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兰漪咬咬唇,竟是没有说一句话,半晌后开口,却完全不是碧色想听的话。
“你这样的残花败柳,残弱的身子,没用的性子,除了那张脸,你到底用什么迷住了他!”怨气颇重。
还好她没有蠢的说她心机重。碧色暗暗在心里想到。
“我连你口中的他都不知道是什么人,你叫我如何答你?”碧色回答地似乎颇为无奈,只是那双被长长睫毛遮住地眼眸透出丝丝锐利的光芒。
宣兰漪依然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一回事?难道她口中的那个人的身份——
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下,她在这里这么多人都没有办法查清的事情,能够不隐秘吗?
“既然无事,有请贵妃娘娘自行离去。”既然她不说,她也不强迫,反正要知道,她也还有其他方法。对宣兰漪动手,还不如直接对圣熙澈昀下手。
“你——”面对碧色明显的不屑,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语气,宣兰漪心里一恼,在那里郁结不发的怒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走过去,伸手就要一掌。
“你想干什么。”黑色的身影,澎湃的怒火,本来以为自己要一阵肉痛的碧色抬头就看见夜宇净站在她的床前,一手拦着宣兰漪的手,冷冽如冰的声音让周围的温度降下了几分。抿紧的薄唇透着不近人情的味道。
他的眼眸,是银白色的,嗯,应该是生气了。
虽然面对着这样冷冰的男人,她还是一点也不觉得害怕。而她觉得奇怪的是,宣兰漪颤抖着身子,却不是恐惧,而是……悲伤。
“臣妾……”她的声音有点破碎,眼里含着一丝水雾,但是还是倔强地看着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一声清脆的响声,一声痛呼,女人的脸色一变,看着自己的手硬生生的被折断。
“希望你记得你的本分。”冰渣子摩擦产生声音,依然无比动听。
男人说完就完全将一个绝代美人当作空气,径自弯腰为躺在床上的碧色整理好靠枕,让她舒服地躺下去。
碧色因为男人的阻挡,没有看到宣兰漪的表情,但是,她听到一声噎呜,有些紊乱的脚步声和那阵香甜的气息远去,想来宣兰漪已经离开了。
“没事吧。”他亲亲她的额头,摸摸她苍白的脸颊,原本的一身冷冰已经完全褪去,变得柔情似水。
“我本来就没事。”只是装样子而已,她不满地要起身,却还是被人按下去了。
“乖乖躺着,我去处理一些事情,很快就回来。”再亲了一下,男人大步走出去,而她虽然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也能感受到那丝丝的阴霾。
隐隐觉得,宣兰漪麻烦了……
她不是笨蛋,自然感觉到宣兰漪对夜宇净的不同……在男人出去以后,她重新坐了起来。宣兰漪……喜欢的,就是夜宇净吧……
一种危险的想法从她的脑海里面冒了出来。
夜宇净到底是什么人?
他可以不经过通报就闯入她的房间,他可以清理这个宫里他不顺眼的人,他可以不用对宣兰漪行礼,也可以折断她的手臂——毫无不适,完全是自然的行为,这样的特权……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想来想去,最后都怎么没有想到,这最大的牌就在她的身边。
但是,他会是什么身份……竟然让两人如此失控?
但是,如果是夜宇净,她倒是明白了圣熙澈昀对她下手的原因了,也真正明白那天夜宇净失控的原因。这,恐怕就是圣熙澈昀所预计的吧……只是,他接着的计划是什么呢?是惹起夜宇净的怒火,跑去杀他?然后以一个谋反的罪名赶尽杀绝?——嗯,好吧,这个计划她承认那太过简单了,况且,她一点也不相信夜宇净会去做那种事情。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是在刺激报复夜宇净吧?
真是的,明明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干嘛硬是要扯上她这样的一个女人呢?
难怪送来的药的毒性加强了。
碧色不知道,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料错,只不过,她安抚下了夜宇净让某人的计划完全落空罢了,所以某人气愤不已,将碧色视为眼中钉了。
“你!”天朔政看着那个完全无视他,直接坐在那张镶龙金椅上的男人,他的亲生儿子,本来已经有些孱弱的身子颤抖了两下,竟然是哇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景睿朔时双眼没有一点光芒,只是淡淡的看着下面的人,一言不发。
收到了碧色的信件和那些药物,他知道自己应该快点动手了。那么多年,他虽然没有刻意动手培养势力,但是,天朔政的刻意纵容和手握大权,还是让他手上握有了这个国家的一半实权。而做了那个决定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开始着手控制那最后的半分势力。
“三年内,圣熙澈昀就会对我们动手,我不能等到那个时候了。”朔时慢条斯理道,捻着手上的信件,温柔一闪而过。轻轻一笑,却没有一点感情。虽然知道碧色不会有事,但是圣熙澈昀既然对她下手了……他就不能坐视不理!
