 。。。
“求求你……让我进去吧……”苏锦凉眼泪都急了出来,把身上最后一点碎银子也掏了个干净,又抠了些在江研买的小玩意,七零八落地全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两个守门小兵看得一愣一愣地,但还是色厉内荏道:“姑娘,军令如山,闲杂人等不得入城。”
苏锦凉怒红了眼,把刺给抽了出来,奈何一只手又是废的。双刺跟着一起残废了,沮丧地暗骂了声:“妈的!”
她方才听了庭燎那席闪烁的话,便惊慌失措,一路跑出林子地路也不迷了,魂不守舍直至了安陵昌会客室外才定在原地。
不能找他!他是个王爷,三皇子也是他的侄子,顾临予也是,谁知道他的心偏着哪一边,弄不好反而会害了他!
苏锦凉想着又飞快地转身跑回去,一路小跑变为狂奔:还好……还好及时冷静了,未惊动他人,现在要怎么办……对……找他,这些人都不清楚底细,不可托付,自己要亲口告诉他!”
苏锦凉翻墙跃地,动作熟练得就像前日都还在做杀手,她飞快地往皇城方向赶,虽是不识路,却知道最宽的那条定是通往皇城的。
一路上倒也顺利,却在这门口被拦下了。
几位守门小哥估摸看着苏锦凉也不是什么恶人,单薄的身子哭得咬牙切齿的着实可怜,便有一位软了心肠,挠了挠头向她道:“姑娘,你别哭了,你要找谁,小的若认识进去帮你通报一声,叫他出来会你。”
苏锦凉楞了楞,那眼泪就跟断线的珠子似的落,自己这样残废着肯定也是打不过人家,可待他们这一趟跑下来,不知道会不会已经出事了……他妈的又没别的办法……
苏锦凉的脸色很凄切,倏地松开手,抹了把眼泪。
“那好,我找你们四皇子,安陵予。”她换了套故作镇定的表情,不想叫别人看出什么破绽,打草惊蛇。
小哥的腿软了一下,这来头大了,他有些犯晕。
犯晕的小哥还是很好心肠的提着他的红缨枪往宫城里头跑了。
苏锦凉靠着永乐门,拳头不停地抖,黑砺的墙壁磕的背生生的疼,她全顾不上,只一直念着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锦凉?”
像过去了漫长的时间,她才听得一声低唤,回头见他立在一挑灯笼下,面色好好的,他好好的。
她忽然激动得涌落了两滴泪,很快又定下神来,没事就好,没事现在想办法,不慌就不会出什么岔子。
她上前紧握住他的手,声音有些抖:“你今晚要小心,有人……”
“回去再说。”顾临予蹙眉,执紧她的手把她向怀里带了些,一路向宫里快行。
传话的小哥仍旧有些紧张地挠了挠头,脸都红了。
对面的那位身子站得笔直,视线却随着二人直飘进了宫里,“原来这就是近日传得厉害的四皇子啊,看来命不同,过得和平民一样也是不同,果真一表人才。”
他回过头,瞧见仍在跟前红着一张脸的张勇,吆喝着唬他:“嗨!咋的,脸红得和一孙子似的!”
小哥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没事……就觉得挺好……有个媳妇儿挺好。”
*****
行了好久,才到顾临予的偏安殿。
一路上她好多次都忍不住要开口,全被顾临予淡淡拧眉止了。
“隔墙有耳。”
实在忍不住,门一推开,她便脱口而出:“顾临予……今晚……”
顾临予挥手,示意四下仆从都退下,直至雕花的黑桃木门被轻轻合上了,他才淡淡视着苏锦凉。
“说。”
苏锦凉急匆匆地道了一遍原委,她太紧张,有些语无伦次,顾临予听得不甚明白。
他背着身子在书桌前倒了杯茶,银白绦金的发带轻轻垂下来,金色的腰封束着,显得人愈发挺拔。
他把茶端给她:“你方才说的……红得很不要脸的那个……是说庭燎?”
“他叫庭燎?”苏锦凉气还没顺过来,没心思喝水,“我不知道……就是那个,我很不屑的……”
……
“他说他要来杀我?”顾临予笑。
他面上半点急的样子也看不出,转身又向着书桌走过去坐下了,展开方才急急离开未看完的折子,看了片刻,想起了什么好笑的,又轻轻勾了唇角。
苏锦凉急得人都楞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问:“你果真就坐在这等着他来杀么?”
