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了了未答,十一郎捂了眼,在指缝中偷看,害羞笑道:“凤哥哥和郡主在爱爱。”
无忧白净的俏脸顿时涨得通红。
凤止瞅了十一郎一眼,云淡风轻地笑道:“小孩子家,懂什么叫爱爱?”
259 小狐狸吃醋
惜了了一张美人脸红了白,白了红,渐渐黑了下去。
十一郎扭扭捏捏的绞着衣角,小脸通红,“我懂的。”
无忧真想一巴掌将这小步点扇到火星去,一把将凤止推开,顺手拉了身旁锦被将他兜头罩面的盖了,死死捂住,不许他再出来。
对惜了了赔笑道:“别误会,我跟他什么也没有,只是想看看他能不能晒太阳。”
“哪有人不能晒太阳的,就算要撒谎,也找个好些的理由。”惜了了瞅了眼无忧手下不住扭动的被子,脸色俞发难看,带了马就走。
无忧愕了一下,明明说的是实话,却越描越黑,跃下马车,拽着他的马尾巴,道:“喂,小狐狸,都说不是你想的了。”
十一郎‘咦’了一声,道:“了了哥哥,我们不是出来接郡主的么,为什么见了她,却要走?”
惜了了喝了声,“闭嘴。”
十一郎眼巴巴的瞅向无忧,委屈的扁了小嘴,低唤了声,“郡主……”
“喂,惜了了,我找你有事,你不能走。”无忧气苦,这紧要关头,这小狐狸却使上了小性子。
惜了了正要打马快行,回头见她拽了马尾,吓出一身冷汗,忙将马勒住,抬头见凤止正抛被坐起,摸着下巴,挑眉笑着向他望来,怒气上涌,喝道:“放手。”
不凡命悬一线,无忧哪能放他离开,蓦然放了马尾巴,在马屁 股上一撑,翻身跃上马背。
惜了了捏了两把冷汗,“下去。”
无忧不言,扶着他的肩膀,在马背上一蹬,马匹顿时向前冲行,冲向马车。
惜了了大惊,忙带住马缰,将马头拉偏,马从马车边沿擦过。
无忧瞅准时机,探身提了十一郎起来,丢向凤止,“接住。”
无忧这一用力,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脚下一滑,向马下坠去。
凤止嘻笑一收,将飞来的十一郎接住,抛进车厢,向无忧扑去,然马匹已擦身而过,抓了个空,手中只攥得几根马尾毛。
看着无忧坠落的身影,肝胆俱裂,急唤出声,“无忧。”
无忧手腕一紧,被往回一拽,她顺着力道,稳稳的坐上马背,低头看向是握着手腕的那只手,展眉一笑,“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惜了了气匆匆地将她的手摔开,“你真是疯子。”
无忧扬了扬眉稍,回头对凤止道:“你送那小步点回去。”
十一郎扑上来,抱住凤止的胳膊,向无忧唤道:“郡主……郡主……带上我……”
凤止长松口气,抹了把额头冷汗,看着指间绕着的汗水怔了。
刚才……是从来没有过的恐惧,害怕那个小女人摔死在自己面前……
从来不在意女人的他,竟怕她死去……
转眼惜了了的马已经去得远了,长吁了口气,甩掉指上汗珠,返回车中,“走吧。”
惜了了等离马车远了,才勒住马,僵着身子不回头看无忧,冷声道:“下马。”
无忧伸手环过惜了了的腰,从背后将他抱住,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茶香,不由的深吸了一口,“不下。”
惜了了呼吸一窒,继而想到她刚刚才凤止在车厢里做那事,心里象打翻了醋坛子,怎么都不是滋味,声音更冷,“再不下去,@。电子书@别怪我不客气。”
“下去就下去。”无忧垮下脸,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身子一歪,准备下马。
惜了了感到腰间一松,心里莫名的一空,下意识的转身向她的手抓去,等他反应过来,已握住她的手。
二人的视线同时落在握在一起的手上,再慢慢看向对方。
惜了了心间慌乱,白净的面庞泛起了红晕。
无忧皱眉向他瞪去,淡道:“放手。”
他避开无忧的目光,握住的手,却没放开,“府中大乱,你还有心思与凤止风 流快活……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泥人还有三分泥性,无忧虽然知道以他刚才所见,就算再给她千张嘴,也难说清楚,但听了这话,仍止不住来了脾气,将他的手一摔,却被他握得更紧,没能摔开。
怒道:“既然你不肯信我,当我是没良心的人,还拉着我做什么?”
惜了了向她望来,漂亮的脸蛋如桃花般艳红,“刚才,你真的没与他……”
“没有,爱信不信。”无忧对这只小狐狸,实在头疼。
“我信。”惜了了长睫轻颤,脸越发的红,“你衣衫整齐。”
无忧怔了一下,“那你刚才做什么给我脸色看?”
