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他手腕的手,那点温热可怜的随着他的体温一点点冷去,寒意从指尖沿着血脉,一直渗入心脏,在心脏处紧缩成团,不能抑制的迸出剧烈的疼痛,手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脑子搅得糊,再不能转动,剩下的只有钻心的疼痛和对皇家腐朽的恶心。
怔怔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在冷漠空洞的眼底深处,看见竭力隐忍的痛楚。
宁墨感觉到她的颤抖,胸膛凝聚着的痛,将他的心脏紧紧束缚住,无法呼吸。
牙关咬了又咬,一口的牙几乎碎去,身体却是一动不动,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被子缝,能感觉到她一直停驻在他脸上的目光,缓缓的垂下了眼睑。
也好,她看见这些,看见这样肮脏的他,再不会在他身边徘徊。
也就不会再有人因他而去怀疑她,她可以在不凡的庇护下,平安的生活下去。
烛光闪过,无忧看见他狭长的眼角反映出微微的润湿。
嘴唇一抖,再看不下去他受着这样的侮辱,身体微动,就要抛被而起。
蓦然,她握在掌中的手腕翻动,反按住她的手,无忧感到手背上有液体滑下的痒感,身体一僵,摸向他的手腕,果然金丝又勒进了些,赶紧押指上去,阻止血液流出,哪里还再敢动弹,泪从眼里涌了出来。
将他的手慢慢拉高,贴向自己的脸,她脸上的泪湿了他的手背。
他睫毛轻轻一颤,不敢睁开眼,让她看见他此时眼。
当初发现她回来,就知道自己的这些不堪,再瞒不住,与她从此再没有了将来。
不管渡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想得再怎么透彻。
此时仍抑制不住心中的那种不能言语,也无法控制的痛楚。
想死,却不能死,不管如何屈辱,如何的生不如死,只能生生的忍着。
痛到极致,已感觉不到什么是痛,有的只是荒凉的绝望。
好在女皇正卖力的挑逗着他的身体,并没注意到身侧被中的小小动静。
没能发现无忧的存在,否则无忧性命不保。
任女皇如何卖命,他的身体丝毫不起反应,到得后来,累得直喘粗气。
眉稍微竖,气急败坏的翻身坐起,对外吼道:“御医。”
房门打开,滚进来一堆的人,往床榻上一瞅,吓得忙垂下头,哪敢再看。
女皇怒道:“你们年年说他没有问题,怎么没一点反应?”
御医们吓得烁烁发抖,哪里敢答。
“说,到底怎么回事?不说通通给我拉下去砍了。”
众御医趴在地上如同筛豆,有胆大一点的,为了保命赌上一把,哆嗦着道:“禀……禀皇上,宁公子的身体确实没事,或许……”
“或许是什么?”
“或许是天……天残……”
“天残?”女皇阴沉着脸。
“是……”
人影一晃,女皇已离了床榻,立在那个御医面前,一脚将他踹翻,咬牙道:“我看你才是天残。”
说完抓过身边花架上的盆栽向他头上砸去。
那御医帽沿下流下一道血痕,人事不知的软倒下去。
女皇喝道:“拉下去斩了。”
即刻有人进来拖了昏迷不醒的御医下去。
女皇冷瞥向其他御医。
那些人哪里还敢说话,只是不住磕头。
宁墨一直以来,就是如此,女皇虽恼,却也无法可施,又踢翻几个御医,“全是废物,给我滚。”
众御医知道这命算是保住了,长松了口气,手软脚软的滚爬了出去。
女皇回到榻边,看着宁墨极美的男人体。
看得,却享用不得,恨得咬牙,突然看向一边吓得脸色发白的侍儿,笑道:“过来。”
侍儿战战兢兢的上前,跪在她面前,“皇……皇上饶命。”
女皇眉头微皱,回头扫了眼宁墨闭着眼,全无表情的俊容,不管再怎么折磨他,他从来没怕过她,这才是真男人。
再看侍儿,怎么看都是烂泥巴一堆,心里便有些烦燥,“你不是说要服侍我吗?如果把我服侍高兴了,就留在我身边。”
说完,依坐在宁墨身边,手指轻抚他的面颊,他越是难驯,她越是想得到他。
侍儿一听,惧意去了不少,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从她脚上开始,一直舔了上去,最后落在她腿间,展开所学的浑身解数讨好女皇。
女皇舒服得‘嗯’了一声,抱了宁墨,闭上眼,只当现在与她行欢的是她怀中人,欢悦的快龘感飘然而来,连连呻吟。
无忧于被中听着,更是心如刀绞,如果那人不是自己的母皇,又如果不是宁墨的家人还在母皇手中,真想一刀结果了这个淫恶的女人。
手指悄悄伸出被子,指尖轻抚上宁墨眼角,点点湿意自指尖化开。
宁墨陡然一惊,睁开眼,目光森冷,眼里凝聚着还有没能隐去的痛楚。
