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骅一愣,顿而似是什么了然于心,蹲至她身边,温柔的说:“做梦了吧,没事了,有我在。”
“不要碰我,别……”苏子叶两眼摩挲,现在她脑中想的只是天恩,如果他在她身边就好了,他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受这个人欺负了去。
耶律骅伸手轻轻抚弄苏子叶的头,小声说:“乖,没事了,你只是做了个梦,梦和现实是相反的。起来,告诉我梦见了什么,说出来就会好。”
对于耶律骅这温柔的动作,苏子叶竟不排斥,而是有些傻愣的看着他,想起了天恩。曾经天恩就是这般温柔抚她的头,轻声说:“子叶,乖……多念点书有些用。大家闺秀若不识字,会有人嘲笑。”
他对她保证:“子叶,乖,等你十岁生辰时候,本殿带着你去骑马。”
当他努力练字的时候,她在一边嬉闹,而他微笑耐心的说:“乖妹妹,别闹腾,若被父皇得知在太傅府没有学到东西,便不让我再来了。”
“师傅,那青花八角盘是学生不小心碰掉的,与子叶妹妹无关。”他为了让苏穹信他的话,还将过程描述了一遍,最后做结语:“子叶妹妹很乖,不会去触碰青花八角盘。”
……
苏子叶的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和天恩在一起的画面,他处处维护她,而她却总给他捣乱。回到现实,她眼前这个人,用那双关心令人沉醉的眼眸看着她,她不由自主的开口唤了声:“大叔……”
耶律骅听到苏子叶的这声深情呼唤,脸立马黑了,他有那么老吗?为什么叫他大叔啊!!他压住心中的抓狂扶起她,口吻还十分温和的对她说:“先起来,别蹲在这里。”
苏子叶鬼使神差的随着他起来了,待她坐定后才发现,他不是天恩,挪动屁股戒备的看着他:“你……你不会真的给我吃什么虫子吧?”
耶律骅面色微怔,因她惧怕的眼神而觉愧意。方才内心的抓狂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怜悯,强扯出一抹笑容,口吻似是嬉笑:“我怎舍得给我未来的妻子吃什么虫子呢?子叶是不是想多了,才导致做了噩梦?”
苏子叶看他这副嬉笑和蔼的模样,心想他除了老是去狩猎,还真没有做过别的什么出格的事儿来。她不过做了个梦,因为梦将他否认着实对他不公,压住心中的惧意,故作镇定的笑了出来:“可能真的是想多了,才会做恶梦的。你……你能不能……”
“子叶,等成亲后,你我便是夫妻,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耶律骅眸光闪烁,深意凌然。
苏子叶听到夫妻,又愣了:“别去狩猎,别再说你我要成亲的话……”听到她心里就痛,总有那么一个声音在说:不能嫁他不能,绝对不能。
耶律骅优雅的点头:“听子叶的,待你我事成后再说。”苏子叶浑身抖了抖,她不习惯他温润,不习惯他的温柔,不习惯他的一切……
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苏子叶再一次纠结这个问题!
“休息吧,待你睡下我再离开。”他扶着她躺下,将她的被褥盖好,而后又去取了个暖炉来,坐在她身边看着她。
苏子叶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心里一直念着天恩的名字,她十分之想念他,更想念被他保护在翼下的感觉。抱着暖炉一直念着天恩的名字,催促自己快些睡着,睡着了耶律骅就会离开。
耶律骅看着她眼皮下转动的眼珠子,嘴角弯了起来,他就要等她睡着才离开。
而此时,帐外月辉映雪,宁和安详,帐门口站立着两个人。
这二人正是苏子叶的表哥和苏子叶此时念叨的人,天恩。
当初,苏子叶离宫之后,天恩便立马命人寻找她的下落。而后得知凤子祯任务失败,便要亲自出宫寻找她。命凤子祯辅佐颜君予监国,颜君予不过十来岁的孩子,再如何神童也不可能会于这个时候会理朝政,所以朝中一切事务实质上是交予凤子祯手中,由他打理。天恩便出了宫来,后据单宗泽所说,苏子叶是被谁人劫了去他知道,要带着天恩去寻找,这便往西戎国来了。
青褐色绒帽上,大氅之上几片雪花映衬出他坚毅的身段,那双深邃的眸子透过帐门看帐内的一切。当他听到苏子叶的那一声“大叔”的时候,他有多么高兴,有多么兴奋,他自己都不清楚。
而单宗泽却在他高兴的心上泼了一盆子冷水:“耶律骅确实给她吃了虫子,而且那虫子啃噬了她的心智,她的记忆停留在多年之前,近几年的事儿已经模糊不清了。”
“虫子?”天恩危险的眯了眯眸子,看向身边的单宗泽。有什么虫子能够啃噬她的心智?天恩完全不相信。
“西域的一种蛊,名为食心蛊。依量而食,如食多脑中的记忆会模糊的更多。”单宗泽侧过脸,从帐帘缝隙中看着睡在榻上的她,而她身边照顾她的却又是耶律骅,他的朋友。单宗泽心中恨意萌生,为什么他连一个单独照顾她的机会都没有?
