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养成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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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的养成计划-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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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影缓缓靠近,是父亲。

他俯下身,轻轻地为母亲盖上白色的毛毯。他的动作很轻、很轻,似乎怕惊醒了母亲。仿佛母亲是如此的不真实,她便如同幻影中的虚假,随时会破灭一般。

母亲的头轻轻扭动了下,她并未醒来,仍是浅浅地睡着。

父亲徐徐地半跪在母亲面前,迟疑地伸出手,似乎是想抚摸她的长发,但最终还是没有。

在我心中,最爱的自然是母亲。

而我并不喜欢父亲,甚至有点轻视他。

琴、棋、书、画,甚至兵法战术、天下局势,多少个寒暑,全由母亲执手一点一滴传授于我。我的一切都是母亲教会的,这相似的容貌也是她给我的。

在我心中,父亲只是凡夫俗子,而这世间,很难找到配得起母亲的男子。

父亲痴痴地看了母亲一会,才徐徐起身,不想却去撞到一旁的桌案。

“呃……”母亲被那声响惊醒,缓缓睁开双眼,“士彟?你回来了?”

“恩,我……”父亲呆站着,他的一双手和他站立的姿势都显得那样的笨拙与无措。

“是因为媚娘的生日吧?”母亲微撑起身子,“你一向是最宠她的。”

“我……是啊。她生日,所以我……”父亲仍是支支吾吾,面色发红,局促不安,显得有些可笑。

母亲微蹙眉,轻梳着长发,转了话题:“我听说附近州郡来了一股的流寇,声势极为浩大,一路冲州撞府,劫掠百姓,搅得这一带很不太平。”

“啊,是,是啊!”父亲这才如梦初醒,“他们肆无忌惮,居然连官衙都敢攻击。”

正文 淡漠与无情才是她的兵法

“林将军曾与那群盗匪交过手,据他的回报,便可判断,那群人并非中原人士。”母亲脸色凝重,“依我推测,他们恐怕是突厥人。”

“突厥人?!”父亲一惊,“突厥已向大唐称臣,尊我大唐陛下为天可汗,怎么还敢……”

“突厥人生性不羁,要降伏他们只能降一时。”母亲神色微微一变,下一刻便已恢复如常,“虽说他们如今也是大唐的臣子,但仍有一部份人不服,不时来进犯我们,使我们的百姓经受苦难。”

父亲听后先是愕然,而后低头不语。

“草原气候恶劣,所以培养了突厥人坚忍的毅力,他们为了生存,不择手段,凶残无比。”母亲低头抚了抚盖在身上的白色毛毯,语调平淡,“这群流寇乍看之下行动杂乱,但其实却是极有秩序的,他们是亡命之徒,却并不愚蠢。他们视人命为草芥,却极度珍惜自己的性命。由此看来,他们定是有一个武功计谋都不错的首领,而非一般的乌合之众。所以,想剿灭他们并非易事。”

“唉……”父亲仍是不发一语,只是深深长叹。

“但是,流寇毕竟是流寇。他们远离家乡,来到中原,这就是大错了。”母亲的声音渐渐转沉,“确实,掠夺完一个地方就走,是可以始终集中兵力,有强大的破坏力量,可以勇往直前,但弊端也是不可估量的。一旦有重大失败,就会毫无退路,会一溃千里,死无葬身之地。”

我屏住呼吸,躲在树后,听的是心惊肉跳。

母亲……那个在我心中温婉如玉、沉静灵秀、不食人间烟火的母亲……看似无助柔弱,实则典雅蕴藉、计谋暗藏、深厚恣意。原来,美丽不是她的伤,淡漠与无情才是她的兵法。

“夫人,该泡药了。“福嫂端着铜盆,走到母亲面前,恭敬地说道。

母亲的脚早年曾受过伤,一直不曾痊愈。平日里双脚虽偶感酸麻,行走却是不成问题。但一到阴雨潮湿天,便开始发作,有时疼得厉害,竟连站起来也很困难。

父亲遍寻名医,却始终无法治愈母亲的旧疾,只能用些草药给她泡脚,稍微减轻她的痛苦。

“放下吧。”母亲颔首,拉开身上的毛毯,准备脱鞋去袜。

父亲似犹豫了下,忽然单膝跪下,伸出手去捧母亲的脚:“今日,便让我为你敷药吧。”

正文 向她俯首称臣

“不,士彟……”母亲脸色一变,双脚猛地往回缩。

“你……”父亲先是怔住了,而后自嘲地说道,“原来,我连触碰你双脚的资格都没有……”

“不,不是这样的……”母亲竟有些慌乱,她定了定神才说道,“你一个大丈夫,跪在地上为我这小女子搓脚敷药,太委屈你了……”