无忧手指一僵,慢慢缩回被中,觉得他的手,比方才更冷,将他的手握得越加紧。
这时才算是完完全全的明白,不凡为何会迫她与宁墨圆房。
如果与他圆了房,他有了正正式式的名分,便不会再受这样的凌辱。
如今被他以死威胁,眼睁睁的看着他受尽凌辱,却什么也不能做,那份憋屈更是如万箭穿心,绞入五脏六腹,直紧绞着她的心脏。
女皇只觉得极致的快意袭来,大惊之下,想踹开侍儿,却已是来不及,腹间一缩,被抛到云宵的顶端。
淋漓之后,喘息着睁开眼,看向跪在她腿间的侍儿,眼里闪着森然杀气。
侍儿一惊,滚倒下地,跪了下去,神色惶恐,女皇明明是舒服之极,却不知为何突然翻脸。
女皇瞪了他一阵,腿间快龘感还没褪去,方才那一瞬间,确实销魂,脸色慢慢缓和下来,道:“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一会儿去寻李嬷嬷领赏,让她把你安置到我屋里。”
侍儿大喜,跪地磕头。
女皇转过身,重新看向宁墨,又恨又爱,沙华之血在一定时间内,只得头碗血有用,之后不管取多少,都无药效。
服下沙华之血,必须在两个时辰内与宁墨*房,方才有用。
而药效会在达到极致快意之时散发出来,极致快意一过,药性便散。
往年是生生过了两个时辰,也不能激起宁墨兴趣。
这次,见宁墨又不见反应,才叫侍儿与她行欢,本是想刺激宁墨,引出他的欲望。
结果竟没把握住,丢了身,那碗沙华之血已是浪费掉。
紧皱了眉头,拍了拍手掌。
侍儿们急步进来,为她收拾身下狼籍。
女皇看着侍儿用衣衫给宁墨盖在身上,掩去那让她看一次,便迷陷得更深一些的美好身体。
心里怒气越加难以抑制,猛地扬手将身边茶具扫落。
上好的玉杯砸得粉碎,而金茶盘落在地上,‘嗡嗡……”作响。
屋中一片死寂,只得金盘转动的声响,远远传开,众人吓得打了个哆嗦,呼啦跪了一地,哪敢出半点声响。
无忧的心随着金盘响动,砰砰乱跳,暗扣了腕间短刀扳机,如果母皇对宁墨出手,她定不会袖手旁观。
女皇瞪着宁墨,冷声道:“你执意如此,就休怪我无情。明日,你的心上人定会好好的招呼你。”
说完拂手而去,侍儿忙捡了地上薄纱追上去,为她披上。
地上跪着的一堆人,也赶紧追了出去。
无忧一哆嗦,已然明白他脚上的伤是如何得来。
突然听见‘哧’的一声轻响,烛光一晃灭去,眼前一片漆黑,头上被子被人抛开。
宁墨冰冷无情的声音传来,“走。”
无忧咬了咬牙,虽然不忍心就这么离开,但知道此时不走,被人发现,首先受到牵连的就是宁墨。
如今要做的是设法应付明天的事。
咬了咬牙,跃下床,推开窗,翻了出去,仍是攀上房梁。
房中烛光再次燃起,宁墨已穿好衣裳,靠坐在床上,垂头看向身边锦被,被中还有无忧残留下来的体温和余香,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无声的叹了口气。
接着便有侍儿来将他抬上轮椅,推出寝殿,清儿早等在门口,见了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半个字,包了两包泪,默默的推了他出去。
243 不要让我走
宁墨泡在热水里,水热得灼人。
浑身的皮肤已被搓得通红,颈间胸脯更是血印斑斑,火辣辣的痛,细小的血珠慢慢渗出,再随着身上的水珠一起滑落。
不管他怎么洗,仍觉得脏,怎么也洗不干净,到得后来已是精疲力尽。
最后颓然的软靠向身后桶壁,慢慢闭上眼,脸上肌肉因痛苦而扭曲。
真能洗得干净,又何需如此。
这般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一双柔软的小手,从他身后握住他的肩膀,力道适中的揉捏。
搓损的肌肤一痛之后,肌肉被放松的舒服感,随之化开。
那双手,不是平儿的手。
他身体一僵,方才脸上的痛苦表情瞬间褪去,罩上平日的冷霜寒冰。
警惕的睁开眼,手腕上的金线就要发出。
似梅若兰的熟悉幽香,自身后传来,他垂下手,痛苦却从心中传开,随着血脉,直传向全身。
不回头看她,冷冷道:“走。”
无忧知道他会如此,仍轻轻按捏着他的臂膀。
暗叹了口气,在母皇那边的时候,他身体一直崩得紧紧的。
那许久时间下来,一定很累,全身肌肉一定会很痛。
“宁墨,我去打探你母亲被囚在哪里,想办法劫了她出来,我们一起离开,可好?”无忧声音轻柔。
“不要多事,你走。”宁墨漆黑冰冷的眸子,被腾腾热气拢着,却带不出一点暖意。
“我功夫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救不出你母亲,搭了自己进去。”无忧吸了吸鼻子,故作轻松,“要不我表演给你看,好不好?”