天恩眸闪过杀意,冷言问:“除了记忆,可对她身体有害?”难怪她会叫他,原来她的脑海中已经没有盛春悦的存在了,而能保护她的只有单宗泽和他天恩。因为知道单宗泽的心思,故而她潜意识中叫了他。
“皇上,我不会害我的表妹。”单宗泽嘲讽般的说,而后眸子黯然不加掩饰,继续道:“而且,我能让皇上得到她的心,凤子祯却只能让皇上得到她的人。一个心都不在皇上这里的人,总归不会永远留在皇上身边。”
天恩不否认,单宗泽这么做对他十分有利。然也让天恩快速意识到了,这一切单宗泽本是为他自己打算的,但怎么又想通带着他来,他却不得而知了。
“之后呢,你原本的打算是什么?”天恩轻描淡写的撇了眼单宗泽,这个奸商竟也有这般心思,天恩真是小看他了。
单宗泽以不知冷暖的口气说:“英雄救美人皆会之,皇上先等待几日吧。”天恩心下了然不语,等着耶律骅出来。
如果说,他今次能够彻底得到这个女人的心,他宁愿再一次欺骗苏子叶,再自私一次。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心再受煎熬,不想让自己喜欢的女人承欢在别的男人怀里。
又是恍惚的过去了几日,耶律骅告诉她说要回国都,回封疆侯府,苏子叶才知道,这满是帐篷的地方并非耶律骅的府邸,而是他狩猎之时游玩的场所。
苏子叶央求他送她回香宛国,而得到的答案只有:“回封疆侯府,见过父亲母亲后便安排婚礼一事儿。”最后苏子叶反抗,得到的只是他的沉默。待她闹腾疲惫后,他会重复一遍他刚才说的话,让苏子叶无声的答应。
有些人,让别人自觉去扮演猴子给他演出完毕后,再钳制你让你一切都听他的。耶律骅就是这样的人。
因耶律骅身边的侍卫一大堆,苏子叶就算要踏出帐篷一步,都会有六个以上的人跟着她,让她远走不得。
苏子叶不妥协,而是抱着一线希望,要去说服耶律骅的母亲,希望他的那个汉人母亲下命令,让他送她回去。可谁人能够想到,耶律骅的母亲竟一眼便看上苏子,说一定要她做儿媳妇,苏子叶当场就崩溃。耶律骅的母亲到底是不是汉人,真的就这么同意了耶律骅和一个因耶律骅违背常理掳劫而来的女人成亲。
最让苏子叶崩溃的是,耶律骅的母亲对苏子叶说了这么一句话:“你会幸福的,就如我和骅儿的父亲那般幸福。”
苏子叶不能理解,耶律骅的母亲竟然爱上掳劫她的人,这是怎样的一种恨转变成爱的啊!
封疆侯府,府内上上下下的人皆是身着香宛国衣裳,然每个人却又都是西戎国人;房屋建筑,餐饮礼仪,穿着习惯完全是照香宛国习俗而来的,令人十分惊讶于这西戎国竟然还有个小小的香宛国府。
耶律骅看到苏子叶的惊讶,便在她耳边说:“这就是我父亲爱母亲的表现,父亲从未让母亲感到过孤独,不让母亲感受离乡之苦。”
苏子叶不得不佩服耶律骅有一位痴情的爹。
耶律骅又说:“而我,能比父亲做的更好,让你更能够感受到我独特的爱。”
他的话音落,苏子叶便华丽丽的暴躁了,“滚,老娘绝不嫁给你个笨蛋痴情猪。”
怜女失贞
“子叶,子叶……”低沉沙哑的声音从三面环墙,木头门上挂满铁链的牢房中传出。正对着木门前方一个人被架在十字高架之上,那人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鞭子抽打的破烂,那血肉模糊的身体令人别开眼不敢看。
可是,楚悠怜却没有别开眼,而是怔怔的盯着那个被人打的不成人形的盛春悦。此时的他喊得是苏子叶,令她更心痛起来。楚悠怜双手紧紧扣住牢房门上的木头,双眼立马模糊了,片刻泪水止不住的滑下脸颊:“春悦……”
“如果不是他逃,没有人会将他打成这样。”一边面凤子祯无表情的看着楚悠怜,心中亦是疼痛,她为盛春悦心疼,而他因她而心痛。如果,她将她的心分给他一点,若好好呆在他身边,盛春悦也不会成这个样子。
她要见盛春悦一次,他便狠狠的拿盛春悦出气。是,凤子祯小肚鸡肠,完全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去见一个将死的人,盛春悦。
“他这个样子了,怎么可能会逃,怎可能!”楚悠怜失控的转过头揪住了凤子祯的衣服,一手狠狠的捶打他胸膛。凤子祯站着不动,她的捶打对他的身体完全构不成伤害,然而他的心却因她的举动而划出一道道裂口,血汩汩的流下来……
“之前逃才会被打成这样。”凤子祯本不想开口,可她是楚悠怜,所以忍住心中的怒,开口了,口气却十分的不善。
楚悠怜哪里信凤子祯所说,就这样远远的看都能看出新旧伤疤的不同,而他却还说是之前打的。“开门,让我进去。”楚悠怜放开凤子祯,抹了把眼角的泪,毫不含糊的说。