顾临予翻过一页,没抬头:“他是我的人。”
苏锦凉没领悟过来:“什么意思?”
顾临予抬头淡淡道:“你毋须管,若以后碰了他,那话爱听不听,爱信不信,别放在心上便是了。”
她还想再问,是他先出了声:“过来,看看你的手。”
她低应了一句走过去,心思却仍全不在上边,自己一个人想了好久,又问了句:“那现在是没事了么?”
“恩,没事了。”他淡淡道,
她这才算回过神来,抬眼望他,发觉和他挨得很近。
他凝神瞧着她的手,样子熟悉又陌生地,她看了好一会才发觉他这是变了装束,往日随意散着的长发用银绦束起来了大半,穿的也不是旧来那般轻飘随意,是一身庄重的袍子。
苏锦凉仔细瞧了瞧:“顾临予,你这样子好奇怪。”
顾临予抬头,对上她认真的眼神,淡淡笑了笑:“我还是我,不过换了身衣裳,有什么奇怪的。”
“奇怪的。”苏锦凉又认真点头。
他还是那副神情,淡淡笑了笑,有点勉强,想起什么,又抬手合了折子,看向她:“我还没吃饭,一起吃个饭吧。”
苏锦凉大惊小怪:“你怎么能还不吃饭,那不早饿死了?”
顾临予唤来丫鬟,差御膳房做几个清淡的菜送过来,再回头轻轻揉着脑侧,应付她的张牙舞爪。
其实他不饿,是琢磨着她一路担忧过来,照那好吃的性子一会该饿了。
只过了盏茶便上菜了,确是清淡,全是羹肴素果的,她瞧一眼,便不想动勺子,坐在他身边没精打采。
“不是说手全好了么,吃啊。”顾临予冷冷看着她。
苏锦凉知道露馅了,陪着笑,傻傻地“嘿嘿”。
他端起碗,舀了勺白玉膳肴羹,轻轻吹一口送至她面前,神色淡淡的,一个字:“喝。”
苏锦凉低头浅抿一口,想起了什么,不及吞咽就抬头含糊不清地问:“我听王爷说……你要做……太子啊?”
他只轻轻动了一下眉,又舀起一勺,面无表情地:“恩。”
她张口吞了,入喉丝丝甜甜,已全被吹凉了,又自然地问:“那你想么……”
他沉默地喂了她几勺羹,瓷勺撞碗的声音有些惊乍,舀起、吹凉,他耐心重复这动作好片刻,不看她的眼神,半晌才道:“是。”
短促、有力、不容置疑。
丝滑的羹溜进喉管,尝到些错愕的滚烫,看来还是未尽凉却。
苏锦凉不动声色地拭了拭嘴,本以为他定是不会情愿的,那她就要好好问问他,此事还有没有可以周转的余地,不然下半辈子得活生生地困在这儿了,可不想他竟……
苏锦凉不觉有有些灰心,他若真是一直准备回宫接继这天下……那先前同她说的,一起踏遍万里河山,算什么……
空白得长了就要叫人看出尴尬,苏锦凉心内沮丧便无心去想那说辞,只顺水推舟地接了句:“那以后当了皇帝,要娶很多老婆吧。”
顾临予楞了片刻,笑了,重重“恩”了一句,瞧着她的眸子十分玩味,不甚好意。
待她反应过来,先有得半刻羞恼,再果决地从他手上将碗抢了来,伏在桌上“扑哧扑哧”不顾形象地一通猛喝。
她将脸埋进碗里,满嘴都是碧透的羹丝,闷吃了好半会,才愤懑着自言自语:“多了好!累死你!”
“什么?”他往她埋头的碟子前夹了几块豌豆黄,抬眼问她。
“我说……”苏锦凉深吸了口气道,“娶这么多老婆,你就不怕忙不过来,照顾不周?”
顾临予佯装自然地替她擦了嘴边一圈狼藉,忍着笑意道:“恩……这个,只要功夫好,别的都不是问题。”
他搁下筷子抬起眼,面前姑娘的脸,有趣地憋红了。
*****
夜晚把宫墙描成了暗红色,“哗啦啦”“哗啦啦”的叶诉声低语着延绵不绝,阴影摇摇晃晃地覆下来,蓬松而柔软,将他们笼在里边。
像是一湾叶做的海水,光影交错,软浪拍耳。
起了风,有点凉,他伸手牵住她,安静地穿过那一层层的浪潮。
一条长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他有很多次的欲言又止,呼吸在风里有些重,行了好久,眼前的光亮忽然盛了些,是永乐门的城墙上挑挂着的一长沓红灯笼。
顾临予停下步子,回头看她:“轿子在门外右拐五十步的古柳下侯着,你上去了直接回王府,不要再流连他处。”
她顺从地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回头问他,风轻轻从脚边卷了过去。
“是不是我今日走了,以后就难见到你了?”