她说完,身影一晃,已闪到他前方,略略一顿,脚下移动,已经回到他身后,“我的身手是不是很棒?”
宁墨在水晶球中,常看见她练习,这身鬼魅的功夫,她是如何辛苦才练成,他哪能不知。
这时见她亲自在面前演示,鼻子有些发酸,心里一个声音柔柔的响起,你很棒。
然她的功夫再好,也没办法从被官兵层层把守的地牢中救出母亲,何况还有被囚在西越的其他家人。
再说他现在这具不堪的身体,如何还能再与她一起。
她有这份心,他已心满意足。
但他不能接受任何人的同情,尤其是她。
冷声道:“我叫你走。”
“我知道你现在不愿看见我,如果你肯出来,让我把伤口给你包扎了,我就走。”无忧前来,并没指望凭着几句话,就能让他和自己一起离开。
“不劳你费心。”
无忧心酸,不露出丝毫难过的口气,“你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要给你包扎了才走,就一定要做到才肯走。否则,我是不会走的。”
“那你就呆着,不过不要再碰我,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他说完,头枕了身后桶沿,阖上了眼。
无忧的手离了他的肩膀,死缠烂打得适可而止,否则适得其反,宁墨心间再次被割开的伤口,需要时间来愈合。
转过身,在桶边让人踩脚进入浴桶的小木凳上坐下,与他背对背的靠着木桶外壁,闭上了眼。
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青竹香,听着头顶他轻微的呼吸,甚至能听见他不太有力的心跳。
虽然看不见他,但能感觉到他离自己很近,知道他还活着,还在她身边。
但他虚弱的呼吸,让她生生的感到,自己在这世上的无能和无助。
眼泪自闭合着的眼角滑下,轻声道:“宁墨,别赶我走,我回去,一个人会害怕。”
宁墨眼角轻轻抖了一下,她从小到大,再辛苦,再艰难,却从来不会在人前示弱,说害怕。
她六岁时,怕叫‘经纪人’的人嫌弃,不再要她拍戏挣钱,就算被剧组里没抢到戏份的其他孩子推摔在地,小小的膝盖鲜血淋淋,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叫过一声痛。
只有半夜,她一个人缩在自己的小床上,无人看见的时候,才会偷偷的流泪,低声呜咽,“子言哥哥,忧忧害怕。”
他鼻子一酸,眼睛热涨,有泪涌上。
无声的咽下涌上来的泪,一动不动。
他自身难保,根本没办法保护她。
她在自己身边,随时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他无法忍受,她受一点伤害。
她只有远离自己,才不会陷身绝境。
如果有一天,不凡成就大事,再无人可以伤害欺负上她。
心里默默的念着,“忧忧别怕,去和不凡一起,他会让你幸福。离开‘常乐府’,别再找子言,子言不能出现在这世上。”
无忧等了一阵,不见他问话,又轻声道:“宁墨,你一定不知道,我是死过一回的人。”
宁墨睫毛一颤,慢慢睁开眼。
她是他的血救活的,可是她是怎么死的,他一无所知……
“死过一次的人,还会害怕,是不是很可笑?”无忧笑着,眼里涌的泪更多,“但我真的很害怕女皇,害怕的浑身都在发抖,我是不是很无用?”
那个伤害宁墨,让她不耻的人,是她的母亲。
她虽然被母皇赐死,却一直奢望着,母皇是被迫而为,是因为身在皇家,大事为重,不得不舍她。
但今天亲眼看见母皇的荒yin成恶。
十八年来,对母皇残留着的那点奢望,化成泡影,再重新填充上羞耻。
宁墨的手握成拳,心里道:再忍一些日子,过些日子,这一切都会结束,不会让你再害怕。
无忧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室中静了下去。
这一静,就一个时辰,两个人谁也没说过一句话,连姿势都没换一下。
桶中的水,早冷得透了,平儿在门外轻咳了一声,“公子,你身子不大好,小心着凉。”
无忧勃然惊醒,才发现已过三更,一摸桶中的水,冷得刺骨,忙站起身,愧疚的的道:“宁墨,我……”
“出去吧。”宁墨声音淡淡的,更冷过桶中的水。
他的身体实在受不得这么长时间的冷水浸泡,无忧不敢再呆,忙揭了帘子出去,吩咐平儿用热水给他擦擦身,才离开‘墨隐’。
回到‘暮言轩’,换过夜行服,朝着千千打探好的地牢而去。
避开巡逻兵,恰好见有官兵进地牢查巡,无忧象壁虎一样贴着石墙,往里张望。
一看之下,皱头紧锁,里面层层不知到底有多少道铜门,每道铜门外都有八个官兵把守,而地牢通道又窄,无处可藏身。
要想进入地牢,除非将这些官兵尽数撂倒。
然而,门与门之间串有铜铃,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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