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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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倾天下-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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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年近五旬,脸上净是斑驳的病态,眼角的尾纹蔓延蹙在一起皆是那老者的沧桑,看他略微虚弱的倚靠涟漪大妃的肩上气若游丝,说上一句话仿佛都要花上全身的气力。

现在我才发觉,原来北国那至高无上的君主也只是一个平凡的老人。

闻莺啼满庭,感碧波荡漾,受暖风轻拂,我坐在莫攸然的下首与夜鸢对面而坐,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着杯中的铁观音,听着华贵嫔有一下没一下的暗讽着涟漪大妃与夜翎。

她对于夜翎远去南国做奸细之事甚为了解,可见她在后宫的势力有多么大。我甚至几度怀疑大王与大妃的政权早被架空,但是这只是猜测而已。

“莫先生,您的妹妹真乃国色天香,不知是否及笄,可许人家?”不知何时,华贵嫔竟将话题转移到了我身上。

我颇为好笑的仰头对着她道:“《礼记内则》有言,女子十有五而笄,您看未央也未束发带簪,这样也就表示未央并未及笄也未许人,华贵嫔您问的话确实好笑。”

一闻此言,华贵嫔的整张脸顷刻绿了下来,涟漪大妃用轻咳之声掩饰她的笑声,夜翎丝毫不避讳的大笑出声,而夜鸢依旧是那副淡然妖魅的盯着我。

瞬间,御花园内的气氛被我弄的有些僵,直到夜鸢一语既出,骇了在场所有人。

“父王,咱们北国圣女之位也空了三年迟迟未有人选,儿臣倒认为未央小姐能够胜任。并未及笄也就代表还是处子,莫先生又是大妃欣赏之人,更是二弟的知己好友,其妹的身份自然而然的便高贵起来。更重要的是,她国色天香,言谈不凡,是圣女的最好人选。”

我怔怔的望着夜鸢那一张一合的口,回想起那日在史书上看见的一行记载:北国王子夜鸢,仪容绝美,深得父爱。三代圣女皆因他自毁清誉,终沉江祭祖。

“不行!”夜翎倏然起身,冲夜鸢怒道。

大妃立刻将夜翎拉扯会位置,勾起淡笑,从容的对大王说:“也难怪翎儿如此激动,其实早在未央住到秦天殿那日臣妾便将她许给了翎儿。”

“大妃的行事真是速度啊,但是未央可能受的了这个委屈?据本宫所知二王子早在六岁便与国师的千金翡翠订了婚,十六岁那年便已‘带病’迎娶其为翎王妃。”华贵嫔笑的娇媚,眼波时不时在我与大妃之间流转着。

莫攸然立刻笑道:“未央早已与二王子许下终身,臣想,未央为了爱是绝对不会介意做妾的。”他用眼神示意着我说话。

忽然间,一个罪恶的想法蹿入脑海中,如果我丝毫不给大妃与莫攸然面子,揭穿他们的谎言,现在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最终我还是没有当众揭穿,而是拜倒在地,有条不紊的回道:“大妃说的句句属实,大王子的举荐,未央心领。”

在抬头那一刹那,我那看夜鸢的瞳子中闪烁着令人费解的光芒,那是……奸计得逞!

大王的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巍巍的将跪地的我扶起,单手再牵过夜翎的手,将我们冰凉的双掌交握在一起:“翎儿能找到自己心爱的女子,父王很高兴。”他的眼睛竟闪着点点泪光,丝毫不介意此刻在场的华贵嫔与夜鸢。

夜翎的目光微微动容,眉宇间尽闪悲伤,反手将我的手包裹住再紧紧握住大王的手。

我的手被夹在两只厚实的手中微微生疼,却又不好打破此刻温馨的气氛。

夜翎,自幼便离开父亲母亲,抛弃自己的王子身份去了敌国,隐藏身份十七年,那该是多么寂寞的童年。大王他对夜翎也有很大的亏欠吧,人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相信他早就料到自己的身子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而他对夜翎的情竟是那样的真挚,全然没了一个王该有的风范。

我瞧见华贵嫔正冷着一张脸盯着夜翎与大王之间的父子情深,而夜鸢仍旧悠哉的坐着,端起铁观音便轻吮一口,似在回味其茶香。其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存在着王子的贵气与风雅气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让人只敢远远观望都是一种享受。

“莫攸然听旨。”大王收起失态,显露出王者的威严:“莫攸然教导翎儿有功,晋封为太子太傅。”

这一语惊了众人,尤其是华贵嫔,她浑身一个冷颤:“王上您说什么?太子太傅?太子在那里?”

王上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目光落在夜翎身上,才欲开口就闻夜鸢道:“儿臣认为太子之位最好的人选便是二弟,忍辱负重去敌国十七年,又是嫡长子,名正言顺,谁敢不服?”

此语才出,又惊了在场众人。

就连华贵嫔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目光:“鸢儿,你说什么!”