承认吃醋发酸的话,惜了了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瞪着她,不由恼羞成怒,“我喜欢。”
无忧好气又好笑,如果不是不凡的事有求于他,真想摔手走人,让他一个人发疯去。
头顶一个惊雷炸开,天空转眼间暗了下来。
无忧‘哎哟’一声,“再不走,要淋雨了。”
惜了了手上一带,将她拉回马背,一夹马腹,向‘常乐府’的该向奔去。
无忧忙抱紧他的腰,身体贴上他的单薄的后背,免得被抛下马背。
隔着衣裳,惜了了的后背能感到她的体温,心脏突突乱跳,轻抿了嘴,偷偷笑了。
二人方才的不快瞬间散得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被她抱住的欢悦。
无忧的脸凑到他肩膀上,偏着脸去看他的侧脸,“刚才,你在等我?”
刚才的情形虽然尴尬,但她没忽视十一郎所说的话。
她的呼吸就在惜了了的耳边,他的耳廓红得透明,“嗯”了一声。
无忧心里一宽,“谁走漏的风声?”
“不告诉你。”
“为什么?”无忧有些懵。
“不乐意。”
“不乐意,你回来做什么?”
“做买卖啊。”
“啥?”无忧张口结舌,这时候了,他居然还想着买卖。
“我要沙华的下落。”他暗庆无忧甩开了十一郎这个小探子,得以与她单独相处。
“你可真会算计。”无忧气得笑。
“你何时见我做过亏本买卖?”惜了了转脸过来,小扇子般的绒绒浓睫在无忧脸上扫过。
无忧搔着被他睫毛搔痒了脸庞,扁了嘴,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欠我的酬金,该还了。”
惜了了微微一愕,“你……”
260 可有为自己留后路?
惜了了瞪了无忧一阵,道:“那个以后还你。”
无忧趴俯在惜了了肩膀上,与他鼻尖对鼻尖,撇了撇嘴角,“为了你要的那张人皮面具,我的小命都差点搭了进去,你想不认账?”
“我苏家岂能有赖账之理。”惜了了被她诋毁,有些着恼,拉住马,跃下马背。
“喂,你去哪里。”无忧跟着他跳下马,才发现已到了‘常乐府’门口。
门房见了她,飞似的往里跑,“惜公子带了郡主回府。”里面即时有人把话往里传去。
关于不凡的事,不能在下人面前瞎嚷,无忧暗骂了声臭狐狸,一跺脚向他追去,直到无人的荷塘边,才拽住他的衣袖,低声道:“既然如此,告诉我,是谁走漏的风声。”
惜了了的脸色难看的不是一般二般:“想救不凡,拿沙华来换。”
“想要沙华的消息,先把旧账帐还了再说。”无忧丝毫不让。
四目交锋。
最终先转开视线的是惜了了,他摔开无忧拽着袖子手,向前急走。
无忧冲他喊道:“听说苏家世代都是最讲信义的,到了你这里就连祖训都丢了。”
惜了了蓦然站定,单薄的肩膀挺 得笔直,转身过来,漂亮的脸庞气得黑如锅底,“就算告诉你,王妃和女皇能相信你的话?”
无忧怔了一下,轻咬了下唇,答不上来。
在姨娘和母皇心目中,她一定会不择手段的维护不凡,在她口中出来的消息根本没有说服力。
惜了了冷笑,“既然如此,我何必跟你说。”
无忧眸子一亮,“这么说,你是答应救不凡?”
惜了了瞅了她一阵,道:“你留着那个酬金,以后会有很大的用处,或许能救你性命,仍要浪费在这里?”
无忧苦笑,凝望着了了点了点头。
目前都顾不上,还有什么心思考虑以后,再说本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在生死上比别人看得开了许多。
“不后悔?”