她的眼神在黑暗里很明亮,跳着微光,看着他。
顾临予轻点了头:“不要常进宫来。”
“恩,知道了。”她微低着头,是早就料到的回答,却仍有些黯然。踟蹰开步子,又稍偏回头补了一句,“不过我今天是翻墙出来的……没惊动府里的人,如果还是给你添了麻烦,我很抱歉。”
顾临予狠狠皱了眉,大步赶上拉住她,衣袍凛凛作响。
“哗啦啦”,又淌来一阵叶浪,他拉住她,声音急而低:“不,你今日能来……我很高兴。”
初春的风,说冷不冷,但吹在身上还是有些凉。
刘攀挲了挲袖子,想着这四更早打过了,怎么换班的人还不来,守城的差真难当,一抬眼,张勇那没出息的又在往宫里头望。
刘攀也跟着望了望,远远树影下的两人,抵首相对,瞧那缠绵的样子,定是在说什么温软的情话罢,早见怪不怪了,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往日里,三皇子、七殿下瞧上了哪家小姐,也是没几日就大红花轿地送进宫的,像这般宫里宫外的倒也有些稀奇。
“那你见了危楼姐姐还那么紧张……”原来是女的就要吃醋。
顾临予笑了笑:“我瞧着你见到卫灼然也挺欢喜的不是?”
苏锦凉扬眉就想辩驳,但想了想好像的确是那么回事,但又……不完全是那么回事,神色恹恹的,百口莫辩地焉巴了下来。
顾临予从腰间扯下那块白玉,叠置她掌心,同她的手一齐握住了:“以后直接拿这个来找我,无须请示他人。”
“这东西不是很重要么……不能随便给人吧。”苏锦凉连忙推搡。
“一块破符罢了。”他轻皱了眉,淡淡地,让她宽心又补了句,“不过就是个表明身份的物什,现下我回来了还怕什么。”
苏锦凉觉得在理,便不推辞,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想起从前一大群人为了块假的拼得头破血流,身首异处的样子,真也挺可笑。
她拿着白玉符扬了扬,那笑容像是提前渡了阳春三月:“你说我现在把这块真的给我们门主,他会不会赏我个小楼主当当?”
她嘴咧得大大的,唇边还余着小点豌豆黄,是太草莽无拘的姑娘。
顾临予抬起手轻轻拭了,或许,他就是中意她这份洒脱,灵动无双,只期要长久以往的如此才好。
不经意,碰到了她的唇,他亦不避开,指腹轻摩着她下唇的一殷娇红,温暖、潮湿、柔软。
她微启着唇,好像有清芬渐吐,是方才豌豆黄的味道,是江研风雨的味道,是……青梅酒的味道。
顾临予俯□,轻轻贴上那小片柔软。
“洒洒洒”,层层繁茂的叶,摩挲声温柔而细小,绵长得涌动不止。
他们像融在这叶的深海里,影子投在地上,被摇得细碎斑驳,却始终交叠。
苏锦凉从来没想过顾临予的吻是这样的,又清又凉,像风里飘来的落酣泉的水,和着初春冰透的空气,让她只想闭上眼睛。
可,如若不看着他,怎能知道这不是自己的臆想。
面前的人轻阖着双目,面容安好和静,这双眼如果闭上,是永远觉不出他周身的凛冽锋芒,就像一个玉兰般清淡的少年,还只是个少年,亦需要柔软的爱,温暖的对待。
她看见有清浅的花,一小簇一小簇,间或被风卷落下来,净白细小,在风中跌宕。
是什么花呢?苏锦凉想,到了二月才开……可好歹也终是开了。
顾临予一手牵着她,一手轻轻捧住她的脸。
深深的皇墙院落,他拥着她站在一隅,脚下是碧嫩的青草,她的唇比涧泉还要柔软,浅尝轻探,就尝到沐风的甘甜。
风泠然卷过湿地,他环住她的腰,往怀里带了些,避去那些凉意。
如若不是在这深宫多好,没有嵯峨的宫墙,威严的红黄,他们在白墙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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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菁菁院落里,似这般,轻轻地相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