“呵呵……”父亲干涩地笑着,他慢慢站起身来,吩咐福嫂,“福嫂,好好服侍夫人。”说罢,他如逃亡一般,转身快速地离去了。

春风乍起,却依然吹不皱叶茂花繁下的那一池春水。

母亲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眼中现出怅惘、空白、黯然与愧疚。

寒梅自有心,何求名士折?那样的香气,嗅之再三,就会伤了嗅觉。因为它透着遥远的寂和艳,冷冽凄清,绝玷污不得。

其实,只要母亲点头,我相信这世间不知会有多少男子将心甘情愿地跪倒在她脚下,向她俯首称臣。

可惜,父亲,可能真的连这样的资格都没有。

而今,我确是有些同情父亲。

因为从此间到彼间,或者只有一寸的距离。然,从此心到彼心,却隔着迢迢银河,永远无法逾越,也不能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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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沉,一灯如豆,昏暗的光线朦胧地照出了墙角的梨花木架床,红烛浊泪,裹着夜的霾阴与冰冷。

“媚娘,为何这般安静?不似你的性子啊。”母亲坐在塌上,扯开发带,青丝如瀑般倾泻下来,“你今日出府,有何见闻?”

“我……”我心中无数疑惑,到了嘴边,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我只缓缓走到母亲身旁,取过她手中乌木发梳,动作轻柔的梳着她的缕缕长发,任由那丝缎般的触感在手中滑过。

“怎么了?”母亲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异常,她拉下我的手,细细地打量着我的脸,“发生什么事了?”

我甩掉鞋子,爬上榻去,硬是将原本伏在母亲膝上假寐的云儿赶下榻。

云儿落地后轻轻打了个喷嚏,它凶狠地盯着我,冲我喵喵直叫。

我理也不理它,只伏下身子,搂住母亲的腰,将头枕在她的膝上,而后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母亲无奈叹息,轻抚着我的长发:“傻丫头,你又闹什么?”

正文 一切残忍得不像是真的

我摇摇头,在母亲怀中轻轻蹭着。她的白色丝袍刮刷着我的脸颊,我却只觉得酥软,一点不觉得疼痛。因为这丝缎是父亲找来最好的裁缝为母亲缝制的,无论质料还上做工,都是上乘。抚摸起来,顺滑无比,穿在身上更是通体舒畅。

父亲极宠母亲,吃、穿、用,样样都是最好的。

至于珠宝金银,那更是不计其数。翡翠、黄金、玛瑙……各式各样的首饰华服,在母亲屋中早已堆积如山。

然,母亲却总是一身素净,除了左耳上的血石,我从未看见她戴过任何的饰品。

父亲曾问过母亲,她只笑笑解释:“小时候有人给我算过命,说我命薄,不能戴,戴了会折福。”

父亲似懂非懂,却真的从此以后不再为母亲买这些俗物。

父亲是爱母亲,但却不懂她。因为只有一具腐朽之躯,才非得要这些珠宝来掩饰自己的空洞与暮气。而母亲绝世风华,是不必用这些多余的东西装饰的。

她的衣裙也只有黑白两色,高贵、飘逸、神秘,高高在上,那是遥不可及的完美。

而我喜穿粉、紫、红,黑白的厚蕴属于母亲,那是我降伏不了的。

我正胡思乱想着,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尖叫声、脚步声不绝于耳,隐隐有火光闪动。

“发生什么事了?!”我一愣,急忙起身向屋外跑去。

眼前是一片火海,整座宅院都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这是……”我大吃一惊,再往外跑去。只见腾腾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连院中的那些花草也被烧得霹啪乱响。火势足有三四丈之高,我只觉得炽热灼人,似乎再往前一步就会被火舌舔到,烧焦了头发。

暗夜如锦帛般被生生地撕裂。

嘈杂满府,群涌的侍卫,尖叫逃窜的侍女,一群散发穿黑短衫的大汉,手拿弯刀,呲牙咧嘴地对着府中的人一阵乱砍。府中是有不少侍卫,却完全不是对手。因为那群人发了疯似的,像找到食物的秃鹰,口中呼啸尖叫,生生地扒开血肉,异常凶残。

疯狂的屠杀,疼痛的叫喊,无助的呻呤,刀光剑影,鲜血四溅。残破的躯体,冰凉的气息,绝望的眼神……一切残忍得不像是真的。

正文 眼眸里带着杀戮后的兴奋血光

流寇!他们一定就是那日母亲说的那些流寇!父亲今夜调遣兵马去附近的州郡查探,准备一举歼灭他们。而他们居然在这样的时刻,冒险前来攻击都督府!是什么如此吸引他们?!拼了性命也要来掠劫都督府?

我怔怔地站着,耳边听见的全是兵器碰撞声和割骨的嘎吱声,还有府中侍卫倒下那一声声极其痛苦的惨叫。

当中有一个黑色长发的男人最是凶狠,他被一圈侍卫围住,却没有丝毫的退闪,便是主动迎了上起,一阵狂斩怒杀!红光闪烁,银色的刀锋毫不留情地割裂面前分不出是何人的血肉,断肢残臂散落四周。他的脸上反复地溅上腥红的热血,已分辨不出五官来。

我想,在这个时候,即使是神鬼站在他面前,也一定会被他毫不犹豫地一刀斩杀!