“儿臣请立二弟为太子。”这话说的异常坚定,更有着不容抗拒的坚定。

“既然鸢儿你都没意见,那朕即刻下旨……”王上似乎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生怕他会反悔一般,急着想要立夜翎为太子。

“父王,儿臣同意,满朝文武也未必心服。”夜鸢打断了他继续说下去的话,继续说:“二弟要做太子必须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正好,此次南国又派兵前来攻打咱们南国,领兵之人正是多年未打仗的旷世三将之一辕羲九。若二弟有那个能耐打败南国的神话,那他就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夜鸢后面的话我完全听不进去了,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辕羲九’三个字,他终于再次披上战甲领兵出征了吗?壁天裔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给他兵权了吗?

直到夜翎那声:“好,儿臣愿意领兵出征。”

我回过神,也明白了夜鸢这样做的目的,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料定了夜翎此战必败?万一赢了呢,他这么敢赌吗?

看的出来,就连大王都要看夜鸢的脸色行事,可见皇权真的已经被架空了。只要夜鸢一声反对,就算是大王金口玉言的册立也无可奈何。可是夜鸢却要赌,他凭什么认定自己一定会赢?输了,可就是已经到了嘴边的皇储之位呀。

御花园那场暗潮汹涌终于在大王一声‘乏了’宣告结束,夜翎当着众人的面拽着我的手离开了御花园,在宫娥们那众目睽睽之下将我带去一处无人的小院。

小院内开满了血红的月季,傍晚的暖风吹的花枝四下摇摆,片片花瓣被风卷落,铺满如红毯鲜艳夺目。香艳的气味扑鼻而来,不禁让人沉醉其中。

我看夜翎转身走入那月季丛中,忍不住开口:“打仗很危险,为了与夜鸢赌气而上战场,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没想到,未央也会担心我了。”背对着我的他弯腰,拔出一枝色泽正浓的月季低声笑道。

“我很认真的在同你说话。”他总是这样玩世不恭的样子,真是令人……讨厌。

他执着那枝月季朝我走来,脸上始终挂着初见时那邪恶的笑容:“不是赌气,而是一个男人的尊严,我必须赢这场战争,我必须保护我的父亲与母亲。”

被他这句话怔住,脑海中蓦然闪现出一个温柔的声音:慕雪,大哥必须肩负起保护母亲与你的责任,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一定要好好照顾母亲……

那断断续续的画面闪现在脑海中,我不禁后退一步,而夜翎则是将那朵月季由枝上折下,插在我的发上:“这里没有芙蓉,只能拿月季代替。”

……将那朵芙蓉花插在我的发上。

……母亲骗人,她说当男子为一个女子拈花于发之时便是最幸福的一刻,可是我怎么没有感觉呢。

我怔怔的盯着夜翎那如火的目光:“你……怎么知道。”

“你小时候的事,莫先生全告知于我了。”他的手抚摸着我发上的月季,目光有深沉,有挣扎,有隐忍。这一切终于变幻成一抹轻笑:“芙蓉象征纯洁,而月季则象征等待有希望的希望。”

看着他的笑,我多想对他说,不要去,不要去,夜鸢早已布好了局等你去跳,你去了只会满盘皆输……但是,这个道理他又怎会不知道呢?可是他早已经别无选择了不是吗!

我的目光流转在月季花下那一颗灰色的小石子上,立刻蹲下身捡起,然后递给夜翎:“喏,这是给你的护身符,带在身上就会保平安。”

他瞪大了眼睛上下瞧着我,似乎不感相信我会随便捡一个石子给他当护身符。我也忍不住笑了笑:“你不要我可扔了!”说罢我就举起手欲将其扔入月季丛内,却不想手掌被人紧紧握住,轻轻一扯,我便撞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未央,等我回来好吗?回来,我便娶你。”

其实此刻的我很想回一句:娶我?做妾吗?

这句话我终究没有说出口,这样只会与他继续纠缠不清。

只是任他那双手臂将我紧紧绕在怀中,即不答应也不反对。

我并不知道夜鸢下一步是如何布局的,没有人猜的到,但愿……夜翎你能安然回来吧。

第二章环中环·局中局

记得那天在承袁门的高楼之上凝望着夜翎骑坐在白马之上率领大军远去,莫攸然也受皇命追随其后,漫天的大风迷乱了眼眸,苍穹那璀璨的明日照耀了整个皇宫,绚丽夺目。

一个毫无声息的脚步声缓缓传来,一步一声都是那样的虚幻飘渺。夜鸢与我并肩站在高台上,用如斯冷淡的声音问,“你说他会回的来吗?”

“那你希望他回来吗?”没有看他,淡淡的反问。

简介的两句问话却再没有继续下去,唯剩下天地间那大风呼啸之声。辕羲九,此刻的你离我有多远呢?是在天龙城之外,还是在北国之外?如果我现在逃离皇宫,是不是就能见到你,你第一句话会对我说什么呢,我又该用什么面目面对你?

忽闻夜鸢一声轻笑,我诧异的收回视线,侧首望着笑得邪魅的他,“你笑什么?”