“你!”天朔政只能发出这一个单字,快被那个人给气昏了。
“虽然本来还想让你活久一点,不过——”朔时走了下来,诡异地一笑,“为了我那远在圣熙宫廷里面的同胞妹妹,你必须死。”
天朔政倒吸一口气,他在说什么?!同胞妹妹……他不是……她不是……
那窈窕相似的身影,相似的面容……原来……原来……
原来她就是她的女儿……她和他的女儿……原来她根本就没有死……
心底一时百味交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心情激动,反而又吐了几口血。
“那……她呢……”声音含着颤音,不知道是因为期待还是因为欣喜。
“朱颜进王府那一年因为身染疾病而去世了。”朔时眼底闪着恶意的微笑,毫不留情捅破他最后的奢愿,给予他最大的打击。
天朔政大大吐了几口血,昏死了过去。
满意地看着这个光景,朔时闪身离去。
当夜,武睿王?天朔政崩,年47岁。
宰相宣读遗诏,旨中公然称现任景睿家家主景睿朔时乃是其与已故嘉武皇后?皇甫靖雪之嫡长子,天朔时。是为皇位的继承人。
朝中议论纷纷,然而,当那双异色瞳孔出现在众人面前,加上他手握大权,朝中大臣大都站在他那一方,皇位承传顺利的进行。
二皇子?天朔时即位,年号景武,是为景武帝。
他的出现证明最后一个世家的覆灭,也代表着其他直系皇族末路的开始。
不足几日,那些皇子、公主以各式各样的罪名下狱斩首,件件都是罪证确凿,让人无从辩解。而没有罪名的,许多人也暴毙宫中,死因完全无法查证。而后,官场又是一场大清洗,更换了一批新血,这种手段,比起过去天朔政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更显干脆经过天朔时的铁血整顿,天朔的官场散发着一种过去所没有的干净空明。
而在此同时,他却又发布御旨,封身已在圣熙的碧色为‘宸玉护国公主’。竟然以宸字作为封号,他这一作为让人咋惊,所有人都知道,宸字乃是帝皇的证明,他这样做就等于把皇位拱手相让!倘若他不幸故亡,那么天朔碧色将会继承宸玉这个名字并且继承这个皇位,成为大陆上第一个女皇!
对待两种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完全证明了当初他对天朔碧色的特别感情,他这样引起其他人议论纷纷,却又惧怕他的手段而不敢多加指责。
在所有人的眼里,这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哪有一国君王会让一个女子成为继承人,哪有一个帝皇会封一个已经成为异国皇后的女子作为皇后!
可是,他们说不出口,包括天朔时的忠心臣下,他的心腹,现在的左宰相文宇乘。
——皇上,那万万不可。先不说她是不是皇家血脉,就凭她是女子就已经不足以成为继承人!况且现在,她还是圣熙的皇后!
——她不是皇家血脉?除了她,寡人的嫡亲妹妹,寡人还想不到有谁可以有这个资格!她是女子又如何,她的才学能力绝不亚于寡人!她是圣熙的皇后又如何?圣熙澈昀得到了她了么?
一句一句阴狠凌厉,纵使是他,也不得不冷汗淋漓。
那个时候,他真正了解到,往日那个潇洒放纵的男子已经成为一个帝皇了,已经彻底改变了……或许他的改变就是从他遇到天朔碧色的那一刻……
原本无野心的人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因此而找到了目标。
所以,他成为王了。
而这一切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嫁去圣熙那位公主——是皇上的同胞妹妹。
微微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这位公主有多么出色,他倒是要看看。
听到天朔传来的信息,相对于云泱的喜悦,她只觉是一个重担又压在她的心头。
宸玉护国公主……真是一个好大的名头,好大的一个筹码……一国的继承权,她……根本一点也不想要。这下子,看她的药从毒药变成那种上瘾的药物,她就知道麻烦来了。
估计圣熙澈昀也在犹豫怎么对她吧?如果她这个宸玉护国公主一个不小心死在这里,呵呵,那对于天朔来说,真的是一个绝佳的借口。
但是对于朔时却不是……呵,是应该叫他作时了。
即使是知道这样……她也决定要那般走下去了……咬咬唇……这里,始终都不是适合她的地方。
现在她掌控着整个天朔在圣熙、敬风两国的情报网,每日的杂事其实还是颇多的。
那日宣兰漪手上的事情传出后变成了贵妃不小心摔倒,摔伤了手。而为此圣熙澈昀暴怒,贬斥了不少宫人,而后,因为皇后就是她的身子实在不爽,适宜静养,于是每月的各宫的拜见就这样给取消掉了,而她也不用每月一次到太后宫里“做客”了。
也不知是谁动的手,她的吃穿度用明显比原来高出几个规格,现在这样方才是皇后应有的待遇,不过,这样她多少有点不习惯,稍嫌有些浪费了。
一切都还好,只是这个人……就是这么闲么?