他转头瞥见呆若木鸡的我,开怀一笑,挥刀将最后一个侍卫砍翻,而后纵身一跃,落在我面前:“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你!”他正是那天与我抢画的那个男人!即使他的五官已模糊不清,我仍认得那双灿烂如火焰般的眼睛!

“丫头,看见我欢喜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得意至极地大笑,“我就是来带你走的!”他左手一伸,便将我扛在他的肩上,回头就走。

“放开我家小主人!”福伯从内院冲出来,举着一根烧火棍劈头朝他砸来!

他的唇角勾起冰冷的笑,手腕一翻,快如闪电,且没有一丝犹豫!

“不要!”我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

福伯的脖颈上冒出鲜血,而后便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他瞪大了眼,手里还紧紧地抓着那只烧火棍!

“福伯!”我拳打脚踢,却撼动不了他半分,他仍是大步向院外走去,“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我不叫疯子,我的名字叫怒战。”他哈哈大笑。

我刷地拔出腰间的匕首,迅疾地朝他的颈部刺去!

他头也不回,右手一抬,我的匕首碰到他的弯刀,发出“叮”的一声闷响。不止手腕被震得麻痛不已,我整个身子都被顺势弹飞出去。

“嘶……”我狠狠地摔在冷硬的庭院中,还来不及叫痛,突然而至的阴影将我牢牢笼罩住。

“天真啊!”怒战弯下身子,指着额头上那道伤口,“丫头,你以为你还有机会伤我第二次么?!”他的手搭着我的肩,眼眸里依然带着杀戮后的兴奋血光。

正文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疯子!你这个疯子!”我不顾疼痛奋力挣扎着,甚至在地上滚爬着,也不想再被这个疯子触碰一下!

“谁都不准动她!”阿真一身是血地从院外跑了进来,他怒斥一声,一拳击出,正打在一个飞身上来大汉的腹部上,将他震飞出数丈,重重地摔落在树丛中。

“那是你的男人?”怒战低头问我,我咬唇没有回答。他轻笑,眼皮没动一下,只冷冷地吐出三个字,“杀了他!”

阿真抽出腰刀,已和那数名大汉绞缠在一起,他虽然只身一人,却骁勇善战,动作迅猛, 并未落在下风。厮杀声,哀嚎声,兵刃之声交杂在一起,浑浊的血腥味四散而去,随着初春的微风,撩过我的耳际,吹起我鬓间散落的碎发。

“首领,这两个便是武士彟的儿子!”两个大汉拖拽着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哥哥走了过来。,

“饶命,大王饶命……”他们面色发白,哆嗦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你们两个,还不如你们的妹子有用!”怒战脸上毫无表情,他只是缓缓地举起弯刀。

两个哥哥杀猪似地叫了起来:“不,不要杀我们!你要媚娘,你带走就是!千万不要杀我们!”

“媚娘?你的名字叫媚娘?”他微低头,收起先前的戏虐,“这个名字还真是适合你!”

“住口!你不配叫我的名字!”我抓起地上的沙子,猛地朝他洒了过去!趁他恍神之际,我转身就跑!

“小丫头!还想逃到哪里去,乖乖地做我们首领的女人!”一旁一个大汉扑了上来,死死抓住我的手臂!

我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举起那把封喉见血的匕首,直直地刺了出去。

“扑”的一声闷响,那是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

那个大汉突然瞪大了双眼,动也不动静止在我面前,直到热烫的鲜血沾满我的手指,我才惊骇地松开手。

那个大汉还未死去,他摇摇晃晃地向前了一步,伸手还想抓住我,却扑通一声,倒在了我的脚下,染满鲜血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了我的鞋子!

我的匕首刺得太准、太快、太深、已完全穿透了他的胸膛。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正文 她的美可以酝酿一切罪恶

这个事实不断地抨击我的脑子,沾满鲜血的双手传来令人作呕的味道,我全身一震,弯腰开始汩汩呕吐。

“首领……”几个大汉围了上来,“她……”

“谁都不许碰她!把这府中男人的全杀了!看得上的女人就绑走,看不上的一样也杀掉!”怒战一皱眉,手臂一伸,将我打横抱了起来,“记住,动作要快!”

母亲,母亲!我倏地一震,母亲还在屋里!她若落在这群盗匪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放开我!“我不顾一切地在他怀中挣扎起来!我要去救母亲!我要去救她!

“不,不要杀我们!”两个哥哥伏趴在地上哀声求饶,那群人哪里肯听,寒光一闪,弯刀就要挥下!

“啊……”一声惨叫,却不是我那两个哥哥发出来的,而是挥刀的那个大汉。

一道银色的亮光划破长空直接钻入那人的身体里,将他挑飞起来,而后再撞向地面,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我停止了挣扎,转头望去。

在这个刹那,时间似乎忽然停顿了,世间一切的活动好像都失去了意义。

那都是因为她。

倘若以沉鱼落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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