凤子祯一愣,扯嘴道:“你说过只看一眼,一眼!”楚悠怜眼狠厉的看着凤子祯那张扭曲的脸,苦笑道:“你变了,你不是原来的表哥了。”原来的他怎可能有如此之卑劣的手段,怎可能完全不顾她的感受而伤害别人。
“我还是我,而你变了,因为盛春悦。”三年的时间,她的心里有了盛春悦的存在;她从野蛮变得温柔很多,却是因为盛春悦;这个一直依赖他的人,却因盛春悦而疏远他。
“我没有变,我只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有自己喜欢的人……”盛春悦。他就在眼前,而她作为一个公主,一个本应该有能力救他的人,却傻傻的站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从来没有这般挫败过,从来没有如此之无力过,才体会到身份地位高不一定什么都能够得到。反而,有些事儿身不由己,迫不得已。
“因为盛春悦。”凤子祯以予结论。楚悠怜不否认,然而她的默认更是令凤子祯怒了,嘴角的一丝不屑扬起,眼眸抬向盛春悦,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人又要有苦头吃了。
楚悠怜不和凤子祯扯,强烈要求:“表哥,开门。”她要进去,要看盛春悦,而不是站在牢房外傻愣。
凤子祯别过头,对牢头说:“这里,除了本相决不准允其他人靠近,尤其是楚七七小姐!”牢头唯唯诺诺的哈腰答应着。楚悠怜因凤子祯的话怒了,口不择言的骂:“表哥,你卑鄙!”
凤子祯笑道:“卑鄙吗?本相并不觉得。”楚悠怜怒瞪着凤子祯,双手去扣住牢房门柱,紧紧的,坚定的说:“我不走。”凤子祯看着她那双满是怒和坚定的眼,心抽疼,面容之上却是淡然的冷笑:“表妹,别让我做绝。”
楚悠怜见势,知道如果和凤子祯硬碰硬,盛春悦会很惨。心里虽然有抵触,却还是软下了口气,放开门柱,去拉住凤子祯的手臂,“表哥,表哥……盛春悦毕竟跟在我身边三年,保护我那么久,我这个做主子的这个时侯关心一下也无妨啊,你不能让外人说七公主是个绝情的主儿吧,自己的下人都将死了,而我却……”楚悠怜就知道,她一软下来,凤子祯面色就会好很多。
凤子祯手臂上的柔荑方才触上来的那一刹,他心跳都停顿了下,楚悠怜多久没有这般亲昵过他了,而今次却因为盛春悦,放低自己身份亲近他,这更加让凤子祯怒:“为了盛春悦,依然不准。”
楚悠怜不依的撒娇:“表哥,为什么盛春悦嘛,完全是为了我那身份我那名誉嘛,看过盛春悦在人前我名声也好一点不是吗。”
凤子祯看着她,这依然是多年前的楚悠怜,可是心却不是了。“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一会儿我便来接你回去。”一个不能从这里出去的人,就让她接触吧,等他死了她心也该死了。
看着凤子祯出去的背影,楚悠怜眼睛酸了,他缓步往外面走,她只是发愣,什么让凤子祯变了,三年前,父皇找他谈话,很久很久……待他出来后,似乎整个人就有了些变化。当时的她根本没有发觉,而现在回想才蓦然发现,他的改变并不是一朝一夕的。
牢头开了牢房门,那铁链发出的响声刺耳而又刺痛人心,楚悠怜快步奔入牢房,却在他面前停了下来,缓步前行,手早早伸起,不敢抚摸他,深怕她的触摸会给他带来痛苦。
“子叶吗,你回来了?”
听到苏子叶的名字,楚悠怜又怔愣了几分,盛春悦此时将人认错,说明头脑不是很清楚。凤子祯的人下手如此之狠,竟能将盛春悦毁至这般地步……
一个多月前,苏子叶被无名氏劫走,听凤子祯说盛春悦立马追了上去,可没有追到。凤子祯的手下,这个时侯趁人之危,九个人联手对付盛春悦一个,在盛春悦担心苏子叶之际,将其俘了。
以至于现在盛春悦被绑在这里,看盛春悦这身上的疤痕,想必时有被人毒打,而且不断用刑:“春悦,我是楚悠怜。”
“七七?”
“是我……是我……”楚悠怜庆幸盛春悦还记得她,激动的扶住了盛春悦的双臂,轻轻的。“香宛国现在是由大皇子监国?”盛春悦虽然日日在这里受煎熬,但牢头们的闲言碎语他时偶有听了来,据说天恩皇帝病了,大皇子监国。
楚悠怜点头:“香宛国现在由你们的大皇子监国,表哥还有苏太傅是辅佐大皇子的人。”苏太傅几乎没有什么实权而且也不常出现,完全是凤子祯一个人掌控着香宛国朝政。
盛春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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