“怎么了,不满意吗?”充当她靠枕的男人拿过她手上的书,柔声轻问道。
“不是。只是觉得有点困了。”碧色摇摇头,道。
那一天同眠共枕以后,这个家伙更是天天晚上来报道,占她一半床铺——当然,他们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平时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在她的身边,就算她只是看书刺绣,他也守个寸步不离。
实在颇让她无奈。
虽然,现在她也还并不清楚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但是,肯定不会是这么闲就是了。
靠在那软硬适中,比起枕头还要舒服的身子上面,她慢慢合上眼睛,甚至在那一阵阵罂粟的气息和那轻轻的抚摸下,眼睛慢慢模糊起来。
“大人。”轻轻低沉的嗓音传来,是一把全然陌生的声音。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碧色听到这样的声音,闻到这样的气息,神志顿时清醒起来,而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覆上一层薄薄的面纱。
“怎么了?”漫不经心的声音,但是,他的声音已经凝固起来。
“已经将贵妃的妹妹一干人等打入天牢。贵妃娘娘多次去求情,陛下也……”
“她以为折断的一只手就可以算了么?告诉她,不要以为她曾经是我的未婚妻我就必须容忍、饶恕她什么。至于那个无聊皇帝,他很快就会闭嘴了。”夜宇净淡淡道,似乎并不在意,他轻抚她的动作没有任何改变,而声音也依旧保持着那接近零度的冰冽。“除非他想他最爱的女人继续受伤……”
“是。”那个人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感觉到那种陌生带着血腥的味道慢慢远离她。
“我不会轻易饶过想要伤害你的人的。”温柔而又低迷的醉人嗓音,在她耳边轻轻道,却带着一丝不可掩盖的残忍决断。
碧色心里一阵颤抖,却还是无法睁开眼睛,去面对那个男人。
她竟然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身子忽然一轻,然后风声滑过耳朵,下一刻,她已经被放到糅合了两个人味道的床铺上,感觉到那个人很细心地为她除下鞋子、外衣、面纱,盖好被子,无声无息地就退了出去。
如果不是那阵香味消散了,她还真的不敢睁开眼睛。
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为什么能够对她如此温柔细心充满耐性地让她习惯他的存在的同时却又如此决断冷漠地无视另外一个女人对他的感情——大概对于他来说,宣兰漪大概就等同他棋盘上那一只可有可无的棋子,随时会被忽略放弃的棋子。
碧色苦笑。
能够因为一个没有打成的巴掌做到如此地步的,大概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但是,如果以后他也是那样对着她呢?
他生气,他暴怒,他要去杀人,她都不害怕,但是,如果在某一天,她也成为那一只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呢?曾经见过如此温柔的他,那看到那样的他……她可以承受吗?
碧色发现自己……不敢去想象那个未来。
然而,她也不敢肯定,此刻的自己对于他而言到底是什么——一样是一只棋子吗?
相比起一个宣家,她的背后的确有着更高价值的皇甫家——即使,她现在手上只有碧幽谷一脉,但就凭碧幽谷的医术也就已经将宣家比下去了。更不要说碧幽谷承传的其他典籍药物配方了。
但是,她要留住吗?即使被人利用……
不可能的!
立刻否定了自己那无聊的设想。
娘亲那样的结局,她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刻在骨子里面,怎么也不可能忘记。
她不会当任何人的棋子,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把她当作棋子,那样奢求没有尊严换来的感情,她不需要!
到现在接触夜宇净她还是没有一点安全感,她还是无法相信这个人,就像是她从不相信除了时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但是,她真的没法拒绝……
罂粟蛊毒,甜美醉人,惹人上瘾。他会是那样的人,她很肯定,当她真的习惯了这个人,她就永远都戒不掉了。但是,她不会允许自己的沉沦。
趁着现在,她还没有完全习惯,没有上瘾的时候……及早……了断。
“什么?!”当疲惫的烈曜皇听到景睿朔时登基为帝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不可能!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最后继位的人大出意外,他在天朔留下的棋子,由举足轻重变成一步废棋。
但是,他最没有料到的,是景睿朔时?——现在的天朔时竟然能够在这样短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