无忧摇头,“不后悔。”如果不凡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一定会后悔。
“你的心,到底给了谁?”惜了了的瞳仁蓦然暗了下去。
“我不懂你的意思。”无忧不明白他突然冒了这么句话出来,是什么意思,不敢胡乱回答,再惹恼他。
“死死的捂着沙华,却又不顾一切的要救不凡。”她不答,惜了了反而更相信自己的猜测。
无忧慢吸了口气,迟疑道:“我没见过沙华,不过我曾经靠着他的血活命,他对我有救命之恩。”
“你……靠着沙华的血活命?”惜了了怔了一下。
无忧点头,笑了笑,那笑还没浮上眼,就褪去,“其他事,我没办法再告诉你。至于不凡,如果他没了,估计我也在府中呆不下去了。我还有事没办完,不想离开,所以不凡一定要救。”
“借口,不听也罢。”惜了了冷哼了一声,“不凡想活,就能活,根本无需你如此。”
他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她,在她眼中,他看不见自己,长睫一颤,垂了下去,掩去心底涌上来的落寞……
她心里没装下他,他移开视线,转身就走。
他竭力想掩饰内心的怅然失落,却在垂眼的瞬间,仍被无忧捕捉到他如同受伤小兽的眼神。
无忧想追上去,再求求他,脚却象在地上生了根,迈不开步。
脚底滚着块鹅卵小石,轻叹了口气,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偏被搅得乱七八糟。
说什么救不凡是为了留下,确实欺人欺己的借口。
天边一声雷鸣,方才还是艳阳天,转眼天边涌上乌云,随着几声沉雷,雨点稀稀落落的迎头落下。
一个小厮在她面前停下,行过礼,道:“惜公子叫小的转告郡主。”
无忧猛的抬头,“快说。”
“惜公子说,他会如郡主所愿,要郡主先回去歇着,惜公子等事办完了,会过郡主屋里宿夜。”
“他要过我屋里睡?”无忧怔了一下。
“惜公子是这么说的。”
无忧咬牙,奸商,卖点东西还要吃回扣,但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了,摆手示意小厮离开。
将胸口里积着的闷气,呼了出来,提了裙子,朝西门急跑。
她现在最想看的就是那架秋千,告诉子言,当年她无力救下他,今天总算能保住与他很象的男人……不凡……
无忧在府中任性妄为,前不久阻拦她出府的人,个个挨了她的马鞭,这时出府,自没人敢拦。
赶到秋千前,雨已经下大,烟雨朦胧中,秋千前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人。
他背在身后的手中明明握了把十二股的油纸伞,却不撑开,任雨淋着,黑发白衣已被雨淋湿。
另一只手轻握着秋千上的铃铛,拇指在铜铃口上抚过,更显得孤寂苍凉。
无忧在离他三步外停下,看着这般情形,突然感到心酸,竟想落泪。
面前的少年在人前永远温文淡笑,心里到底忍受着多少委屈,只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听见脚步声,含笑转身。
面庞温润如玉,狭长好看的眸子在冰冷雨幕中仍带着暖意,“回来了,怎么不去歇着,却来了这里?”声音和同平日一样温柔。
无忧定定的看着他,所有的担心化成委屈,还夹着闷气。
她为他担心受怕,他见了她,却只问她为何不去歇着,难道他不知道,他的事没了,她根本就没办法歇着?
看了他一会,不见他有告诉她,上头将如何处置他的意思,怒气上冲,冷声道:“还以为你会被囚禁起来,特意回来看看你轮为阶下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还能目空一世。没想到,还能在府外闲逛,我这逛算是白跑了。”
他瞅着她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微微一笑,把手中油纸伞撑开,上前两步,罩在她头顶,柔声道:“出来,也不带把伞,衣服都湿了,受凉了怎么办?”
无忧心里压积着的憋屈全涌了上来,说不出的委屈,他自打第一次见着她,就对她温柔呵护,让她象是一个冷得浑身发僵的人,被他进到一个温暖的处所,一点点陷进去,再也挣不出来,他却站在了她够不着的地方看着,不让她靠近。
以前教她杀人的师傅告诉过她,男人的温柔如同罂 粟,最美也最毒,一点不能沾,沾上了就会上瘾,一旦上了瘾,就再也不能冷静的思考,做出准确的判断。
他就是世间最毒的罂粟,也是世间最可恶的人。
她一把推开撑在头顶的伞,后退两步,任雨水当头淋下,冷看着他,“你我之间不过是份协议,你死了,我们这份协议也就结了。我受不受凉,与你有何关系?”
他不言,又上前,将她的头顶遮住,“我送你回去。”
“我讨厌你装模作样。”无忧再次将他推开,泪涌了上来,和脸上的雨水一起滑下,“你不是很会算计,不是很会处处为自己打算,今天是怎么了?”
“无忧。”他不曾见过她这般失控,低唤了一声。
“纥不凡,我知道你是因为我的那些话,才故意放水,让人有机可乘,救出宁夫人。”无忧直直的锁着他的眼,深吸了口气,道:“鬼面是你请的。”
如果不是惜了了的那句话,不凡无需你费心,她还不会想到这点。
他愕住,静看着她,同她一起淋着雨,半天说不出话。
无忧望着他,微仰脸,让雨水将泪冲去,笑了笑,一收唇边笑意,重新向他看去,冷冷道:“宁墨母亲的事,我会办,根本无需你插手,你太多事了。”
“你能怎么办?”他终于轻叹了口气。
“纥不凡,你在小看别人,而自己去办这事的时候,可有想过给自己留后路?”无忧怒瞪了他一眼,抽身就走。
他手中油纸伞滚落在地,抢上一步,握了她的手腕,将她拽向自己,从她身后,将她紧紧抱住,脸埋进她的湿发,“你什么也别做,看着就好。”
无忧跌靠在他透湿的怀中,被他箍得几乎透不过气,他的体温绵绵不断的隔着湿冷的衣裳传来,融进身体,窜入四肢百骸,脑中渐渐抽成空白,脚下软得没了力气。
挣了挣,被他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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