他灿烂的瞳子直逼我的眼底,“笑你眼中的仇恨。”

唇边勾起薄笑,“大王子看错了。”

“未央,想不想与我合作?”

唇角一勾,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我可是莫攸然的妹妹。”丢下了这句话我便离开了那座高台,走时明显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始终追随在我身后,如芒刺在背。

夜鸢就像是一个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的人,他的每一个笑容似乎都掩藏了一个让人难以捉摸的计谋,让人怎么也猜不到。

夜里晚来香,明月照高槛,楼外眼波断晓天。算算日子,他们去了也有两个多月了,边关的战事一直都没有消息,而我的私心却是……夜翎败!不能怪我心无情,只能怪他的对手是辕羲九,我不想辕羲九输,仅此而已。

“未央小姐,您在外边坐了一整日都未进食,奴才亲自为您熬了一碗粥,您趁热喝了吧。”秦天殿内一直伺候我起居的宫娥冰兰端着一碗香喷喷的粥到我面前,原本我不怎么觉得饿,可是一闻到粥的香味,肚子立刻‘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我接过那碗粥,坐在屋外的石阶上就吃了起来。

冰兰撑着额头凝望着我,嘴角划过淡淡的笑意,“小姐您一点儿主子的架子都没有。”

我一口气便将适温的粥喝完,将那已经见底的碗递给她,“我之所以没有架子,是因为我还不是主子。等到我是主子那日……”突然间,只感觉头昏昏沉沉的,眼前的冰兰由一个变两,两个变四,四个变八……这粥,这粥里有迷药……

身上滚烫的让我想要立刻去冲个凉,我很想用力睁开眼睛,却觉得自己全身无力,僵硬的一动不能动。似乎,被什么东西缠着……

不对!

我用尽了全力睁开朦胧的睡眼,正对上一张放大了的面容,这一看之下仿若雷击。

夜鸢安恬的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之下,呼吸平稳,光洁的胸膛上下起伏着。我的心跳刹那间止住了。

他——赤身裸体!

我——亦寸丝不挂!

我们两正交缠着躺在帷幄之中,寝宫内的瑞闹香绵绵不绝的飘渺四散,蔓延了一殿。

我羞愤难当的将正沉睡的夜鸢一脚给踢下床,扯过丝棉薄毯将赤裸的身子紧紧包裹了起来,瞪着夜鸢毫无预警的重重摔下床。他惺忪的睁开眼睛,莫名其妙的盯着我,“你做什么!”

看着夜鸢毫不避讳的由地上优雅的起身,丝毫不介意赤裸的身躯呈现在我面前,一展臂,将垂挂在屏风上的衣袍取下,披在他那光洁健挺的身躯之上。

“是你对我下的药!”我低着着头,满脸绯红的不敢看他。

“下药?”夜鸢一声嗤鼻之笑传来,“昨夜我一回宫便见你浑身赤裸的躺在本王的寝榻之上,而你……”俯身,单手勾起我低垂着的脸颊,上下摩挲着,“难道你忘记昨夜是如何勾引本王的了?真没想到……一向冰清高傲的未央竟然这样放荡!”

我用力咬着唇,听着他嘲讽的声音传入耳中,屈辱肆意的伸展蔓延,我紧紧撰着被褥的手泛白,夹杂着疼痛。

“你这是要哭了吗?”夜鸢轻笑着,侧首在我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呼吸倾洒在我的脸颊之上,“昨夜,你不是挺开心的……”

硬是将泪水给逼了回去,我不能输了人又输了尊严,就算哭,也不能在他面前哭。

寝宫的门突然被人给推开,我一惊,立刻用被褥将整个人都给蒙进被褥内。只听得那片刻的沉寂,诡异的气氛与凝重将我险些喘不过气。

“鸢儿,你平日里风流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将女子带进寝宫,成何体统!”是华贵嫔微愠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夜鸢没有说话,异常安静,而华贵嫔又说,“哪家的女子,见到本宫还不行礼,成何体统。”

我的十指紧扣,蜷缩着身子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默默无言的垂首。直到华贵嫔强硬的将唯一能裹住我身躯的被褥扯掉,巨大的光芒照射在我的肌肤之上。我看见华贵嫔讶异的目光,以及她身后奴才们鄙夷之色,有的甚至抿嘴偷笑,巨大的耻辱将我包裹,终于,泪水没有忍住,掉了下来。

夜鸢依旧坐在寝榻之上,深邃的目光盯着我良久,阴冷的冲华贵嫔身后的奴才们冷道,“谁敢再笑,我拨光你们的衣服丢到大街上去示众。”

此话一出,奴才们皆噤若寒蝉,巍巍的跪下直呼,“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夜鸢伸出食指,为我抹去脸颊上几滴泪水,淡淡的勾了勾嘴角说,“我会禀报父王,娶你做鸢王妃。”

几声冷冷的抽气声响彻满殿,我不可置信的望着夜鸢,这句话……竟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这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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